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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馬路天使

番外二 馬路天使

他不讓她叫叔叔,所以她就直呼他的名字,不管他對她多麼冷淡,都阻止不了她對他的依戀。陸笙並不經常在家,只要他出現在陸路面前,她就會不停圍著他轉,喋喋不休地說著讓自己開心的瑣事,他不答腔都不要緊,她自己講笑話都可以讓自己笑上很久。大多數時候他看她時的表情冷淡而嫌惡,如同麵包上的蒼蠅,連揮手驅趕都覺不屑。偶爾心情惡劣,也會指著門讓她滾,這時陸路通常對他兩手一攤:「陸笙,我知道你不會真的趕我走。」
章粵小心翼翼地替她遮掩,她卻不怕,他遲早會知道,她就是要他知道!
家明說:「我當然有,我們家一大家子的人。」
她不相信。每天放學之後,就一個人蹲在角落的搗鼓,幾個月後,角落裡冒出了新芽,新芽很快抽枝展葉,覆蓋了整片的空地,最後攀上了院子里的籬笆。
陸路說:「即使是這樣,我也是最快樂的一個馬路天使。」
在最後一刻,陳朗最後問她的那個問題她終於有了答案
她在逆光的角落裡看著他對她笑。
她被接到了叔叔的家,家裡除了保姆,沒有其他人。一連幾天的晚上,她一個人赤腳在寬闊而黑暗的大房子里遊走,推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試圖尋找一絲熟悉的氣息。
陸路遇見陳朗,猶如有生之年終不能免的一場狹路相逢。
「動手呀,你那麼像她,應該也跟她一樣狠,我給你個機會選擇,要不你殺了我,要不就永遠別想走。你以為那個黃毛小子可以帶你離開,別傻了,當年我可以讓生你的那個賤人死,現在也可以讓你們死!」
台下的一陣同學一陣鬨笑,老師也強壓住嘴角的笑意,回答道:「家人就是你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爺爺奶奶、叔叔阿姨……」
他拉著她,在左岸迷離的燈光里放肆地舞動,燈光全熄滅的那一刻,他用力地吻她,她的世界全亮了。
當天晚上,他在她身上再次得到極致的快樂的時候,她擁住了他,「我想去工作。」
晚上,她在陸笙的身下,白的床單,披散的黑色頭髮。他撫摸著她,像撫摸易碎的瓷器,閉上眼睛之後,他第一次吻她的嘴,她不敢睜開眼,連呼吸都屏住,漸漸地,在一片空白之中感到強烈的窒息。她聽到他附在耳邊說:「連你也要走……」
陸路搖頭,她沒見過爸爸,但她知道家裡的爺爺一定不是爸爸的爸爸,她和爺爺一點都不像。
陸路沒有去看他,她好像是隨著他的受傷而遺忘了他,就像遺忘了兒時的張家明。她被陸笙派人從左岸接回去之後就結束了在PUB打工的經歷。
陸路的聲音似在他身下,又似很遠,「我要走的話並非離不開,你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隻手遮天,我只是不想你身敗名裂,陸笙。看在你愛過她,她用命來還了你的份上,讓我走吧。」
剛上機場高速的時候,她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不看不接不想,只要往前開,她渴望九*九*藏*書的人,渴望的生活都在前面等著她。
陸笙說:「你的命是我從馬路上撿回來的,所以你叫陸路。」
初中二年級,陸路的身體像春天的新芽開始生長,在同年齡的少女中,她並非特別漂亮,只是笑起來的時候右邊臉上有一個深深的酒窩,帶著古靈精怪的嬌俏,永遠不缺奇思異想,常有驚人之語,男生都喜歡跟她在一起,女生也樂於跟她做朋友,大家都喜歡她,除了陸笙。
阿姨後來都沒有來過,因為陸路終於上小學了。她知道上小學就意味著可以跟許多許多的小朋友在一起,為此,開學前的那個晚上,她興奮得一整夜沒睡。
十歲
「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不顧母親的反對留下了你?他們把你從你父母的屍體中間抱了出來,你才剛滿月,臉上身上沾滿了他們的血,我抱著你,你在鮮血中對著我笑……」
她又問好朋友麗麗,麗麗說,「怎麼沒有,你上次去我家,我爸媽不是還給你削蘋果來著?」
六歲
她在同學們的小聲中走下台去。
陸路怔怔的,「我只有個爺爺。」
陸笙以為她會立刻奪路而逃,像以往每一次無法忍受的時候,可是她沒有,而是翻身上前,反手將剛才他施與的那記耳光狠狠還給他。陸笙笑了,她是他養大的小獸,他終於把她逼到退無可退。
他擁著她搖頭,強忍著自己喉嚨里的顫音,「告訴我,是誰……是誰!」
放學的路上,她問同學張家明,「你有家人嗎?」
這一年,她開始在左岸打工。章粵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第一次看到陸路手上的傷時,有些事情便瞭然於心。剛開始是不敢置信,後來是心疼,她盡了最大的能力庇護著陸路,有她母親的那一層關係在,陸笙畢竟有一絲顧忌,因此,陸路在左岸總算得以有了一段暫時遠離他的時光。
開始的時候老師也單獨找她談心,試圖告訴她上課的時候說話比講課的老師還大聲是不對的,但幾次批評教育的過程中她都興高采烈地與老師有問有答,慢慢地,也就沒有那個老師願意再讓她享受這種樂趣。也不是沒有找過家長,每次來的都是風燭殘年的一個老人,偏偏又是個啞巴,只知道不住地彎腰致歉,完全無法溝通。期間也有似真似假的傳言,說這小小的女孩大有來頭,管不了她,也就只有由得她去。好在陸路天性樂觀善良,精力充沛,就連身邊的人也容易被她的快樂感染,所以雖然讓人頭疼,但上至老師,下至同學,也不過是對她又愛又恨罷了。
她只知道,三天之後,老屋子裡又來了一個溫柔的阿姨,阿姨說:「你叫陸路,你得學說話。」
她和他走過兒時玩耍過的每一個屋內的角落,最後他在有著積灰的地板上擁著她纏綿。吻她的時候,他如此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快樂,然而,當他解開她的第一顆衣扣,她開始抑制不住地戰抖,他起初以為她只是未經人事的驚恐,在她的九*九*藏*書肌膚越來越多地暴露在他面前後,他被那些新的舊的,縱橫在整個軀體上的傷疤驚呆了,他沒有辦法繼續手上的動作。
有時她也會在雜誌傳媒上看到她唯一的家人,世家子弟,青年才俊,家族事業到了他手上如日中天,最難得風度斐然,樂善好施,出了名的謙謙君子,多少名門閨秀趨之若鶩,他一概以禮相待。偏偏這樣一個人,獨坐時鬱鬱寡歡。
她和他的事情畢竟瞞不過陸笙,很快,陳朗一帆風順的事業開始四處碰壁,他什麼都不順利,最大的一次意外發生在夜晚加班回家的途中,他的車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外地車,好在安全氣囊救了他一命,然而卻因此在醫院里整整一個月。
陸路的六歲,感覺世界實在太過美好,雖然老屋裡陪伴她的依舊是越來越老的爺爺,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
陸路背著書包往回家的路上走。原來她沒有家人,只有她沒有家人。
陸笙的車越來越近,她離機場的距離也越來越短,她好想看到了陳朗痞痞的帶著暖意的笑容。
開學不久的一堂語文課,老師要求同學們上台做口頭作文,陸路第一個舉手,老師不忍見她在座位上躍躍欲試心急如焚,只得允許她率先上台。她個子小,比講台高不了多少,站在講台後兩眼發亮地等待老師的命題。
他猜對了,她下不了手。即使是這一刻,她依舊想像不出父母的模樣,她只記得他,從小到大她的親人只有他。
二十二歲
接著她順利完成學業,陸笙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他當著同學的面擁抱帶著學士帽的她,同學們都羡慕她有這樣的叔叔。
十二歲
第六天她終於等到了叔叔。她不顧一切地抱著她惟一的親人,卻感覺不到他的溫度。叔叔說:「你爸爸是我的父親跟外面女人的孩子,我們的家庭接納了他,他卻在你出生后帶著我的保姆捲款私逃,很不幸,他們都死在了一場車禍里,只有你活了下來。你要理解我的母親對你的成見,她去世后,我才能把我留在身邊。」
沒有人跟她說話。富人云集的景春山路上,陸家的舊別墅是個被遺忘的角落,除了每隔一段時間給他們送生活日用品的人之外,沒有人來過這裏。她的世界里只有一個爺爺,爺爺是啞巴,他是陸家的老傭人。
原來是他讓她成了孤兒,他讓她一生孤苦!
陸笙居然答應了她。他給她在一個朋友經營的合資日化公司里謀了一個小小的職務,她又開始了快樂的上班生涯。部門的同事都喜歡她,就連一向冷淡沉默的女上司也對她照顧有加,每個靠近她的人都可以沾染到她的快樂。
陸路在他的震驚中平靜了過來,她站了起來,當著他的面將身上脫得一|絲|不|掛,青春而姣好的軀體襯著醜陋的傷痕,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陸路的車在馬路上疾馳。陸笙終於用沉默默許了她的請求,陳朗在機場等她,也許她一生只有這最後一次機會。
九*九*藏*書一向滔滔不絕的陸路站在台上張口結舌,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的時候,她面帶困惑地問老師:「什麼是家人?」
第一朵花開的那個清晨,老屋裡來了很多人,他們要她跟他們離開,因為陸老太太不久前去世,陸先生希望把她接到身邊。
陸路五年級,朋友越來越多,她依然喜歡說話,喜歡笑個不停,但已不再像從前那樣迫不及待地傾訴,也許她知道一生還長,還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慢慢地說。
陸笙越來越離不開她,每個不可告人的晚上,他們相擁而眠,遺忘所有的禁忌,只記得對方的體溫。
候機室的大液晶屏里在播放午夜新聞,幾個小時前的機場高速上,發生嚴重的交通事故,一前一後兩輛小車急速相撞,其中一輛車裡的女孩當場死亡,追尾的車中一男子重傷被送往醫院,目前仍未脫離危險期,事故的具體原因未明,現場工作人員對事主的身份均持緘默態度。
她說:「除了你,我再沒別的親人,而你也一樣。」
四歲
陸路在本市念的大學,她知道自己的志願填得多遠都沒有意義,她飛不出他的身旁。這些年裡,不是沒有想過擺脫,她就像如來佛手的猴子,以為自己翻到了天邊,原來都不過是他起手覆手間的玩笑。他甚至縱容著她的小小心思,放心給她一定程度的自由,然後享受著貓捉老鼠的快樂。
他對她微笑:「我在等一個人,可是她不會來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對著天花板說:「不要緊,孫悟空是從石頭裡蹦來的,他也沒有家人,可是還不是一樣地神氣?」
後來她聽說陳朗出院了,但是他沒有再來找她,這樣也好。
漂亮姐姐認出了她的身份,歪著頭認真地解釋:「我的媽媽,是你叔叔的堂姐,所以我叫他小舅舅,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該叫我表姐。」
十五歲
「你以為你能走?」
她背著手,故作深沉,「即使是最絕望的土壤里也要開出花來。」
陳朗覺得好笑,「從來沒有聽說有人會種牽牛花。」
二十一歲
「你看,這就是我的花!」她雀躍地指著那遍布的藍色花朵對他說。
「你的口頭作文題目是《我的家人》。」老師隨口說道。
教給她語言和啟蒙知識的阿姨陪伴了她兩年。六歲的陸路不但學會了說話,而且據阿姨說,她比任何一個同齡的小孩說得都好。
她帶陳朗去看她兒時生活過的老屋,這時,小時候照顧她的爺爺已經去世多年,院子里的玫瑰早已枯萎,只有那角落裡的牽牛花,恣意地佔據了整片土地。
在他尾隨上來的那一刻,她對著後視鏡微笑,然後猛地往右急打方向盤,車子急速打橫,車輪在公路上摩擦出尖銳而刺耳的聲音。
當晚,陸路在無比的欣悅滿足中入睡,朦朧中,她拚命用想像拼湊父母的容顏,每一種樣子都跟叔叔的那麼相似,雖然他說:「不要叫我叔叔。」
於是第二天早上,她又是那個無憂無慮的陸路九*九*藏*書
他被她的怪腔怪調逗得發笑,當然,他也沒有告訴它,這花只盛開在清晨,中午便會凋謝,所以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朝顏」,只盛開一朝的容顏。
――陸路番外•送給小政委的22歲生日禮物
拐彎的時候,她在後視鏡里看到了熟悉的車子,他終究還是後悔了,他不肯放過她。
老屋門前的院子里種滿了玫瑰,爺爺是個出色的園丁。陸路問,為什麼牆角的空地里沒有花?爺爺用手語告訴她,那一小片的土壤太過於貧瘠,什麼都成活不了。
凌晨十二點到來的時候,陳朗撕碎了機票。
陸笙聽著刀跌落地板上的聲音,他在她的絕望中攀到頂峰。平息下來的時刻,他眼角有淚,「為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要離開?」
四歲那一年,老房子里終於來了人,那時她正一個人在院子里玩泥巴,看見陌生人,興奮地撲了上去,髒兮兮的小手在那人白色的褲子上抓出幾道醒目的污痕。她當然還不理解爺爺臉上出現的誠惶誠恐,也不知道為什麼陌生人在聽到她的「咿咿呀呀」聲后皺起了眉頭。
陸路眨著眼睛,她聽到的一切遙遠得像別人的故事。
陸路想,血緣真是個好東西,它讓陸笙再最盛怒的時候也沒能真正讓她離開。
叔叔就是她的家人,她終於有了家人,陸路欣喜若狂。
他明明都知道,卻那麼篤定地在她身邊入眠。從十六歲的那個夜晚開始,她無數次地想過用那把刀割破他的喉,要他死在她的面前,他問得對,為什麼還不動手?
小朋友們都對沒有上過幼兒園的陸路感到奇怪,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新鮮,什麼都覺得好玩,任何一件小小事情都可以讓她開心不已……當然,更讓大家印象深刻的是她可怕的話癆,她對說話狂熱的愛好足以讓任何一個人頭皮發麻,老師們都沒有見過有著如此強烈的傾訴欲和表現欲的孩子,彷彿急不可待地想要把一生的話都說完。
十四歲
他在背對地勤小姐的時候開始肆意地流淚,忽然想起那一天他最後問她的一句話,「陸路,告訴我,你究竟是不能離開,還是根本不想離開?」
她種的是牽牛花。
他冷笑:「你憑什麼就這麼篤定?「
一直在不遠處看著他的地勤小姐終於擔憂地走過來,「先生,您已經在這裏站了一整天,有什麼我可以幫到您的嗎?」
他在她的笑容里擁緊了她。
陸路反手迅速抽出了刀,刀是好刀,在黑暗裡帶著幽藍的光,她戰慄著,哭泣著,看著他在她面前閉上了眼睛。
她再出現的左岸的時候是為了別人的一段緣分,她喜歡所有大團圓結局的愛情,那天晚上,她避開了巧遇的陸笙,卻與陳朗不期而遇。
他聲音依舊閑適優雅,帶著殘忍的笑意,陸路第一次被重重地激怒了,她為什麼走不了,她偏要走,一定得走!她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力蹬開他,他對她沒有任何防備,吃痛之下手立刻鬆開,她脫離了他。
兩人在她空闊的九-九-藏-書床上撕打,赤著身,一如最原始糾纏,她當真豁了出去,舍了命都不在乎,只想讓他受傷,她要他嘗嘗多少年來他帶給她的痛。精疲力盡的時候,畢竟是男人的天性佔了上峰,他制服她,佔據她,他動作著,卻鬆開她的手,喘息著說:「恨我吧,你不是一直都想殺了我?你枕頭下的刀呢?還不肯拿出來?多麼快樂的女孩,六年來夜夜枕著刀入睡,可為什麼你不動手?」
陸笙沒有吻過她。
善良的地勤小姐看著眼前俊朗的男子,什麼樣的女孩忍心讓這樣的男人苦等不來?她冒昧地問了一句:「她為什麼不會來了?」
陸路是個孤兒,她從小就知道。但這不妨礙她是個快樂的孩子。從有記憶以來她就跟著爺爺住在山上的老房子里,她會跑,會跳,會自己跟自己做遊戲,空蕩蕩的屋子裡經常被她的笑聲充滿,但是她不會說話。
陸笙訂婚,他第一次允許她穿著漂亮的裙子出席在晚宴現場。陸路拖著長而累贅的裙裾,興緻盎然地跟每一個她認為帥的叔叔主動搭訕,並且毫不吝嗇她的笑容和讚美。習慣了世故的商人們被小姑娘逗得開懷大笑,直稱陸先生的侄女真是有趣,更盛讚他不計前嫌,收留忤逆異母兄弟的孤女,是真正君子風範,看這小姑娘快樂如精靈,便知監護人待她不薄。陸路跟著大家一起笑,自動忽略陸笙不經意的皺眉。
有時候章粵不忍心看陸路的笑容,她不知道這樣的笑容背後是什麼,然而陸路的快樂又是那麼真。直到很久以後章粵在另一個人的身上明白,有時候,快樂也是別無選擇。
陸路的快樂搖搖欲墜,她避開陸笙,將漂亮的姐姐拉到角落,塌著一張小臉就問:「你為什麼叫他舅舅?他不是沒有親人嗎?」
陸路像從噩夢中驚醒一樣猛地睜開眼,不顧一切地去扳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他揮手,又是重重的一記耳光,多麼熟悉的痛楚,她忘了他有多久沒有這樣打過她。
陳朗
她終究沒有告訴陳朗。
二十歲
她從來沒辦法想像,男女之間雙唇交融會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她多麼感激陳朗,他給了她從來不敢企及的,觸手可及的天堂。
……
陸路毫不猶豫地跟他們去了,她離開了生活十二年的老屋和爺爺,離開了第一次盛開的那朵牽牛花,只因為他們說,陸先生是她爸爸的弟弟,也就是她的親叔叔。
陳朗在熙熙攘攘的機場里等待一個女孩的到來,手裡捏著兩張機票。他和她的那趟航班早已在三個小時前起飛,可是他說過,他會等到這一天的最後一刻。
「爺爺就是你爸爸的爸爸呀!」老師解釋。
陳朗在回答之前轉身離開,「因為她終於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嚇著你了把?」她笑著說,聲音里是一如既往的輕快,「你先走吧,陳朗。」
然而也有她不願意看到的小插曲,明媚而嬌艷的姐姐,親昵地挽著陸笙的手,說, 「恭喜你,小舅舅。」陸笙回應她的是毫無保留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