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呵，」似乎一生都不會用到這種葯的小薰，帶著一臉對其不可理喻的表情用鼻孔哼了一下。「就算兇手因為這個原因而帶著葯，那他往咖啡里放了葯之後先離開了實驗室，對吧？」
往活動室里張望一番，只見隊長齊藤和三個部內成員在說話。齊藤高二時候和我一個班，而且同樣身為隊長，所以我和他關係非常好。他瘦高個兒，是短距離與跳躍項目的紅人。
「嗯，不過只是形式上的，她從沒做過一件顧問該做的事。她根本上就沒把運動部放在眼裡。」
我輕哼一聲，可能她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小聲問道：「請問，這事兒不能說嗎？」
「是的。」
「那是工作過頭了啊。」川合小聲嘟噥。
「讓我想想哦，」大嬸依然保持著身體探出櫃檯的姿勢，像蛇一樣彎曲了起來。因為黑色T恤的領口很大，兩座巨峰時隱時現。我差點把咖啡笑噴出來。「我不太記得了，」大嬸繼續說道，「反正肯定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要是年輕男人我絕對記得住。」
「哎……」
「算吧。」我做了個厭煩的表情，「也沒辦法啊，我爸爸是個把靈魂都賣給工作的男人。」突然腦海里出現了春美的面龐，這個成為了犧牲品的女兒。
「刑警還有沒有問別的？」
「是的是的，我想起來了，似白似灰的頭髮，梳成了一個大背頭。」她用兩手比劃著髮型。
我們去現場看看吧，我提議道。去打聽一下警察到底偵訊了些什麼。
「其他還問你什麼了嗎？」
「我們也都這麼說。」
「是嗎？那幹嗎要那樣問長問短的？」大嬸雙手托腮，做出沉思狀。
「很普通，在走廊上告別時，她還精力充沛地跟我們說了聲再見。」
見我陷入了沉思，那名高二女生可能認為我把該問的都問完了，說了句「可以了嗎？」之後，把漫畫雜誌放回了原處。
「刑警怎麼說？」
她再次露出膽怯的神色，微微點頭，「是真的。」
「具體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她裝模作樣拿起一本少女漫畫。
也就是說，當時教室里沒有人。我腦海里浮現一個猜想，並幾乎可以斷定。
「沒了，就這些。但確實非常可疑啊。」吉岡的表情也顯得很疑惑。
「是啊。」我在齊藤旁邊坐下，「那些傢伙來查什麼？」
「嗯，有一隻啞鈴九九藏書丟失了，是前幾天重新開始俱樂部活動的時候發現的。」
「她的狀況是？」
「不知道，但一定有。」
「用安眠藥應該是兇手靈機一動想出來的，他一開始肯定打算用其他方法殺害水村。所以才一直在尋找時機，進行著暗中監視。因為她去了天台，所以就趁機偷偷溜進了實驗室，試圖進行伏擊。」
「再次回到天台……」我一怔，「這是真的嗎？」
「昨天晚上到我家來過了。」
她輕輕嘆口氣，然後小聲說道：「那天和往常一樣，我們六點左右到天台上開始了觀測——」
「這樣也行，我們有內線，對吧？」小薰似乎也和我想到了一塊兒，尋求著我的認同。嗯，我點點頭。
「完全一頭霧水。」齊藤作了個投降的姿勢。「只不過，刑警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
「之前也來過？」
「一開始他們對鉛球產生了興趣，後來我把啞鈴的事一說，他們立刻又關心起啞鈴來。」
「你們不知道，最近刑警又來過啦。」
我向天文部女生道了謝，「多謝，我了解了。」
「前輩沒放。」
當我正考慮著如何啟齒時，不料大嬸先悄聲地向我們發起了提問。
「水村去天台的這段時間，有人把安眠藥放入了桌上的咖啡里。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方法讓她服藥了。」
「恩」她下顎微翹，「剛剛忘了說，我們走出教室后，前輩也立刻跟了出來。她說把圓珠筆忘在天台上了，又跑上了樓梯。」
「然而，因為桌上放著一杯剛泡好的咖啡，就立刻改變了計劃，放了安眠藥？」小薰接著我的話說了下去。
「總之這麼一分析，故意投放安眠藥成為了可能。」川合說。
「應該是，」我看著小薰，點點頭，「這樣的人可不少見哦，我爸爸口袋裡也一直放著鎮靜劑。因為壓力太大，不知道腦子裡這根弦什麼時候會斷啊。」
「能和我說說前天的事嗎？」我盯著時尚雜誌，說道，「水村差點喪命的那件事。」
大嬸彷彿就在等這句話，她把兩肘往櫃檯上一撐，探出身子。
「就是前天晚上的事……然後我就說了和剛才一樣的話。」
「但若是什麼問題都沒有，警察是不會調查的。」小薰說。
大嬸聽到這個問題反應很快，啪得一擊掌。
「你忘了嗎？就是把由希hｔtpｓ://reａd•9９cｓw•ｃｏｍ子那件事泄露出去的混蛋。」吉岡說，顯得有些著急。
放學后，我來到運動部的活動大樓，剛巧遇上兩名刑警從田徑部的活動室里出來。之所以知道他們是刑警，因為其中一人就是溝口。溝口一見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與我擦肩而過。
「要是對田徑部成員問話還能理解，可會有什麼事情需要查看活動室，完全不明白。」
「你只要告訴我你知道的就行。」我說。
「嗯，我拿出了像秒錶啊、起跑器啊、接力棒之類的道具給他們看，但他們什麼都沒說。」
他一見到我，還沒等我開口，就說了句「你們先出去一會兒」，把其他三個成員打發了出去。
我們分開走出便利店，向學校走去。
果然如此！我迅速用餘光朝川合和小薰掃過一眼，催她說下去，「然後呢？」
「中野其他還說了什麼？」
走出學校后，我與川合一正還有楢崎薰商量了這件事。
訓練之後，當我在活動室里更衣時，吉岡走到我身邊，他一反常態，表情相當嚴肅。
「也就是說，罪犯身上一直帶著安眠藥？」
「男人的照片？」我們三人同時叫出聲來。
這件事我們也跟小薰說了。
「嚯，」我考慮了一下刑警問到灰藤的目的，難道只是形式上提到顧問老師一下而已？
所謂的啞鈴，就是中間的橫杠比杠鈴短，鍛煉兩個手臂時候用的訓練器具。
「啊」他一說我總算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散播了懷孕緋聞的高二學生。「那傢伙說什麼了？」
「啞鈴的事？」
「不，不是這個意思……什麼樣的男人？」我問。
「什麼？」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僅用眼神進行著瞬間了交流，會是誰？
「再等一會兒，刑警沒來問你話嗎？」
「砂糖和牛奶呢？」
我停下正在扣襯衫紐扣的手，「真的嗎？」
來到田徑部的活動是跟前，我明白了刑警來這裏的目的所在。上面貼著一塊「火災負責人 御崎」字樣的牌子。
「我也不知道，他們說只想看看田徑部的器械。」
「多半是，」我頭腦里浮現出這個場景，「不久后，水村就回來了。」
「說得真有道理……」
「不，沒關係。」我回答，「沒必要刻意隱瞞。」
「我告訴他，他在俱樂部里經常出現，那天也在六點半左右ｈttpｓ://rｅａd•9９csｗ.ｃom露過一次臉。」
「就是呢，」吉岡把他那衣著邋遢的身體貼了過來，「據說警察又開始重新調查起由希子發生事故的地點了。」
午休時，在食堂我把從天文部女生那裡聽來的話告訴了川合與小薰，順便陳述了自己的推理。
「刑警出去的時候你看到了吧？」等只剩我們倆人後，齊藤問道，似乎了解了我來這裏的理由。而且從他明快的口氣里不難發現，他似乎沒有懷疑我的意思。
「嗯，拜託你啦。」我走出了田徑部的活動室。
那也不可能事先混在熱水裡了。果然還是加到咖啡里的嗎？
「顧問指的是灰藤吧？」
「是的。」
是那傢伙，我心想。
「今天我在電車上遇到中野了，那傢伙說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哦。」
「不是，是當場用電熱水壺把自來水燒開的。」
「伺機加入安眠藥？」
「中野不是說過，他家就住在那附近嘛。他也是最近知道的，好像是非常正式的那種偵查。」
「我想想，還有就是顧問老師的事。是不是經常在俱樂部露臉，為什麼那天沒有跟我們在一塊兒，之類的。」
「他們說了很莫名其妙的話，還給我看了一張男人的照片，問我事發時在現場附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怎麼泡……就是把咖啡粉放入杯子，然後往裡倒熱水啊。」
「而且還有那封信的事，」川合望著我說，「企圖陷害西原的信。」
「中野？」這是誰呢，我一時沒想起來。
她緊鎖起眉頭，怯懦地回答：「如果讓朋友看到我們走在一起，會產生不必要的傳聞呢。」
說完這句話，午休結束的鈴聲響了，我們都站起身。
「為什麼那種東西也會丟失？」我問。
「什麼事？」
「御崎是顧問吧？」
「他問了什麼呢？」
「怎麼樣……」我從她的口吻推測出，她貌似不知道我們學校所發生的殺人案件，這樣的話還是瞞著比較好。「沒有什麼新進展啊。」
那麼就沒有可能往裡面摻入安眠藥了。
然後在上面待到了七點半，她說，那時候在場的還有另一個高二部員以及水村緋絽子。三個人觀測完畢后，回到了作為活動室的第二化學實驗室，聊了一會兒天之後，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但緋絽子卻說要休息一會兒再走，開始泡起了速溶咖啡。然後兩個高二九-九-藏-書學生就踏上了歸途，只剩了她一個人。
「那你怎麼回答的呢？」
「哦，另外還有一件事。」她猶豫著開口了。
「要是瓦斯並非天然氣的話，」我補充道，「多虧兇手的愚昧，水村才得救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擠滿了人的電車上發現了天文部的成員。那是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個女生，長相醜陋，還帶著一副圓框的眼鏡。她正蜷縮在那兒看文庫本小說。儘管只有幾米的距離，但她看也沒朝我看一眼。
事到如今他們還打算查什麼呢？我思考著，那個案件還會有什麼疑問呢？
「在走廊上？」我重新問了一遍，「不是在實驗室里分別的嗎？」
「我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然後他又問，是不是見過你們倆人走在一塊兒。我就告訴他，曾有一次在學校門口偶遇了西原，隨後水村讓我們先走，她自己一臉嚴肅地和西原談了話。」
「我想問問你水村的事，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些問題，咱們可以邊走邊聊。」
「可以是可以，但你有何打算？難道我們三個人到那附近的人家都去問一遍，問他們警察問了什麼？」川合凝視著我。
「正是如此。」
「刑警還問了我一件事。」
「我們離開時，前輩的狀況如何……」
大嬸嚇得後仰了一下，「幹嗎呀，你們這樣異口同聲的，男人有什麼不對嗎？」
到站后，我慢慢走近她，主動跟她搭了話。她明顯露出了怯意。
「誰來問過你什麼了？」小薰裝得若無其事地問。
我先走進去，裝出看周刊雜誌的模樣，不一會兒她也跟了進來。
「那個女生的交通事故，後來怎樣了？」那表情就像期待著白天播放的『Wide Show』一樣。
「罪犯不時地觀察著實驗室里的情形，確認完水村按照預想睡著后，擰開瓦斯總開關逃走了……嗎？如果一切順利，這個案件就會被當成自殺處理了呢。」
「他們要參觀活動室？而不是見部內成員？」
「速溶咖啡，她是怎麼泡的？」
「又開始偵查起來？真令人不解呢。」川合說，「由希子的那場事故應該不會再查出什麼來了才對啊。」
齊藤點頭，「就在御崎老師被殺后不久，但那時我沒碰到刑警。據說只是讓一個叫小田的高二學生帶他們看了活動室。」
「不過，」小薰說道，「自殺的可能性還是很高啊。」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呢，我讓晚輩去調查了一下，但還是沒找到。總之這算是一起器械丟失，必須提出申請，真是傷腦筋啊！不過現在顧問也不在了，問題不大。」
「沒再說什麼，就說了句，是么，然後點點頭。」
「那麼叫小田的這個高二學生今天來這兒了嗎？」
「熱水是本來就盛在壺裡的嗎？」
「今天是自主訓練日，所以沒來，以後會讓你見見的。」
「確實，」忘了是什麼時候，我想起自己也曾因為離校時間被指摘過。「即便如此，為什麼刑警會對啞鈴感起興趣來？」
小薰突然悟到了什麼，對大嬸說，「那個人是不是滿頭白髮？」
「是不是對水村與西原的關係一無所知……」
我感到臉部僵住了，「你怎麼回答？」
「這樣一來，兇手就應該在某處一直監視著水村咯？」楢崎薰說。
「原來如此，不過為什麼下一個受害者是水村呢？她和御崎老師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我醒悟過來，隨即指定了車站前的一家便利店。可能她認為拒絕我反而麻煩，便爽快地答應了。
「器械？」
在『步戀人』咖啡店裡，六張桌子里只有兩張有人坐。我們仨和上次來一樣，也選擇了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大嬸看看我和小薰，似乎還記得我們倆。據說是因為我們那天穿著校服所以印象比較深刻。我們向她介紹了川合一正，她朝他瞟了一眼，說「真是個帥小伙」。
「這是他們一貫的風格。」我點點頭說，「然後呢？」
「那麼……」
「不，並不高。」我否定了她的說法，「刑警明明對水村進行了偵訊，但並未下確切的結論。晚上還趕到天文部女生的家中問了很多問題。如果水村自己承認是自殺的話，他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
「確實在監視，」我說，「應該一直等待著水村獨處的時機出現吧。」
「不，這倒不是。兇手不知道水村會不會喝咖啡，而且也預料不到水村會把咖啡撂在一邊而走上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