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幫？」

「很簡單，你並沒有與你丈夫離婚，你是他合法的妻子，如果你丈夫在下周死亡，你只能繼承到他的一大筆債務，將由你們的共同財產來賠償，而你丈夫生前的現金財產，給予你的估計也不會很多，大部分在他情婦手裡，其中20萬已經通過他情婦到了情婦的丈夫手裡，再轉到我桌子上了。哈哈，這事情挺有趣，是不是？」

「你當然不會報警，呵呵呵。」我愉快地笑了起來，「第一，潘女士，我們並不需要你付一分錢，因為你值得我們同情，盜亦有道嘛；第二，你事實上一無所有，很快你連住的地方也沒有了。」

「嗯，你很自信，可惜，你太不了解身邊人的想法了，如果你真的光明磊落，也就沒有現在這個電話了。」

電話：×××××××××××

「是什麼？」

「是的。」與男人說話，要乾脆和恰到好處。

「小周啊，我曾委託我妻子向你們買了一份保險，支付賬號我記不起來了。你知道，我們做生意的，開的賬號太多，擔心你們不能及時扣款，所以想確認一下。」

她回過神，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到底是誰，老張還是李二，跟我開這種玩笑，是不是又要借錢了？」

光頭神探效率很高，三天後，他便將顧仁與情婦見面、吃飯、開房的跟蹤照片各發了一張到我郵箱里。

「行，顧先生，如果你有空，可以親自到我們公司來看保單，如果抽不出時間，我也可以將保單送過去給你過目，或者傳真複印件給你，你覺得哪種方式更好呢？」

「好吧，要有心理準備。這些圖片是你妻子提供給我的，目的是讓我能辨認出你的樣子，不至於殺錯目標。」

「還沒到一分鐘，你還有30秒。」他微笑著說。

「很遺憾，事情就是這樣，請你冷靜，潘女士。我剛才說了，我撥這個電話給你，就已經表示你不會死了。」

「那麼，顧先生，你妻子要保多少額度呢？」

「謝謝你的提醒。」潘女士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太敢接觸她的眼睛，因為我有些內疚。但我相信，我的出發點和以後的結果，會是善意的，膚淺的人是看不出我的深意的。

「那……那為什麼呢？」

「潘女士，你當然不會同意離婚，你先生顧仁也相信這一點，所以才遲遲沒有向你提出離婚這事情，但我相信他與情婦都有些心急了，因為顧仁的公司出了大問題。」

信息很簡短：我妻子值10萬嗎？請速回信，10萬現金等你。

「是的，很完美。」顧仁若有所思道。

「顧先生，這樣吧，你沒必要去揣摩我的目的，我肯定有我的目的，但現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你想證實我有沒有說謊，兩件事情就可以讓你明白了。」

「是什麼？」

「並不需要，如果投保費由你支付，提供你的個人資料就行了。請問你是分期支付還是一次性支付，是現金支票還是銀行轉賬……」

我的話消除了一些潘女士臉上的尷尬，她小心地問我：「我需要提供些我先生的什麼資料嗎？」

「2000，先收一半。」

「生命尚且不保險，愛情當然也不保險，所以，我們只說減免傷痛，這是愛的體現。」我非常誠懇且職業化地回答。

他接過並沒有看，隨便放到辦公檯一邊——這是我意料中的事情，我起身告辭。

「你再看另一個文件，在草稿箱里。」我把潘淑蘭給他買的保險單掃描件預先上傳了，估摸他看完后，我立即刪除了它。

「具體情況我不太了解，但據我所知，還有另一個原因。」

「呵呵，我有說過要殺你嗎？我剛才說的是，這個電話會救你一命。」

我掛掉電話，立即奔跑下樓，打車就往公司趕。剛到公司，前台就來電說有位顧先生找我。我能理解他此時的焦急心情，於是將保單仔細夾好，再帶上一份空白合同，往接待室走去。顧仁還是那麼修飾整齊，衣冠楚楚。

「為什麼？」他隨口問，明顯心不在焉。

又過了一會兒。

一根煙抽完，潘女士開口了：「他給我保了300萬的險？你們怎麼弄到這個的？」

可憐的潘淑蘭女士肯九*九*藏*書定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又不敢掛電話。

意外不能避免，

受益人寫上心愛的她（他），

「你叫潘淑蘭嗎？」我的語氣很不客氣，這是我現在的角色需要。

「既然你說不保險，那我就再保險一次吧。其實，我妻子也委託了我，不讓我獨享愛情保險，要我也幫她買一份保險，並且聲明受益人一定寫我的名字。唉，女人啊。」

「什麼辦法？」潘淑蘭的聲音有些哆嗦，她可能預感到了些什麼。

「顧先生，你好，這是你需要的保單。」

「你想知道是誰提供了這些圖片給我嗎？」

「可以了，電腦開了。」

試用兩個月期滿，我在最後一刻奇迹般地簽了兩個三A級的大單，總額相當於同事們一年或者是20單的水平，這讓我在本市保險業界成了傳奇。由於我信奉做人必須低調的道理，在傳奇開始的那天，我就決定讓自己半年不再開展業務，睡睡懶覺，請個長假旅遊，好好享受這筆獎金，要讓所有人都認為我的傳奇只是一個意外。

「你說什麼？潘淑蘭要你來殺我？」

「你很卑鄙，要勒索我嗎？開個價吧。」

「一會兒見。」

「哈哈哈！」我虛張聲勢地大笑起來，但我細心地發現，他並沒有立即掛掉電話，這說明他嘴上說的和他的真實想法不符，他有些猶豫。

給自己一份保單，

「臭婊子。」顧仁低吼了一句。我覺得男人不能罵自己老婆為婊子，這等於罵自己是****，這樣不好。

「開了，怎麼？」

「那你到底想幹什麼？」

「給我你的郵箱，一小時后我將資料傳給你。」

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用這種方式去簽保單，如果我找到女朋友又能順利結婚，我肯定會辭職另找職業，關鍵是，我一點兒都不想結婚，原因很簡單，愛情並不保險嘛！比如，顧仁和潘淑蘭的愛情就不保險，他們買的「愛情保險」其實是「婚姻保險」，因為，有了我經手簽下的這兩份保單，他們的婚姻一定會很保險地維繫下去，在任何一方出「意外」之前，他們都不會離婚，會一直等待，一直到老。

「你可以報警，但你知道這沒用，因為我們什麼也沒做，而你老婆也不會承認。並且，你也不知道我是誰，對吧？」

「操他媽的臭婊子……」潘女士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令我也很意外，我想她已經被徹底激怒了，很難想象她這樣的貴婦能吼出這樣一句話。

「錯錯錯，如果我這樣做，就是沒有職業操守，以後誰還敢信任職業殺手呢？我不能害了同行，壞了口碑。」

我當然不會回這條簡訊，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什麼職業殺手，我只是一個壽險業務員，我的目的就是簽到保單，從公司領到提成獎金。

「看了就知道了，非常值得一看哦。」

我如沐春風般地笑著點頭表示理解：「是的，事實上我們的保險業務大多數來自這種情況——先生在外面奔波，總是想為家裡人尋求保障，我們公司也正是為了這個宗旨而成立的。」

剛換完電話卡，顧仁的電話就響了。

我說到做到，只需要一分鐘，這是我從事保險業務員兩個月以來，第一次拜訪客戶。從同事們沮喪的訴說里，我知道陌生拜訪最難的就是被允許見面，所以我一直不屑於成為一隻到處亂撞的無頭蒼蠅。當我鎖定目標后，我只提出一分鐘的要求，這種要求很難被人拒絕，畢竟一分鐘耽誤不了多少事。況且我相信，每個人都需要認識一位壽險業務員。

顧仁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並不好笑，我還是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難道不怕我報警？」

「你說吧。」她顯得有氣無力。

「潘女士，現在請你退出郵箱。」我需要趁她不太理智時保證自己的安全。當顯示郵箱退出后，我立即刪除了郵箱上的文件，並馬上修改了密碼。

在潘女士吃驚和好奇的目光中，我離開了別墅。兩個月來，今天才能算是我真正工作的開始，如果這周還不能成交一單保險業務，我就會失去這份工作，而如果能在這周成交一筆業務，未來半年就足夠九九藏書我吃香喝辣，因此，本周我必須努力工作了。

「顧先生，你辦公桌前的電腦開了嗎？」

我恍然大悟，對他報以微笑說：「我是一名壽險業務員，我相信每個人都需要認識一位壽險業務員，請相信我，顧仁先生。祝你好運，希望有機會再見面，謝謝。」

「你可能不知道，你先生的情婦其實也有丈夫，並且已經知道他妻子與你先生的事情，原因是他妻子向他提出了離婚，而這位丈夫不願意妻子離去，這事情有些複雜，你願意聽我細說嗎？」我儘可能給潘淑蘭造成紳士的形象，我要樹立起她對我的好感。

「猜猜？」

「第一，你去人人保險公司查詢一下，便知道那張保單的真偽；第二件事呢，目前只有我和你妻子知道的，那就是，我和你妻子約定下周對你動手，那麼，你妻子在這種敏感時期需要走開一下，她會告訴你，她想獨自去旅遊散心，三天後就動身，一周后回來。等你證實了這兩件事情后，你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相信到時候，你不用理會我今天的目的，也會作出明智的決定。等你的好消息。」

簽完合同，離開別墅后，我回頭再望了一眼那扇漆黑的鐵柵大門，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這位潘女士了，她婚姻的不幸雖然在被我盯上之前就造成了，但是我把這個不幸推向了極端，這點足以令我死後下地獄。為了能在地獄給自己找一些減輕罪名的借口，我下一步要向她的丈夫——顧仁先生下手了。

「是什麼？」

「潘女士，昨晚接到你的電話，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你的資料準備好了嗎？」我一邊說，一邊掏出各種合同文件擺到桌上。

「你要知道，到目前為止，我並不相信你們，我不相信我老婆會因為外遇而買兇殺我，她不是一個很貪錢的女人，也不會想出預先買好保險的事，她沒這麼聰明。我比你們更了解我老婆，我們結婚十幾年了，我也不會和她離婚的，即使我有情婦，這是很多男人都會幹的事情，不至於要置我于死地。一切都是你編造的謊言，我還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你別想從我這裏得到一分錢。」

「潘女士，你好，我叫周魚，這是我的名片。」我沒有找位置坐下來，因為我馬上就要告辭了。

「你和我說這些，是不是要我出五萬元來買回自己的命？你不怕我報警嗎？」

「沒關係，潘女士，你並不需要一次性支付，因為即使你沒有付清保費，而你先生萬一出了意外，我們還是會賠償保額的，這樣你還不會損失利息。」我的善意其實是想傳達一個意思，你不必露出急著買保險的意思，這樣容易產生嫌疑，我相信潘女士能從我的話里體會到這點，而對於我來說，哪種支付方式都能令我得到業務獎金。

我讓他登錄了潘淑蘭曾經登錄過的郵箱，讓他看到了那三張照片，然後，我迅速在自己這邊登錄，並刪掉文件。

畢竟，

「你現在打開另一個文件夾，草稿箱，裏面有一個文件，請你過目。」我猜想她過目的時間會長一些，就點了根煙，耐心等待。

「跟蹤一個人，拍到他與情婦的照片，20張，什麼價錢？」我直截了當。

「你好，我是人人保險周魚，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換完卡，我也不再壓低嗓子故作深沉了。

我平靜而誠懇地說：「潘女士，既然我打了這個電話，你就生命無憂了，因為，準備殺你的人是我。當然，我只是個殺手，受人指使而已，並且，我也不會用刀用槍，你的死會是一個意外，比如車禍、高空擲物、溺水等。」

「顧先生，像你這樣給自己買保險，讓妻子受益的丈夫，自從這個愛情保單宣傳推出后，你是第一位啊！雖然是委託你妻子購買，但心意卻是一樣的。」

「好，但是我在外地，不能先付定金，但我保證看到照片后，會按這個數向你買底片。」

「你妻子急需一大筆錢，用途我是無法知道的，但我知道她來錢的方法。可以肯定的是，她知道你並不會給她這筆錢，她認為你的錢和你的人都會在很短時間內離開她，她感覺到ｒｅad.９9ｃsｗ.cｏm自己人老珠黃。我想，這可能是她需要一大筆錢的原因，尤其得到這筆錢還可以出一口怨氣。」

「這……這是真的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整天待在家裡，怎麼會想到自己的丈夫還有個秘密情婦呢？也許她有些感覺，卻肯定沒想到有一天突然被證實，這與突然被刮一耳光差不多。

我的目光落到一張紙片上，上面寫著「光頭神探，電話×××××××××××」，我喜歡這個名字，閃爍中帶著一絲狡黠的幽默感，於是，我撥通了光頭神探的電話：

「潘女士，顧仁與情婦的關係已經保持了三年，在這三年裡，他在情婦身上花費了大量錢財，並且我們了解到，他已經向情婦提出了結婚的要求。」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但你需要知道這個電話能救你一命。」我故技重施。

顧仁推推眼鏡看著我，我當然一臉的純真和無知。他嘆了口氣，苦笑著問了我一句：「愛情能保險？」

「你只是來遞一張名片？」她有些驚訝地問我。

「我是光頭神探，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行，我在公司等你，一會兒見。」

「呵呵，說說看，我都有什麼危險。」這傢伙比他老婆可老練多了，簡直是臨危不懼，我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即使我已經有了十二分把握。

「你是誰？」她一定有些慍色。

「我……」潘淑蘭欲言又止，我覺得是時候給她獨自思考的時間了，便說，「祝你好運。」然後掛了電話。

「一次性吧，我怕我記性不好。」

我能想象到她的輕鬆，但我不希望她一直輕鬆下去，我說：「潘女士，我們根本不認識，你也沒有見過我。你現在去打開電腦，我將給你看你沒有見過的東西。」

「是的，你是哪一位？」他不可能聽出我的聲音，我相信受話器戳的孔能令我的聲音年齡大上10歲。

我曾經夢想當一名充滿智慧的私家偵探，像福爾摩斯一樣，抽煙斗戴禮帽穿披風。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天橋上、車站邊到處貼著巴掌大的紙片廣告，上面兩行字：

「你打開這個郵箱號xxxxxx，密碼是1234，進入發件箱，裏面只有一個文件，點開附件，你先看看這幾張照片吧。」

「由於他的精力向情婦轉移，公司的生意盯得不緊，在一個項目上栽了跟頭。公司目前欠下巨款，已經資不抵債，離清盤大概只有一個月時間了。」

「請速致電×××××××××××找光頭神探，2000元買回照片底片並且銷毀，然後再聯絡。」

「呵呵，你很無聊，不過看起來你認識我，那我就告訴你，我做生意和做人一樣，光明磊落，從不得罪人。所以，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希望我死。」

顧仁非常認真詳盡地看著，我試圖去揣測此刻他的心裏是否如錢塘潮湧，但是我揣測不出來，畢竟刀子不是在割我的肉。

我換上了那張新卡，打開手機，果然收到幾條信息，都是顧仁發過來的。前面幾條都在問一個笨問題：「你的目的到底何在？為什麼收我老婆的錢而不殺我？」關於這個問題，我想讓它在顧仁心裏成為一個永遠的謎。

我必須讓她冷靜下來，她即將思考的問題對我很重要：「潘女士，你不必動怒，因為你是安全的。剛才我說過，你需要幫助我們，其實也是幫助你自己。」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特別早，很認真地梳理了頭髮，挑選了一件不常穿的白襯衣，一般情況下它是我出席婚禮之類場合才穿的。但是今天很有意義，值得穿上它來見證我壽險業務生涯的第一單生意開張。

「是這樣的，這位丈夫幾年前由於工傷，半身癱瘓，當然也就性無能了。後來，他妻子成了顧仁的情婦，雖然丈夫隱隱約約知道點兒什麼，但想到自己不能滿足妻子，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妻子也報答了他，給了他舒適的生活。但突然有一天，妻子說要離他而去，這是他受不了的。據說，他妻子向你先生顧仁要了20萬補償他，這位丈夫一怒之下，將20萬給了我們，要求我們殺死顧仁，而事情的矛盾正是在這裏：顧仁只給我們5萬元九*九*藏*書殺你，並且我們殺了顧仁之後，也沒辦法再向他要殺你的錢；如果先殺你再殺顧仁，這又違反了我們的職業準則——我們不殺僱主，否則我們便無法在這個行業立足了。還有一條，在同一單生意里，連環殺人，容易暴露自己，所以，我們只能選擇殺一個人。顧仁的五萬元有一半需要在事成之後支付，而那位丈夫卻很爽快，20萬現在就在我桌子上，潘女士，你現在明白我的選擇了吧？」

最後有一條信息，其實也是我意料中的事情，在顧仁決定給他妻子買保險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會發這條信息，但是我相信他給妻子買保險的時候，還沒有最後下定決心，他下決心是在妻子出門旅遊那天，因為這條信息就是在潘淑蘭旅遊出門那天晚上深夜發出來的。

「誰？」

「不可能。」潘淑蘭吼了一聲，「我堅決不會同意離婚的。」

「好，爽快，不過，我並不想勒索你，因為我不是干這個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覺得自己有些得意，有點狼調戲羊的味道。

「顧先生，你已經過目了吧？」

走出這幢高級寫字樓，我不緊不慢地轉了兩次公交車，去海濱別墅區作另一個陌生拜訪。我知道她一定在家，並且只有一個人——那輛MINI寶馬就停在門外。我按響對講門鈴，潘女士的聲音傳來：「你找誰？」

「你好，潘淑蘭女士，我是人人保險公司業務員周魚，能打擾你一分鐘嗎？」

愛人的傷痛卻可以減免。

顧仁差不多反覆看了三遍，才重重放下保單，神態明顯虛脫，臉色輕微蒼白。我裝作並沒注意他的變化，很不合時宜地奉承道：「顧先生，你真是一位好丈夫，這社會像你這樣的丈夫基本絕種了。」

「什麼問題？」

「你說什麼，我有什麼不光明磊落的地方？」他有些發怒，這正是我所需要的。

面前這個中年男人看起來極有涵養，髮型修飾得整齊講究，我懷疑他每天都會理一次發。他對我的態度也很客氣，我雙手遞過名片：「顧仁先生，我叫周魚，這是我的名片，謝謝你的接待。」

「這個容易，你只需要將照片發三張到我電子郵箱證明即可，你知道，電子格式的照片用處不大，但是你擁有底片，隨時賣回給被跟蹤人，也不止這個價格，況且2000元不多，你會相信我的。」

「為什麼，僅僅是因為我的外遇？」

由於我能直接叫出對方名字，並且一分鐘的要求很低，她猶豫了一下便按開了鐵柵門。進到客廳，裏面的富麗堂皇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潘女士看起來比她的年齡要大一些，由於在家沒上妝，有些歲月的憔悴痕迹，但仍不掩其由良好家境養成的優雅氣質。

離開別墅區，我找了一座繁華鬧市區的人行天橋，這裏的欄杆上貼有各行各業五花八門的信息，我要找的信息在這裡有無數個，選擇與否只在我的一念之間，所以我並不著急，悠閑地抽著煙，慢慢從這頭掃到另一頭。

「我想讓你知道一件事情，估計你會笑出來，我們給你的命估價是10萬，可是你妻子堅持認為你的命只值三萬，並且只肯先付三成。我們的行規是全款付清，事後雙方再不聯繫。」

「周先生嗎？我是顧仁，你曾經對我作過一分鐘拜訪，呵呵，雖然一分鐘，但是我對你印象很深刻啊，你的形式很特別嘛。這樣吧，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顧仁先生，你認為這世界上誰最希望你死掉呢？」我譏笑道。

「哪兩件事情？」

「潘女士，相信我們的職業水準，我們必須確保接下的生意能收到錢，所以對委託人也會作出調查。」

「她想怎麼得到那筆錢？」

我換回了常用的電話卡，現在我只需要等待，耐心等待。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但你需要知道，這個電話能救你一命。」這種開場白太震撼，按理說會讓很多人覺得你是個瘋子而掛掉電話，但我相信她不會，因為之前我能直接叫出她的全名。這點很重要，顯然我知道許多關於她，而她又不知道的事情。

對了，我差點兒又忘掉了那位生意不佳的光頭神探，於是我用新卡發了最後一條信九九藏書息，當然是給顧仁的：

第二天上午，我用新電話卡給潘女士打電話，由於這個通話時間會比較長，我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來，給杯子倒滿水，擺好煙灰缸。電腦預先開啟了郵件頁面。

如約來到海濱別墅區，我又見到了潘淑蘭女士，她比幾天前更憔悴了，眼袋雖然補了不少粉，還是能看出浮腫來。

看著這些猥瑣、閃爍的廣告紙片，這個職業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便一落千丈，既不智慧，也不磊落，彷彿下水道中的老鼠。

「因為我們遇到了一個矛盾的事情，令我們很頭痛，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渾蛋。」他又怒了，和潘淑蘭一樣，容易動怒，在這個角度上，他們真的不是很適合的一對。

「不行，這是規矩，如果到時你拿了照片，不買底片呢？」

「這個，當然是300萬。」

「是的。」我微笑著回答，「我相信每個人都需要認識一位壽險業務員，所以很高興我能被你認識。謝謝你的接待，希望有機會再見面，不打擾你了，告辭。」

「不不不，你錯了，潘女士。你先生顧仁是個聰明人，他不可能讓自己失敗。如果事業垮掉，情婦會離他而去，他會一無所有，這比要了他的命還慘，所以，他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事實上，他已經想出了好辦法。」

「明白了，你想讓我出更多的錢，來救自己吧。說說看，我老婆出了多少錢買我的命？」

「活該。」我能感覺到潘淑蘭在電話那頭的咬牙切齒。

「那請你登錄這個網址，裏面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那你想幹什麼？」他的語氣非常陰沉，這更加證明了他並不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

「怎麼樣？顧先生，這件事情你應該不知道吧，300萬哦，你妻子是下了血本，這個險種，保費就需要幾十萬啊！」

「王八蛋，我他媽就值五萬……」潘女士估計在扯著頭髮。

我買了一張新電話卡，並且複印了一張公司的保險單，模仿顧仁簽名讓我費了些周折，我要先搜索到顧仁公司的網站，在「總經理致辭」的網頁里找到顧仁的簽名，反覆練習了一小時。簽好名后，我將保險單掃描進電腦。

在我決定外出旅遊的前一天，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情未了，那個光頭神探還眼巴巴地等著我的2000塊錢呢，我可不能失信於人。

真正的愛情

私家偵探

我抽出一張宣傳單給他看：「顧先生，你看，這是我們兩個月前推出的愛情保單宣傳品，上面寫著：

我還幹了一件事：將手機拆開，用針在受話器上戳了幾個小洞，這樣我的聲音在對方聽來會顯得沙啞而富有磁性。當然，我還需要配上比較低沉的嗓音和語氣，最好再帶點兒廣東式的大舌頭口音。

「為什麼？」

我笑了，再奉上真摯的讚美：「你們真是讓人羡慕的一對，這就是我們公司愛情保險推出的真諦了。同樣的愛情，用同樣的方式互相回報，多麼完美，多麼和諧。」

「是給我先生投保，你知道，他是個生意人，總在天南地北跑來跑去，經常坐飛機什麼的，他讓我給他買一份保險。」

最後我把這張電話卡剪成了碎片。

「為了不讓事情複雜化，我們不希望你丈夫的死引來太多的警察調查，所以，請給你丈夫營造一個簡單的死亡環境。那就是，請你在三天之內離開這個城市，比如去外地旅遊一周，否則，你丈夫的死，會讓警察在你身上找些不必要的麻煩。只是你要做好思想準備，當你回來的時候，你可能一無所有了。」

我說得非常自信，對方猶豫了一會兒，竟然答應了：「行，你把對方資料給我，還有你的電子郵箱。」我笑了，看來這位光頭神探的生意不是太好，有2000元上門，值得冒點風險。

過了一會兒。

「難道，顧仁他……他要殺我騙保，來救他自己嗎？」潘淑蘭開始抽泣起來。

我等了一會兒，顧仁冷靜了一些，他問我：「你準備怎麼殺我？」

「顧仁先生嗎？」

「嗯，這樣啊，我想，還是我親自過去吧，反正我要出去辦事，會經過你們公司。」

「哦，顧總啊，你好，請問你需要我幫你什麼，我一定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