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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措曼吉姆 第4節

第二章 措曼吉姆

第4節

半晌才有聲音傳來:「你叫香波王子?」
香波王子拿著照片看了一眼:「誰啊?一張女人的裸體照片與我有什麼關係?」
碧秀心情不錯地看著控制在自己手中的香波王子,翹起二郎腿,仰靠到椅背上說:「好啊,就聽你說說吧,什麼倉央嘉措,什麼明空赤露,什麼古老謀殺,聽說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們很想領教。」
香波王子說:「不要兜圈子了,門隅黑劍,有什麼你就直接問。」
唱著唱著,他就把傷痛變成了眼淚。
香波王子說:「我在大昭寺門口找到了措曼吉姆,帶她去了宗角祿康,兩個人意見不合她就跑了,我又回到大昭寺來找她,她天天都在那裡磕頭。」
青年警察不給。
香波王子驚喜地叫起來:「果然是碧秀拉巴家族的人,山南孤兒莊園,現在還好嗎?」
「我說了是保密的事情。」
他面前幾步之外是一張桌子,桌子後面是三個審訊他的警察。警察並不急著發問,給他打開手銬,然後靜靜地望著他。他也靜靜地望著警察,發現中間那個中年警察便是屢次讓他遭遇的門隅黑劍。門隅黑劍的面孔稜角分明,像是刀斧砍鑿出來的,十分的原始,眼睛兇悍,有一種賊亮賊亮的光芒。
明空赤露
「我殺了人,我是個陰https://read.99csw•com謀滅教滅佛的大壞蛋。當然是陷害。」
看著香波王子唱歌的痴迷模樣,碧秀覺得可笑,卻沒有打斷。碧秀眼前出現了一個女人的影子,他以為是照片上那個裸體的女人,一晃眼又不是了,是瑪瑙兒。他很吃驚,怎麼想起了被自己扇過一個耳光的部下瑪瑙兒?
香波王子講起來。他先簡單講了倉央嘉措的整個經歷,然後說:「『明空赤露』應該從色拉寺開始,從色拉寺的火災開始。」突然又停下,心懷忐忑地想,這些故事是應該說給梅薩的,可惜梅薩不在,梅薩還在大昭寺?她不會出事兒吧,也像措曼吉姆那樣?
「什麼門隅黑劍?不要給我起外號。我叫碧秀,重案偵緝隊的副隊長。」
「你和她什麼意見不合?」
「你善良正直?天下就沒有善良正直的人啦。正因為我是碧秀拉巴家族的後代,所以才會不遺餘力地追捕你,你是一個險惡到極點的大陰謀家。」
香波王子喊起來:「再讓我看看,再讓我看看。」青年警察不給他,他急得跳起來,帶動著枷鎖椅子,差一點摔倒。
審訊再次開始的時候,香波王子說:「我能幫助你們抓到真正的兇手,只要你們相信我。」
香波王子難過得撕開https://read.99csw.com自己的衣服,抓撓著胸脯。他不相信開啟「七度母之門」需要以那麼多生命為代價,他發誓要用生命保護倉央嘉措的第六個情人措曼吉姆,但措曼吉姆還是死了,就因為他剛剛向梅薩發了重誓,剛剛把自己從泛濫的慾望中拯救出來,沒有欲|火攻心。
青年警察一把將照片奪了過去。
香波王子說:「其實現在能幫助你們做出正確判斷的,不是所謂的證據,而是關於倉央嘉措和『明空赤露』的一切。你們想不想聽?聽了你們就會知道,這是一起延續及今的古老謀殺,在它的背後掩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兇手是秘密的一部分,不是一個兇手,是許多兇手。」
「今天上午你都幹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我要問你們。」
肚子上有一個紫紅的胎記、一個再清晰不過的藏文詞彙、一個關於「七度母之門」的最新提示:
「說吧,為什麼要殺死她?」碧秀問。
「哪樣?」
誤解了,他完全誤解了,措曼吉姆並不是放蕩,而是調皮。她所有的挑逗都是為了讓他看到這個關鍵詞。她也許期待著這樣的效果:他心急火燎地脫掉她的衣服,正要那樣,一看那關鍵詞,就一下僵住了。如果這樣,事情將會有完全不同的結局,https://read•99csw.com她還會鮮活地站在他面前,聽他唱倉央嘉措情歌。
跳躍的魚兒沒了,
審訊者當然不會聽他的,他們等待著更有力的證據,那就是檢驗留在紅銅拉絲柄的白藏刀上的指紋和措曼吉姆陰|道里的精|液,看它們是不是香波王子的。
碧秀沒有擊斃香波王子,也沒有把香波王子帶到重案偵緝隊,而是通過正當手續交給了拉薩看守所。一來既然整個重案偵緝隊都參与了抓捕,就只能公事公辦地按慣例走程序;二來看守所是戒備森嚴之地,不會再有讓香波王子脫逃的可能;三來碧秀作為具有家族傳承的「隱身人血咒殿堂」的護法主門隅黑劍,已經得到黑方之主的新指令,指令讓他在對付香波王子的同時,儘快除掉另一個人,如果因為擊斃香波王子而受到警察同行的注意和限制,他就無法執行新指令了。
奔騰的江水去了,
想不到水面已封凍,
碧秀猛拍一下桌子,吼道:「這裏不是你耍小聰明的地方,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請你到這裏來嗎?」他嘩地一下拉開抽屜,拿出一把紅銅拉絲柄的白藏刀,「認識它嗎?別給我說不認識,它可認識你。它是殺死被害人的唯一兇器。」
「誰會陷害你?為什麼陷害你?」
這就是宿命,難道?
碧秀冷笑一聲九九藏書:「扯這些沒用,你知道你為什麼來這裏?」
這心愿不得不放棄。
碧秀說:「你再看看。」
香波王子滿心悲愴,化作一曲倉央嘉措情歌:
「還想抵賴,給你看看這個。」碧秀從桌上一個文件夾里拿出一張照片,讓身邊一個青年警察遞給了香波王子。
那是終身不去的伴侶。
碧秀示意青年警察把照片給香波王子。香波王子雙手死死捏住照片,生怕青年警察搶了去,眼光盯著照片上措曼吉姆的裸體,獃獃地看著。他看到她身上爛開的不是衣服而是傷口,看到那麼多傷口都是一個個血洞,血洞的排列從下到上,正好是「足厥陰肝經穴」的走向,看到她身邊草叢裡的那些紅色不是花朵而是血跡,看到被兇殘殺害的措曼吉姆面孔即使變形也依然美麗異常。
他再次看了一眼:「措曼吉姆?她這是幹什麼呢?」他揉揉眼睛,彷彿受到閃電一擊,頓時吃驚得叫起來,「她死了?」
這首倉央嘉措情歌,應該唱給措曼吉姆聽,可她卻再也聽不到了。
「她要那樣,我不那樣。」
香波王子大聲說:「去宗角祿康就得那樣啊?我們就不能談一點保密的事情?」
香波王子知道對方不願在同事面前暴露自己和「隱身人血咒殿堂」的關係,便說:「碧秀?響箭的意思,莫名其妙九*九*藏*書射向了我。你祈請過你的祖先沒有?如果你的祖先真的是山南孤兒莊園最早的主人碧秀拉巴,就決不會讓你這樣無禮地對待一個善良正直的掘藏者。」
野鴨子戀上了沼澤,
碧秀說:「在證據面前,你沒有權利跟我們講條件。」
一心要飛到裏面去
只有龍女措曼吉姆,
香波王子嘴角一撇,不說。
「我殺死了她?」香波王子聲嘶力竭地喊起來,「再給我看看照片我就說,我一定說,不說就不是人,給我,給我。」
最後他的眼光落在措曼吉姆的肚子上,禁不住渾身顫慄。耳畔突然回蕩起她的話:「現在只有我才能幫助你,我的肚子就是證明。」
「什麼保密的事情?」
看守所的審訊室里,正面牆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幾個紅色大字讓香波王子頓時矮小了許多。他萎縮在那張無法起立行走的枷鎖椅子上,尋思自己夠倒霉的,剛出狼窩,又進虎口,這個地方可不是隨便能出去的。措曼吉姆,措曼吉姆,怪她還是怪我?如果不是她提出那樣的要求,又如果不是被他斷然拒絕,說不定此刻他已經走到「七度母之門」跟前了。
香波王子說:「它肯定不認識我,我不喜歡拉絲柄的藏刀。」
碧秀冷笑一聲說:「你不那樣?你既然不那樣帶一個姑娘到宗角祿康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