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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打醋的女孩

番外 打醋的女孩

「我說沒有你也不會相信吧。」她低聲黯然道。姚啟雲把不把她當朋友她不知道,但是對於她而言,他是個能說真話的對象。「他終於願意放下那個女人了。」
「姚啟雲說:「也許他只是到時候該找個人結婚了。」
問話的人是姚啟雲。譚少城朝他笑笑。
「為什麼?」他反問道。
當她靠近,她看到他閉上了眼睛,聽到他急促的呼吸,可是下一秒,她感覺到他的手在將她推離,輕柔、卻堅定。
她被他的幽默感逗笑了,輕聲說道:「我以為你至少還會顧及我的感受,哪怕一點點。」
他們架著他上了譚少城的車,司徒家的路大家都知道該怎麼走,然而車子開到一半,被夜風吹得恢復了半分意識的姚啟雲卻給了他們另外一個地址,他說自己已不住在老房子里,他不想回去,因為今天不是星期五。
「你知道嗎?吳江要結婚了。」譚少城為自己飯桌上的恍惚做出解釋。成為傅太太之後,這還是她第一回單獨把姚啟雲約出來吃飯。他坐在她對面,依舊老樣子,禮貌、沉默、克制,離得再近都免不了給人以距離感。
事後譚少城不是沒有為自己一時意氣而後悔。在她心裏,姚啟雲是最接近朋友的存在,她並不想傷他。事實上,自打她得知那個消息起,她就在思考該如何把這個信息傳達給姚啟雲,話說出口后她存有一絲僥倖心理,或許他會用同樣的默然回應她,說自己早就知道了。
姚啟雲的酒品極好,沒有醉言醉語,也不拉著旁人糾纏不清地鬧個不停,他沉默地一杯乾完續上下一杯,好像是口渴的人面前擺著兩瓶白開水。譚少城和小根面面相覷,相勸卻發現誰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直到他吐得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
「不,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卑鄙的女人。」譚少城用雙手緩緩捂住臉龐,「可再卑鄙的女人一樣會難過。」
譚少城接收到小根惴惴不安的求助目光,頭疼地裝作欣賞餐廳里的音樂。她一時頭腦發熱地觸碰到了馬蜂窩,隨即趕來的小根則是徹底在蜂窩的正中央捅了一刀。
姚啟雲起身去打了個電話,她猜他詢問的對象應該是他的養父母,並且,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起初,她模仿著他們的樣子生長,唯一的夢想就是混跡於他們之中,徹底丟掉那些過往。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即使她長出了一模一樣的羽毛,當他朝他們走去,傾聽彼此的鳴叫,他們唱歌的回憶里是燦爛的朝霞,而她能記得的只有就巣之上局促的天空。
果然,小跟無意間從姚啟雲助理那聽來的無心閑話證實了譚少城的猜想。七年裡,每隔一段時間,姚啟雲都會訂一張自己前往洛杉磯的機票,但從未成行,更離奇的是去年他曾有一次受邀到當地參加一個行業會議,習慣了親力親為的他卻破例地授意自己的副手前往,如此矛盾離奇,難怪讓人詫異。小根是個糊塗人,譚少城卻不糊塗。思念一個人到什麼地步才會渴望到畏懼?
他也猶如聽到了一個更有趣的笑話,「嘿嘿」地笑出聲來。
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姚啟雲的面色讓他油https://read.99csw.com然地不安。畢業后,一無家世二無好成績的小根一度陷入了找工作的困境,那時是姚啟雲說服司徒久安把他留在了久安堂。這幾年他在姚啟雲手下,坦白說受他照顧良多,但姚啟雲的脾氣也讓他越來越看不透。
「你不喜歡它的顏色?改天我讓她們換一種!」
所有的人都試圖讓他明白,司徒玦不會回來了,即使她回來,也不是他的了。據譚少城所知,就連姚啟雲的養母薛少萍都開口勸過他,讓他不要再等,就當司徒玦死了,找個好女孩過自己的人生。姚啟雲也在薛少萍的授意下改口,不再稱他們夫婦為「叔嬸」,而是直呼爸媽。等到兩老百年之後,也只會把久安堂留給養子,而不是忤逆的女兒。
「起雲,你別這樣。說不定她這次回來你們會有轉機。」她儘可能用輕快而充滿希望的口吻對他說。
譚少城也不再假裝有食慾,她帶著淡淡的嘲弄說道:「我以為他會打一輩子光棍。」
她是父母的第二個女兒,也是個不受歡迎的女兒。因為雙親極度渴望擁有一個兒子,所以她的名字也是依照男孩子來取的,叫小城。結果在兩歲多報戶口的時候,鄉里的工作人員不經意手一抖,「小」字下面多了一撇,看上去成了個「少」字。莊家人不講究這些,況且排行中間的女孩從來就不受重視--那是她的父母已如願給她添了個弟弟。父親手一揮「小」和「少」都一樣,叫什麼都無所謂。於是她有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名字,她的姐姐叫「小麗」,弟弟叫「小剛」,她卻叫「少城」,譚少城。
在夢裡,她又變回了兒時那個穿著舊衣裳的小女孩,媽媽讓他去打醋,回來晚了必定是一通責罵,她懷裡緊緊抱著裝滿粗的玻璃瓶,撒腿在鄉間小路狂奔,不管她如何小心,每次的結局都是種種摔倒。她爬起來,顧不上疼痛,先去看懷裡的醋,果然瓶子碎了,醋灑了一地。沒人在乎她的傷口和淚水,媽媽用力的打她,傷口不要一分錢就可以痊癒,但醋灑了,打醋的錢就白白糟蹋了······隔了二十年的時光,她依然是那個打醋的孩子,她永遠記得,懷裡的醋瓶子比他的傷口更重要。
譚少城送完了小根,回到了她華麗如城堡的家時已是半夜,而她的丈夫則在三個小時后才在司機的護送下才順利爬上二樓。毫無意外的大醉伶仃。她幫他換衣服的時候很難不去留意他襯衫上的別人留下的印漬,不動聲色地用小指指甲輕輕地颳了刮。
到現在譚少城依然不喜歡司徒玦,可是這個時候,她衷心希望司徒玦和姚啟雲會有幸福的可能--只要這幸福能夠傳遞給她身邊這個男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想告訴我這和我沒關係!」她按捺住了語調里的激動,轉為詭秘一笑道:「你回去參加婚禮嗎?」
小根氣喘吁吁地拿著鑰匙走了過來,譚少城無聲阻止了他上前攙扶的動作。她想,起雲應該不希望更多的人看到他的眼淚。
很多年以後,「小麗」初中畢業嫁給了鄰村的男青年,早早地生了孩子。「小九_九_藏_書剛」外出打工,剛滿二十歲就帶回了一個大著肚子的年輕女孩,回到父母身邊務農。他們都按照熟悉的生活軌跡活著,只有那個叫做「少城」的女孩成了雞窩裡飛出的金鳳凰。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振臂、展翅,在飛得越高越遠的途中親手一根根拔去了與生俱來的蓬亂的「雞毛」,然後終於停棲在她的親人們無法想象的地方,驕傲地在別的鳳凰面前張開與他們別無二致的美麗尾羽。她快樂,她得意,她自豪,哪怕拔去舊羽毛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哪怕她明知道,自己歷盡千辛萬苦承受脫胎換骨止痛才成為這般模樣,可是有些人,他們生來就如此。
「你已經先他一步結婚了。」姚啟雲試圖告訴她一個顯然易見德爾事實。
她像最溫存的妻子一樣細心照料她的丈夫,等到他安然在床上發出鼾聲,才輕輕走出他的房間。
他回頭,眼裡根本沒有她,連鄙視都沒有。
姚啟雲冷冷地看著她沒有出聲。
姚啟雲微微皺眉,「你想幹什麼?」
熄了燈之後的豪宅和他兒時記憶中。 那間破瓦房是一樣的黑。
「你知道你為什麼能那麼冷靜地勸我,因為這件事和你沒關係!要是即將結婚的人是司徒玦,你會怎麼樣?你會滿懷喜悅地送上祝福?」
然而她錯了。
譚少城聞言,將手放回了桌下。
她大哭著一頭栽倒,這一次,醋居然沒有灑,瓶子離奇地完好無損,定睛一看,那污漬斑斑的玻璃瓶早已換成了金燦燦的金子打造,可她藏在華服下的傷口卻再也沒有愈合。
她的朋友不多,或許說,她不需要朋友。唯獨姚啟雲是個特殊的存在,在他面前,她無需偽裝,無需防備,無需追趕也無需鄙夷,她在他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雖然他從來都不予置評。她甚至還做過他漫長卻短暫的女友。說漫長,是因為在長達五年的時間里,他們很多次嘗試在一起,說短暫,則因為每一次的嘗試都很快以失敗終結,所以在別人的眼裡,他們曾是一對分分合合的情侶。可只有譚少城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其實她也是愛過姚啟雲的,且不論這愛的深淺,也不管這愛是否只存在於那一剎那。當司徒玦孤注一擲的對姚啟雲說「我會在時間的背後一直等到來為止。」而姚啟雲卻轉身朝她走來,他當著司徒玦的面拉起她的手,看著司徒玦長久以來的驕傲化為碎片······那時的譚少城的心真的為之一動。這心動不是因為他助她徹底打敗了司徒玦,而是因為連她都不能相信,居然會有一個人在一場看似毫無懸念的較量中選擇了她而捨棄了司徒玦。
到了連走路都困難的地步,姚啟雲仍報出了一個準確地住址。他們跌跌撞撞地到了那間公寓的門口,才發現他身上的鑰匙掉在車裡。小根自告奮勇去取,半醒半醉的姚啟雲靠在門上,疲憊地對譚少城說:「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你在想什麼,東西也不吃,話也不說?」
姚啟雲靜靜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是他的自由。」
「哈!」譚少城驚愕地笑出聲來,她到要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夠那麼置九_九_藏_書身事外。
「對你來說這有區別嗎?」
後來是怎麼放棄的呢?也許失敗過太多次,倦怠了。最後一回,她已衣衫半褪,心甘情願把自己最純潔的一面交付給他,那是他已是久安堂實際上的主人,而她在E.G前途一片光明,只要他們走到一起,以他們的才智和努力攜手打拚,終有一天能創建比久安堂和E.G更強大的王國。
她細細地將淺綠色麻質的餐巾疊了又拆,在姚啟雲招收打算叫來侍者結賬之前說出了她留到最後的一個秘密。
「家裡兩老去就夠了,我最近都比較忙。」
這天夜裡,她又做夢了。開始的情節依然熟悉,懷抱著瓶子的小女孩光著腳在羊腸小道上奔跑,忽然,前方幸福挽著手的一對新人一閃而過,她拚命地追趕著,大聲喊「「等等,我要讓你看看她到底是怎樣的女人。」
「那也該擦亮眼睛,看他找的都是什麼人!」譚少城一字一句說道。
「激怒他你就會好過?相信我,如果你到時候發現他對你的『大禮』無動於衷,你會更難過!」
她甚至很明確地告訴過他,E.G高層有收購久安堂的打算,礙於司徒久安的固執才不了了之。事實上司徒久安管理公司的那老一套早已行不通了,久安堂要存活要發展,就不可能滿足於從小作坊發展為大作坊,閉門造車地自行其是。姚啟雲也很清楚這一點,然而他根本不會違背養父母的意志,不管是對是錯。譚少城也不知道他如何能在遷就兩老的固執和為公司謀求發展之間尋求到一種微妙的平衡,總之,這些年久安堂靠著那幾個老品種的葯在激烈且殘酷的競爭中不但沒有日薄西山,反而有穩紮穩打緩慢壯大的勢頭,她也不得不誠心佩服。姚啟雲若肯脫離司徒久安單幹,何愁沒有大好前景。
「到底是哪裡人都不重要,你可以親口問她。起雲,你知道吧,司徒玦要回來了!」
如今的她早已沒了身為異類的惶恐,她不再是鳳凰群體里戴著面具瑟瑟發抖的小雞,而是他們中高高在上的一隻。她是知名製藥巨頭E.G大中華區最年輕的中層,更是鼎鼎有名的傅太太。她站在她的國度驕傲睥睨,卻常常做著一個奇怪的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算他不邀請你,他父母也會把你們全家列入邀請名單里。」
穿好衣服之後,譚少城問過姚啟云為什麼,她不是個沒有人要的女人,在E.G,在生意場上,對她示好的男人如過江之鯽。更重要的是他們有著共同的野心和能力,他不打算止步于大醫藥公司的女中層,他也不該留在久安堂替他人作嫁衣裳。
「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是喝醉之前,他說的唯一一句話。
「那他父母一定很高興,也算了了樁心愿。」他放下手中的餐具,事不關己地說著客套話。
譚少城敏銳地察覺到,姚啟雲有意識地迴避吳江已經不是頭一回了,有吳江出現的場合,鮮少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和吳江其實沒有過節,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吳江和某人的特殊關係會勾起他一些不甚愉快的記憶。
她不知道靠著門扉支撐著身子的姚啟雲有沒有聽清自己的話,在他嘆read.99csw.com出一口氣之後,只見他彎下腰,像個孩子一樣在她耳邊說道。
「告訴你一件可怕的事。我沒有一天忘記過她,可是就連她笑起來的樣子我都快記不起來了。她走了七年!」
他的樣子讓譚少城愈發為自己的失態惱恨,便想著扳回一城。她故意笑了笑,道:「不過司徒玦倒不急著結婚。說真的,有段時間我還以為她和吳江能成,那時吳江老往她那邊跑,不過我聽人說,她現在過的也不差,身邊有的是男人。三皮上一任女朋友的姐姐不是和她在過一所大學,聽說她當時就找了個墨西哥人。」
知悉真想的她如此憤怒,自己什麼都不輸給別人,甚至比他們更努力,可總有一些東西在有意無意間提想著,所謂的公平只是她的想象。也許這是嫉妒,正式嫉妒給了她比他們活得更好的力量。自小到大的風雨無虞讓他們忘記了為生存爭奪拼搶的本能,而這恰是窮困賜予她最好的禮物。他讓鳳凰中最美的一隻倒下,她把自己前方迎風招展的旗幟踩在腳底,她讓他們知道,落魄的鳳凰還不如雞。
譚少城點頭,「是,我結婚了。因為我知道他到老都不會拿正眼瞧我,我得不到我愛的人,總有權利擁有好的生活吧!」
「你記錯了,是摩洛哥人。」他面目表情地糾正她。
「怎麼了?」她的丈夫半眯著眼睛含糊地問。
聽到她扔出來的這一消息,他看了她一眼,面色依舊漠然。
他沒愛過她,就連對等的一剎那也沒有。他轉身,他牽她手,他與她雙雙離去,期間的每一分鐘,他想的都是司徒玦。他說:「少城,做我女朋友吧。」可悲的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真心的。他真心地想要擺脫司徒玦的影子過另一種生活,有真心的發現那根本不可能。至於後來的幾次嘗試,他們都只想找一個對的人結婚,他們彼此理解,又堪與匹配,還有誰比眼前的人更合適?
「還是你了解我,我準備了一份大禮要送給他和他千挑萬選的好妻子。」
他再度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好了許多,至少又一次清晰地表達了他的謝意。但是很明顯,他並沒有把客人往家裡請的念頭,就連小根提出把他扶到沙發上歇一會兒的建議也拒絕了。他當著他們的面迅速地關上了門,好像裏面藏著回憶的鬼魂。
「我覺得你不改錯過他的婚禮,到時候一定會很精彩!」她托腮笑道。
譚少城因為為傲的說服力在姚啟雲身長從來就沒有起過作用。他總說,沒有司徒家就沒有他的今天,他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事。可當譚少城反駁說,把久安堂打造成遠勝過如今的規模,讓兩老安享晚年又怎麼能算忘恩負義時,他沉默了。最後,他告訴她,即使沒有司徒久安夫婦,他也不是久安堂真正的主人。
「當然。你既然都知道,何必還弄出那麼多事?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
「她的婚禮和我沒多大關係。」
如果說七年前薛少萍同意讓姚啟雲取司徒玦為妻是為女兒考慮的話,那麼如今的她是真正站在姚啟雲的立場為他著想,徹底把他視若己出,一心一意只想他幸福。姚啟雲這十幾年來都在尋求薛少萍的認可,當他終https://read.99csw.com於等到這一天,譚少城從他身上卻感覺不到半點喜悅,他臉上笑著,眼裡分明是絕望。因為這些都無異於提醒他,最後一個和他一樣相信司徒玦會回來的人都已放棄等待。
她淡淡說:「沒什麼,只不過是個口紅印。」
是啊,為什麼?譚少城想過把他扔在浴室的地板上,忽然又想起她不能那麼做,她要做個好太太,至少在那張婚前財產協議依然沒有改變之前必須那樣。
「我勸你最好別那麼做。」
這回,就連譚少城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也沒指望會從對方嘴裏得到答案。
那時候,只要姚啟雲開口,她什麼都願意。她甚至短暫地忘記了一直佔據她心扉的那個人,第一次感覺到了幸福。事實卻證明在愛的國度她只算涉世未深。
「別用你所謂的理性來給我忠告!」譚少城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起來,「我就是心胸狹窄怎麼樣,他愛曲小婉,我無話可說,我爭不過她,她死了也爭不過!可是他現在找的女人哪點比我好,哪一點?」
譚少城忽然感到難過,這種時候他還記得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太清醒是種傷人的惡疾。她反而寧願他鬧一場,或者像她那樣放縱自己惡毒一次,或許什麼都得不到,但卻會好受許多。他卻總把所有的東西有條不紊地放在心裡。
譚少城花了很大的力氣和小根一塊把喝得像死過去的姚啟雲送回去。小根是被姚啟雲一個電話叫到他們用餐滴地方的。他興高采烈地坐在兩個老同學中間,以為這是一次臨時起意的老友聚會。直到姚啟雲冷不丁為了他一句:「司徒玦哪一天到?」
他終於支撐不住,放任自己的背沿著們下滑,直到整個人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將頭埋進屈起來的膝蓋里。
後來他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司徒玦,和譚少城之間的反覆也是因為父母讓他把握「小譚這樣的好姑娘」,譚少城意外攀上傅家的高枝嫁為人婦之後,薛少萍為他積極安排的相親他每次都去。司徒久安夫婦提出重新裝修他們的老房子,狠心把曾經屬於司徒玦的舊物徹底清除,讓他不再睹物思人,他也爽快同故意了。只有譚少城不相信他擺脫了司徒玦的陰影,她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愛上一個人越難,忘記她就越不容易。她尚且不能對愛過的人徹底釋懷,何況是姚啟雲。
這才是他固守久安堂,離不開司徒家的真正原因。也是他最終推開她的唯一理由。在姚啟雲心中從來就沒有放棄過那僅有的一絲希望,他總相信有一天,那個遠在異鄉漂泊的人會忽然回來。他打理好久安堂是為了她回來接手,他照顧好她的父母是等她回來后近棄前嫌承歡膝下,他獨善其身是為了當她回頭他依然還在。等到她回來的那天--這是姚啟雲七年來做一切事的終點和歸宿。
「你也知道了?她下周二晚上回來,我們這幾天都在想該怎麼給她接風洗塵,我說吳江面子大嘛······」話說到一半,一根筋的小根才覺出了不對,可是壞就壞在他又不夠傻到徹底,愣了一下,好像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小聲說:「不對啊,你怎麼知道?吳江他們明明說司徒不想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