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哪一個？」

「你我之間是我惟一願意維持通暢的管道。而且我也常遠行，有時一去經年。」

「弗蘭克！」泰德·可汗大叫，「你怎麼沒告訴我你要來！我們什麼時候能碰面？怎麼沒有影像？有人跟你在一起嗎？那些和你一塊兒降落的官氣十足的傢伙又是誰——」

「如果這麼做，石板的一切功能都會中止。我們不確定我們會發生什麼事。」

那挺令人意外，但也不盡然。普爾非常清楚在許多地方、許多時代，都有鮑曼的目擊報告，但是——「一去經年」？他可能去過不少星系，也許就是這樣他才知道天蝎新星的種種，那只有四十光年的距離。可是他不可能一路去到「節點」，那來回一趟就是九百年的旅程。

「可是你從來不理他。能否問你為什麼嗎？」雖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普爾還是忍不住要提出這個問題。

這麼多年之後再度回到三大飯店，令人九九藏書有種奇怪的感覺——真是再奇怪也不過了，因為儘管發生了這一切，這兒似乎一點也沒改變。當普爾走進以鮑曼命名的套房時，迎接他的，還是熟悉的鮑曼影像；而且如他所預期，鮑曼／哈曼正等著他，看來比鮑曼自己的古典全訊像更不實在。

「我們不確信能找到絕對安全的迴路跟你聯絡，所以我們不能討論細節。我們希望這光片中的程序，能阻止石板執行任何威脅人類的指令。裏面有史上最具殺傷力的病毒，大部分沒找到解藥，有些則公認根本不可能有解藥。它們各有五個副本，一旦你覺得有必要，或時機適當時，希望你能把它們釋放出去。戴維——哈兒——從未有人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但我們沒有其他選擇。」

「我原來也很納悶，還好後來一位木衛二委員跟我解釋。有個人盡皆知、我卻是例外的定理宣稱：每一部計算機都可以模擬九_九_藏_書其他任何一部計算機。所以我確定哈曼對自己在做什麼一清二楚，不然他絕不會同意。」

普爾勉強鬆了口氣——在這種非常狀況下，他實在無法完全放鬆。哈曼願意合作，顯示他和自己的根源仍有足夠的聯繫。

「那樣最好，我會在錢氏村等著。坐標如下……」

「它會不會偷聽？」

「姑且希望咱們有足夠自由意志去做需要做的事吧。這可能是個蠢問題：石板知道我們碰面嗎？它會不會——起疑？」

真希望自己能確定它不過是這樣一個天真單純的超級天才，普爾一面想，一面打開公文包，拿出裝著光片的密封盒子。在這麼低的重力下，幾乎難以察覺光片的重量，更令人無法置信這小東西或許就掌握著人類的未來。

接下來是一陣憂鬱的沉默，於是普爾想盡辦法來緩和緊張的氣氛。

又一次，回答來得似乎比信號往返木衛二一趟所需的三秒鐘ｈｔtｐｓ://rｅａd.9９ｃｓｗ.ｃoｍ還久。

哈曼回答前遲疑了一下，這相當不尋常，大大超出無法避免的三秒鐘延遲。他答道：「你確定是幸運嗎？」

「說我們是特別考察團，被派來調查這個新邊疆城鎮的犯罪和腐化。市長和郡長現在恐怕都落荒而逃了。」

「我不想談這件事。不過有兩次，我曾瞥見——力量……實體——比石板高級得多，說不定比它們的製造者更高級。你我所擁有的自由，只怕比想像中還要少。」

「對了，本地盛傳關於我們造訪的流言，你聽說了嗎？」

「我們當然也考慮到這一點。但此時此刻，一定有許多裝置能受你指揮——其中有些或許是我們無法了解的。我還附上另一塊千兆位記憶的光片：10的15次方位元，記錄幾輩子的記憶與經驗都綽綽有餘。這會給你一條退路，我想你應該還有其他的後路吧。」

「你是什麼意思？」

「沒錯，到時候我們會決定該走九-九-藏-書哪一條。」

「我們需要你的時候你剛好在，真是幸運！」

「我相信不會。」

他們還來不及寒暄，就出現了一個普爾原本會歡迎的不速之客——什麼時候都好，只要不是現在。房裡的視頻電話響起緊急的三連音（這點也沒變），一位老友出現在屏幕上。

「希望你說得對。」上校回答，「如果不是——嗯，我不知我們還有什麼選擇。」

鮑曼套房的監視器迎進了自地球陪伴普爾前來的代表團領隊，但普爾那時還癱在椅子上。不管瓊斯上校是不是貨真價實的上校，或者是不是真的叫瓊斯，都不過是普爾沒興趣的小事情。他是很優秀的組織者，默默且有效率地掌握著「千鈞一髮計劃」中的每個環節，而這就夠了。

那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普爾得刻意屏氣凝神才能把它擺在一邊，以專註眼前的問題。

「現在，我們得把光片交給你——親手交給你。它的內容太過危險，不能冒險用任ｈtｔｐs://ｒｅａｄ.9９csw.cｏm何電波或光波頻道傳送。我知道你擁有長距離控制物質的能力，不是有一次，你引爆了一顆洲際彈道飛彈嗎？你可以把光片轉移到木衛二上嗎？或者，我們可以派自動信差，把它送到你指定的地方。」

「是的，可汗博士，他經常試著跟我聯繫。」

「它不具備這種情感。它雖有許多錯誤防護裝置，有些我也了解，但僅止於此。」

普爾一邊補設定「請勿打擾」的指令，一邊抱歉地說：「對不起！你當然知道他是誰吧？」

「我真羡慕他們。」瓊斯上校說，「有時，只需要煩惱這些芝麻小事還真是一種幸福。」

「拜託，泰德！對，我很抱歉。相信我，我有很好的理由，待會兒再跟你解釋。的確是有朋友跟我在一起，我會儘快回你電話，再見！」

「好啦，弗蘭克，光片已經上路了，一小時十分鐘后就會著陸。我猜想哈曼可以從那裡接手，但我不明白他要如何動手處理這兩片光片。說『動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