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一部 宮殿 4、魔鬼之崖

第一部 宮殿

4、魔鬼之崖

「各國的使者絡繹不絕地帶著禮物來到巴拉瓦納國王的宮廷,他們送來了中國的絲綢,印度斯坦的黃金,羅馬帝國的兵器。有一天,一位熱帶叢林的普通獵人居然也帶著一件貢品來到了首都,他滿心希望國王的全家會看上他的禮物……」
哈努曼和卡里達沙特別親近,除了卡里達沙以外,它不許任何別的人碰它。它對待瑪爾迦拉王子極不友好,彷彿已經料到了兩人以後的敵對關係。倒霉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一天,它把王位的繼承者咬了一口。
隨後,對壘的兩軍蜂湧而上廝殺起來。由於卡里達沙是在自己的疆土上作戰,他的戰士們熟悉地形,因此,看來他可以穩躁勝券。然而,一宗決定人們命運的偶然事件卻扭轉了整個局面。為了繞過一個小小的泥潭,卡里達沙的戰象向旁邊拐了個彎,卻被戰士們誤認為國王是在退卻。根據編年史的記載,這一下竟然完全挫折了戰士們的鬥志。
篡位者之所以沒有立即把老王巴拉瓦納殺掉,其原因遠非是父子間的骨肉之情,而是因為他相信老王在某個地方秘藏著留給瑪爾迦拉的瑰寶。經過長期的監禁和折磨以後,終於,巴拉瓦納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了。
光和聲巧妙地交織成的情景是那樣地扣人心弦,儘管拉扎辛哈觀賞這個節目已有數十次之多,但至今仍能引起他濃厚的興趣。所有來到懸崖的人們都觀看過這個節目。當然,一些行家如薩拉特教授之流,會挑剔地說什麼這不過是為旅遊者編造的「掌故」。然而,「掌故」總比「無可奉告」強吧……
「我可以讓你看看我的財富」他對兒子說:「給我準備一輛馬車,我帶你到那兒去。」
「在這裏,我的兒子!」他用手指著泛起片片漣漪的甘泉喊道:「就在這裏……這裏全都是我的財富!」
「根據史料的記述,以前誰也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猴子;它的毛色像牛奶般地潔白,兩眼則是玫瑰色的,閃耀著紅寶石九*九*藏*書般的光芒。有人認為它是不祥之兆,因為白色是象徵死亡和喪服的顏色。令人可嘆的是,這些人的擔憂竟然得到了證實。
畫像被放大了。隨著「安尼特拉舞曲」的旋律,卡里達沙的那些倖存下來的姑娘們一個個從黑暗中飄然而出。儘管在惡劣的天氣、漫長歲月的風化和文物破壞者罪惡之手的摧殘下受盡了折磨,姑娘們依然保持著兩千年前的美麗身姿。色澤鮮艷如故;夕陽的餘輝曾經數十萬次地灑落在畫像之上,但始終沒有使它們失去光彩。無論是仙女或者死神,他們都沒有讓雅克卡迦拉的神話消亡。
他沿著溢流堰的梯級走下去,當他走到水深齊腰的地方,捧起了一掬湖水撩過頭頂。然後帶著驕傲而莊重的神態轉向卡里達沙。
拉扎辛哈在黑暗中向坐在他右側的范涅華-摩根偷看了一眼。他已經被徐徐展開的故事情節吸引住了。另外兩位坐在左側的客人——拉扎辛哈在外交事務方面的老朋友——也入了迷。
「一出場面壯觀的改編戲劇。」摩根想到這裏,不禁為這次能因顧全禮貌而戰勝了立即投入工作的願望感到高興。他看到了巴拉瓦納王在心愛的妃子為他生下頭生子時所感到的歡樂;也深深地理解,當僅隔一晝夜之後王后本人又生下了擁有更大權力的兒子時國王心中的複雜感情。雖然卡里達沙是長子,但他繼承父位的資格卻只能排在第二。悲劇的背景就是這樣鑄成的。
和哈努曼迥然不同,年老的國王是坐著一輛閹牛拉的四輪破貨車踏上他生命的最後路途的。據編年史的記載,那輛車的一個輪子已經破碎,因此,一路上吱吱咯咯地作響。使卡里達沙感到驚異的是:父親所要去的地方竟是那巨大的、向整個中部國土提供灌溉用水的人工湖;巴拉瓦納幾乎把自己畢生的精力都獻給了這座水庫。他沿著大壩的邊緣緩步走去,注視著自己那座面朝湖水的高read•99csw•com達三米的石雕像。
摩根聽到周圍響起了一片讚美的喝彩聲。一隻渾身雪白的小猴子安然自如地坐在卡里達沙親王的懷裡,出奇地討人喜愛。越過干百年的時光……也越過了奧秘莫測、但卻並非完全不可逾越的人|獸之間的鴻溝,它的兩隻大眼注視著摩根。
「他的名字叫卡里達沙。公元一世紀末,他出生在拉納普拉,也就是黃金之城。在幾百年裡,這座城市一直是塔波羅巴尼國的首都。但是,他的出生卻籠罩著陰郁的氣息……」
卡里達沙王子非常喜歡這隻心愛的猴子,為了紀念神話中的猴王,他給它取名為哈努曼。宮中的能工巧匠用黃金為猴子做了一輛四輪小車,猴子神氣活現地端坐在車上,由人們拉著它在宮廷內到處遊逛,供那裡所有的人們觀賞娛樂。
音樂開始加大音量,驚慌不安的旋律也增強了,伴隨鼓聲奏起了長笛和弦樂器。在魔鬼之崖陡峭的山坡上燃起了一個亮點,它漸漸地擴大著……驟然之間,觀眾面前彷彿敞開了一扇溯觀往事的幻術之窗,展現出一個比現實生活更加生動而明朗的天地……
士兵們執行了命令。
「但是,在童年時代的初期,卡里達沙和他的同父兄弟瑪爾迦拉曾經是最親密的朋友。孩子們在一起長大,純潔的心靈中還沒有萌生過他們是競爭對手的念頭,更無從識破設置在他們周圍的種種陰謀。造成他們不和的原因同出生的各種偶然因素毫無關係。」
在將近兩千年的過程中,我們還沒有什麼憑據足以證明:這段史料並非只是編造得十分動聽的故事。時至2015年,考古學家們才在拉納普拉故宮的舊址發現了一座小舍利子塔的基礎。舍利子塔本身已經毀壞。在許多個世紀之前,它已經遭到了盜劫。由於二十一世紀的學者們已經掌握了舊時的寶藏愛好者們根本無法想象的工具,他們利用中微子透射,在古墓袕底下的深處發現了另一間靈室。上面的靈室只不過是一座墓碑——偽裝的墓葬。在下面的靈室中則仍然放著那容蓄了愛與恨的傢伙,它在靈室中保存了許多個世紀,直到被送往自己最後的安息之處——拉納普拉博物館為止。」read.99csw.com
「卡里達沙在這裏居住了將近二十年,直到劫運為他安排的結局采臨為止。從懸崖的頂上,卡里達沙看到了瑪爾邊拉的軍隊正從北方向他進攻。很可能,他也認為自己的堡壘是不可攻克的,然而卻並沒有讓它經受這方面的考驗。他下了山,來到那兩軍之間的中立地帶會見了兄弟。沒有人知道他們見面后的談話內容。只是據說,他們在離別之前互相擁抱了;很可能,這是確有其事的。
在雅克卡邊拉山西坡的對面,坐落著一所不大的半圓形劇場。天色已經很暗了,懸崖早已隱沒在夜幕之中,它那巨大的身影卻把初現的星星遮蔽住了。這時,從黑暗中隱約傳來了低沉的咚咚鼓聲,接著是平靜而恬淡的話音:
十分可能,這正是國王的用意所在,因為巴拉瓦納王已經逐漸地同佛教疏遠。儘管卡里達沙王子在當時還過於年幼,以至根本沒有可能參与這場衝突,可是僧侶們對他竟也懷恨在心。以後使王國陷入分裂的敵對情緒,就是從此開始的。
人們在戰場上找到了卡里達沙;他已經自殺身亡。瑪爾迦拉當上了國王,而雅克卡迦拉則被棄于熱帶叢林之中,從此冷落了一千七百年之久。
最後的一段講解詞是這樣的:
映象變換了:如今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一個不大的湖泊,水中倒映著懸崖的影子。水面皺起陣陣鱗波,雅克卡邊拉山的形廓在顫動著向四外擴散。當重新呈現出清晰的輪廓時,懸崖上已經築起鋸齒形的城牆,布滿了碉堡的炮門、棱堡和建築物的尖頂。由於鏡頭始終沒有對準焦距,人們也就不可能好好地把它們看個清楚。在那些企圖將國王的名字從人類記憶中抹掉的人們來到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夠知道實際上怎樣才能把卡里達沙的空中之宮看清楚。read.99csw.com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位國王,他殺死了自己的父王,而本人則死在兄弟的手下。在血腥的人類史上,這種事例並不少見。但是,這位國王遺下了至今仍被保留著的古迹,以及流傳了千百年的軼聞……」
當講解員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懸崖的西壁從黑暗中突現了出來……可是形狀卻保留著兩千年前的模樣。在距離崖根一百米的高處,在懸崖的整個寬度上展現出一幅平整的、抹上了泥灰的畫面,上面用彩色繪製著許多如真人大小的半身女像。她們全都技美異常,並且風格完全相同。
「永別了,老朋友,」他向著手捧內海石圖的石雕像說道:「請把我的遺產照看好。」
「最早的時候,這種畫像曾經多達兩百個以上。但是,許多世紀以來的風雨侵蝕,幾乎把一切都給毀壞了,剩下的只是在懸石保護下才得以倖存的二十來個人像……」
然而,這還遠非是小猴之死所惹起的唯一令人不快的事情。根據國王的詔令,特地為哈努曼建造了一座半球形的墳墓,它的形狀恰恰同佛教傳統的舍利子塔相仿。這種事情是從來沒有人干過的,它引起了憎侶們極大的憤慨;由於舍利子塔歷來只用於埋葬佛的乾屍,因此,國王此舉被認為是褻瀆行為。
最初幾年,卡里達沙和他的整個宮廷繼續留在拉納普拉。後來,他遷居到了離拉納普拉四十公里處高聳于熱帶叢林之上的、荒涼偏僻的雅克卡迦拉山懸崖。有些人斷言,他是在尋覓一處敵方無法攻佔的堡壘,藉以逃避兄弟的報復。可是,卡里達沙到頭來卻並沒有用它來保護自己。https://read.99csw•com再說,要是雅克卡迦拉山只不過是一座城堡的話,那他為什麼要在懸崖的四周修建起佔地遼闊、而且為此所花的勞力遠比修築深溝高壘為多的極樂園呢?又何必要在那裡繪製許多壁畫呢?
咬一口本是小事情,但後果卻十分嚴重。幾天之後,哈努曼被毒死了……毫無疑問,這是根據王后的命令行事的。卡里達沙的童年時代也就到此結束了。據說,從那時起,他不再同人們親近,並且對誰也不信任了,而對於瑪爾迦拉的好感則變成了敵意。
「誰也不知道她們的來歷,以及為什麼要畫在這麼一個無法攀登的地方。按照流傳最廣的說法,她們是天上的仙女,卡里達沙為了創造人問的天堂而讓她們定居在那裡。很可能,像埃及的法老一樣,卡里達沙自認為是神;也可能,他就是仿效著埃及人的先例,用巨大的斯芬克斯來守衛他的宮殿的入口。」
她們的皮膚是金黃色的,胸部豐|滿,身穿透明衣料縫製的服裝,而且全都佩戴著相同的珍貴寶石。其中有些人梳著高高的精美髮髻,而另一些人則好象戴著鳳冠。多數人手裡都捧著鮮花。
「殺死他!」由於狂怒和失望而失去常態的卡里達沙下了命令。
無意之間,摩根漏掉了下面一段故事情節。就在他柔柔眼睛的一四輳複雜的王室之爭已經處於最熾烈的階段,可是他卻無法完全辨明是哪些人在相互廝殺。當戰場上武器擊打的叮噹聲停息下來的時候,王儲瑪爾迦拉同他的母后正在逃往印度,而卡里達沙則攫取了王位,並把父親關進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