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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節

第33節

上面寫著,刺殺青柳父親的嫌犯被車撞成重傷。
案發當天,放學回家的路上,杉野達也接到一通奇怪的電話。
一接起來,對方竟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物──他自稱是古永友之的父親。
兩人緊貼著撞上牆壁。此時,杉野才意識到他們來到一處類似地下道的地方。
一踏出咖啡店,青柳的父親說著「跟我來」,便邁出腳步。
然而,對方毫無敵意,反倒親切地微笑道:「先找地方坐下,喝點東西吧?」
對方語氣溫和,卻帶有不容拒絕的威嚴,杉野一時想不出借口推託,只好不情願地答應。對方提議在日本橋車站的剪票口會合。
究竟要帶他去哪裡?青柳的父親並未明講。
不久,那名叫八島的嫌犯不治身亡,他以為整件事終於畫下句點,但並非如此。不知為何,悠人突然提議找來黑澤,說要三人一起談談。更讓他膽寒的是,悠人始終不明講要談甚麼。
「關於三年前那起溺水意外,我想和你聊聊,方便見個面嗎?」
一旦開口,就再也守不住。青柳父親問甚麼,杉野就答甚麼。他把那天發生的事全盤托出。而一邊告白,杉野感覺內心輕鬆起來。他深深感慨,這一路上,心頭竟壓著如此沉重的漫天大謊。
青柳的父親幾乎沒發出叫聲,便沿著牆面滑下,緩緩蜷起身子。那把刀深深刺進他的胸口,杉野試圖拔出,刀子卻文風不動。沒辦法,杉野只好拉起青柳父親的領帶拭去刀柄的指紋。明明已慌到九*九*藏*書不行,卻還記得不能留下指紋。
寶貝獨生子的人生毀在他們手上,怎麼可能關進監牢就作罷?對方恐怕打算親手讓他們嘗到苦頭,換句話說,對方想復讎。
看來,青柳的父親懷疑那起意外不單純,卻不曉得當時究竟發生甚麼事。只不過他很確定悠人脫不了關係,所以想從悠人好友口中問出真相。
青柳父親語重心長地告訴杉野,坦承一切才是最好的路。這番話確實相當具有說服力,但也讓杉野預見即將面臨的苦難。
杉野想著這些事時,青柳悠人傳簡訊過來,標題是:「我爸死了」。看完后,杉野的心揪成一團,但他已做出決定──只能瞞下去。他強壓下腦中混亂的思緒,努力地打出一篇像摯友會回的簡訊。
「杉野,」青柳的父親繼續道:「如何?坦白告訴我,三年前究竟發生甚麼事?那起意外的真相到底是甚麼?我們家悠人也是當事者之一,對吧?你是我兒子最要好的朋友,一定知道真相。」
「謝謝你的誠實。」聽完杉野的告白,青柳父親開口:「這樣一來,我兒子做的那些事就都解釋得通了。」
然後,他收到悠人那封關鍵的簡訊。上頭說急著和他碰頭,想談一下關於那起溺水意外的事,說不定和父親遇害的案件有關,而且警方已有動作。
這簡直是奇迹。只要那個男的不再醒來,他就得救了。不,就算這個男的醒來,他也不會遭到警方懷疑吧。
不管刑警https://read.99csw.com怎麼問,他都答不出為何會跑到品川車站,恐怕連自己都不曉得原因。
第二天,石垣命令松宮與加賀負責訊問杉野達也。於是,兩人去見了杉野,但他和前一天一樣,難以有條理地敘述。即便如此,兩人依舊耐心問話,終於逐漸整理出這次案件的全貌。
「不可能,我會把真相告訴警方,因為那才是真正為你和我兒子著想。好了,快跟我來。」
「冒充吉永同學的父親,是想知道你會有何反應。要是沒做虧心事,你一定能抬頭挺胸地應對。遺憾的是,你似乎很忐忑不安,或許該說在害怕?」
杉野停下腳步,不能再跟著這個人。
連哄帶騙地問過一番后,杉野達也的供述內容大致如下。不過,實際上在回答時,他的思路沒這麼井然有序。
「沒有。雖然遲早得和其它人聊聊,但我想先跟你談。我們約在哪碰頭好?」
怎麼回事?一頭霧水的杉野四處查閱相關報導,不久便明白自己有多走運。嫌疑最重的是一名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男子,而且目前陷入昏迷狀態。
比蠻力贏得了對方嗎?雖然是中年男性,卻大意不得。那個年紀的男性,不少人擁有區區高中生絕拚不過的壯碩體格。要是對方存心復讎,說不定還會帶傢伙赴約。
「我還是沒辦法。」杉野回道:「剛才那些話,請當沒聽見,拜託。」
「怎麼樣?告訴我吧。」對方再度逼問,杉野達也走投無路,於https://read.99csw.com是點點頭。
回到家,他關在房裡,止不住全身顫抖,徹夜未眠。他怕得不得了,總覺得警察馬上就要來抓他。然而天亮后,他滿懷恐懼地打開網路新聞一看,報導內容大大出乎意料。
杉野無話可說。上當的不甘,與對青柳父親的用意的疑惑,在他腦中交錯盤旋。
杉野心頭大驚。事情都過了那麼久,吉永的父親為甚麼突然找上門?莫非他察覺那起意外不單純?
「你們的行為是錯的。要是公諸於世,恐怕會遭到世人強烈的指摘,對你們的升學可能也多少有影響。不過,那些只是細枝末節,你們的人生還很漫長,一定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而為了重新做人,絕不能對自己撒謊。」
於是,兩人走進附近的自助式咖啡店。吉永的父親問他想喝甚麼,他回答都可以,對方便買了兩杯咖啡歐蕾,端來桌上。
杉野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那一刻內心的轉折,杉野達也無法解釋,總之他滿腦子只想著「得趕快阻止這個人!」回過神,手上已緊緊抓著刀子。
「您還找過誰嗎?」杉野問。
約定的時間是傍晚七點。結束通話后,杉野還是先回家,內心卻充滿不安與恐懼。對方到底要跟他談甚麼?要帶他去哪裡?
面對面坐好后,對方卻冒出意外的話:「得先向你道歉。其實,我不是吉永同學的父親,而是你的老友青柳悠人的父親。」
好想逃。好想丟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就衝出店門,雙腿卻動九*九*藏*書彈不得。而且,即使僥倖逃掉,問題一樣沒解決。很顯然地,這個人非常堅持要揭開那起意外的真相,甚至不惜送兒子到警局。
假使對方抱著這樣的打算,當然要拚命逃跑。雖然覺得很對不起吉永,但他不願被殺。
杉野達也的精神狀態相當不穩定,根本沒辦法好好說話。一方面他未成年,警方原本考慮先放他回家,最後仍決定拘留在日本橋署,畢竟他已出現企圖自殺的行為。
杉野從抽屜拿出堂哥以前送的小刀。當然,他沒用過這把刀。為防萬一,他把刀子藏進運動外套的口袋。
他打算折返原路,來到地下道出口,發現居然有個男的躲在建築物的暗處。杉野達也擔心那個人可能目擊一切,拔腿奔離現場。
完蛋,殺害青柳父親的罪行敗露。既然警方採取行動,他已無路可逃,全都完了。
錯不了。吉永的父親一定是從哪裡打聽到那起意外的真相,決心向三人復讎,而自己就是他第一個下手的對象。
搞不好是想帶他去警局。他們對吉永友之做的事等同殺人未遂,不,吉永友之一死,他們就是殺人兇手。所以,吉永的父親打算把他們送進監牢嗎?
杉野問他「那些事」是指甚麼?青柳的父親回道:「我想帶你到一個地方。今天有點晚,可能沒辦法進去,不過在外頭眺望一下也好。我們一起前往那個能夠贖罪的地點吧。」
不,大概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們。
「那是我不認得的號碼。」杉野反覆強調這一點。而且那不是手機read•99csw.com號碼,是室內電話。
或許察覺杉野的舉止有異,青柳的父親停下腳步,回過頭。杉野瞄準他直衝上前。
「怎麼啦?」青柳的父親問。
杉野絕望地在街上遊盪,該怎麼辦才好?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杉野回答:「我甚麼都不知道。」話聲簌簌顫抖,他曉得自己的演技糟透了,不,在那種狀況下他根本無法搬出演技。
杉野大吃一驚,但仔細瞧瞧,對方的確和青柳悠人長得很像。他去青柳家好幾次,卻沒遇過悠人的父親。
傍晚七點,杉野來到日本橋車站的剪票口,突然有人拍拍他。回頭一看,吉永的父親站在身後,臉大肩寬,一身曬出來的淺褐膚色,要是打起架,他肯定毫無勝算。
青柳的父親再度邁開步伐,背影散發著冰冷無情的氣魄。
「果然,你也牽扯在內。」青柳的父親看透他的謊言,「杉野,我已有最壞的打算,或許得送兒子去自首。繼續隱瞞那件事的真相,對你們的人生沒半點好處。坦白吧,我兒子和你是不是都與那起意外有關?」
他只隱約記得想從月台跳下,想一死了之。而此刻,他依然這麼想……
杉野達也已推甄上第一志願的大學。難道自己高中三年努力不懈換得的成果,也將全數化為泡影?
之後,「金關金屬」隱匿職災一事曝光,悠人突然遭到周圍同學的白眼時,他也很煩惱,不曉得該怎麼面對悠人,只好選擇保持距離。不過,悠人似乎沒有責難他的意思。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吉永的父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