"離開大阪也可以？"

到名古屋附近，洋八終於不哭了。我才問道：

結果妻子笑嘻嘻地答道：

聽我這樣一說，妻子哈哈大笑：

"你們演得那麼有趣，為什麼要來東京？"

或許，有川先生是故意那樣做的，為的就是給病床上的我打氣。

這種較勁也表現在相聲中，自然無法博得觀眾的笑聲。

聽著名的澤田先生這樣說，我們立刻有些飄飄然了，還想：如果在東京有一堆堆工作找上門來，那可麻煩了。但是，我們過於樂觀了。

演出結束回到後台，走來一位年輕藝人。

"真的？太好了！好嘞，洋八，咱們一起努力吧！"

洋八比我入行晚，但我卻不由得用上了敬語。

只好決定動手術。

有川先生依然在紙上寫。

"啊，確實是。那，你想怎麼辦？"

住院時，要交的費用勉強湊齊了，但是，因為幾乎把所有工資都寄給了家人，我手頭根本沒有錢。

就這樣，我們竟持續了三分鐘的筆談交流。

這麼說來，我也想那樣。

"三枝先生，您只是用手指了一下洋八。"

可萬一洋八跑掉就麻煩了，於是我繼續語氣柔和地說：

既然動手術，當然會需要錢。

孩子的壓歲錢一直存著，從沒動過，合在一起大約有兩萬五千塊。

第一天。

"好吧，你也要努力呀。"

"所以說嘛，我早就說讓你去東邊。你為什麼老在大阪呢？"

"唉，這個遊戲好長呀。"

洋八很不自在地看著我：

"是這樣，洋八先生，您是否想過去東京發展？"

"好啊。"

我和洋八很不放心，但是，持這種懷疑態度，實在對事務所很失禮。

"現在不能馬上帶你去東京，對不起。事務所每月給我十五萬ｈｔtｐｓ://reａd.９9cｓｗ.ｃｏm元工資，我給你寄十三萬，我想付完房租后勉強夠用。你就設法應付吧。"

座位上只有二三十個人，站著的卻很多。

在這種惡性循環中，我的喉嚨出現異常。從演出的第五天起，聲音變得嘶啞，十天的曲藝場演出結束時，幾乎說不出話來。

臨近出發，我整理行李時，妻子說：

"過些日子我肯定會來還錢。"

因為剛剛轉會，不好意思跟戶崎社長借錢。

我覺得輕鬆了，絕望的心情也被沖淡了。

我又寫：有川先生，您直接說就行了。

"老公，這樣的日子我們要過到什麼時候？"

"謝謝你們今天邀請我參加宴會。以後我們找機會在黃金時間開辦相聲節目，到時肯定讓你們出場。說定了。"

"吉本本身就有劇場，而且，說相聲的話，大阪不是更好嗎？"

"德永先生，有人來看您了。"

結果，不知有川先生出於什麼考慮，竟然在紙上寫下：不用客氣。

洋八卻滿不在乎地重複了一遍：

妻子手裡拿著三歲女兒和一歲兒子的儲錢罐。

我對未卜的前途也一樣感到不安，十分理解洋八的心情。

那口氣好像在責備我以前一直磨磨蹭蹭、猶豫不決。

在關西時，儘管是地方台，BB畢竟有在好幾個電視節目中表演的機會，而東京沒有相聲節目，我們只能去曲藝場演出。

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竟然這麼簡單就答應了？

我們現場表演了一個三四分鐘的短相聲，深受歡迎。

第一次在東京登台演出，我們十分緊張，而且觀眾席上也有些古怪。

"什麼？"

"我知道。"

既然戶崎社長這麼看重BB，我們自然幹勁十足。

九九藏書出發的那一天。

發布會在東京車站附近的皇宮酒店舉行，邀請了眾多報刊、電視台、電台等媒體前來參加，場面盛大。

"別那麼客氣，你可是我的師兄。"

護士是位年輕的女士，感覺只有二十五六歲。她痛快地答應了。

她卻微笑著說：

戶崎事務所規模不大，只有凱安娜等四五個藝人和兩名經營者。由此看來，對我們真是花了血本。

於是，我雙掌合十，恭恭敬敬地借了儲錢罐里的錢，買了兩張新幹線特等車票。不管怎麼說，竟然從孩子那裡借路費……我再次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玩上富人遊戲。

事務所似乎特別細心周到，以便我們能馬上安頓下來。但屋內擺放的東西實在有些古怪，讓我們哭笑不得。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第二天早晨，我檢查完畢后回到病房，發現枕頭邊放著一個白色信封。

"怎麼了？"

"老公，你坐豪華的特等車廂去怎麼樣？這才像個明星。"

現在想來，他們或許是恐懼BB的實力，我們本應該更有自信。但是，當時我們可做不到今天的從容。

因為我沒法說話，只好拜託值班護士給大阪的家人打電話。

亮相的地方選在淺草的曲藝場。

但是，當我拿著錢前去拜訪時，那位護士已經調到老家長野的醫院。

沒辦法，我只好問道：

原來，聽說在關西走紅的藝人打入了東京，東京的年輕藝人全都跑來了。

在那個時代，戶崎事務所的戶崎社長竟然自費投資三百萬，為我們召開了新聞發布會。

我想對阿嬤說一聲，於是打了電話。結果阿嬤說：

在獲得那個銀獎的第二年，我和洋八又獲得了第十三次上方相聲大獎的"鼓勵獎"。九九藏書BB的實力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在關西地區已相當有名。但是，在收入方面，年輕藝人的報酬並沒有多少。

話是這樣說，但以後的事情還不知會怎樣。說實話，我在心中暗暗盤算，如果努力兩三年不能成功，只好放棄相聲，返回廣島。

我總算放心了，馬上安排去東京的事宜。

"去東京是吧？好啊。"

"您能否給我答覆？去東京嗎？"

"可這是孩子的錢呀。"

打開一看，裏面有兩萬三千元和一封信。

本以為會遭到吉本興業管理層的反對，沒想到他們很支持，還熱心地為我介紹東京的演藝圈：

"我耳朵能聽見。"

我終於能毫無顧忌地去東京了。但是，只能暫時把家人留在大阪。如果全家一起搬家，費用會相當可觀。而且，新東家戶崎事務所給我們準備的房子，是供我和洋八共住的一套兩居室。

"為什麼？"

"這家事務所沒事吧？"

有時妻子會說：

原來，她知道我是相聲演員，了解我的境遇，所以借錢給我。我很受感動。

出院時，我說：

桂三枝先生頗有感慨地說：

或許對方並沒有惡意，但那口氣似乎在趕我們走。

洋八的眼睛依然很紅腫。

"我是岡山人，只要能說相聲，大阪和東京都一樣。"

信的最後，寫著我拜託打電話的那位護士的名字。

"從這裏借就行了。"

"不能老想著自己窮，就當自己在做扮演窮人的遊戲。"

"真的，不要這樣客氣。"

"突然感覺很害怕。"

我說明事情緣由，問清了聯繫方式，把致謝信和錢寄了過去。因沒能當面致謝，至今仍感遺憾。

說實話，我也想和洋八一起大哭。但是，如果那樣，兩人有可能剛到名古屋就返ｒｅaｄ.99ｃｓｗ•ｃｏm回大阪了。

這句話當然不能說出來，我只是在心裏嘀咕了一下。

有川先生從錢包里拿出一萬元，塞到我手裡。

洋八比我小一歲，當時二十七歲。

"太好了，太好了，看我給你介紹的搭檔不錯吧？"

於是，我想起了在東京見到的絢麗演藝圈，覺得去東京發展的時機已經成熟。我曾因為想去東京而被迫和搭檔分手，因此，特別擔心洋八也會為此離我而去。

邀請的客人中，有"朝日放送"的原編導、曾製作過著名長壽節目"三度笠"的澤田隆治。澤田先生已離開"朝日放送"，創辦了一家節目製作公司。

藝人們都鼓勵我們：

進入兩居室的房子一看，不知為什麼，餐桌上擺著一台收音機和一百多袋方便麵。浴室里還有一塊肥皂、一瓶洗髮露和一瓶護髮素。

但是，打完電話后，她很同情地對我說：

"想在東京闖出點名堂。"

"只能切除。"

"嗯……您夫人說沒有錢，讓您在這邊想辦法……"

最後去還錢，是數月後我獲得日本放送演藝大獎"最優秀希望獎"，並領到獎金后的事了。

因為無法博得笑聲，我們更加焦躁空洞。

同樣是去東京，但被塞進狹小座位和乘坐寬敞的特等車廂，感覺的確不一樣。

喜出望外的我又恢復了往常的說話方式，興奮地使勁敲打洋八的後背，差點兒打得他"遍體鱗傷"。

我把洋八叫到梅田花月前的咖啡店，慎重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情緒極度高漲。但列車剛過京都，坐在身旁的洋八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滿腦子都想著自己要受人矚目、不能被人看不起，結果開始不必要地較勁。

"等你上了電視再還也行。"

我再一次跌回之前的絕望中ｒeａｄ•99ｃｓｗ•com。

新東家戶崎事務所給我們準備的房子位於門前仲町。

"啊，用敬語怕什麼。那，您的答覆是……"

"好好努力。"

"嗯。我會努力，儘早把你們接到東京。"

"聽說你住院了，這個拿去用吧。"

"啊？"

竟然向護士借錢，真是太過意不去了。但那時，如果我不收下這筆錢，也實在想不出其他解決辦法，只能欣然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如果東京有吉本的機構就好了，可惜還沒有。你看去這家事務所怎麼樣？"

"傻瓜，哪有錢呀？"

"下次我想做扮演有錢人的遊戲！"

那個時候就這樣過去了，但是，幾個月後，妻子又開始說：

儘管吉本待我很好，但如果在東京發展失敗，我也的確無顏再回大阪。

因為說不出話，我在紙上寫下：謝謝。

"說相聲的真會說話。"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他們這麼小，還不知道錢是幹什麼的，該借的時候就借。"

"好，一定要大幹一場。"

那位護士小姐，如果您讀到這本書，請務必與我聯繫。

到醫院后，被診斷為息肉。

"寫一寫也挺好。"

"動手術的是我。"

"一般做遊戲再長也不過兩三天嘛。"

"德永先生，我去休假了，這段時間不在醫院。這些錢，您先拿去用吧。"

我的情緒跌落到了谷底。來到東京本想大幹一番，真是不走運！躺在病床上，我陷入絕望。

護士領進來一個人在大阪就很關照我的讀賣電視台編導有川先生。

那時打聽到的地址現在已找不到了，即便還有，也不知她是否還在那裡。

快三十歲的大男人突然哭起來，我很吃驚，而且，那和孩子的哭鬧不同，我也不好說什麼。我默不作聲，假裝沒看見。洋八就哭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