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不如現在就下去……」

「這的確不是我們能阻止的。」登扶竟道，「不管怎麼說，藐姑射選擇在這裏發動宇空，總算不是太絕。」

師韶擂鼓，卻是一聲敗響。

登扶竟呼吸加急，用手杖支撐住身體，說道：「這是追亡逐北的馬蹄聲么？」

登扶竟道：「試試軒轅氏的《雲門》。」

「沒用的……」江離道：「除非是季丹洛明出手，可他現在大概沒心思理會這個了吧。對那個男人來講，有窮饒烏的最後一箭比整個世界都重要！」

「等？」

「宗主！」山鬼、河伯一起道，「陛下要我們趕緊下界援救！」

登扶竟道：「東人既然寄望於他，想必他是極有擔當的。此刻他連是非之界也還沒破，更別說混沌之界的江離宗主，有擔當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下去的。」

鐘鼓之聲未歇，支持不住的登扶竟卻已經倒下。那鐘聲跨越千山萬水、空間阻隔，傳到了混沌之界。江離聽到，淚流滿面。他不用去觀看鳴條的戰場，就已經預感到了一切。

可是，由於大部分的兵力都已經調往東方，大夏王都之內，還有read.99csw.com多少兵馬？

「來不及了。九鼎已經植根於此，要把混沌之界的布置解除，需要時間。解除之後再回到下界也需要時間……只怕沒等我們趕到，下界的戰爭就已經結束了。」

如果崑崙的局面不堪收拾，那就切斷崑崙與人間的通道，就讓已經上崑崙的人都去死好了，只要最後美人能逃回來，那就行了。

「商軍……商人的叛軍……出現在了西面！」

「宗主……好像出了大事了！」

登扶竟道：「崑崙是另外一個時空。只要能及時關閉所有通道，應該不會影響下界才對。我剛才已經通知了江離宗主，川穹也去了是非之界。應該還來得及。」

師韶沒有回答，跳開幾步，舉拳虛擂，稍有韻律。登扶竟道：「非《大夏》矣……此乃新樂，莫非大夏社稷已不保？」再聽片刻，嘆道，「新樂已成！弘矣大矣，東方之聖君，吊伐之功已成……此樂可名之曰《大護》！」

「宗主……」

師韶道：「也就是說，到時候死的，可能只是我們幾個而已了。唉，不知不破怎麼樣了。若他也死在ｈｔｔｐｓ://reaｄ.９９ｃｓw•com這裏，那便麻煩了。」

「那當如何是好？我們是不是暫時放下和東人的成見，聯合所有人的力量……」

「那我們……」

師韶坐在夔鼓上，頹然道：「好像沒有辦法阻止了。」基界還活著的人都已經逃光了，只剩下另外一個瞎子陪伴著他。

師韶道：「師父，我好像聽你說過，季丹大俠可以在宇空完全完成之前破解它。」

鼓聲不威而哀，登扶竟道：「亂了亂了！這哪裡是大韶！徒兒，你已經入神了么？還聽得見為師的話么？試試本朝之《大夏》吧。」

「陛下……現在……現在怎麼辦啊……」

崑崙的玄戰固然重要，但現在火燒眉毛，顧不得了。

「山鬼，聽見了嗎？那鐘聲……那是大夏的喪鐘！方才，娘娘已經成功了……她終於實現了她的詭計，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大夏王履癸坐在寶座上，品著美酒。他的坐姿依然英武，如果他不是天子而投身武道，他其實也可以媲美三大武者吧。

就在這時，下界又傳來了可怕的消息。

師韶道：「但這宇空真的不會影響到下界嗎？」https://read.99csw.com

「不可以！」登扶竟道，「那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承諾，在奇點之界關閉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把生死、榮辱、天下、是非都拋卻了。我們的樂聲雖然可以穿透藐姑射設下的虛空隔絕，但我們的樂德不允許我們為了苟延自己生命而去打擾那場對決！」

當……

說到這裏，已知勢不可挽，第三掌拍出，為大夏作殤。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能否把江離調回來呢？

師韶突然停了下來，立定，驀地躍起，用頭撞了一下夔鼓，咚咚聲震，略無章法。登扶竟道：「這是什麼調子？」

崑崙的玄戰還沒有結束，自己那個愚蠢的兒子正用九鼎為大夏王朝拖住商人最重要的力量，而東南的戰況卻似乎非常理想。

師韶道：「奏何樂？」

……

酒杯落到了地上，履癸在剎那間喪失了方才的風度。

「混賬！」他怒吼著，「沒用的都雄魁，狡猾的商賊！」

登扶竟道：「下界大亂矣，全無盛世之德！再試試堯帝的《咸池》。」

成湯竟然率領精銳，迂迴奇襲，如今已經從西面逼近了王都，如今正與大夏王決戰于鳴ｈｔｔpｓ://read•９9cｓw•ｃｏｍ條。

「下界？」江離的眼神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迷茫感，「現在還來得及么？其實下界的戰爭，從我聽說都雄魁大人沒上來時，我就預感到下界的情況已經凶多吉少了。」

西面？那怎麼可能，商國可是在東面。

登扶竟道：「公心已失，禪讓之業不可復矣。再試試舜帝之《大韶》。」

一個老臣匆匆跑上大殿，呼號著彷彿失了魂魄。

「等吧，等吧。」

登扶竟嘆道：「民心已喪，都城不保矣。」再拍山鍾，為都城作殤。

山鬼看到了玄光傳信之後，整張臉都蒼白了。

師韶的腳步漸漸凝重，而鼓聲則越來越威武，登扶竟側耳聆聽，嘆道：「我軍已不成軍矣……」痛拍山鍾，為軍魂作殤。

但已經沒有時間去質疑這一切了，商國的軍隊正一撥撥地出現在了西方，正向夏都逼近過來。

只可惜啊，美人不在附近，不然今天的天氣，卻正好出去打獵。

「陛下，陛下！」

師韶道：「都雄魁大人已逝，血劍之鳴亦成絕響。下界戰火逼天，卻不知此刻如何了。」

「什麼！」

天上地下，崑崙王都，竟然同時遇到了最大的危機。

登扶竟道九*九*藏*書：「你奏一番樂來，我聽聽氣象。」

師韶再擂，三著鼓沿。

「其實我們早該想到的。當我們企圖讓崑崙與下界的戰爭一起勝利的同時，也應該要考慮崑崙與下界會一起失敗的可能……但這還不是我最怕的。我最擔心的是，當不破來到我這裏的時候，下界的事情已經解決，而我卻還站在這裏。到那個時候，我到底是要去阻攔他，還是去幫助他？哈哈……山鬼啊，我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幼稚、這麼無力……」

「那……」

師韶手掌拍兩拍，腳步站穩，停頓片刻，拳頭突然雨點般擂去，發出一輪急響。

師韶頭髮披散，已然全不知有我，夔鼓之響，如江河天降，澎湃不可阻遏。

「嗯。」江離喃喃道，「應該是宇空，沒想到，藐姑射竟然會這樣決絕。」

「慌什麼！」履癸竭力穩住自己的手，揮動著，道，「朕還在這裏，大夏亡不了！」他發出了號令，「整軍！」

登扶竟側耳聽了片刻，垂淚道：「勤德喪盡，淫|亂叢生！這是亂音！亂音！」又聽了片刻，驚道，「咦！好多的血，好多的死人……屍體、屍體、屍體！這是戰場吧？難道下界的戰爭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