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長老跑去探口風，話還沒說完就被羿令符堵住了：「你把商隊的秩序弄好，其他事情用不著你擔心。」

羋壓上去問「羿哥哥，你這兩天在這裏幹什麼？」卻被一句「小孩子家管這麼多事情幹什麼」給氣走了。

姬慶節微笑道：「還有第二件禮物。」

姬慶節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拋家出走，其實是我父親讓我來的。而且慚愧得很，我也實在不夠朋友，因為我還是決定在豳原等你們的好消息。」

有莘不破怔了一下道：「那你今天來……」

「大概因為他覺得還沒走到這一步。」羿令符冷笑道，「不到大事臨頭，他大概還會繼續這麼妄想下去！」

「幼稚！」

「只是想了個大概。只可惜我一個人孤掌難鳴。」羿令符道，「桑谷雋離開我們，比我預想中提前了。有些事情，我本來想請他幫忙的。現在……」他頓了頓：「我只能求你了。」

燕其羽愣住了，細細咀嚼這句話，一時竟然無語。

「你很急？」羿令符的語氣很淡，看不出半點情感起伏變化。

燕其羽搖頭道：「你說的這些，我聽著怎麼那麼彆扭。算了，你別跟我談這個，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總之，你是說夏人就算捉到有莘不破也不會殺他，是吧？」

「不能。」

羿令符淡淡一笑，道：「其實我們也好不了多少。我們說他幼稚，只不過我們是旁ｒｅaｄ•99ｃsｗ.com觀者罷了。」

「大靠山？在夏都？」

羿令符冷冷道：「不讓他去走一遭，不讓他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他不會死心的。嘿，經過這次，他大概會想通很多問題，定下心來去做他該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這樣做？」

「雖然是夏都，可對不同的人危險性是不一樣的。」羿令符道，「對有莘不破，他們會傾盡全力，但對我或者桑谷雋，他們可就沒什麼興趣了。所以我和桑谷雋就算身處夏都，活下來的機會仍然很大。更何況我還有一個大靠山在。」

「沒用的。」羿令符道，「就算我綁住他，甚至把他的腳打斷也沒用。只要他一天不死心，就是用手爬也要到夏都走一遭。」

「對。」羿令符道，「就是傳我箭法的那個男人。現在就在夏都的某個地方。有他在，我不會吃虧的。」

羿令符道：「如果不破進了夏都，估計連逃出來的機會都不大。」

姬慶節道：「爹爹為你佔了一卦，說你此行有驚無險。他的卦象向來萬無一失，所以我也放心得很。」

「有可能。」羿令符道，「我剛才說過，夏人可能會給不破以表面的禮遇，在進入夏都之後、不破遭到徹底軟禁之前，還有一點空隙可以鑽的。不過，具體該怎麼做，還有些環節需要推敲。」

「求你幫我把不破送出夏都。」九_九_藏_書

「知道了他也會去碰碰運氣。」羿令符嘆道，「所以，我只能讓他去了。希望經過這一次，他能長大。」

燕其羽奇道：「禮遇？夏商不是已經勢成水火了嗎？」

羿令符道：「他會有清醒的時候的，等他碰了一鼻子灰，疼了，流血了，懂得人生有很多東西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嘿！就會清醒過來。」

燕其羽道：「這樣能成功么？」

「哦？」

蒼長老執意向北，這次他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順著台侯的性子東行了。「假如台侯固執己見，我便……」他想了許多說辭和方法，出乎他意料的是，有莘不破卻沒說出向東走的話來。蒼長老暗暗高興，以為有莘不破終於開竅了。不過有莘不破也沒有說讓商隊向北而行，這又讓蒼長老暗暗擔心。於是他找到羿令符，希望他能說服有莘不破。

「放心吧。」羿令符道，「這件事我有分寸。」這便塞住了蒼長老的話頭。

「長大？他都快當爹了！」

羿令符淡淡道：「你們走時，我正應付另一件事情，難以分身。」

「送出夏都？」燕其羽笑道，「你認為我有這麼大的本事？」

商隊在歧路上停留了兩天，有莘不破白天爬到高處東望發獃，天黑了就鑽入松抱陪雒靈，跟誰也不說話。羿令符則和他相反，白天在鷹眼的車頂上睡覺，誰也不搭理，入夜之後便跑到有莘九_九_藏_書不破白天站過的地方，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是。」

「怎麼是你！」他一陣驚喜，隨即冷靜下來，「你不會是拋家出來的吧。回去回去！我說過，這件事情我自有主張，你不用進來摻和。」

「東行就東行啊，下什麼決心？他不像這麼婆婆媽媽的人。」

燕其羽默然半晌，道：「求我什麼？」

「如果是別的事情，也許有這個機會讓他清醒。」燕其羽道，「可是這次……你認為他去了夏都還能活著出來？」

「但你也說了，那裡是夏都。」

「那豈不是很危險？」

燕其羽道：「看你的樣子，倒像是一切都考慮好了。」

「是快當爹了，可惜到現在還存著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羿令符道，「其實江離未必需要他去救，可這一點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就算要救，最妥當的辦法其實是回亳都，一面探聽好有關江離的消息，一面廣通聲氣——如果能由江離的師父出面解決問題自然最好；如果行不通，則由不破的師父、江離的師父邀請四方高人，如季丹大俠，甚至雒靈的師父等一起向血祖施壓，如果是夏王不肯放人，則由不破的祖父用國力去做交涉！」

這時春意已淡，這晚白月半圓。燕其羽按下風頭，落在羿令符身邊，劈頭就問道：「我們大概還要在這裏耽擱多久？」

羿令符沒想到燕其羽會回答得這樣斷然，狂ｒeａｄ.９９cｓｗ.com笑一窒，隨即又笑道：「好吧，就算我這麼偉大，可是要殺我也不容易啊。我出師以來，可從沒人能讓我吃虧。」

有莘不破躊躇著走出松抱，竟然看見姬慶節。

燕其羽忍不住道：「大家一起去，力量不是大很多嗎？」

前方已經是岔口，一條路向東，一條路向北。

「是。」羿令符道，「所以在這中間我們應該還有機會把他從夏都救出來。」

「那就算他到時清醒了又有什麼用？」

「有七八成的機會。」

「放心吧。我看不破也快忍不住了。」羿令符道，「大概也就這兩天里，他會下定決心的。」

「不是把雒靈留下，而是想單獨上路——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

「當然，川穹走了這麼久還沒消息，我能不擔心么？」

羿令符道：「如果只是東行，他大概不會有什麼猶豫，但要和雒靈分別，總有些兒女情長的。」

「會！」

「分別？」燕其羽奇道，「難道他打算把雒靈留下？」

羿令符大笑道：「你別想歪了。換？哈哈，我的命在夏人眼裡一文不值！再說，你認為我會為了一個非親非故、只相處了一年的朋友去送死？」

有莘不破大喜道：「真的么？那太好了。我師父說起你們姬家的占卜向來讚不絕口。有你給我帶來這個好預言，我便能大大安心了。」

羿令符道：「國與國之間的事情，很多時候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九*九*藏*書一回事，可偏偏都裝作不知道。夏人現在跟商人撕破臉皮沒有好處，最好是利用有莘不破讓商人暫時不敢挑釁，並承認夏王共主的地位。」

羿令符沉吟道：「如果我是夏都方面的決策人，我不會殺掉有莘不破，甚至會給予表面的禮遇。」

「可是……」燕其羽道，「你認為你能把他救出來？」

燕其羽逼視著眼前這個男人：「莫非你想用自己的命，來換有莘不破的命？」

「單獨？他想一個人去闖夏王都？」

「我會安排的，如果你肯答應的話。」

「一定要從夏都救出來？」燕其羽道，「就不能在他進入夏都之前截住他？」

姬慶節雙手捧著一個包，立在西邊，面向有莘不破道：「這是我爹爹獻給你爺爺的，請你代為收下。」說著他單膝跪地，交給有莘不破。

「逃出來也不行？以他的本事，如果下定決心要逃的話，就算是血池也未必能困住他。」

燕其羽怔了一下，道：「如果是這麼危險的話，作為朋友，你也不勸他一聲？」

「你呢？你為什麼不親自送他？」

燕其羽冷笑道：「冒這麼大的風險，最後卻可能一點用處也沒有——難道他不知道這一點么？」

羿令符淡淡道：「夏都不是血池。」

羿令符道：「沒用的，就算雒靈沒有懷孕，就算桑谷雋沒走，我們這幾個人也沒法撼動夏都五百年的根基。所以還是一個人去好，至少目標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