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小鱷說：「季就是戴著帽子的李啊！」

她竟然沒說話，這太少見了。

雷聲漸漸消隱，寢室里一片寂靜。

飯飯睡著了，她一旦變得無聲無息，那就是睡著了。季之末沒有說夢話，只是在磨牙，雖然很輕很輕，聽起來卻無比兇狠。

飯飯說：「你過來。」

飯飯依然不說話。她很笨，她肯定沒聽懂。

飯飯的聲調一下變得十分溫柔：「你來。」

她甚至懷疑，她已經死了。這個學校里九九藏書都是死去的人，包括飯飯和季之末，包括胖胖的校長，包括那些老師，包括門口的保安，包括小賣店的老闆……

飯飯說：「你知道那個姓李的女生叫什麼嗎？」

飯飯還是沒說話。

也許，每個人剛剛離開人世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比如一個大夫，他會認為他調到了另一家醫院，白天總是休假，只有到了夜裡才去急診室值班；比如一個售貨員，她read.99csw.com會認為她找到了一份新工作，這家商場只在夜裡營業；比如一個司機，他會認為他不再跑白班，而是換成了夜班……

這天夜裡，窗外又轟隆隆地打雷了。

自從來到這個弗林學校之後，為什麼總是怪事連連？

碎花小鱷說：「幹什麼？」

碎花小鱷朝下一看，腦袋「轟隆」一聲——池塘里只有她一個人的倒影。

碎花小鱷說：「那天，我看見那個女人就坐在你現在九_九_藏_書坐的這個石凳上，頭髮特別特別長……」

……

飯飯又說：「你知道我姓什麼嗎？我姓李！」

飯飯坐在石凳上，探著腦袋朝水裡張望，沒說話。

碎花小鱷說：「你怎麼會姓李呢……」

碎花小鱷一步步後退：「飯飯，你別嚇我！」

碎花小鱷又想到了樓上那個寢室：為什麼從早到晚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碎花小鱷不敢過去。飯飯就走過來，輕輕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過去。飯飯的手那麼涼。ｈttｐｓ://ｒｅad•９9ｃsw.ｃｏm

她睡不著。

碎花小鱷說：「不知道……」

飯飯終於轉過頭來，安安靜靜地說：「小鱷，你錯了。」

碎花小鱷繼續說：「那頭髮太像季之末了！哎，我懷疑，季之末不是人，她就是那個姓李的女生。你想想她的姓！你再想想為什麼她總是戴著帽子！」

碎花小鱷說：「我怎麼錯了？」

她又伸出了第六感的觸角，在黑暗中緩緩搜索了。

漸漸地，碎花小鱷也睡著了。她做夢了，她夢見她跟飯飯一起來到read.99csw.com了那個涼亭里，四周黑乎乎的，刮著風。她們一起朝下看，那個池塘又出現了！碎花小鱷說：「你看！你看！」

自從那瓶神秘兮兮的可樂出現之後，碎花小鱷時刻不忘把窗戶鎖死。另外，她把那根棒球棒塞在了枕頭下。她的枕頭是海綿的，很軟，她的頭骨能感覺到它的硬度，儘管不太舒服，但心裏踏實多了。

飯飯說：「你看水裡。」

飯飯說：「她叫飯飯。」一邊說一邊笑。

她活著的時候，白天上課；死了之後，夜裡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