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谷雋哼了一聲，準備出手。

「你到底要幹什麼！」桑谷雋吼著。

雒靈淡淡道：「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只知道你今天非死不可。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先換個戰場吧。」

雒靈感到有點奇怪，眼前這個男人所散發出來的心聲，分明對自己充滿了仇恨，可他的情緒居然還能保持得那樣平穩。

桑谷雋道：「但上一次，這面鏡子並不在你手裡，對吧？否則當時你也不會那麼狼狽！」

江離搖頭道：「但如果大夏的主力被牽制在南邊，那麼伊摯大人很可能會將計就計，直接兵指王都，那時候怎麼辦？」

桑谷雋臉色一沉：「我記得上次已經毀了它！」

山鬼驚道：「宗主你是說心宗會……」

桑谷雋伸出左手，微微散發出一點精金之芒，在發現眼前的「妺喜」面對虎魄沒有半分膽怯之後，反而有點訝異：「你好像勝券在握的樣子。」

雒靈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們到你心裏去打！」

山鬼道：「宗主你的意思是……」

桑谷雋怒道：「有種的就跟我堂堂正正地決一勝負，你這樣子算什麼！」

桑谷雋冷笑道：「換戰場？你想去長生之界，還是混沌之界？」

雒靈卻突九_九_藏_書然道：「等等！」

桑谷雋握緊了拳頭。可他能怎麼樣呢？眼前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每一個地方，都是他不忍心傷害的。

江離道：「提醒？會有用么？且不說我的眼光與智謀能否勝過雒靈，就算我想出了什麼計策來，妺喜娘娘會聽我的么？去亳都私會雒靈這麼大的事情，她事先連個招呼也不打。都雄魁大人不上崑崙，又何曾與我商量過？唉……這難道也是天命？」

山鬼道：「既然如此，難道就完全沒有辦法了嗎？」

雒靈搖頭道：「不是。我說過，這不是心幻，而是你的心。」

江離道：「那也不是。在是非之界，雒靈對桑谷雋會佔盡上風，但問題在於，她的心夠不夠狠！如果她一直那麼猶豫下去，那妺喜娘娘也許會覺察到那件事情。」

雒靈道：「你今天來，是想來和我討論水之鑒的問題？」

雒靈左手一張，現出一點水色光華：「因為用了也不會對戰局有影響，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舉！」

山鬼道：「宗主，不要太過擔心。就算是血劍宗，應該也不能勝過都雄魁大人吧。」

「不錯。心宗會代替太一宗，成為新朝代的正統。」江read.99csw.com離嘆道，「雒靈的這個決定，心宗歷代祖師應該也是支持的吧。」

雒靈淡淡道：「小水之鑒一共有雌雄兩面，你毀壞的只是其中之一。」

一片光亮，一片黑暗。一陣恍惚，一陣迷糊。一個世界就在光與暗的交替中誕生了。那是一個水草長、魚鷹飛的大湖，遠山如畫，近水如歌。桑谷雋看得又是痴迷，又是懼怕。痴迷的是這景象本身，懼怕的是這景象的來由。這是他所珍惜的家國，他不願這個地方的一草一木受到半點損傷。

雒靈道：「這裡是你的心。如果你認為你有足夠的力量召喚天蠶，那你就召喚吧，只要你足夠自信就一定會成功。」

山鬼道：「是非界內的情況我們雖然不清楚，但兩人進去那麼久了，就算最後能夠出來，只怕也沒剩下多少力氣了。」

雒靈道：「這裡是我師門前輩寄存遺體的所在，雖然眾位前輩將這些臭皮囊棄了，但對我們這些後人而言，她們的遺體依然是支持我們活下去的寄託與支柱。」

桑谷雋眉頭微微一皺，道：「你真是妺喜？」

「全勝？」江離嘆道，「有那麼容易么？」

「另外兩個人？宗主你是指……」

江離九-九-藏-書卻道：「我只怕到時候出來的是另外兩個人。」

山鬼沉默了。妺喜與雒靈的約定，江離曾與她提起過。

江離道：「是非界內，現在是二對二。雒靈不會和不破打的。所以現在對陣的情形我們完全可以想見。假如妺喜娘娘能先一步除掉不破，那自然萬事大吉。可是你認為有這麼容易么？」

雒靈踏在岸邊，掬起一把湖水，道：「這個地方挺漂亮的，是哪裡？」

「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從來就不喜歡，也不擅長。」雒靈道，「你越生氣，心就越容易亂，也越容易迷失自己，到那時候你想擺脫我的控制也不能夠了。」

山鬼奇道：「為什麼？那個女人的力量，應該還沒能達到他們二位大人的境界才對。」

桑谷雋冷笑道：「那面對虎魄呢？」

雒靈牽引著桑谷雋，遊歷著他的生命，認識他所重視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雒靈品位著這一切，小聲地讚歎道：「一個人的內心，原來可以這麼豐富，這麼廣大！」

江離嘆道：「問題在於，雒靈所代表的是最正統的心宗。心宗掌門之位雖暫歸娘娘，但道統不是王位，儀式對心宗來說更是無謂。妺喜娘娘亳都之行也許錯得厲害，因為是她把九_九_藏_書雒靈冷落的心激活起來的。我能感到，從那一刻開始，雒靈心之所在，已是心宗道統所在。她和娘娘的那個約定，只不過是一個象徵性的過場罷了。」

雒靈淡淡道：「當然！這裡是是非之界，是我的領地！就算是面對伊摯大人或是血劍宗，我都不會畏懼！」

雒靈淡淡道：「在我面前，你最好保持冷靜——那是你最佳的選擇。其實只要你能夠穩住，我未必能拿你怎麼樣。」

江離道：「戰場雖然是在是非之界，但不破有備而來，運氣又好，我認為，妺喜娘娘得勝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那麼，如果雒靈先一步解決了桑谷雋的事情，一旦反戈，要助不破衝出是非之界易如反掌。如果是雒靈陪同不破一起來混沌之界，那事情可就麻煩了，甚至比血劍宗和伊摯大人一起上來還麻煩。」

「是巴國……是孟塗南方的……」桑谷雋眼光中閃現出憤怒的意味來，「你怎麼布下這幻象的？」

雒靈淡淡道：「你不會用的。」

山鬼道：「未必會如此吧？更何況我們現在身處崑崙，下界的事情鞭長難及，太過憂慮也沒用。總之無論下界的形勢如何惡劣，只要我們能在崑崙獲得全勝，就有希望扳回一城！」九*九*藏*書

桑谷雋道：「如果你不是妺喜，那我殺你幹什麼？」

山鬼道：「既然這樣，宗主你當初為什麼不提醒娘娘呢？」

雒靈道：「這不是幻象，它是真實的——是你藏在心裏的一個地方。唉，你從小就生長在這種地方嗎？真美……」

「為什麼？」

江離道：「一個必勝的法子。對妺喜娘娘來說必勝的法子……」

山鬼道：「哪件事情？」

「還等什麼？」

雒靈面前，站著桑谷雋。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江離道，「下界的形勢已經完全突破我們之前的預料。都雄魁大人沒有及時追上東方聯軍隊主力，到底是什麼牽制了他？是血劍宗嗎？還是伊摯大人的計謀？」

雒靈道：「在是非之界，是與非都不重要。此時此地對你我而言，重要的僅僅是我們能否殺死對方。」

「看來在這些日子里，他也成熟了很多……」

江離道：「雒靈已經從無心人變成有心人。她介入后要改變的將不再是九鼎的所在。如果是由她來促成鼎革的成功，那到時變異的不但是下界的王統，連崑崙四界的格局也會改變。」

桑谷雋伸手撐住地面，他感到了大地的震動——不是假的，真的不是假的！「難道……這又是一個心幻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