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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水漫大陸:4000年前的世界末日 第三十節 第一要務:上天山

第五章 水漫大陸:4000年前的世界末日

第三十節 第一要務:上天山

「那有什麼辦法。他們不想補天也就算了,如果存了這個心愿,那時已經是他們最後的機會。」都雄魁道,「一旦成湯起事,伊摯固然無法抽身,祝宗人也非捲入不可,這可是數百年不遇的鼎革巨變,誰敢說自己一定能在這場巨變中活下來?」
天空中出現一陣扭曲,羋壓叫道:「看!難道又是什麼幻獸嗎?」
羋壓道:「那我先給桑哥哥煮道醒魂湯去。」
有莘不破道:「這人到底是誰?」
羿令符咳嗽了一聲,這對情侶一起回過神來。
師韶嘆道:「朋友?也不知算不算。也算認識吧。我曾誤入他的住處,我聽了這人的嘆息,這人聽了我的瑟音。」
有莘不破心中一凜,道:「是江離的師父,還是傳說中的天魔?」
師韶吸了一口氣,用千里傳音的功夫喊道:「兩位宗主!還不肯出手嗎?」
羿令符道:「天魔這次出手的動機是什麼,我們誰也搞不清楚。不過我們最好不要和天魔有所糾纏,不然以後見到季丹大俠只怕會落下些尷尬。」
有莘不破道:「雒靈在人門接應我,我潛入湖底,殺……殺了進去。後來見到江離危險,心中發急……唉,不知道他看見沒有?」
有莘不破笑道:「還好我們商隊寶貝夠多,否則可就麻煩了,準備一下起程吧。我是跑不動了,到時把我一併裝進去吧。」轉頭對雒靈說:「你要不要去見見你師父。」
「就是都雄魁大人的師父!」
「這人做的事情,哪一次我們能想到?季丹結婚那晚的事情,才真把我嚇了一大跳!從那以後,無論這瘋子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詫異了。嘿嘿,你要轉換話題也不用扯上藐姑射,不如說說『小水之鑒』的事情如何?」
第一次聽見這事的羋壓張得嘴都合不攏,道:「原來這人這麼壞!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要伊的幫忙了。」
「幫?他需要你幫嗎?他又不是刀子舉不動!要你自作主張控制他的右手讓他殺人。」
羿令符道:「你召喚出了玄鳥。難道自己不知道嗎?」
羿令符心道:「沒想到這一役我們會遭到這麼大的挫折!江離被擒,有莘不破和桑谷雋看來短期內是起不來了。三個最活躍的高手一齊遭難!師韶說過要回東方。我身邊只剩下羋壓一個小孩子,再加上一個不肯開口說話的雒靈,要讓商隊繼續在這邊荒中走下去,這副膽子不輕。不要再遇上什麼大敵才好!」
師韶突然道:「來了。」
羋壓吐了吐舌頭,再定眼望去,只見天空中出現一個夢幻般的美人,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眼神一掃,彷彿一眼就看穿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彷彿對發生了什麼事情全不關心。
有莘不破噓了一口氣,道:「也是。」
羿令符看了雒靈一眼,道:「是你雒靈姐姐在操九_九_藏_書縱這股力量。」心中卻道:她不僅僅是操縱桑谷雋的力量那麼簡單,而是趁著桑谷雋昏迷侵入他的心田加以操縱。侵入別人的心田本是一件很忌諱的事,但這次雒靈所為並無惡意,因此羿令符也就不說什麼了。
「最好不要!」羿令符道,「這個人一出現,多半沒好事。那無底洞更是想也不要想它!」
羿令符問道:「不破,你覺得身體怎麼樣?」
雒靈這才微笑著點了點頭。
羿令符道:「不!桑谷雋是在生死之際牽引大地之力療傷,還是讓他睡到自然醒來為好。你給不破煮點能恢復體力和精神的東西吧。」
有莘不破聽到這個消息,卻想起了和季丹洛明第一次見面那晚他對自己說的話。「原來那個人就是藐姑射!」有莘不破心道:藐姑射和季丹伯伯的關係可不止是仇人那麼簡單。想到那晚季丹落寞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陣悵惘。這時候覺得手一緊,原來是握住自己的雒靈用了用力氣。有莘不破朝她看去,雒靈卻是無意間握緊他的手。有莘不破見她正出神地望著天空,心道:她在想什麼?
「什麼?」有莘不破又驚又喜,「我請出了玄鳥?」
羿令符道:「商隊的事情你暫時不用理了,靜心養傷。還有就是回想一下你召喚玄鳥時候的體驗。說不定到時候大有用處。」
都雄魁笑道:「他口裡都喊『殺殺殺』了,手卻不動!老子看著不耐煩,順水推舟而已。反正他已經動了殺意,那個女人,就算是我殺一半,他殺一半。其他那些,可都是他自己動的手了,和我無關。」
「誰說話沒口齒來著!」都雄魁道,「我答應你不傷他,可沒答應過你其他事情。何況剛才那一下子,我明明就是幫他。」
「什麼?還慢慢走!」
有莘不破奇道:「她老人家不見你?」
羋壓靈機一動,道:「我們還有有窮之海!把商隊裝了,再坐七香車飛過群山。」
「那老頭的事,我沒興趣。可惜,看來『小水之鑒』是泡湯了。」
師韶道:「可是七香車沒法把整個商隊運過去啊。」
這一驚一問之間,羿令符還來不及回答,已經有數十座雪峰在火雲的籠罩下開始消融傾頹。溫度的急劇變化導致峰巔積雪不穩,數十座大山開始出現雪崩!雪水、泥漿、岩石和還未消融的冰塊轟隆隆胡亂翻滾,片刻被烤乾的大相柳湖便恢復了三成水量!
獨蘇兒笑道:「他只怕也沒辦法。我給你出個主意吧。這裏也就你一個人能以音樂跨越時空。何不彈奏一首《天魔亂》?」
都雄魁道:「你放心!這小子我遲早要宰掉,不過不是現在。這樣吧,我可以幫你激發那兩個娃子的隔代血繼,但你要跟我上天山,幫我一個忙。」
師韶正要說什麼,空中那九_九_藏_書人伸手一指,火雲上空出現一道裂縫,裂縫後面是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那個暗黑空間似乎有著無窮的吞噬力,本來向東南移動且已鋪滿方圓千里的超級火雲被那股引力所牽引,竟然停滯下來,跟著被倒拖,向那無底的黑暗涌去,一接觸到裂縫的邊緣便馬上被吞噬,吞噬得越多,那道裂縫就越大,裂縫越大,吞噬的速度就越快。
「嗯,那小妮子一出現,你果然就猜到了。加上毒火雀池那次,他已經是第二次派出這小妮子了。真是奇怪,難道他已經完全複原?否則怎麼敢如此張揚?」
火雲順著東南風向西北飄去,一路越燒越大。
羿令符卻道:「去是一定要去,但不是儘快,相反得慢慢走。」
羿令符驚道:「上一代血祖!他不是已經……」
「看來短期內沒法指望你了。」羿令符道,「現在水族的事情已了,大相柳湖被你那麼一折騰,再被泥沙冰團沖了幾次,只怕那個水底世界是完蛋了。這件事情,不要再想它了。當前第一要務是上天山!」
師韶停了瑟,正色道:「不可亂說話!」
「復活了。」師韶道,「我到天山找尋劍鳴之聲,不小心誤入他的藏身之所,聽見他復活的慾望。幸好當時他行動不便,雖然想殺我滅口,卻終於奈何不了我。」
「你說呢?」
雒靈仍然微笑著,頭一低,師韶卻聽見了一下無聲的嘆息。
師韶道:「《天魔亂》?那沒用。啊——」突然醒悟過來,安坐地上,調弦試音。
有莘不破黯然良久,道:「不是很多人,是所有人。男女老幼,一股腦全殺了。」
「唉……他們太一宗就是這樣,一面追尋茫茫不可知的天道,一面又無法拋開對芸芸眾生的掛懷,殊不知天道講究的是遺世而獨立,人道卻要入世化俗,兩者背道而馳,如何能得而兼之!」
獨蘇兒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了回來:「現在讓我出手也沒用啊。我哪裡對付得了那片火雲!有莘小子自己惹出來的,讓他自己解決。」
羿令符一怔。
有莘不破也不管那湯有鹽沒鹽,那魚有骨沒骨,一股腦吞下,問道:「那人這麼厲害!師大哥,你哪裡結識的朋友!」
師韶道:「那個驅風的人我知道,是仇皇用飛廉(中國神話中的風神)之血造出來的,挺可憐的一個女孩子。」
「沒什麼,就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羋壓喜道:「七香車!」
師韶指著西北道:「越過這茫茫群山,約兩千三百里左右,就可以到達劍道。不過從這裏到劍道全是萬丈高峰橫截,無路可通。」
鳳凰雖然出現,有莘不破卻早已失去了知覺,無法與之溝通,他的生命之源也不足以支持玄鳥在這個世界停留。玄鳥在三聲鳴叫后自燃,其元神在烈火中回到自己的世界去。read.99csw.com但它留下來的餘燼和「水之鑒」的餘威、重黎之精結合在一起,卻摶成了一片鋪天蓋地的火雲。
雒靈聞言站起來,感應良久,微笑著搖了搖頭。
都雄魁笑道:「知我者,莫若蘇兒。」
師韶和羿令符這時已經會合,見狀不約而同驚道:「不好!」
「呸!少噁心!唉……」
「究竟是何事?」
羋壓目睹這天地巨變,實在不相信那是人力所能為,跌坐在地上,問師韶道:「師韶哥哥,那個神仙是你朋友嗎?」
師韶嘆了口氣還沒接話,羿令符道:「那不是神仙,是魔鬼。」
師韶道:「或許是。只希望江離能半途逃脫,若給擒到天山,雖然仇皇未必就殺他,但我們再要把他救出來可就難了。」
有莘不破不願多提那次殺戮,問道:「後來呢?江離怎麼樣了?」
「莫非你想對祝宗人的徒弟動手?」
羿令符微微一笑,把在外邊看到的事情跟他簡略說了,又問起大相柳湖內的情形。
師韶叫道:「宗主!快快收手。無底洞再擴張下去整個世界都要被吞噬了!」
都雄魁笑道:「他們哪裡是不知道,只是妄想兩者兼而有之罷了。嘿嘿,當年申眉壽傾向天道,不理人事,結果被大夏王疏遠,給祝宗人留下一個不可收拾的爛攤子!祝宗人卻反其道而行,來個大發慈悲,哈哈,補天!哈哈,想救天下眾生,結果落得個屍骨無存。哈哈,哈哈,哈哈……」
「好歹一場道友,你竟然這麼沒良心。嘿嘿,祝宗人的大徒弟沒好下場,不知道小徒弟將來又會如何。」
有莘不破在無意識中觸動生命印記,召喚出玄鳥鳳凰,驚走了燕其羽,焚滅了水后,烤乾了大相柳湖,送走了「水之鑒」。
師韶嘆道:「聽說在季丹大俠新婚之夜,就是天魔藐姑射招來無底洞,把他的新娘、親人、朋友乃至故鄉草木都吞噬掉的。」
羋壓道:「可護著他們從地底上來的不是桑哥哥的力量嗎?」
羋壓道:「雒靈姐姐,你這閉口界太麻煩了!早點練成吧!羋壓想跟你說說話。」
都雄魁沉吟不語,似乎在想如何措辭。
師韶雖是盲人,卻彷彿能看破別人的內心,問道:「擔心什麼?」
羋壓道:「怎麼了?」
「不是說好了么?你為何反悔?」
師韶道:「雒靈。」
羿令符快步過去,檢查兩人的傷勢,道:「不破是體力透支,等精力恢復就好。桑谷雋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只怕沒半個月醒不來。」
「季丹大俠!」聽到這個名字,有莘不破熱血一涌。這個男人不僅是他的偶像,也算是他半個師父。「季丹大俠和天魔有什麼恩怨嗎?」
他們所在乃是一塊高地,被火雲燒融的冰水泥漿已經把大相柳湖灌滿,溢出來四處奔流。洪水從高地下衝過,轟轟然如萬https://read.99csw.com馬奔騰。但這巨響既亂不了師韶的心神,也壓不住他的瑟音。一曲極哀怨的古調遠遠傳出去,竟然刺破空間的局限,傳到某個不可知的地方去。
天上那神仙般的人物不作一語,又是一指,轉身不見。其人消失以後,高天上那道裂縫慢慢吻合,天地間也漸漸恢復平靜。
說到那個神仙般的人時,羋壓煮了一碗鱃魚(《山海經》中的怪魚)湯出來,雒靈接過,喂有莘不破吃。
師韶道:「從地下來。好像在找我們。」撥動琴弦,發出幾個短促的音調。不久一個土包子在他們附近壟了起來,土包子破開,現出一個絲球。
「無論多難,我們……也要去!」有莘不破醒了過來,他挨著雒靈勉強坐起,道:「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累成這個樣子!」
羿令符手一指,道:「看!」
羋壓受教,垂下了頭。
「哼!很多時候,第一步才是最重要的。這一點你我心裏明白!別以為你想幹什麼我不知道。你想把江離從他身邊帶走,是不是?算了,江離走了也好。不過以後別再碰這個小子了。」
羿令符嘆道:「要是太一正師來到,情況也許會比現在更好些。卻不知為什麼遇到這樣的大事四大宗師獨獨只有他未曾現身。」
「呵呵,原來是要我幫你對付那個老頭。」
七香車本來就是件難得的寶物,這一年來受江離精氣培浸,再加上若木去世后化做一截桑枝依附其中,因而更是靈性十足。在雲海中,它被打散后並沒傷及元氣,大變過後自發重組,此時正在吸收天地精華。
都雄魁笑道:「『小水之鑒』?不要也罷。」
羿令符皺眉道:「你殺了很多人?」
雒靈又搖了搖頭。
羿令符和師韶大吃一驚。師韶道:「別多想了,那也是不得已。」
「那倒未必。」都雄魁道,「我們可以把約定改一下。」
羿令符道:「江離。眼下這兩個小子應該死不了。」
「什麼?」
「嘿!盯著你啊。我剛才一個不留神,你就向那小子動手!說話沒有口齒,四宗裏面,就你最不要臉!」
都雄魁冷笑道:「若碰了呢?你要與我同歸於盡不成?」
師韶道:「都大人!你也不管管嗎?火雲再飄過去,可就是大河的源頭了!大河泛濫,夏都也得遭災!夏王追究起來你只怕難以推脫!」
師韶點了點頭。有莘不破道:「唉,天魔……那隻怕比江離的師父更難遇上。真是可惜,以後能再見到這位宗師才好。還有他那驚天動地的絕招。」
都雄魁笑道:「幹嗎躲著不去見見你徒弟?」
都雄魁冷笑道:「完全複原?那不可能!哼!現在就算完全複原我也不怕他!」
羿令符驚道:「完了!讓那火雲繼續肆虐下去雖然不是水漫天下,但對下游來說只怕也是百年一見的大災難!」
都雄魁笑道read.99csw.com:「雖然我不知道你要那有反射之能的『小水之鑒』幹什麼,但……但你想拿來跟我交換的信息,嘿嘿!我已經知道了。你要說的是我血宗那個老頭子沒死的事情,對吧?」
「我嘆祝宗人和伊摯不該去幹什麼補天的蠢事,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情搞得他們一個人神俱滅、一個元氣大傷,他們的徒弟哪會像現在這樣任人擺布?」
羿令符道:「這水族召喚『水之鑒』,難道也是他背後操縱?」
羿令符看著已經融化了的雪山,心道:「情況雖然不再惡化,但已經融化了的雪水只怕也會給中下游帶來一場不大不小的洪災。」
羋壓大驚:「不是連我們也要吞了吧?」
羋壓看得口乾舌燥,突然感覺腳下一飄,那裂縫吞噬完千里火雲,接著連地下的潮水、沙石也被引動。
都雄魁奇道:「嘆什麼氣?」
有莘不破點了點頭:「對!我們馬上出發,一定要儘快!江離落入那個什麼仇皇手中,現在這個血祖已經夠可怕的了,何況那人還是他的師父!想想就令人擔心!」
羿令符道:「雖然不知道仇皇復活后現在功力達到什麼程度,但總之這個人絕對不好對付。所以我們在到達天山之前,你和桑谷雋必須把傷養好。那個控風的女孩若立志要殺人,這會兒江離早不在了,我們急也沒用。」
羿令符道:「還能有誰!這樣的本事,天底下有幾個?」
羋壓舒了口氣,道:「是桑哥哥。」
絲球裂開,三個人一個坐著、兩個躺著——坐著的是雒靈,躺著的是有莘不破和桑谷雋。
羿令符道:「玄鳥出世的前一剎那,那個控風的女孩子警覺地預先跑了,江離應該被她制住了。」說著又將火雲出現的事情說了。
羿令符道:「仇皇?」
羿令符嘆道:「這事情以後再說吧。先找有莘和桑谷雋去。可別在混亂中死掉,那可就冤枉了。」
「莫非她老人家已經離開了?」
都雄魁冷笑道:「那是本門家事,豈能讓你插手?是另一件事。」
「哦?我可想不到什麼可以打動你的事情。別告訴我條件是讓你去殺我徒弟的情郎。」
羿令符道:「這主意倒不錯。不過七香車要飛過這茫茫群山也不是一時半會就成。用過以後,有窮之海只怕要休養好長一段時間了。」
羿令符正色道:「西北雪原的穩定關係重大,只要還是個人就該出一份力量,不應把一些私人恩怨夾雜進來。再說,這樣的大事也不僅僅是我們的事情,我們也沒資格說要不要人家的幫忙。」
羋壓應聲好,走進「一品居」。
「嘿!」都雄魁對名震天下的心宿其實也十分忌憚,他還有求於人,不願兩人就此鬧僵,道,「這事就不提了。沒想到藐姑射這次竟然會出手。」
「怎麼會,天魔不是幫了我們嗎?」
「魔鬼?可這人長得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