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原因之一。」

悠人回到教室。雖然已放學，教室里仍有幾個男同學，杉野是其中之一。他們看見悠人，紛紛拿起書包離開，只有杉野留下。

「才不是『事到如今』。現在也不遲，所以想找你們談談。」

「案件發生后就沒再提起。」

悠人頓時熱血沸騰，還來不及思考，身體便已行動──他握緊拳頭，重重揍上小竹的方臉。

「錢的問題嗎？」

小竹一聽，似乎不甚愉快，頓時撇下嘴角。

「最近如何？心情有沒有平靜點？」真田問。

真田抬起頭，「怎麼？不是嗎？」

「對，公司那邊不少事要交代，便由我負責聯絡。」

「因為……呃……」悠人垂下臉。

踏出校門，悠人趕過幾個悠哉的同學，快步前往車站。他臉泛潮|紅，冷空氣拂過，感覺很舒服。一想到即將進行的事，就不禁陷入憂鬱。那不得不扛起九_九_藏_書的過往，搞不好會沉重到壓昏自己，但他明白，再也不能逃避，得正視事實。

悠人走進輔導室，導師真田見他進來，強光炫目般連眨數次眼，指著對面的椅子說：「坐吧。」

搭上地鐵，在中目黑站下車。走到自家附近時，他發現前方有個認識的人。

悠人沒立刻答覆。不，其實是答不上來。

「那件事已處理妥當。雖然期間你可能不太好過，總之你不用管。而且，勸你早點忘記比較實際。」

「你和母親討論過畢業后的出路嗎？」

「隨便啦。對了，我聯絡不上黑澤，你有他的消息嗎？」

悠人偏著頭，「案子偵破前，暫時沒辦法恢復平靜吧。」

「也是……」真田嘆口氣，目光落在手邊的資料上。「現下你可能沒心思想那麼遠，但關於畢業后的出路，老師必須和每位同學談過，所以還是找九九藏書你來。盡量回答就好，讓老師知道你目前的志向。」

「嗯。」悠人點點頭，「和那件事有關。」

「猶豫？」

「嗯。您有事找我媽？」

杉野別開臉，「事到如今，還有啥好說。」

小竹忿忿瞪向悠人，「聽著，我也被函送檢方嘍，罪名是隱匿職災的共犯。」

「我爸。」

「青柳，先抬起頭。」

「喔喔，是悠人啊。」小竹的方臉擠出笑容，「剛放學嗎？」

悠人加快腳步，幾乎要並肩同行時，對方注意到他，於是停下腳步。

於是，悠人拉開椅子坐下。

「怎麼『處理妥當』的？說我爸……青柳武明是一切的幕後指使者，你們就是這樣把事情處理掉的，對吧？」

「你不和他們一塊走，沒關係嗎？」悠人問，「跟我待在一起不太好吧。」

「但公司沒開除你，也沒要你辭去廠長一職。你們把所有九_九_藏_書過錯都怪到我爸頭上。」

悠人依言抬頭，目光卻依舊低垂。

悠人呼出胸口鬱積的氣，應道：「我還在猶豫。」

「嗯。」

「沒有誰跟我──」悠人一頓，「不，算是有吧。」

「我有話想說。你也一起，我們三人談一下。」

「沒那回事。」杉野板起臉，話聲卻沒甚麼精神。

真田點點頭，「果然。你能這麼想，非常了不起。要是你堅持走這條路，老師會儘力幫忙。可是，那不容易喔，只有高中學歷很難找到工作。老師每年都負責協助幾名同學就業，外頭的狀況卻一年比一年嚴苛。你若有心擔起養家的責任，至少讀到大學畢業吧，不然念專門學校也行。」

「明明甚麼都不懂，聽你這小鬼在胡扯。」小竹不屑地吐出一句，便邁步向前。

「先談最基本的。剛升三年級的那次畢業出路輔導，你說想繼續讀大學，這個志向九九藏書依然沒變吧？」真田望著資料問。

「謊話連篇！」

「黑澤？」

杉野似乎一驚，倏地睜大眼，神情僵硬。「難不成……」

「老師明白你的心情。父親遇到那種事，你一定很擔心家裡的狀況。升大學需要錢，而且金額不小，所以你考慮去工作貼補家用，是嗎？」

「謊話？」

悠人沉默不語，眼下甚麼都不能說。

「我只是聽你爸的命令行事。」

悠人見狀，氣得渾身發熱。

「這樣啊。」真田雙手交握放上桌面，「找個時間跟母親談談吧。雖然是我的猜測，不過母親肯定希望你繼續升學。錢的問題，可以申請獎學金之類的，總有辦法。先跟母親好好商量，明白嗎？」

「啊？」杉野渾身一顫，「你爸不是……」

「嗯。」悠人回道。

「那不是重點。總之先這樣，幫忙聯繫黑澤吧，拜託。」語畢，悠人拿起書包走出教室。

「甚麼幕https://read.99csw.com後指使者，太誇張啦。」小竹別開臉苦笑。

杉野瞅悠人一眼，「誰？」

真田的揣測與悠人的想法天差地遠，但悠人姑且回道：「嗯，大概是那樣。」

「他沒回我的簡訊，電話也不通。那傢伙該不會換手機了？」

「隱匿職災的事後續如何？」

「不曉得。你找黑澤幹嘛？」

「你有沒有親戚能援助呢？」或許是悠人一直沒吭聲，真田講起籌錢的事，「不過，你父親職位那麼高，或許有留下一些存款？」

「『也是』？還有其它原因嗎？」

杉野目光低垂，「誰跟你講了甚麼嗎？」

「那你呢？」悠人大吼，「不用負任何責任嗎？」

聽不懂真田在講甚麼。悠人壓根沒考慮過找工作，升不升大學也無所謂，重要的是現在。悠人只想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這個……我不太清楚。」

「我爸不可能命令下屬干那種骯髒事，根本是你一手主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