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笑著說：「我所有小道消息的來源都是你！你說我得到什麼消息了？」

簡寧壓低聲音說：「外地台也在實行直播分離的改革，聽說昨天吉州台有人跳樓了。」

江心說：「我看行！要是找到你你就這麼辦啊！別含糊！」

江心看著董力，笑著問：「吉州台有人跳樓！」

簡寧問藍芸：「一宿沒睡吧？樂樂回來了，趕緊休息會吧。我們在這，她不敢怎麼樣的。」

江心笑了，說：「我覺得他驚住了。他肯定以為聽錯了，要不就是以為我是外星人。反正反應了半天才醒過味來，還一個勁問我是不是想好了，是不是跟你商量過了。」

江心說：「連董力都沒提這事，看來是沒什麼影響。管他呢！只要一改革就會出狀況，什麼事都出過。反正我不會跳樓！」

江心趕緊說：「沒問題，你趕緊去吧！」

簡寧看見藍芸死死抱著樂樂，臉上的淚痕未乾，眼睛還腫著。樂樂也是一臉倦容。簡寧拉了趙小柔一下，兩個人走過去把藍芸扶起來去卧室，簡寧還拉著樂樂。趙小柔說：「藍芸，咱們進屋。讓樂樂睡會吧，你看孩子困的。」

董力搖搖頭，說：「那還能有什麼補充？人都死了，聽說留了一封遺書，死都不去製作公司。這老兄也真是，真夠想不開的。」

江心笑著說：「不是！只要我們家庭幸福，咱倆穩定，我幹什麼都不怕！」

人可以無情，但是不能無恥。你這麼做，不僅傷害樂樂，還觸犯法律。我們不想把事情搞大，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九-九-藏-書這個家庭。他們的平靜生活得來不易，而你，非要充當一顆原子彈嗎？」

董力無語，轉身走了。

簡寧說：「還是沒消息。公安局已經立案了，正在找。我沒敢給藍芸打電話，是問的嚴道明。我一會下班先去看看藍芸，從昨天到現在，聽說一口水都沒喝。嚴道明說藍芸嘴上都起泡了。」

你生了他，可是你沒有盡到一絲一毫做母親的責任；這個女人並沒有生他，可是卻承擔著撫養他的義務。生養生養，只生不養，連禽獸不會這麼干。

簡寧把門關上，對女人說：「你都看見了。你覺得你能把孩子帶走嗎？昨天晚上孩子是怎麼過來的，你應該比我們清楚。孩子從一出生，就是跟著爺爺奶奶；然後是姥姥姥爺，現在他終於有家了，終於能和別的小朋友一樣，跟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了。樂樂是孩子，生活對他來說的確是可以改變的，但是他現在認定的爸爸媽媽是改變不了的。

簡寧笑著說：「你多強大啊！不過，我估計出了這件事其他台的步子可能就不會這麼快了，畢竟保穩定是大事！」

藍芸坐起來，說：「下午她把樂樂帶回來，我都不敢相信！樂樂一見我就哭了，趴在我懷裡就不出來。我真想狠狠打她幾巴掌，可是我根本就抬不了手。我對自己說，孩子平安回來就好，其他都重要。可是她一直在求，求我們把撫養權再讓給她。我心都亂了。」

董力驚訝地說：「嘿！你居然知道！知道不告訴我！」

江心說：「我就九-九-藏-書是跟媳婦商量了，才這麼決定的。最後還是簡寧給我下的決心呢。挺好，知我者，媳婦也！」

你有你的悲劇，但是你也有你的解決辦法。你不要因為自己沒有孩子了，現在你又需要孩子了，就想起樂樂；如果有一天，你的法國丈夫不喜歡孩子了，或者你自己又能生了，那個時侯怎麼辦？你再把樂樂踢回來嗎？

江心前腳放下電話，董力後腳就湊過來，說：「聽說了嗎？重大新聞！」

中午，簡寧給江心打電話，說：「外地電視台出事了，你聽說了嗎？」

簡寧氣喘吁吁地跑到藍芸家，門開著，簡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趙小柔跑出來，拉著簡寧把門關上，就往裡走。客廳里，藍芸坐著，樂樂窩在藍芸懷裡，嚴道明和另外一個女人面對面站著。趙小柔悄悄說：「我也剛到！藍芸給我打的電話，說樂樂回來了，我就趕緊來了。那就是嚴道明前妻。」

簡寧吐出牙膏，也笑了，說：「後來呢？他同意了嗎？」

藍芸拉著簡寧的手說：「我從來沒覺得這麼無助過！真的謝謝你們。」

董力笑著走了。簡寧又給江心打電話，說：「剛才嚴道明給我打電話，說樂樂回來了！我趕過去看看，嚴道明怕他前妻又有什麼企圖，你等我電話，需要就趕緊過來！」

簡寧拉著藍芸躺下了，樂樂也躺下了，只是還是躺在藍芸的臂彎里。趙小柔在屋裡支著耳朵聽著，她聽見了女人的哭泣聲，聽見女人在辯解：「一開始我沒想把樂樂帶走！可是樂樂根九*九*藏*書本不叫我。我就是想，我們能單獨呆幾天，也許他就會想起我來。我又怕你不同意……」

董力一屁股坐在江心的桌子上，說：「那你瘋了嗎？人家都往台里擠，你往外面鑽？你怎麼想的？」

江心還沉浸在自己的怡然自得里，說：「沒有啊！什麼事？」

江心說：「就因為分出去了？」

江心說：「沒怎麼想。就是覺得剛三十多就耗在這兒，本來是想干業務的，最後一輩子就這麼耗過去了。不甘心！」

嚴道明大聲說：「算了吧你！你急著回酒店退房幹嘛？不就是怕我找來嗎？」

當天，江心在台里接受了無數目光的洗禮。有驚詫的，有佩服的，有不解的，還有的乾脆很曖昧，不知道包含了什麼意思。江心也不管，覺得自己工作了這麼多年，好像第一天得到周圍的尊敬，還挺高興的。

你可以強行把他帶到法國去。可是你知道嗎，樂樂叫『媽媽』的那個女人，為了樂樂，已經決定不要自己的孩子；為了樂樂，她四處求人，讓孩子上了北京最好的幼兒園。再過幾個月，樂樂就要去最好的小學上學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媽媽。

董力諄諄教誨：「你孩子還小，老人又老，好不容易端個鐵飯碗你還要砸了它，你跟你媳婦商量了嗎？」

江心反其道而行之，要去製作公司、自我剝離的消息不脛而走。第二天剛上班，董力就過來神秘兮兮地問江心：「你是不是得到什麼小道消息了？」

江心指指電話，說：「我老婆剛告訴我的。你還有什麼補充？」九_九_藏_書

簡寧說：「是啊！你們那裡還平靜吧？沒什麼影響？」

江心說：「是啊，要是認識我，能跟他談談心就好了。」董力說：「這倒是提醒咱們某些老同志了，要是找到誰和誰談，這回可是有榜樣了。你逼我，我就死給你看！把刀架脖子上，看你還談不談！」

簡寧含糊著問：「他怎麼說？」

女人跟著簡寧來到卧室門口，看見一張大床上藍芸和樂樂相擁躺在一起。樂樂的小手緊緊圍繞著藍芸的脖子。

簡寧笑著說：「貧嘴！」

簡寧和江心疲憊地回到家裡。簡寧在洗手間里洗洗涮涮，江心靠在瓷磚上對簡寧說：「本來想告訴你的，一折騰到這麼晚。」

江心說：「隨他！對了，藍芸情況怎麼樣？」

女的說：「在計程車上，樂樂一直在哭。他又哭又鬧，計程車司機問我，他是你兒子嗎？我就受不了了，我立刻就想把他帶走！道明！他就是我的兒子呀！他怎麼能不叫我呢！

簡寧嘴裏含著牙刷，回頭看江心。江心說：「我跟我們頭談過了，我說了我想去做節目，把我這位置給別人吧。」

藍芸順從地跟著連個人進了卧室。嚴道明對前妻接著說：「我已經報警了。你走吧，我現在就打電話跟警察說明情況，但是我告訴你，你再也別想見孩子！就算你告我我也認了！孩子從出生到現在，你管過一天嗎？你利用我，把我當留城找工作的踏板：你還利用孩子！你現在如願以償了、你出國了，你嫁給法國人了！你還想幹嘛？你別再打孩子的主意！我警告你，孩子現在reａｄ•99cｓｗ•ｃom只認一個媽媽，是我妻子，不是你！」

簡寧故意說：「那體制啊、鐵飯碗啊，都不是問題了？」

趙小柔聽到這，「呸」了一下，說：「這種人，就不配生孩子！」

簡寧聽了就出去了。嚴道明眼睛紅著，憤怒加上失眠，說到情緒激動處，幾乎語無倫次了。簡寧拉了一下嚴道明，對女的說：「你跟我來。」

可是，這一宿他都在鬧。我以為他哭累了就會睡，可是他根本就沒有。他說什麼也不肯跟我睡，他說要給媽媽打電話，我說我就是你的媽媽，他說不是，他還說他媽媽叫藍芸……道明，我的心都碎了。你知道嗎？我生不了孩子了。這次回來我就是來看病，法國的醫生說我不能生育，我是來北京找中醫的。我的老公特別想要孩子，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趙小柔說：「說這些幹嘛！我有難的時候你們不是也陪著我嗎？睡會吧，嚴道明一會就能把她打發走！她要是敢耍賴，還有我們倆呢！」

嚴道明根本沒意識到簡寧來了，他滿腔怒火衝著前妻就發作了：「你怎麼能這麼做！你要把孩子帶到哪去？你知道我們這一宿是怎麼過來的嗎？」

江心說：「去吧。給帶點粥過去，這是什麼事啊！」

江心得意地說：「他說了，他一直認為我比較適合做做節目，但是為了長遠打算，他又覺得把我留在總編室是對我好。所以呢，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放心地推薦我去前線了。老婆！我又要去幹活了！現在我才知道，放下，就是一瞬間的事。只有放下了，才知道沒什麼是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