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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江離定計戰商國 第十六節 妺喜之約

第二章 江離定計戰商國

第十六節 妺喜之約

雒靈聽了妺喜的話,來回踱步,徘徊良久,才說道:「姐姐,方寸山我沒去過,不過那裡既然是本門根基所在,應該對我們很有利才對。」
妺喜驚道:「你說什麼?」
雒靈道:「這隻是我的胡思亂想,說不定早已誤入歧途,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雒靈道:「姐姐,伊摯大人和太一宗宗主祝宗人補天的事情,你知道吧?」
妺喜道:「那今天為什麼又開得了口了?」
儘管是在夢中,雒靈仍能保持冷靜。沉吟片刻之後,她就知道是有高手託夢給她。能穿越亳都王宮禁制引發她夢境的,如今只有一個人了。
雒靈道:「還是不要吧,他還太小,現在就讓他入夢會傷害他的。」
雒靈道:「姐姐,你聽過洞天派『傳宗之發』的傳統么?」
雒靈道:「補天一事之難,出乎他們兩位意料之外。一開始他們分頭行事,後來事情做到關鍵處才發現不妥,兩人聯手也未能力挽狂瀾。補天之事,終告失敗。至於後果,伊摯大人當時卻不肯詳言,說是三四千年後的事情,此時多說無益。只是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刻在玄武之甲上,留待後人。」
妺喜猶豫了好久,說道:「若在這次事件中,我們姐妹出了意外當如何?」
妺喜凝神看著雒靈,過了好久才嘆道:「妹妹,你現在的樣子很幸福。不過也實在不像本門的高手了。」
「畢竟還是躲不過去。」
睡夢中的雒靈,破天荒做了一個夢。
「遇到妹夫?」
雒靈忙道:「姐姐快別這樣說。」
雒靈搖頭道:「沒有。師父或許會有答案吧,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開不了口。」
雒靈道:「姐姐的意思是桑谷雋會以師尊的遺體為要挾?」
她回想起出谷之後的一切,幽幽道:「在谷中,我只知道修行,卻不知道為什麼要修行,整個人生來得沒有緣故,也完全看不到歸宿。直到我遇到他……」
妺喜道:「妹妹,我怎麼會要你站在妹夫的對立面來幫我?妹夫和你姐夫的事情,自有他們自己去解決。本門現今最大的危機,並不是他們的對立,而是另有強敵。」
妺喜道:「那靈魂的獨立、弱水的橫渡,也能靠你這種想法來完成嗎?」
「現在的情況,魂變前的江離並非沒有完全預料,他也知道自己會被捲入命運之輪的安排中去不能自拔,可是他卻還是跳了進去。」雒靈的思緒飄到了天山,「但命運之輪也有其極限,已經註定的事情無法改變,那麼就為命運之輪結束后的未來留下一個伏筆。雖然這些不是我一人能做到的事情,必須要四宗其他傳人的配合,但太一宗傳人既然有這樣的膽量,則我心宗傳人也不會沒有奉陪的勇氣!」
妺喜沉吟道:「後來結果如何了?我們雖知道兩人一死一傷,卻不知道勝負如何。」
夢是心靈的另一種展現,心宗的高手,修為到了雒靈這樣的境界,是不會輕易做夢的。如果做夢只有兩個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她的修為到達某種臨界點,這可未必是好事,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第二種可能則是有外人作祟。
妺喜心中一震,知道這兩大宗師這次賭賽幾乎都賠上了性命,那個賭約多半非同小可!表面上則仍保持平靜,問道:「請妹妹為姐姐敘說。」
「妹妹,你可真厲害啊,這麼快就猜到了。」聲音很縹緲,雒靈知道這是受到王宮禁制影響的緣故。她知道九_九_藏_書妺喜無事不登三寶殿,多半有要緊事說,便默運玄功,把妺喜的夢中幻象接引過來。
終於,明空一朗,雒靈頓足抬頭,說道:「姐姐,這件事情,妹妹實在不能輕易答應。雖然桑谷雋的目的是報仇,但他的舉動明顯是對不破有利的。如果我去阻止他,雖然說是為了師門,可仍然是間接與商人作對。姐姐,師父說過,我們能在這次鼎革中置身事外最好。如若不能,則公歸公,私歸私,各助其心上人便是。我可以為了師門不幫不破的忙,但我無論如何不能拖他的後腿。」
雒靈道:「現實若是完滿,何必追求弱水彼岸的未知?能夠感到這一刻的滿足,何必以靈魂的獨立來追求無礙的永生?更何況,以這種平和的心境,或許更能體驗到與造化同一、無待于外物的妙境呢。」
「大概是吧。」雒靈道,「這小東西出生之前,我一直不怎麼把他放在心上。就是他能否生下來我也不關心。可他一出世,一聽到那聲啼哭,我的心就全都改變了。在他出生之前,為了試探他父親我會毫不猶豫地拿掉他。可是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和他父親誰對我更重要一些了。」
妺喜微微一笑道:「姐姐我還沒找到傳人,妹妹你已經有了不成?」
回到亳都之後,日子過得很平靜,值得一說的事情幾乎一件也沒有。東西雙方的戰事本來很緊張,但因為夏人提出上崑崙玄戰,地面上的戰爭反而停了下來。
「小東西!」雒靈輕輕罵了一句。然後她想起了剛才的夢境。
妺喜嘆道:「不,我是說真的。我確實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應對現在的形勢。眼見玄門大戰一觸即發,我心宗能否度過這一劫都難說。」
妺喜道:「不管他會不會這麼做,我都一定要上崑崙守護方寸山。哪怕桑谷雋會毀掉師尊遺體的機會只有萬分之一我也不能冒險。師尊她們在這個世界的時候孤傲高潔!她們棄世之後,我這個掌門再沒出息,也絕不能讓臭男人糟蹋她們的遺體!」
妺喜道:「妹妹,你這次能否幫幫姐姐的忙?雖然這次是為了維護師門重地,但姐姐也不願意搬出掌門的架子來壓你。只是這次事關重大,你的本事又遠勝姐姐,不得已,姐姐只能求你了。」
「嗯。」聽妺喜提起兒子,雒靈臉上泛起一陣微笑。
雒靈道:「兩人既然都失敗了,那兩個賭注便都難以兌現了。」她仰頭出神良久,說道,「姐姐,其實兩個賭注是很有問題的。若祝宗人大人勝了,他要商人奉他太一宗為正宗,那他豈能在鼎革這一事情上無所貢獻?若伊摯大人勝了,他要太一宗背叛家族幫助商人,則鼎定天下后商人豈能不給太一宗一個名分?所以我想,這兩個約定或者表明祝宗人大人已知大夏之勢已不可為,開始為宗門預謀出路。同時伊摯大人或者也考慮到他心中理念其實未必能完全超越太一宗的範疇,所以才有重新接受或部分接受太一宗的打算。這個賭注看似針鋒相對,其實他們兩人都想到一塊去了。」
妺喜沉默良久,說道:「妹妹,或許該由你來掌管本門才對。你比姐姐強多了。」
妺喜一字字道:「桑——谷——雋!」
妺喜嘆道:「我不知道。如果這是心魔,那我也有。而且說不定比你還嚴重。這個問題,你有沒有問過師父?」
妺喜沉默了,眼前這個師妹,九*九*藏*書本來是不會與自己談條件的,沒想到出嫁生子之後,為了丈夫與兒子卻徹底改變了。過了好一會,她才道:「你要什麼條件?」
雒靈把兒子抱回來,小東西正朝她笑。哄了一會兒,孩子就睡著了。於是雒靈也在孩子身邊躺下,閉目養神。
雒靈點頭道:「是,姐姐。其實我提起這件事並非無因,因為我想模仿他們,和師姐你定一個約。」
雒靈道:「當初賭賽的因由,據說與江離有關,這非我們關心的重點,不去理它。後來伊摯大人和祝宗人大人各下賭注,以能先一步補天成功者為勝。」
「姐姐,你快別這麼說,我……」答應兩字,雒靈始終不肯輕易啟齒,「姐姐,你讓我靜一靜,再想想。」
「妹妹,聽說你剛剛生下一個孩子,辛苦了。」天蠶絲袍下,妺喜依然那麼年輕迷人。
雒靈道:「且不說伊摯大人在商國的影響,其實不破的祖父本身亦甚崇敬太一宗,只是伊摯大人心中另有一全新的理念,影響所及,不破的祖父才對四宗均抱保留的態度。不過若伊摯大人也同意而太一宗願意接受改朝的事實,那麼要奉太一宗為正道也並非難事。」
妺喜道:「不錯。本門之要義在於以心術制人,妹妹你換上姐姐的身體,對實力的影響不大。那樣子就算你殺了桑谷雋,妹夫也只會把罪名怪到我頭上。」
雒靈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想如何措辭。
「妹妹,我想看看小侄兒,成么?」
雒靈道:「此次事件,姐姐助姐夫是情理中事,但妹妹所為顯然卻妨礙了不破。所以妹妹才斗膽如此。不過妹妹也不是為了自己來奪姐姐的宗主之位,只是想請姐姐許諾,若天下仍然為大夏之天下,則姐姐仍做宗主;若天下歸商,則妹妹為心宗正傳。」
雒靈道:「也許並沒有什麼條條框框規定本門傳人應該如何吧。最近我想,也許我們的先輩們都把事情搞錯了。也許我們的心並沒有那麼玄妙,也不需要那麼玄妙。只是把該體驗的都體驗到了,又能維持住一種……一種我也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狀態,便足夠了。」
妺喜一聽也為難道:「這可如何是好?我也知妹妹為難,可是……」著急了好久,突然道,「妹妹,我有個主意,或者能讓你出手對付桑谷雋而妹夫也不會怪你。」
妺喜道:「這已經是姐姐這笨腦袋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妹妹你可有其他更好的、能夠兩全其美的主意?還是說你壓根兒不想管這件事情?」
雒靈道:「既然他們能用,為什麼我們不能用?夢醒之後我會留下一發,以待不測。」
妺喜道:「若這次來尋仇的人是妹夫,那姐姐我也不好開口了。可桑谷雋畢竟和妹妹沒什麼關係,他桑家也表明不會直接介入夏商爭端,你幫姐姐對付他,無關大局。」
「師妹,」妺喜道,「天下是否鼎革現在還言之過早,我們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上來吧。」
雒靈道:「伊摯大人要祝宗人大人下的賭注是,一旦天下形勢傾向於東方,他需助伊摯大人奪取天下。祝宗人大人要伊摯大人下的賭注是,若商人得天下,則需繼續奉太一宗為正道,貶斥群邪。」
在天山上與江離的一席談話,重新浮現心頭。
妺喜道:「賭注是什麼?」
妺喜贊道:「啊,真可愛。早知道,我也生一個。」
「師姐,是你么?」
妺喜道:「桑谷雋對https://read.99csw.com我恨之入骨,我若躲在大夏深宮之中他無可奈何。但現在他卻有一個絕好的機會,那就是上崑崙,進入是非之界。一旦他上了方寸山,那我就非出現不可。有莘羖那男人深知本門秘事,他既然能幫桑谷雋造出一個虎魄,自然也能把這些秘密告訴他!」
妺喜臉上一片平靜,心中卻不免有些失望,正要說話,卻聽雒靈話鋒一轉,說道:「所以,姐姐要讓我出手對付桑谷雋,除非姐姐也作出相應的犧牲,讓我對不破和他的家國都有所交代。」
雒靈道:「宗主之位,夏勝則歸姐姐之傳人,商勝則歸妹妹之傳人。」
雒靈道:「姐姐的意思是說……交換身體么?」
雒靈聽到詛咒兩字默然不語,妺喜又道:「我已經和桑谷雋交過一次手了,情況很不理想。我傷了他一個朋友,可小水之鑒也被他設計毀掉了。現在如果再面對他,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雒靈道:「另有強敵?除了鼎革大變,還有什麼能動搖本門的根基?」
妺喜聽到這話愣住了,看雒靈時,只見這個小師妹並沒有看著自己,她正在想什麼呢?那複雜的眼神竟然使妺喜想到了獨蘇兒!那個為情所累,為情所苦卻仍不忘師門、不忘道統的獨蘇兒!那個看似脆弱,肩膀卻比任何男人更能擔當的獨蘇兒!
雒靈道:「上次大禹定天下、啟王家天下之際,無數宗師高手陷身其間,修為絕高卻被大變洪流吞沒者不計其數。妹妹我修為難望那些前輩高人之項背,豈敢斗膽以為自己能身處鼎革漩渦之中必能自保?所以我這次本來是打定了主意要全身遠害的。但師門之事,妹妹我不敢不管。不管則以,既然打算插手,那便是把性命也拿來賭上一把了。桑谷雋不來則以,若敢來犯,哪怕是殺了他我也絕不退讓。所以,我自己的賭注就是,在桑谷雋對姐姐還有威脅的時候我會竭盡全力幫姐姐守住是非之界,一直守護到桑谷雋死……或者我死。」
雒靈動容道:「師尊先輩的遺體?」
妺喜動容道:「伊摯只是商國之尹,他有資格下這賭注么?」
雒靈嘆道:「沒有勝負。或者說,兩個人都輸了。」
雒靈道:「是姐夫逼姐姐幫忙嗎?」
雒靈道:「妹妹斗膽,要心宗宗主之位。」
妺喜卻沒心思去收徒弟、傳道統,心中道:「事若成,宗主仍然是我;大夏若敗,我與大王同生死,這宗主之位對我何用?」當下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那個男人,大概不會想要見我吧。」雒靈並不知道燕其羽的事情,對於桑谷雋的來訪,不破自然顯得很興奮,她卻認為和自己關係不大,於是便裝作不知道,不多久,竟真的睡著了。
今天她聽說桑谷雋來了,然而也沒有什麼表示。有窮商隊幾個成年首領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微妙,這種微妙一直維持到水族事件爆發之前。在水族事件之後,當真相逐步披露,當每個人逐步成熟,那種超然于利益、恩仇、門派、理念的微妙情感便開始被命運撕裂得四分五裂。
雒靈微微一笑,手指虛划,勾勒齣兒子的幻象來:「姐姐你瞧。」
「我不知道。」雒靈惘然道,「姐姐,我是不是已經陷入魔障之中了?可我自己卻沒什麼不快的感覺。這段時間我感到很平靜,只是掛心著這小東西的一舉一動……」
「哦?」雒靈問道,「姐姐有何妙策九-九-藏-書?」
雒靈沉吟道:「姐夫和不破勢不兩立,姐姐,這件事我可沒法幫你的忙。我只能答應你,只要你不親自動手傷害不破,我絕不出手干涉這事。姐姐,你最好也別陷入得太深。」
雒靈躊躇道:「這樣……真的妥當么?」
雒靈道:「那他們的約定姐姐可知道?」
雒靈道:「我看不透他,更看不透自己對他的心。因此有一段時間里我想:乾脆就把他作為我煉心的工具吧。於是我便任由自己沉溺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再回頭,卻發現這個男人已經變得那麼重要,重要得讓我顛倒了當初的目的,寧可陷身走火入魔的危機之中也要探究他對我的心意。師姐,你說這是不是我的心魔?」
「娘娘,孩子飽了。」
雒靈道:「那個約定,我們回來之後伊摯大人和不破講過,他們不視我為外人,也不避我。原來這次補天既是兩位前輩的一個心愿,也是他們的一次賭賽。」
妺喜道:「因為這個孩子?」
「不是。」妺喜道,「不是他逼我,而是我想幫他分憂。」
妺喜道:「我們姐妹倆宗派相近,師從一脈,靈體相似。若在自願的情況下,彼此的身體對對方的靈魂都不會有什麼抵觸……」
當初獨蘇兒讓兩個徒兒分別在小水之鑒上烙上心印,令兩面小水之鑒各有歸屬,旁人無法使用,那是為了避免兩個傳人為了爭奪寶物而同室操戈,但如今在雒靈願意移交寶物的情況下,這反而成了障礙。
妺喜失笑道:「妹妹,你這句話可真讓我不敢認你。要不是我發現自己沒法完全掌控這個夢境,從而知道你已經得到這個夢境的主控權,我真要懷疑你是不是我那個雒靈師妹了。」
雒靈道:「這我知道。可師姐你剛才說守住師尊和歷代前輩的遺體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去守住?」
雒靈道:「姐姐你為什麼不替姐夫生下一個呢?做女人,終究得生過孩子才會覺得沒有遺憾。」
妺喜道:「這從何說起?」
雒靈道:「桑谷雋畢竟是不破的好朋友。我知道,不破心裏很重視他的。這次他前來報仇,只怕非決生死不肯罷休。若我死在他手上那就萬事休提,若桑谷雋死在我手上,只怕我和不破再難相處。」
這個夢境早已在雒靈的主控之下,此時她雖不說話,但隨著思緒的起伏,夢境一會呈現出千重大山,一會幻化出萬丈巨浪,時而春花飄香,時而夏日迫人,時而秋風掃葉,時而冬雪漫天——片刻間轉化了幾十次景象,妺喜也知道這個師妹心中的念頭已經轉了幾十轉了。
雒靈道:「本門的高手,應該是怎麼樣的?」
妺喜道:「知道一些。」
夢中三聲掌聲過後,一聲啼哭驚醒了雒靈,她抱起兒子,哄得他安寧下來。
雒靈在產子之後,一門心思全部放在了兒子身上,本來不想再理天下事,但妺喜的到來卻將雒靈拉回了現實。跟著有莘不破回到亳都之後,雒靈曾去找過歸藏子的殭屍,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許多關於命運之輪的秘密。
「哦?我變了好多麼?」雒靈問了之後,又自己回答道,「嗯,大概是吧。」
妺喜道:「那師門的理念呢?宗門的歸宿,你已經完全拋棄了么?」
妺喜嘆道:「妹妹,姐姐這些年在夏都錦衣美食,功力進境不大。當時在邰城見你輕易施展離魂術,我就知道自己的功力已經遠不如你。夏都一戰我已經信心全失,現在你就算能把小九_九_藏_書水之鑒借給我,我也沒把握能勝過桑谷雋。但無論如何,我也要上崑崙去。不是為了幫你姐夫打贏玄戰,而是為了守住我師門眾位師尊先輩的遺體。」
妺喜道:「本門高手在練成魂游物外之後,便會前往崑崙,靈魂脫竅而出,強渡弱水。遺骸則寄存在崑崙是非之界的方寸山中。不過,除非崑崙之門大開,否則能來往崑崙的只有洞天派的高手傳人。所以師父才會拜託藐姑射帶她前往崑崙。」
「我小看她了……難道師妹才是師父真正的傳人?」這個念頭在妺喜腦中一閃而過,隨即拒絕再想起它。
「他?」雒靈搖頭道,「桑谷雋近來功力大進,可憑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就想動搖本門千百年的道統?不大可能。」
雒靈道:「那師姐你的意思是……」
妺喜笑道:「好妹妹,你可真疼他啊!」
妺喜道:「想來如此,不過我也沒去過。而且有莘羖那男人是知道崑崙的,他留給桑谷雋的虎魄之中是否另外藏有對付本門的秘密也未可知。所以我實在沒什麼把握。」
雒靈道:「可惜當初師父傳我們小水之鑒的時候,讓我們在小水之鑒上分別烙上了心印,否則我倒可把另外一面小水之鑒轉交給師姐。」
「不是。不過內心的經歷也有雷同之處。」
雒靈手抵右腮,眼神凝聚處顯現出她孩子的幻象。
妺喜點頭道:「可惜他們卻都失敗了。」
妺喜道:「藐姑射修為絕高,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旁通諸門也不奇怪。」
妺喜道:「什麼約?」
妺喜道:「我聽一個人說過。」
妺喜道:「那麼賭注怎麼辦?」
妺喜提醒著道:「妹妹?」
「這……唉,我也說不清楚。」
雒靈重複道:「我說做女人,終究得生過孩子才覺得沒有遺憾。」
妺喜嘆道:「妹妹,桑谷雋固然根基淺薄,可他背後卻是那個害師父傷了一輩子心的有莘羖!而有莘羖和師父之間的孽緣,則牽涉到本門千年相傳的那個大詛咒!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地方。」
雒靈道:「將記憶與知識存儲在一根頭髮中,這分明是我心宗的拿手本事,只是旁及血門之學而已。」
妺喜心中暗喜,點頭道:「那妹妹要姐姐下什麼賭注?」
雒靈道:「這是他們男人的事情,我們不要理會便是。只要我們不上崑崙,玄門會戰,與我心宗何關?」
雒靈道:「且學前輩,擊掌為盟!」
「是啊。」雒靈道,「知道這件事情后,我偶爾念及,心想或許上天並不希望天下正統繼續沿著太一宗的路子走,也許……也許鼎革之後,道統格局也是一個全新的景象。」
妺喜道:「置身事外,談何容易!」
她親著孩子的臉,閉目良久,才摘下自己的一根頭髮來,捻成毫毛大小,植入兒子的頭皮之中。
妺喜奇道:「約定?什麼約定?」
妺喜訝然道:「妹妹你說什麼?」
妺喜一怔,道:「交換的條件?」
雒靈道:「本來,妹妹我不該跟姐姐講條件,但這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因為不這樣做,對我的丈夫和兒子來說就太不公平了。」
「嗯。我遇到他的時候感覺很奇怪。一開始只是好奇,覺得這個男人的心聲和別人的心聲不大一樣。後來我看見江離和他鬧矛盾,甚至想對他不利,那一瞬間我竟然心向著他——甚至想冒險幫他。這讓我感到很害怕。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師姐,你當初遇到姐夫也是這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