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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她的痛只有他可以分享

第二十章 她的痛只有他可以分享

程錚將手撫上她的臉,半真半假地說:「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
所以現在郁華對韻錦說:「離婚?他結婚跟我沒有關係,離婚又與我何干?」
就這樣,郁華伺候了周子翼兩個月,直到他可以下地行走。她的專業知識和任勞任怨對於那時的他而言不啻是天降救星。他如此依賴她,半夜醒來病床邊不見了她,都要心急如焚;不是她端來的飯菜,都沒有吃的慾望。
程錚還是沒有說話。
「對不起,我不知道。不好意思,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要先走了。」她無意與鄭曉彤有任何交集。
「可是我沒有。」韻錦一字一句地說,她將他的手慢慢拿開,離開,心上某個地方也在寸寸冷卻。
韻錦笑了起來:「難得你了解我。」
陸路說得對,將一個秘密埋在心裏是多麼難受的事情。現在她終於沒有秘密了,心裏那個空洞無限放大。
在上海的時候,郁華得知了韻錦的事,打電話過去給她,韻錦在電話里也無法理解。周子翼是什麼人,連她都忘不了高三那年,他拒絕郁華的表情是多麼讓人難堪,就算舊事不提,可充其量他也就是個不怎麼聯絡的高中同學,他事業愛情雙豐收,多麼風光得意,一朝有難,憑什麼一個被他當初視若洪水猛獸的人,要為他這樣!
韻錦半夜醒來,看到他扭曲著一張臉,上面全是冷汗。她就對他說:「程錚,實在疼的話就哭吧,哭出來會好受點。」
「你這個自私又冷血的女人……你根本不是女人!」程錚厲聲罵道。
她和程錚這樣兩個人,其實都不知怎麼去愛對方,或許他們在最初各自遇上了別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他們偏偏攪在一起,彼此性格中的陰暗面都被對方催化得表露無疑。
這真是一場奇怪的對話。
然後她看到,有一顆奇異的石頭墜子,用一條細細的銀色鏈子穿著,在他赤|裸的胸口發出幽藍的眼淚一樣的光。
為什麼要說出來?她已經做好準備,讓這段往事爛在心裏,若干年以後跟隨她一同腐爛在地里。他永遠沒有必要知道這段過去的存在,沒有必要知道她曾經沉在黑暗冰冷的海水裡,看著那點光漸漸熄滅。
話說出口當然輕鬆,蘇韻錦想說,真的沒有關係,你又何苦一再推遲出國的時間?如果不是為了那個「沒有關係」的男人,又是為誰?
當晚,他給郁華打電話,他說:「郁華,我感激你,永遠都不會忘記,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風裡來火里去我都會為你做的。」
在程錚最痛苦的時候,是她陪在他身邊,他說想學圍棋,於是她教他,他很聰明,掌握得很快,很快她由讓他5子,變成敗在他手下。即使贏了棋,他對著棋盤,表情里是她不了解的悲傷。原來他在等一個自己都認為等不到的人,而她不介意陪在他身邊,填補他心中的缺口,只要他重新笑起來。
「這個你不用擔心,第三者你也不是沒有做過。」他的話已經在她唇邊,然後用力擁吻她,用他獨有的熱度燙得她發疼。
她的孩九_九_藏_書子,她跟他的孩子,才在她的腹中存活了幾十天,儘管他還是一個沒有成型的胚胎,儘管他錯誤地著床在她的輸卵管內,並導致了她腹腔的大流血,但它畢竟是她和他在這個世界上惟一不可分開的骨肉聯繫。它跟它父母的感情一樣,來了,也錯了。
曉彤點點頭,可怎麼也想不起應該跟她說什麼。
從那天起,程錚消失在她的視線里,他大概是搬出了這個小區。韻錦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奇怪的是,沒有了他,她和吳醫生的關係反而淡了下來。期間,吳醫生給她打過兩次電話約她,她兩次找了理由推脫,慢慢的,也就疏於聯繫了。
她替郁華不值,女人有時就是那麼傻。
她不知道。
後來他們再也沒有過這樣親密的身體接觸。
多麼奇妙,在看著他痛時,她心中的傷在減輕,原來不只快樂需要分享,痛也需要。她的痛只有他可以分擔,因為其中有一半亦屬於他。
鄭曉彤站在蘇韻錦的身後不遠處,就這麼獃獃地看著她,來來往往的人太多,蘇韻錦並沒有留意到她。
郁華說得對,現在的男女之間,也就那麼回事,大家都很忙,誰也沒有時間在一段情感上耗費太多的精力,感情也有成本,如果成本太高,收益又不確定,這樣划不來的事情誰會去做呢?都說烈女怕纏男,可鍥而不捨,越挫越勇的「纏男」到底在哪?還好現在的女人也習慣了,誰沒了誰不能活?
沒錯,就是這裏。香案上還擺著不少功德簿,她一本一本地往前翻,哪裡還見八年前的舊物。正好有僧人走過,韻錦上前去,向他打聽,年輕的僧人搖了搖頭。韻錦急了,雙手合什,塞了不少香火錢,僧人才走回後院,十來分鐘后,一個年老一些的和尚捧著厚厚一沓薄子走了出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程錚按倒在身邊的沙發上,她的心好像要跳出胸膛,任她多笨也清楚發生了什麼,可她願意承受這陌生的激|情,任他的嘴和手在她身上遊走。
走過觀音閣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在佛前虔誠跪拜祈求的,都是可憐人,如果現實得遂人願,誰願意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的神佛里。她從小就不是個聰明的孩子,所以願望也不多,但她覺得自己因此比大多數人都幸福。
「你陪他度過傷心,這個過程中你收穫了快樂,這不是很公平的事情嗎?」
「是不是很遺憾,他沒有留住你?」告別了吳醫生,蘇韻錦一走進電梯間,就聽到了程錚的奚落。
他是那樣好勝的一個人,所以,就連親口說出分手兩個字,看著她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流淚。
蘇韻錦的背影很薄,腰卻立得很直。從斜後方看過去,她有白皙深秀的側臉和弧度優美的脖子,這就是程錚從少年時期一直愛著的人。
程錚如泥塑一般站在原地:「孩子?」他的話如同夢囈。
鄭曉彤不是嶺南人,但她也信佛,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齋戒沐浴,到寺內上香。所以她一早來到了六榕寺,進香完畢后,又在僧read.99csw.com人處給長明燈添了香油錢。
感覺到鄭曉彤依然跟在自己身後,韻錦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有事嗎?」她跟鄭曉彤其實不熟,除卻程錚這層關係,她們連點頭之交都稱不上。
「絕望?四年了,我以為我一定可以忘得了你,我告訴自己,是我不要你的。沒有你,我再也不用猜測你究竟愛不愛我,不用小心翼翼地生怕失去。我不去找你,不去聯繫你,不想聽到關於你的任何事情,直到在左岸遇見你。我想過無數種重逢的情景,唯獨沒有想到是這樣……蘇韻錦,我恨死你,我更恨我自己一邊鄙視你,一邊忘不了你!你不配跟我提絕望,你試過豁出去愛一個人結果什麼都得不到嗎?你試過在最無望的時候還想要等的感覺嗎?……」
曉彤其實很想告訴他,她不在乎身體的愛欲,她只是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她忘了自己當時究竟說了沒有,他的神情,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
程錚感覺到她的腳步離開,在她身後站了以來,滿臉淚痕說道:「蘇韻錦,你什麼都不說,你為什麼不說!你這個自私的女人,憑什麼只能是我去找你,而你就不可以來找我?四年了,我一直還在這裏,可是你在哪裡?」
莫郁華何等聰明,但她知道周子翼更是個精明人,什麼都有個價碼,他說的「風力來火里去」就是他給她的價碼。但是她不需要這個,所以她在電話里明確告訴他:「我要你風裡火里地幹什麼,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去上海,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你沒有虧欠。」她讓他釋然,更讓自己釋然。
韻錦將車開到回程的一半,忽然急轉彎調轉車頭,以儘可能快的車速重新回到六榕寺。
他從沒有在她面前哭過。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他踢球時候傷到了腿,脛骨裂了,真疼啊!
再度相遇,他的不依不饒為的是什麼,其實她心裏清楚,他裝作禮貌疏離也好,惡言相對也好,其實他都愛她。程錚在她面前從來就是透明的,一喜一悲都清晰可見。
良久,韻錦聽到了類似於嗚咽的聲音,她回過頭,看到程錚蹲坐在地上,把臉深埋在膝頭,像個孩子一樣地哭泣。
韻錦提不起力氣來對他生氣,在他懷裡抿嘴笑笑:「今晚這麼有空,不用陪女朋友?」
可是現在,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她說了出來。她還是那個努力讓表面平靜,可又輕易被程錚激怒的蘇韻錦。他說過,她不愛他。這麼多年了,她還是不能從這句話中釋然。
曉彤見她拈著一注香,知道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香燃盡,才如夢初醒地插入香爐里,隱隱約約聽到她說:「……是我背棄了我的誓言,如果有報應,就懲罰我吧。」
「這長明燈……程錚也有一盞,他說是一個心愿,可是我不知道是什麼,你知道嗎……」
她問她程錚在哪裡?韻錦疑惑了:「你是她女朋友,卻問我他在哪裡?」
「他就適合你?」程錚倚在電梯門邊笑笑擋住他的去路,笑著說,「只怕他也不知道九-九-藏-書你要的是什麼,你不過是想要一個男人罷了,那個蜻蜓點水的吻怎麼能慰籍你?何苦要裝清高,不肯對他說出來呢?」
「陪著他的過程中,你快樂嗎?」韻錦問。
她喜歡程錚,不是僅僅因為她爸爸對他的青睞,可能本質單純的人都很容易被彼此吸引,程錚笑起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天也亮了,他想著心事不說話的時候,她的天也跟著灰了。
她身後一片寂然。
韻錦喘息著將唇微微離開他:「可是如果我寧可做第三者,也不願意吃回頭草呢?程錚,我們已經分手了。」
兩個人在一起,也有情不自禁的時候,有一次深夜在他的寓所里,他在清風上下棋,她俯身站在他身後,呼吸噴在他脖子上,他猛然回過頭來,當時燈光昏暗,他用做夢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鄭曉彤一時沒明白她的話,她只是堅持地看著韻錦:「可是,你讓他傷心。」
韻錦朝她笑笑,似乎打算就此結束這段偶遇,也走到一旁捐燈油錢。曉彤遲疑地,也跟了上去,雖然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可以她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哦……」她好像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答案,臉上露出懊惱的表情,「程錚也有一盞,他說是一個心愿,可是我不知道是什麼,你知道嗎?」
在如此密織的人群和煙霧繚繞里,要辯認出一個人並不容易,可她偏偏認出了蘇韻錦,也許因為大多數人俯身跪拜,而蘇韻錦是站著的;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這樣並不敏感的人,特別容易在人群中辯認出少數幾個讓她留意的身影。於是她什麼都沒想,就走了過去。
韻錦走到他兩步之外,停住了腳步。低下頭,第一次,以這種角度看著脆弱如嬰兒的程錚,她反倒沒有流淚的慾望。
那個字跡只寫著簡單的兩個字:韻錦。
「等等。」鄭曉彤著急地扯住韻錦的衣袖,「能不能告訴我,程錚在哪裡?」
電梯緩緩閉攏,也隔斷了韻錦的表情。她在哪裡?她從來沒有走得太遠,只是不敢回頭。
「是,你猜對了。」她不做任何思考,繞開他往前走。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圈住她的腰,用唇在她耳邊說:「如果你只是想要個男人的話,我倒是可以將就。」
嶺南人信佛者眾,這一日,各大寺廟善男信女如織。
程錚並不喜歡孩子,很多時候,他自己都像個大男孩,像他這樣年紀的人,還很難真切體會到父愛的感覺。可是,在韻錦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眼淚是從他心裏涌了出來的,沒有什麼可以抑制,他和她共有的孩子,他們的血肉結晶沒有了,如果說當初的分手和四年的等待的感覺是絕望的話,現在他心中只有悲慟。
他看了她許久,然後又閉上眼睛再次瘋狂地去吻她,吻著吻著,最後全身無力地從她身上翻了下來,看著天花板,無助地說:「為什麼不行?不可能……」
鄭曉彤反應不快,想法也單純簡單,但她不是個笨人,那天的飯局,蘇韻錦跟著陸路匆匆離開后,程錚開始神不守舍,像他跟她在一起的大多數時候一樣九-九-藏-書。他把她送回家后,她坐在搖椅上搖了很久,忽然明白,他找到了那人他執意要學圍棋、卻在下棋的時候默然走神的人,他要等的那個人。
這是她心裏的毒。
「是呀,我不愛你,可我偏要那麼賤,明明已經分手了,明明知道這種情況下生下他是全世界最蠢的事,還是捨不得不要他。郁華說我瘋了,徐致衡也說我瘋了。我就是瘋了,我放棄渴望了很久的培訓機會,不管孩子的爸爸要不要我,我就是要生下那個我不愛的人的孩子。可是老天都要罰我,兩個月的時候,我痛到休克,被送進醫院,才知道是宮外孕,他還是個胚胎的時候就死在我肚子里,醫生把它取了出來,手術的過程中出了點問題,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抱歉。」
她害怕重蹈覆轍。
韻錦沒法預期程錚的反應,但她知道這必定可以傷到他,並且,一擊即中。
韻錦接過,顧不上年久陳舊的功德簿上布滿灰塵,迅速找到八年前的記錄,然後細細地往前翻。終於,她找到了自己的筆跡,上面只有四個字:平淡生活。而在她的願望後面,是一個流暢剛勁的字跡,這就是她要找的東西。
他卻嘴硬地說道:「我又不是女人,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那麼丟臉?」
「我以為你會知道。」
送到醫院特護病房后,他那有錢的老爸老媽給他找了最好的醫生和特護,給他最貴的葯和治療,但卻只來看了他兩次。他的未婚妻倒是常從國外給他打越洋電話,但是這並不能讓他的狀況改變分毫。
「你……也點了長明燈?是許願嗎?」鄭曉彤望著韻錦說道。
韻錦將香插入香爐,轉身就看見了獃獃看著她的鄭曉彤,不禁有幾分詫異:「……嗨,你也來進香……一個人?」
農曆九月十九,觀音誕。
韻錦合上了功德簿,慢慢直起腰來,寺內傳來似近而遠的罄鐘聲,她看著永遠帶著悲憫的觀世音,發出一聲不知是感嘆還是哭泣的聲音,閉上了眼睛。
在衣衫褪盡的時候她聽到程錚呢喃了一聲:「暈……」她嚇了一條,忙問:「你哪裡暈?」
韻錦背對他說,慢慢說道:「我教你,其實很簡單,所有的愛都可以生生掐掉,只要你足夠絕望。」
「可你也沒試過生生失去身體里的血肉的感覺!那天晚上,我一直在等,我想等你回來后告訴你,我們好好過吧,因為我懷孕了……剛知道有了孩子的時候,我很怕,但是,慢慢地,越想越開心,因為他是你的,是你和我的。可是我等來了什麼,我等到你說分手,你說我不愛你!」
韻錦笑笑,沒有回答。
「……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韻錦說。
她之所以選擇了迴避,是因為在這四年裡,她漸漸發現一個事實,程錚固然不成熟,然而她的自卑怯懦和把自己藏起來的習慣,何嘗不是兩人分離的最大原因。
可他的傷終於好的,他出院的那一天,來接他的父母、朋友、下屬將病房擠的水泄不通,他都不知道郁華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期間有相熟的鄰居陸續步入或走出電https://read.99csw.com梯間,看到這原本不相干的一對男女如此詭異的一幕,紛紛疑惑走開。韻錦看到程錚哭累了,將臉埋在手掌心,不肯抬頭,她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識地伸出手,像以前那樣想要輕撫他的肩頭,手懸在半空許久,還是收了回來,還是按開了上行的電梯。
「為誰點的呢?」其實這個問題有些唐突,但鄭曉彤自己沒有感覺到,她只是想知道,所以就問了。
是難過,還是意外?當時她的心中一片茫然,可能她的感情永遠慢了半拍。就像程錚當時忽然跟她說: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她的反應是瞠目結舌。
舊時的同學也都去醫院看了他,唯獨郁華沒有去。她在他住院的第六天,丟下手邊實習的工作,跟導師交待了一聲,也不管得不得到同意,就隻身飛往上海,在周子翼病床前衣不解帶地伺候。周子翼當時覺得不好意思,可不能否認,在那種情況下,他需要她。
程錚跟她在一起,話不多,可是待她很好,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對蘇韻錦那樣的惡言惡語,也許,他的某一面,只為她存在。
他病愈的半年後,她收到了他的結婚喜帖。美麗的未婚新娘終於遊學歸來,有情人終成眷屬。
程錚好像如遭霜打地抖了一下,全身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他用一種完全陌生的眼神看著她,完全不見了剛才的激|情難耐。
韻錦再次打算離開的時候,鄭曉彤在她身後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是我陪著他走過最傷心的時候。」
重回寺里的時候,鄭曉彤已經不在。可是韻錦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幾乎是跑著來到觀音閣前,許願的人還是這麼絡繹不絕,可她站在那裡,卻好像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夏天,空蕩蕩的寺院里,她、程錚還有沈居安曾經也是在這個地點,跪在佛前許下心愿。
韻錦轉過身去不看他,胸口卻因急速的喘息而起伏。
「是的。」她誠實地點頭。
「為一個親人,死去的親人。」韻錦索性認真轉過身來,想看看她到底想對自己說什麼。
可韻錦懂了,她回望鄭曉彤無邪如天使的眼睛。天使也有慾望,也有放不開的人。
韻錦緊緊地抿唇:「我想有一點你應該明白,你和我,原本沒有任何聯繫,除開程錚這層關係,我們是陌生人。他和你之間的事我沒興趣,同樣,我和他的事情,也完全跟你沒有關係……再見。」她將鄭曉彤扯住自己衣服的手拿下,快步走開,不去看鄭曉彤困惑的眼神。
「韻錦,你教我,怎樣才可以愛上另一個人,而且是一次又一次?」他罵完之後的下一句話卻放低了聲音,在她身後無限哀傷,「真的,教教我吧,怎麼樣才可以像你一樣絕情?」
韻錦不禁重新審視對面這個怯怯的女孩子,原來她也是明白的。
周子翼離婚了――四年前,他在上海,有一次深夜喝高了,開著車在公路上蛇行,然後撞到隔離墩上,不但他心愛的保時捷撞成了一坨廢銅爛鐵,自己也基本上成了個破敗的玩偶。
她就這樣看著蘇韻錦,身邊上香的人已經走了幾撥,可蘇韻錦還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