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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黃河河神河伯的滔天憤怒 第十五節 水下的逃亡者

第三章 黃河河神河伯的滔天憤怒

第十五節 水下的逃亡者

江離指著那些鰰鰰魚道:「這些傢伙怎麼辦?」
蘿蘫道:「水後身處碧水水晶之中,江離公子等正在設法救助。」
當晚,在小相柳湖旁邊,篝火耀得小相柳湖猶如白晝。有窮商隊除了雒靈,清一色的都是男人;水族則是清一色的女子。酒後歡歌笑語,其樂融融。有莘不破藉著醉意,問采采道:「有個問題我憋好久了,你們族裡怎麼一個男人都沒有啊?」
羿令符往一扇貝殼攢成簾幕的小門一指,反問道:「商隊呢?」
蒼長老一路游目打量,見到處都用黃金、珍珠以及罕見的貝殼、化石等物做裝飾,心道:這些東西在他們水族看來屬於尋常之物,但拿到外面卻都是價值千金的寶貝!心下暗喜,尋思著怎麼和水族做生意。
東郭馮夷驚道:「巍峒!」
蘿蘫道:「水后待在碧水水晶之內,並不危險。這事不急。采采,貴客遠道而來,我們得先好好接待才是。」
有莘不破領頭進門,經過三進門戶,門前伺立的都是女子,他雖然看得賞心悅目,卻不禁疑惑:「怎麼這麼久了也沒見一個男人?」
「沒醉?」蘿莎提起一個酒瓶就往阿芝口裡塞,「那就多喝點!」
采采啊了一聲,對有莘不破說了一聲:「我去看看!」也顧不得禮數,急奔而去。
東郭馮夷突然發現水力後勁不足,圍住孤峰的黑水竟有退潮之勢。回頭一看,不由大駭:一座大壩在背後悄沒聲息地隆起,幾乎就要破水而出,如果被這大壩隆出水平面,隔斷了水源,這個小湖非變成一潭死水不可。
蘿莎道:「小公主,你先別著急,自古相傳,有兩個辦法可以救出水后。」
「醉?我沒醉。」
采采頓足道:「那可如何是好!媽媽!媽媽,你聽到了嗎?如果你聽到,出來好不好?」
桑谷雋搖頭說:「你不用替我誇口,嘿!鎮都四門果然有些門道,如果不是地勢不利於他,而我又設下了陣勢,哪能贏得那麼容易?你那邊怎麼樣了?」
「哈哈……」笑聲中一個老者踏浪而出,躊躇滿志地向阿芝逼來。
「好美……」只這一眼,便看得有莘不破呆住了,心想:九尾狐太妖了,桑姐姐太孱弱,而雒靈和采採的年紀畢竟還是小了點,沒有這麼成熟的風韻……獃獃地向這塊碧水水晶走去,不覺撞到桑谷雋,兩個人同時醒覺過來,怒目而視。
「很好。小相柳湖我已經清理好了。阿芝姐姐呢?」
蘿蘫向有莘不破道:「正要藉助公子神通。」
江離目視雒靈,雒靈搖了搖頭,便道:「沒用的,水後進入碧水水晶以後顯然便進入休眠的狀態,和外界完全隔絕。剛才雒靈費了好大的心力也沒法喚醒她。」
羿令符呢?
蘿莎頷首笑道:「大伙兒暫時避難的地方離小相柳湖其實不遠,我們見桑公子、江離公子傳來信息,不多時便趕到了。」她聽阿芝說起桑谷雋和江離兩人的神通,又感念他們出手相助,語氣中也客氣起來了。
有莘不破等吃了一驚。采采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說:「為了救媽媽,這個小水晶宮不要也罷!」
江離冷笑道:「想逃么?真不要臉!」雙手結印,沼澤中長出根根帶刺的水草,來纏泥鰍,卻聽桑谷雋喝道:「不用你插手,我自拿它!」江離嘆了口氣,收了水草陣。
有莘不破對蘿蘫道:「長老,可否讓小子看看那碧水水晶?或許小子有助力處。」
雨水落盡,卻不見桑谷雋的身影,只見山https://read•99csw.com崖之上多了一塊巨岩。巨岩一陣聳動,突然爆炸,千百稜角石彈不停地向東郭馮夷暴射過來。東郭馮夷一招「河盤江繞」,一片大水白帶一般環繞盤旋,護住了他,石彈碰到水帶,無不被流水的衝力帶得斜飛出去。一時間湖山對峙,水石激蕩,空中重水如亂箭,石彈如流矢,阿芝躲在水底,越躲越遠,一直退到一個山坳之中,這才不受波及。
東郭馮夷狂笑道:「小子!剛才算老夫小看了你!不過你要只有這點本事,還是早點束手就擒吧。『川流不息·蝕山』!」
采采急道:「那怎麼辦啊!這碧水水晶這麼堅硬,就算用玄鐵神兵也划不開一條痕迹來!唉,媽媽是怎麼進去的呀?」
一陣地動山搖,大壩隆出水面,後來之水斷絕,湖岸山峰泥沙俱下,「田」字湖中湖水漸漸渾濁,白湖水變成黃湖水,黃湖水變成稀泥。阿芝也陷身泥濘之中,但想到終於困住那個河伯了,心中卻大喜,正要爬出山坳,突然兩邊山壁一陣劇烈搖晃,山坳外泥濘倒涌過來,淹向她直至沒頂。阿芝掙扎著浮出渾濁的水面,透過山坳的縫隙偷望:不由大吃一驚,「田」字湖不知何時出現一隻巨龜,銅甲象牙,一個老者滿身爛泥,頭頂鮮紅,正是河伯東郭馮夷。阿芝暗暗擔心,望向小孤峰,桑谷雋臉上既不訝異,也不驚恐,反而笑道:「這是旋龜(《山海經》中一種鳥頭蛇尾的怪獸)冥靈么?可惜你已經身陷死地,就是把玄武叫出來也沒用。」
冥靈巨喉長嘶,砍木頭聲震得沼澤漣漪蕩蕩,群山落石紛紛。隨著冥靈的吼聲,九道水柱從地底噴出,日影移一分,泥土消融,沼澤變黃水;日影移二分,泥沙沉澱,黃水變清泉;日影移三分,九道水柱由垂直噴涌改為斜射,從九個方向向桑谷雋射來。
桑谷雋一腳才踏入沼澤,巨浪沖了過來,一股倒卷的力量幾乎把他扯下河去。他忙運氣定了定身形,兩三個起落,逃入了沼澤的中心。這才回過頭來,不由大吃一驚:那寬不過七八步的小河,不知何時漲成數十丈寬的大水,把兩岸的林木草石都淹沒了。大浪一個接一個地向沼澤地湧來,不一會便把沼澤地漫成一個湖泊,桑谷雋一退再退,終於退到山腳下,不得已攀岩而上。
桑谷雋一覺醒來,左右不見阿芝,再看到鬆軟的黃土上畫了幾個字,得知阿芝趁他睡著誘引河伯去了,不由大吃一驚,急忙向小相柳湖的方向跑去。他沿著小溪跑沒多遠,便見遠遠一個大浪追著一個小浪湧來,猛地大浪加速狂涌,吞沒了小浪,一個女子從浪中被沖了出來,跌在河灘上,正是阿芝。
采采道:「蘿蘫姨姆,蘿莎姨姆,為什麼會這樣?」
江離又道:「那麼如果把這水晶毀了,只怕這小水晶宮也就不復存在了吧?」
桑谷雋笑道:「實力相捋,形勢卻於你不利,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這是損位么!我處主勢,你處奴勢,今日之勢,你逃不了了!」
有莘不破隨蘿蘫走到一個貝殼結成的小屋,屋內一人如松柏般負手而立,正是羿令符。有莘不破劈頭就問道:「他們幾個呢?」
江離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用水草把魚怪群逼了出來。看,阿芝迎客來了,下去吧。」
隨著空氣中傳來一陣清香,天上一輛馬車如風掠來。那車根盤葉結,芬芳陣陣,車上倚著一美少年,憑九九藏書拭下望,問道:「桑兄,還沒拿住東郭老兒么?可要幫忙?」
「哈哈,小子,你逃不掉啦。」老者道,「見水就逃,你不是水族的吧。是那小娘們的相好么?」
江離向蘿蘫、蘿莎問道:「水族既有進去的法門,難道沒有出來的法門?」
當下蘿蘫、蘿莎引了有莘不破、羋壓前往偏殿,阿芝等安排招待蒼長老等事宜。
采采一陣驚喜,道:「蘿莎姨姆,你也到了!」
有莘不破道:「為了救人,自然什麼都不足惜,只是這麼好的地方,太可惜了。」
羋壓也安慰說:「采采姐姐你放心,如果實在找不到咒語,我擔保把這水晶燒熔,將阿姨救出來!」
桑谷雋離得遠了,一時趕不上,正在著急,阿芝抬頭看見他,大叫道:「快!去通知長老把『水之鑒』毀了!不能落在他手裡!」
河伯東郭馮夷聞言怒道:「小子你找死!」怒喝聲中湖泊中射出兩股水箭,卻不是直射桑谷雋,而是射向桑谷雋的上空,兩股水箭激蕩在一起,化作滿天飛雨,把桑谷雋周圍十丈的地方全籠罩住了。
「嘿!讓你小子知道你爺爺的威名!你爺爺乃是黃河第十六代河伯,大夏王都鎮都四門東郭馮夷是也!」
「在上邊,一切無恙。我進去看看。」
桑谷雋看她全身上下都是泥沙,不由吐舌道:「罪過罪過!亂了阿芝姐姐的容妝。」
桑谷雋喜道:「妙極!」雙手作訣唱道:「『艮·連山·湮土·黃泉沼』——現!」
東郭馮夷口上不肯認輸,心中早就暗暗叫苦,眼見九大水柱中泥沙漸多,清泉漸少,「田」字大壩越壟越高,冥靈腳下泥濘越陷越深,知道今日有敗無勝。突然聽見阿芝叫道:「鰰鰰魚!是鰰鰰魚!他召喚鰰鰰魚來助戰!小心!」
眾人鬨笑聲中,羋壓騎著騶吾,躍進篝火中跳起舞來;雒靈軟軟地倒在有莘不破懷裡;桑谷雋醉眼模糊地望著西方;江離彷彿不勝酒力,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阿芝道:「正在小水晶宮休息。」
蘿莎道:「小水晶宮太過狹小,不如暫且上岸擺個芙蕖宴如何?」
桑谷雋大笑道:「老烏龜,這就是你壓箱底的功夫了嗎?」右手張開,貼著地面,喝道:「峰巒聚·千山怒!」
羋壓道:「采采姐姐,這附近一座房屋都沒,都給河伯破壞了?」
蘿莎介面道:「只是這法門只有水後知道。」
桑谷雋打落了飛襲而來的鱗甲,催促巍峒向那大泥鰍踩來,泥鰍在爛泥中亂滾,從巍峒的胯|下鑽了過去,潛入沼澤底部,找到地泥之竅,幸虧這地下剛好有一條地下河,慌忙借地下河逃走了。
「又被他們騙了!」羋壓想。
阿芝忙道:「不要緊。」
采采一直不見母親,心中不安:「蘿蘫姨姆,媽媽呢?她為什麼不出來?」
桑谷雋冷笑一聲,道:「太遲了!『息壤·水來土掩』!」大壩隨著水位的升高而繼續隆起,和水面保持半尺的距離。
那老婦蘿蘫仍堅持著向采採行了上下之禮,這才向有莘不破等人行禮道:「水族劫後餘生,多虧有窮諸恩人相助。」
桑谷雋冷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被大羿(上古傳說的射日英雄)射瞎左眼的花|花|公|子之後啊,哈哈,夏都的四隻烏龜,就來了你一隻么?」
阿芝躲在偏僻處,眼見那水罩濺出來的水滴,指甲大的一小滴也能把拳頭大的石頭砸得粉碎,知道這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被河伯異化了的重水。沒多久桑谷九九藏書雋所在的山崖就被重水衝擊得凌亂剝落——外圍尚且如此厲害,「他身處水罩中心,這,這可怎麼辦?」
桑谷雋道:「無謂再造殺戮,我把這片沼澤再加改造,困住它們便是了。」雙手交胸,巍峒大吼一聲鑽入攔河壩底下,大壩再度高壟,化做一片斷崖,把這泥水參半的湖泊圍成一片死沼。江離附聲道:「妙哉!看我加點料:崖障——猿鶔(rou)欲渡愁!」斷崖峭壁不多時便生出無數苔蘚、荊棘,苔蘚帶毒,荊棘帶刺。這一片斷崖,滿山毒草,把沼澤和小相柳湖隔絕開來。
獨巍峒身如山崖,面對水柱的衝擊絲毫不懼,兩眼直逼巨龜冥靈,作勢進攻。
采采喝紅了臉,道:「我不知道!」又問蘿莎道:「姨姆,為什麼我們族裡一個男人都沒有啊?」蘿莎被她問得張口結舌,滿臉尷尬。阿芝提著酒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說:「我……我知道……」
蘿莎道:「一是找到白虎之後,用精金之芒劈開;一是找到祝融的傳人,用重黎之火燒熔它!」她話音才落,有莘不破和羋壓同時叫道:「我來!」
采采對有莘不破道:「有莘哥哥,你能劈開的是嗎?這小水晶宮我不要了,你動手吧。」
東郭馮夷眼見水漲壩高,雖然這小河直通大江,但水位越高,從大江調水過來也越來越難。正自焦急,卻聽桑谷雋狂笑道:「老烏龜!還沒完呢!看好!『田字訣·阡陌壟·湖水斷』!」
桑谷雋冷冷道:「你又是誰?」
江離一直都沒有開口,這時忽然道:「采采,水族在湖底開出這麼大的一片天地,靠的怕正是這碧水水晶的力量吧?」
桑谷雋說:「本想借這沼澤困住他,誰知道反而因此讓他逃了!」
江離在空中罵道:「好歹也是鎮都四門之一,打不過就算了,逃跑也逃得這麼難看!」
桑谷雋上次在巫山巫女峰下和江離相爭而召喚出巍峒,當時就像用八百斤力氣去舉千斤鼎,吃力異常。而這次召出巍峒,卻覺全身氣息和巍峒合為一體,全無窒滯,舉手投足之間,均感行有餘力,心中痛快,叫道:「東郭馮夷,乖乖伏地認輸,小爺就饒你一命!」
采采忙問:「哪兩個辦法?」
前方傳來大捷的口信后,有窮商隊才起錨前來。羋壓內心深處甚至希望江離和桑谷雋受挫,那才有自己大展身手的機會。哪知不但前方收復之事十分順利,連那「水族潛伏著可能會來尋采采麻煩的大敵」也不見蹤影。
采采笑道:「只是幾間蝸居,叫個『宮』字,也只是自嘲罷了。」
阿芝聽江離問到自己,忙從山坳中遊了出來,叫道:「我沒事。」
采采忙道:「只是怎樣?」
蘿蘫道:「水後來不及撤走,因此把自己封閉在碧水水晶之中。別人傷不了她,但她自己也出不來。」
桑谷雋笑道:「你這麼說可就見外了。」
羋壓見身邊湖水中偶有魚蝦游過,近在咫尺,卻像被一股力量攔住,游不過來,不由看得津津有味。正在納悶,一條長著鳥翅膀的魤(hua)魚(《山海經》中長著鳥翅膀的魚)閃著金光從他眼前游過,嚇了他一跳。
圍住山崖的水突然變成黑色,草木一觸便死,甚至連岩石也抵擋不了這些黑水的侵蝕。在黑水不斷地腐蝕下,岩石毀,山樑斷,桑谷雋所在的山崖漸漸變成一座孤峰。
羋壓叫道:「你們別念念叨叨了!快帶路吧,小水晶宮,光名字就聽得讓人心癢。是不是要潛水九-九-藏-書下去?這個……我水性可不大行。」
蘿蘫和蘿莎大驚道:「不可!」
有莘不破連忙還禮:「路見不平而拔刀相助,我輩所當為。」
阿芝抓住七香車垂下來的藤條,越過了斷崖,往那逐漸退卻的潮水跳下,隨風逐浪,向小相柳湖進發。江離駕七香車,桑谷雋乘幻蝶,尾隨阿芝那朵浪花,來到小相柳湖上空。桑谷雋上下觀望,見湖面平靜,岸邊芷蘭芳郁,沒口子地大讚江離:「了不起,和昨天完全不一樣!完全看不出這小相柳湖經歷過一場浩劫,只不知水底下是何光景。」
滴酒不沾的蘿蘫一把把她扯到自己身邊,冷冷道:「你醉了。」
有莘不破留旻長老、上長老留守商隊,同羋壓率領蒼昊兩位長老、阿三等兩使者以及老不死一干從人,隨采采等步入湖中。
羿令符道:「好。我先上岸,有事情再聯絡。」
「還可怎樣?」桑谷雋的聲音打斷了東郭馮夷,倒讓河伯著實吃了一驚:「你還沒死!」
東郭馮夷怒道:「且看誰身陷死地!冥靈!取水!」
聽到這裏,有莘不破和桑谷雋同時想到了桑季用來困住季丹洛明的「作繭自縛」之法。
有莘不破道:「江離、雒靈他們呢?」
有窮商隊這個夜晚唯一沒喝酒的男人在無人處、寒風中,伴著一條巨蛇看月色。
東郭馮夷心中愕然:「那些蝦兵蟹將對付這小子哪裡有用處?我哪會招來礙手礙腳?」回頭一看,無數魚怪蝦蟹逆水而來,攀過大壩,果然是自己的屬下。但看它們的狼狽相,哪裡是來助戰,分明是在逃命:「是誰讓它們嚇成這個樣子?難道是那個女人從水晶里跑出來了?咦!這是什麼味道?」
「天一生水·漫!」在河伯的催動下,大壩外河水猛漲,水位迅速抬高。
采采聽眾人不停地安慰,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說得魯莽了:「采采糊塗了,就請姨姆做主。」
桑谷雋一愣,隨即會意,轉身便逃,背後水聲大作,那老者聽了阿芝的話果然向他追來。
羋壓道:「采采姐姐!這麼美麗的地方,我就是住上一輩子也不會膩的。」
蘿蘫和蘿莎對望了一眼,蘿蘫道:「出來的法門,確實有的,只是……」
阿芝說:「想來那河伯佔據的時日短暫,小水晶宮沒怎麼被破壞,這半日工夫,族人們都已經把小水晶宮收拾了個大概,就等小公主和有莘公子、羋壓公子的大駕了。」
桑谷雋笑道:「還犟嘴!浸而不亢,限而不溢——窒!」說著把東郭馮夷抽調上來的水柱變成半泥半水。
有莘不破不再理會羿令符,和蘿蘫作別,推簾而入:哇!好迷幻的一個空間啊!空中飄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晶,如霜如雪,如雨如霧。一進到這裏,有莘不破只覺得腳下一輕,幾乎就要飄起來,忙沉氣站穩,後邊羋壓一進來卻歡快地任由這股浮力托起自己,手舞足蹈,如魚入水。這個地方竟然能讓事物失去重力!
羋壓站在銅車「無憂」上,憋了一肚子的氣。
眾人一路走到湖底,進了隔水門,驀覺眼前一寬:腳下花草零落,頭頂水光閃動——那水似乎被一股力量擋住了,並不落下。舉目前望,前方似有若干軒亭門戶,走近前去,門上有珍珠綴成的四個閃閃發亮的字:小水晶宮。
有莘不破才瞥到了江離、雒靈和采採的背影,還來不及開口,眼光便不禁讓另一個女人吸引了過去:在屋子中央安放著一塊巨大的淡青色水晶,水晶之中,嵌著一個明艷絕倫的https://read•99csw•com婦人。
蘿蘫道:「采采,就算要動手,也得先做準備,把族人和典籍要物先撤出去!」
一行人進了有所思殿,一名老婦迎了出來。蘿莎和阿芝歸列,蘿莎站在第二個位置,阿芝站在第七個位置,一行婦人向采採行禮,采采連忙扶住:「蘿蘫(lan)姨姆,你這是做什麼?折殺我了。」
蘿莎道:「采采你先別著急,我們先查查典籍,或許能找到相關的咒語。」
采采笑道:「不必。」說著雙手結個蘭花指,往湖面一指,湖面裂開,有如門戶。采采當先飄下,作臨門迎客狀:「有莘公子,羋壓公子,各位長老有請!」
「小娘們,擔心是嗎?」東郭馮夷對著阿芝藏匿的方向冷笑道,「不用擔心了,我擔保你的小相好已經粉身碎骨了!對河伯大人不敬,這就是下場!你乖乖給我帶路,還可……」
「哈哈,小子,你逃不掉的!」那老者踏著一股龍捲風形狀的水柱,向桑谷雋衝來。桑谷雋爬得多高,那水柱就聳得多高,到桑谷雋爬到崖頂,那水柱已高與山崖齊肩。老者站在水柱上,與桑谷雋對峙著,兩人相距不及二十丈。桑谷雋低下頭望去,崖底水位還在不斷升高。
東郭馮夷冷笑道:「你就算召喚出巍峒,勝負也只是五五之數!」
以桑谷雋所在孤峰為軸心,轟隆隆隆起兩道「十」字形的大壩,如同井田阡陌般把河伯造出來的湖區隔成四塊,做個「田」字。水勢被分割以後,河伯所能掌控的水力大減,護在身周的河盤江繞帶力道減弱,桑谷雋的石彈流矢趁勢攻入,逼得河伯在水柱上左閃右避,狼狽不堪。驀地噗的一聲,河伯一不留神,被一塊巨石擦過額頭,登時鮮血長流,立足不穩,掉下湖底。
采采聽姨姆如是說,心中也漸漸安定下來,知道母親必然無恙,現在不過是看能不能在保全小水晶宮的情況下救出母親罷了。當下失笑說:「看我!為了自家的事情,把大夥都撂在這裏了。今晚安排筵席,定要好好謝謝各位。」
「小子,你已陷入死地,束手就擒吧!咦!怎麼回事?」
采采笑道:「這裏固然很好,但若禁足不能外出,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諸位,請進吧。」
采采微笑道:「不是的,我們住在水底。」
羋壓奇道:「水底?」
東郭馮夷道:「形勢相破,順逆相生,諒你這點年紀,能有多少道行,也來跟老夫談主勢奴勢!」說著再催水勢,來漫孤峰和巍峒。這地底雖然剛好有一條暗河,但他從地底取水,遠比從江河調水吃力得多,水勢上升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這日黃昏,有窮商隊到達小相柳湖,采采見家園無恙,又是高興,又是悲傷。
采采點了點頭。
東郭馮夷見了美少年這等氣勢先吃了一驚,不等桑谷雋應答這少年,大聲叫道:「小子,你竟然找幫手,爺爺不玩了。」找了這個台階下,喚個「破」聲,冥靈鱗甲崩裂,如萬千飛斧向桑谷雋割去。東郭馮夷趁著桑谷雋抵擋的空兒,讓冥靈變成一條滑不溜溜的大泥鰍,自己一頭鑽進了它的肛|門。
采采還沒來得及解釋,湖面裂開,兩個人踏浪而來,左邊是阿芝,右邊竟是蘿莎。
就在被水柱擊中的那一刻,桑谷雋腳下孤峰產生變態,山石好像活了過來一般不斷蠕動,把桑谷雋裹了起來,擋住了巨浪的衝擊。水落石出,一頭山嶽般的獨在山水幻影中現身。
江離道:「他是天下知名高手,你能單獨擊敗他,也足以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