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很厲害，是嗎？」

「半年後，或者九個月後，我要和有窮決戰，到時你別來攪和。」

「也許，藐姑射是在等什麼吧。」

「在哪裡？」

白雲向東飄去，對這一切，藐姑射就像看不到似的。

耳邊那個嘆息聲令川穹心驚，這個嘆息附帶著許多信息。川穹彷彿從中聽出了雲間人認輸了。果然，一個微笑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用玄空挪移術，逃出去。」

季丹洛明對川穹道：「沒事吧？」

「師父佔了上風。」川穹想。

雲間人還未回答，川穹便覺周圍一陣劇烈的空間震動。那震動是這樣劇烈、這樣可怕，甚至連白雲紫氣也無法穩定下來。劇震過後，川穹驚訝地發現：那數十個空間裂縫正在彌合。

季丹不說話。

那上百個空間裂縫正一張一縮的蠕動著。張是由於藐姑射的催動，縮是被伊摯以逆轉時間之法壓制了回去。不過深悉玄空之法的川穹卻能隱隱感應到各個空間裂縫正緩慢地擴大。

川穹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師父？」

川穹道：「等等，我要去接應我姐姐。」

「什麼？你是說用大搬運么？」

「伊摯好像落了下風啊。」妺喜道，「而且藐姑射也沒傳說中那麼厲害。」

川穹奇道：「一開始就怎樣？」

天上一個人，地上一個人，一起望著一個已經消失了的背影。如果這時候有人遠遠望九-九-藏-書去，一定分不清楚誰是川穹，誰是藐姑射。

「我不要。」

「不，不是，帶著白雲紫氣你沒法逃的。」

川穹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已經被白雲紫氣送了出來，腳一著地，便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高大男子的身旁，川穹還沒看清他的面目，便已經歡呼起來：「季丹！是你！」

川穹道：「師父其實很可憐的。為什麼你就不能……」雖然藐姑射一直要殺自己，但不知道為什麼，川穹就是無法恨藐姑射，甚至還在為藐姑射說話。

季丹洛明的鼻息粗重起來，良久，才道：「好吧。」

白雲紫氣的外圍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數量接近百個，但每一個都很小，而且伊摯無法將之連接成一個巨大的裂口。不過川穹知道，一旦這些裂縫連成一片，那他所藏身的白雲紫氣將處於那個大裂縫的中心，再也無法逃脫被吞噬的命運。

說完這句話，他終於抬起了頭，川穹心頭大震，看他和藐姑射四目相交，藐姑射臉上的孤傲消失得乾乾淨淨，臉像凝固的石雕，眼睛卻如蕩漾的秋水。季丹洛明卻像面對一個死人。

九鼎宮內，都雄魁臉色一沉，江離眉毛一揚，兩人同時脫口而出道：「是他！」

季丹洛明道：「不破既然回去了，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麼？是為了川穹這小子么？」

「不行。」

「剛回去了。九*九*藏*書季丹，你來夏都何事？」

「唉——」

季丹洛明道：「不行！」卻動搖不了川穹的堅定。

過了好久，季丹洛明終於妥協了。他與藐姑射、川穹三人之間相處的時間不多，但三人間卻存在著一種極其微妙的關係，一種極其微妙的信任。

川穹嚇得全身發抖。季丹洛明臉皮抽搐著，沉聲道：「我們的事情，你不懂，最好也不要懂！」他舉起了右手，眉毛突然粗了起來，整張臉都變了形，右上方凝聚起一個暗黑的能量團。當季丹洛明把這個內里不斷爆裂的光團放到川穹眼前的時候，川穹彷彿感到這個光團彷彿是半個宇宙的力量壓縮而成。

季丹洛明抬頭道：「伊摯，你怎麼來了？」

川穹望了望高空中的藐姑射，道：「師父好像很冷。」

「不破也來了夏都嗎？」

季丹洛明突然暴喝道：「夠了！」

季丹洛明道：「九鼎宮好像開了，我本想來接有窮出去。」

「我來帶那個調皮的徒弟回去。」

季丹洛明道：「現在主持九鼎宮的是江離？你確定他不是被都雄魁控制嗎？嗯，其實被都雄魁控制還好對付一些。如果不是的話，只怕我要進九鼎宮沒那麼容易。」

季丹洛明道：「你能相信你自己么？」

「當然不行。」季丹洛明道，「這一戰已經拖了太久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本來連半年也不願意等read.99csw.com的。」

夜風中，川穹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藐姑射看著他，有些痴。

「拿著，你應該承受得起的。」

「沒事。」

川穹講述完，季丹洛明卻似乎對這些事情全不關心，只是點了點頭。

川穹道：「你要去找那個叫有窮的人決鬥么？」

「你這件事只怕會有些阻滯。」

「那你回去吧。這小子我來照料就是。」季丹洛明道，「什麼時候你忙完了俗務，我們再喝一杯。」

季丹洛明閉上了嘴。

那男人笑了笑。

季丹洛明搖頭道：「是，也不是。」

「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拖下去？」

「可以這樣說。」

「其他的辦法？現在這種情形，除非是他來了……咦，難道藐姑射一開始就……」

「沒有我在這裏拖住你師父，你能逃出他掌心？」

季丹洛明道：「看來我和有窮的約定又要推遲了。」

「嘿！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嗯。不過你放心，我會等真力恢復了再去。」

妺喜道：「也許什麼？」

藐姑射沉默中，川穹道：「我相信。」

「放心吧，這片紫氣只是我的分身，我的本尊不會有事的。」

「放心。休息半年就好。」季丹洛明道，「如果你師父再要殺你，我又不在，你可以用這個保命。」

「好吧。」說完這句話，季丹洛明就走了，走得不快，卻走得決絕。

川穹站了九-九-藏-書起來，大聲道：「你不用說這些不知所謂的話了，我不想聽！」

「哼！那是因為雙方都在克制。」都雄魁道，「在四宗裏面，藐姑射那個瘋子是最危險的。他的玄空術，隨時會連祂自己也控制不了。」

「不！不行。你留下來幫我，我怎麼可以……」

川穹怔住了，想起了上次的經歷，也嘆了口氣，但仍然堅持道：「我不走——我不會一個人走的。」

江離突然道：「也許不完全是這樣的。也許……」

「別忙。」季丹洛明道，「等天黑了再去。」

川穹擔憂地從白雲中探出了頭，望了望外面的情形——這種情況下他已經不怕被藐姑射看到了。誰知道才露了一下臉，便覺得身旁一陣異動，他趕緊縮了回來，方才那個位置的一小塊雲氣已經被藐姑射攫在手中。

「你不相信我？」

「嗯。天底下最好的對手。」

藐姑射道：「那可能是你的墳墓，你連墳墓也不肯給我？」

季丹洛明道：「你的功力去到哪個地步了？嗯，能承受伊摯的紫氣發動無底洞了，那大概也夠了。」

「我替你安排吧。」

「能不能不打？」

藐姑射道：「把川穹交給我，我有些話和他說。」

「對。」

川穹不敢拿。

「你騙人。」川穹道，「雖然我對你這神通不是很了解，但如果你的分身被送往至黑之地，那本尊也一定會受到相當的傷害，是吧？也許會ｒｅａｄ.９9ｃsw•ｃｏｍ變成一具行屍走肉，也許……總之我不走。我們還沒陷入絕境，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

川穹道：「你是不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川穹道：「師父的頭髮，被風吹得乾枯了。」

川穹嘗試著把右掌變成虛空，包住這個光團。季丹洛明一放手，川穹只覺一陣噁心直透咽喉，體內被某種壓力壓得幾乎連心臟都要吐出來。

「不要，為什麼？」

季丹洛明道：「拿著。」

「你想知道？」

他翻滾在地，掙扎著，翻滾著，季丹洛明卻不管他，任他掙扎。這痛苦一直延續到太陽西下，他才停住了喘息，抬頭道：「這是什麼東西？」夕陽下看清了季丹洛明，大驚道：「你……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憔悴？」

季丹洛明不開口。

身邊的季丹不說話，藐姑射在天上也不說話。川穹便講述起別後之事。季丹洛明靜靜地聽著，不置一語。藐姑射一直望著他，卻不知在看什麼。

季丹洛明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

「怎麼辦？」川穹曾想用大搬運法連同白雲紫氣一起帶離這個困局，卻被雲間人阻止了。川穹知道，這位前輩是怕自己會落入師父的圈套之中。

川穹想了想，便坐在他身邊。

川穹驚道：「你是說我自己走？」

紫氣東歸后，季丹洛明拉著川穹坐下來，問他別來之事。

川穹道：「師父在發抖。好像病了的樣子。」

「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