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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風雲突起

第九章 風雲突起

「話不能這麼講,麥瑞小姐,我一開始就把態度表得很明確,我跟強偉,誰干誰的事,誰走誰的路,互不牽扯。我還是那個願望,投資就投資,少跟河化往一起攪。」
余書紅被他的固執勁兒氣住了,都說強偉是一根筋,以前她還多少對這評價有些看法,今天這一領教,就徹底明白了,他比一根筋還一根筋!
強偉不是刻意要去研究那個李小雨,真的是李小雨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刻。這事過去了這麼多年,他還能在瞬間就清晰地想起李小雨的眼神,可見,李小雨的確是一個不凡的女人。
許艷容強打起精神,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這一笑,似有千言萬語在裏面。強偉理解她的心情,更是感激她能挺身而出,做他堅強的後盾。一時,心裏竟湧上一層複雜的感情。這段時間,他們兩人可以說是接觸頻繁,強偉對許艷容,真是有了不舍之情。
張局長默默點頭,年輕的何正平早已躍躍欲試了。
「110」有個隊員認識左旂威,一看王艷也在裏面,知道是老婆捉姦來了,嘀咕了幾句,警笛一響,回去了。
許艷容嗯了一聲,忍不住地,就將頭抵他肩膀上,輕輕靠他懷裡。這懷抱真溫暖,許艷容真想一輩子就這麼靠下去。
在省城度過一個不眠之夜,周一粲隨同齊默然,興高采烈來到了河陽。
「找過那個人沒?」強偉記起走時給肖克平的那張名片,心想這麼長時間,肖克平應該見過他了。
宋梅真是氣得要跳樓了,這些天她為了丈夫左旂威跟弟弟宋銅,東奔西走,不但要挨老爺子的罵,還要厚著一張醜臉去求那些她本不想求的人。左旂威這畜生,竟然還有心思跟野女人鬼混!
罵完,宋老爺子就僵在了沙發上。這時他才感覺到,河陽的風向變了,都說強偉是個有勇有謀的人,他還不信。再有謀,他能把河陽這塊天變了,變成他強偉的?再有勇,他能在我這一畝三分地里翻筋斗?現在看來,強偉不但改變了河陽的天空,而且在河陽翻起了筋斗,翻得還很大。
許艷容不虛此行,不但從新疆一家農場查到小奎跟人合夥買地的事,還從合伙人那兒得知,王軍跟馬虎到新疆執行案件時,小奎曾給過馬虎一萬二千元,是從買地款里給的。馬虎跟王軍並沒立即帶走小奎,要小奎想辦法湊齊六萬,說交了錢他們可以不帶走小奎。一周后,小奎又將借來的一萬交到馬虎手裡,說只有這麼多了,他買了地,把錢全都投了進去,實在拿不出更多的,請求法院再寬限一段時日,他一弄到錢,就馬上寄來。馬虎拿了錢,笑哈哈說:「行啊小奎,有你這個態度,我們就放心了。這次先不帶你回去,下次我們來時,如果拿不到剩下的錢,就別怪法律無情。」
「啊?」宋梅吃了一驚,她還以為弟弟真逃走了。母親又說:「先不要跟你爸說,他這個人,一激動啥都做得出來。有空你去看看銅兒,讓他留點神,這陣兒先不要出來,就蹲在陳主任家。我正跟你大弟弟商量哩,讓他跟省上說一聲,不信他姓強的真敢把銅兒抓進去。」
沒被別人咬住前,你可以隨心所欲,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一旦被別人咬住,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他可以拿掉強偉,然後呢?河化的事絕不限於強偉一個人知道,拿掉強偉不等於就把事情也拿掉了,這點上他跟宋老爺子想法完全不同,他甚至憎恨宋老爺子,你以為拿掉一個市委書記有那麼容易?弄不好,反會引火上身。況且,強偉上次去北京,雖是沒見到高波,但他在高波秘書的引見下,見到了中辦的人!齊默然費盡心機,還是沒能打聽到強偉跟中辦那位同志說了什麼,這些話到底對他有什麼威脅。
許艷容很快被調到了公安局,她被任命為東城區公安局局長。上任第一天,許艷容就將周濤叫來,說:「現在可以放手查了,我要你把別的案子暫且放下,集中力量查出小奎案的真兇。」
「住手?」強偉吃驚地盯著余書紅。
「你讓她看穿了?」余書紅笑著問。
強偉剛要說話,齊默然拿手勢止住他:「你啥也別講,有話以後再講,現在就一個目標,把合作的事談好,儘快將方案敲定下來,到時簽約,我還要來,要給你記上一大功。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很忙,還要急著趕回去。」
「你讓我怎麼罷手?這是七千多萬,不是七萬,也不是七十萬。他們如此囂張,如此置黨紀國法于不顧,河化集團幾萬號工人開不出工資,他們呢,借企業改制,瘋狂掠奪,大肆侵吞,這樣的省委領導,你讓我怎麼尊重?我強偉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查他個底朝天。我就不信,他齊默然能遮得了天!」
「老徐,你太過分了!」
強偉跟李小雨,也就見過那一次。但那一次,他對李小雨印象很是深刻,後來他還跟余書紅說:「齊家娶了個人精,這個李小雨,不簡單。」
「怎麼,你對他不放心是不?」
周一粲並沒跟齊默然講實話,當著周鐵山的面,她跟齊默然撒了謊。當然,這謊撒得很圓,齊默然跟周鐵山兩個都沒聽出破綻。她將強偉的做法大肆渲染了一番,向齊默然透露出一個意思,瑞特跟河化的合作,已是無法阻攔的事,憑她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強偉。
強偉哦了一聲,他見徐守仁的臉色不大好,人也表現得很急,心想,八成是喬國棟這邊有了啥事。他一直想抽個空,跟喬國棟談談,他知道老喬心裏有疙瘩,說不定還在恨他呢,但總也擠不出時間。「說吧。」他沖徐守仁說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余書紅反問他。
通完電話,麥瑞絕望地倒在了床上,心想完了,啥都泡湯了,她讓周一粲跟歐陽兩頭夾擊,逼進了死胡同。怎麼辦,到底怎麼辦?早知這樣,她就不該認識周一粲,不該聽信她的花言巧語,更不該跟這個女人交心。跟自己比起來,周一粲才是真正的狐狸啊,她算什麼?
「什麼一家人,麥瑞,我把話跟你說清楚,我跟你,沒一點關係。」周一粲有些急了,臉因激動而漲得通紅,身子也在劇烈地起伏。見她這樣,麥瑞感覺好笑:「周姐,你不愧是市長啊,說翻臉就翻臉。好吧,我也不跟你磨嘴皮了,你跟歐陽直接說吧。」麥瑞很快撥通歐陽手機,嘀咕了幾句,將手機遞給周一粲。
服務員剛一出去,余書紅就說:「這事中紀委才能查,你有多大分量?你不至於連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吧?」
早在一年前,周一粲因公出國,轉道澳門時,歐陽專程從香港趕過來,陪她觀光。她跟歐陽認識兩年了,歐陽對她一直客客氣氣,既尊重又熱情,她對歐陽呢,也有一份好感,覺得他年輕,有為,而且知道體貼和照顧別人。周一粲喜歡跟這樣的年輕人在一起,他們能讓她煥發出一股青春的活力。那次她耐不住歐陽的熱情,去賭城開了下眼界,歐陽非要她試試手氣,她就試了。只試了兩把,歐陽沒說輸也沒說贏,帶她回了賓館。這事都過去一年多了,她早忘了,沒想,歐陽剛才在電話里說:「周市長,你也用不著在我面前裝正經,如果你沒忘記的話,上次在賭城,你可是一下就輸掉三百萬的。」
事後,兩人都害怕了,從車裡拿起賈一非的黑色皮包,倉皇而逃。
緊接著,賈一非車禍案也有了實質性突破。許艷容彙報說,她查閱了去年那起車禍案的全部資料,從中發現了兩個可疑的人,一個叫楊二冰,一個叫李青山,兩人都是東城區交警支隊的。這兩人以前都是普普通通的交警,但在賈一非死亡不久,兩人都被破格提拔。楊二冰目前是東城區交警支隊二大隊大隊長,李青山目前是東城區車管所副所長。對兩人採取隔離審查后,楊二冰的心理防線先被攻破,據他交代,賈一非車禍案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犯罪。周鐵山得知賈一非掌握了他當年賄選人大代表的全部資料后,心急如焚,採取了多種手段,想從賈一非手裡拿到這些證據。但因賈一非跟沙縣人大主任李源權在好處費上鬧翻了臉,此後,李源權又因一件小事,撤銷了賈一非的人大辦公室主任,兩人算是結下了深仇大恨,賈一非決計要將李源權拉下馬。賈一非手裡不但握有賄選案的證據,同時還握有李源權擔任沙縣副縣長時,利用職權將沙縣糖廠低價賣給周鐵山,從中牟取巨額賄賂的證據。這兩樣東西要是曝了光,不但李源權要栽跟斗,怕是周鐵山也要連帶著栽跟斗。幾次交涉未果,周鐵山決計對賈一非來硬的。
「我說老強,你以後能不能不動這種腦子,跟你在一起,讓人害怕。」余書紅不想多談李小雨,更不想多談齊默然,她對研究人沒一點興趣,也不希望強偉一把心思用在這上面。
強偉不敢想下去。
周一粲,你個狠毒的女人!麥瑞忍不住在心裏吼了一聲,失聲痛哭起來。
周鐵山一支吾,齊默然便明白,周鐵山並不清楚強偉在做什麼,他的臉上浮出一層失望。這些日子他很忙,主要忙在跟高層的聯絡上,這事挺費心力啊,據可靠消息說,中央並沒打算讓他立即接班,省委書記的人選,至今還是一個謎。下面的消息,他最近聽到得少。原本指望著,能從他們嘴裏多問出些什麼,可問來問去,一切都還是原樣。他無不失望地嘆口氣:「吃飯吧。」
「周姐,實話實說吧,這錢不是我給你的,是歐陽托我交給你的。」
時間已到了半夜,左旂威家裡,卻是一團亂。
問題變得越發嚴重,如果這幾筆巨款真是齊默然跟河化原老總付國仁串通起來,利用兒子和兒媳婦轉移出去的,那麼,齊默然的雙腿,就已陷得很深很深了。
「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強偉越發不滿了,徐守仁一會兒說是自殺,一會兒又說老奎是被害死的,到底讓他聽哪個?
強偉查河化集團的事,她已聽說,具體查出了什麼,她卻不得而知。這種時候,是不是該跟周鐵山拉開點距離?
一圈打完后,並沒有人想站出來幫他,關心的話倒是有,但那些關心,在缺乏誠心的前提下,聽上去就很假,宋老爺子感到整個世界在嘲笑他。
強偉點點頭,他對余書紅,向來不隱瞞什麼。
「扣留以後呢?」當時楊二冰這麼問周鐵山。
但他承認,徐守仁那番話,還是道出了幹部提拔與任命中的痛。
這天的王艷也是一肚子火,弟弟王軍被抓,幾天了左旂威還把人弄不出來,她急得嘴上都起了泡。要不是左旂威,弟弟也不會去辦那個小奎的案子,更惹不上這殺身之禍。她要左旂威馬上想辦法,趕明兒就把弟弟弄出來。左旂威現在哪還有辦法,他自己的麻煩事還理不清呢。王艷哪管這些,左旂威不打電話托關係,她就不讓左旂威回去。害得左旂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宋梅打電話時,他正跟王艷吵架。王艷罵他窩囊廢,跟了他這些年,啥也沒撈到,還把弟弟搭了進去。左旂威惱羞成怒:「王艷,你講點良心話好不,這些年我哪兒虧待你了?吃的,穿的,哪點比別人差?」
接到電話第二天,秘書肖克平回來了。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強偉將準備好的一肚子牢騷咽了回去。肖克平這一趟出去得真是長,一次外調,他竟給耽擱了這麼長時間!
強偉再次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他道:「齊書記,有些事壓是壓不住的,硬壓,怕是老百姓不答應。」
「他發?我還沒沖他發呢!」陸隊說完,就急著去見徐守仁。來到徐守仁辦公室,見徐局正在接電話。從表情判斷,一定是宋老爺子。果然,接完電話,徐守仁就發起了火:「什麼東西,在河陽當了多少年太上皇,當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還真以為老虎屁股摸不得!」
「你嚇唬誰啊,姓陸的,這手銬你能戴上去,就怕取不了,到時候讓你哭都來不及。」老虎的氣焰極為囂張。
周鐵山接話道:「強偉派了一支工作組,在翻騰河化的賬,說是要對河化來一次全面審計,我怕……」
徐守仁說:「馬三的話只是個旁證,目前已查明,老奎自殺用的杯子是老虎從接待室九九藏書拿進去的,憑這點,就可以排除掉喬主任涉案的可能。還有,在對燕子樓包房客人的調查中,有人指證,老虎幾個對老奎有虐待行為,好幾個晚上,老奎房裡都傳出可怕的叫聲。老奎自殺那天,老闆娘燕子刻意將二樓一位長住客人換到了三樓。這些事件聯繫起來,基本可以斷定,老奎不是自殺,而是被老虎幾個害死的。」
放下電話,齊默然再次陷入了沉思,是冒險換,還是冒險不換?
「這我清楚,齊書記,我會掌握分寸的,請你放心。」
有誰能拒絕開這金燦燦的誘惑?
「這我知道。」強偉喝了一口茶,面色沉重地道,「所以才急著找你,聽一下你的意見,下一步究竟該咋辦?」
看見強偉為難,許艷容心裏,也湧上一層擔心,隨著幾起案件越來越逼近真相,河陽這口被齊默然等人捂了幾年的蓋子,終於要揭開了,但她心裏,沒一絲快|感,相反,她卻越來越替強偉擔心。
強偉的表情卻完全相反,張局長剛說出「李敏」這個名字,他的眼前立馬跳出一張臉來。那臉青春、漂亮、嫵媚,還帶著幾分野氣,尤其那雙眼睛,更是能勾魂。其實李敏是個假名字,這女人真名叫李小雨,很年輕,現在也就三十齣頭吧。
回到河陽,張局長他們已等在辦公室,強偉是在路上打電話讓秘書通知的,要他們在辦公室等他。張局長說:「廣告部原部長孫宏民目前還在河化,擔任集團公司辦公室主任。設備部原部長老陳兩年前已離開河化,據我們了解,此人目前在銀州做生意,搞的還是老本行。另外兩名當事人,暫時還查不到下落。」
「他時間太緊,沒多談,不過他讓我去找一個人。」
「來不來你自己看著辦,怎麼,還真委屈了你是不?」
「把他手裡的資料一頁不少地給我拿來。」周鐵山說。
就連強偉自己也不敢保證,他在河陽的這六年,沒提拔過不該提拔的人,沒犯過任人唯親的錯誤。包括宋銅,包括左旂威,都是他礙於宋老爺子的面子,默許下面提拔重用的。
「姓徐的,你太過分了!」宋老爺子吼了一聲,他完全沒想到,徐守仁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別忘了當初是誰把你提拔到副局長位子上的,你也想恩將仇報,徐守仁,我看錯眼了呀。」
宋銅逃跑了!
這是一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啊,卻又是一份見不得陽光的感情。
會場上響起了掌聲,坐在主席台上的強偉發現,除了宋老爺子等幾個老領導冷著臉外,其餘人的熱情,都讓齊默然這番話鼓舞了起來。接下來,齊默然讓他表態。
「宋銅呢?」陸隊問老虎。
這晚,大約十一點鐘,齊默然接到了宋老爺子的電話。宋老爺子只說了一句,就把電話壓了。齊默然拿著電話,反覆揣摩宋老爺子這句話。
「聽見沒有?你不想當政治的殉葬品吧?」
麥瑞笑笑:「就把你當周姐唄,還能拿你當啥人?」說著,打開手提袋,取出沉甸甸的美鈔。周一粲被眼前這堆美鈔嚇壞了,撲上來:「你拿走,少在我身上動這腦子!」
談判進行當中,周一粲的確約見過麥瑞,一方面,齊默然不止一次暗示她,要她盡最大力量把談判阻止住。「我還是那個意思,投資就投資,別跟收購扯在一起,真不知你們怎麼想的,忽而要投資,忽而要收購,亂彈琴!」
余書紅不說話了,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絕不比聽到高波書記腦癱時震動小。半天,她張開嘴巴,艱難地吐出一句:「老強啊,你這一杠子,捅出大禍來了。」
一句話說得宋梅的心立刻變沉。跟陳木船扯了幾句,心裏終是有事,坐不穩,便告辭出來。
是麥瑞跟鄰省一位政府官員幽會的照片,照片照得很清楚,麥瑞臉上泛起的紅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位官員更是狼狽,剛跟麥瑞偷完情,衣服還沒穿整齊,就被抓拍到了。
這個共同點就是對腐敗的憎恨,對官場罪惡剷除的決心!
「這家三星公司呢,你們調查了沒?」強偉忍住心中的震驚,問。
「聽說你現在動作很大啊,弄得河陽雞犬不寧。」
「說了!」
聽完張局長的彙報,強偉又問:「採購設備的那三千萬呢,有進展沒?」
強偉所說的意見,就是提拔徐守仁當局長時市裡面曾經有過的爭論,當時一派意見認為,徐守仁踏實能幹,忠於職守,能勝任公安工作。另一派意見卻認為,徐守仁保守,思想老化,無法帶領廣大警員為改革開放保駕護航。兩派意見爭論得很熱鬧,徐守仁的任職一拖再拖,後來市委常委會是通過了,可到了人大,喬國棟那邊又不上會,遲遲不做任命。強偉又不好干預人大的工作,畢竟各部門一把手最終能否任命,還要看人大的表決結果。半個月後,他聽到傳聞,說是喬國棟拿徐守仁跟他較勁兒,意思是喬國棟想提的人沒提起來。就在他打算找喬國棟談話的當天,徐守仁突然找到他辦公室,要求離開公安系統,到別的部門工作去。那次他狠批了一頓徐守仁,徐守仁起先一句話不吭,等強偉批完了,才氣沖沖說:「我不想成為你們鬥爭的工具,既然你們覺得我不合適,就不應該跟我談話,更不應該將我提到常委會上。」
「你馬上打電話,告訴你那個張局長,讓他馬上撤出來!」余書紅的口氣不容抗拒,強偉第一次見她驚到這程度。上次老奎的事,她雖是緊張,但緊張裏面的那份鎮定依然存在,可今天……
他悵然地嘆了一聲,道:「先把證據搞鐵實,報批的事,容我再想想辦法。」
「誰?」
會後,齊默然單獨會見了宋老爺子,兩人在賓館貴賓室談了一個小時。宋老爺子出來時,臉色比原來好看多了。
誰知第二天晚上,小奎跟合伙人剛剛吃完飯,一輛警車開來,不容分說就帶走了小奎。
「買了,花了八十萬,把他的車給買來了。」周鐵山說得很自豪,好像幹了一件偉大的事。
……
「先談談你的想法。」許艷容辦案,喜歡先聽別人的思路,按照別人的思路,再把自己的想法加進去。
強偉似乎並不領余書紅的情,他在想,余書紅為什麼要提起徐守仁?難道對徐守仁,真不該懷疑?見他沉默,余書紅淺淺一笑,沒做過多解釋,人她已經推薦過了,用與不用,是強偉的事,她不好再干預。飯後,她從包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強偉:「如果有什麼事需要省廳幫忙,就去找他,他會幫你的。」
周濤習慣性地叫了一聲「許庭」,一想不對,改口道:「許局你就放心吧,這一次,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強偉禁不住再次想起秦西嶽來,秦西嶽被抽去搞新農村建設,一直沒有消息,如果有他在,或許,還可以藉助點他的能量,直接向全國人大反映。
余書紅嗯了一聲,提醒道:「車開慢點,再急也不在路上這點時間。」
兩天後,陸隊他們還是沒查到宋銅的去向,至此,徐守仁才確信,宋銅聞風而逃了!
許艷容說:「先別高興太早,這案子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給我用點腦子。」
從上午十點到現在,宋老爺子一直在打電話,但電話關的多,通的少,既或打通,得到的答覆,也比他想象的要冷,要失望。宋老爺子並不怪這些人,人走茶涼的事他見得多了,官場的事向來如此,宋老爺子心裏早已有了準備。但他打完一個,還是習慣性地要在筆記本上記上一筆,至於記下做什麼,他沒想過,也沒時間想。多少年來,宋老爺子養下了很多習慣,這些習慣至今他還保持著,改不了。
肖克平去見的這位領導,是鄰省省委辦公廳主任,強偉是通過余書紅跟他認識的。其實,這位主任讓肖克平去見原經貿委主任的秘書,也是在暗示強偉,他當然不會把實情告訴肖克平,這就是官場,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彼此心裏都有一個原則,這原則或許可以理解為官場潛規則。沒辦法,身在其中,不得不受它的約束。鄰省所以提前中止該合作項目,跟這位主任的違規有關,由於事件正在調查中,辦公廳主任也不敢輕易向外泄露案件機密。
「他查河化集團關我什麼事,河化集團正在跟瑞特合作,查賬也是應該的,你犯哪門子急?」
「你別用這種模糊語言好不好,既然查出疑點,就說出來。」強偉不滿道。
「老虎,你涉嫌虐待致死上訪人老奎,聰明的話,就儘快說出宋銅去了哪兒。人命關天,你不可能自己扛著吧?」
周濤一聽,心裏那份高興勁兒嘩就沒了。他清楚,許艷容這次到公安局,目的就是想弄清這兩起案子,將幕後黑手揪出來。但許艷容心裏的這層擔心,他卻從未想過。「拿掉」這個詞是官場行話,周濤雖不在官場,卻也懂這個詞。原以為,有強偉這個堅強後盾,他們完全可以從從容容查下去,誰知……
強偉將目光轉向市公安局經偵支隊支隊長何正平:「怎麼樣正平,能不能想個法子,先把孫宏民收審了,相信他嘴裏,一定還有秘密。」
但強偉有一種直覺,那家宏遠機械公司,一定跟李敏的公司一樣,也是家皮包公司,是虛的,真正的老闆,肯定是齊默然的兒子齊亞州!
麥瑞滿不在乎地接過去,只當是跟歐陽約會的照片,心裏巴不得周一粲將它散發得到處都是。打開一看,卻傻眼了!
等回到家,時間已近午夜。宋梅還不甘心,接著又跟左旂威鬧。這一天,左旂威真是讓兩個女人鬧得不想活了。但他萬萬沒想到,鬧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還沒來及將臉上的血污洗凈,周濤帶著人,就撲了進來。
「該省經貿委主任的秘書。」
「你渾蛋!」宋老爺子啪地摔了電話,「忘恩負義,都是些忘恩負義的東西!」
到了這時候,宋老爺子就不得不相信周一粲說過的一句話:強偉在河陽卧薪嘗膽,目的,就是把河陽鬧得翻江倒海。
張局長搖搖頭,就他們的能力,眼下還無法對此事展開更進一步的調查。畢竟,審計部門的權力是很有限的,它不像公安,也不像法院。況且,設備是從廣州採購的,要想查清這三千萬,就得爭取廣州那邊的積極配合,這一點,怕是連強偉,都有難度。
「歐陽?」周一粲警覺地抬起目光,重新盯著麥瑞,麥瑞今天的表現太過異常,周一粲不得不謹慎。
「圖啥?我啥都想圖,你有嗎?」
麥瑞走後許久,她還陷在怔忡里,緩不過勁兒來。她哪裡能想到,早在她算計麥瑞之前,歐陽就已在算計她。歐陽這一手,狠啊——
宋老爺子的臉色僵下去,整個人顫抖著,抽搐著,手裡竟然連煙也拿不住了。
「我怎麼來了?」宋梅忍不住就發起了火,「你惹的禍,你自己倒逍遙自在。爸和媽都急死了。你倒好,還有心思看電視。」
「證據呢,我要證據!」強偉加重了語氣。
這態他不能不表。合作是他提出的,收購也是他提出的,瑞特公司更是他請來的,齊默然剛才那番話,又給會議定了調子。但表態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在抖,說話遠不及齊默然那麼有底氣,聲音的洪亮程度更是不能與齊默然相提並論。
兩個人又談了一陣,余書紅忽然說:「你怎麼不讓徐守仁參与進來呢?這事要往深查,少不了公安。」
周濤這邊也有收穫。周濤不愧是周濤,他巧借王軍嫖娼這事,準確地拿捏了王軍心理。王軍結婚不久,妻子在河陽教育學院當教師,無論從家庭出身還是本人條件,都要比王軍強。王軍最怕嫖娼的事傳到妻子耳朵里,周濤以通知家屬前來領人為招,硬是撬開了王軍嘴巴。王軍承認,兩萬多執行款是他們拿的,事後全部交給了左旂威,他跟馬虎心裏不服氣,才拿著醫院的發票去找酸果兒要錢。王軍還順便交代出,這一年多時間,他跟馬虎先後交到左旂威手裡的執行款,不下四十萬。左旂威說是先存放在單位小金庫里,等這些案件了結了,再跟大家分紅。對列車上虐待小奎的事,王軍卻一口否認,還是堅持他原來的說法,小奎是心臟病突發死去的。
「是他們的行話,意https://read.99csw•com思就是事情做乾淨點兒,別讓人抓到把柄。」
那車也是你敢買的,你這是拿八十萬給自己買殺身之禍啊,你以為強偉簡單,他不簡單!
余書紅最終還是沒能說服強偉,強偉主意已決,任憑余書紅怎麼說,他就是不肯動搖。
強偉讓肖克平前去調查的,正是前年末到去年初鄰省跟瑞特公司合作的事。當時這項目炒得很兇,也是當作全省重點項目抓的,但談到中途,忽然沒了消息。據強偉掌握的情況,是鄰省提出中止談判的。強偉懷疑,是不是鄰省在談判中發現了瑞特公司的不良動機,將合作項目中止了。強偉所以對瑞特公司放不下心,就是因了鄰省這件事。按說,如此重大的合作,鄰省沒有理由將它中止,更不會輕易將它放棄。如今招商引資,在各省都是重頭戲。每年的招商會、引資會、項目洽談會,還有各種文化節等等,名目繁多,林林總總,熬去了官員一大半精力,為了爭奪財神爺,各省各市更是不擇手段,有些省市甚至提出五年全免稅、土地無償使用、環保評估可以適當放寬等越來越沒邊界的優惠政策。在此背景下,鄰省無端地放棄跟瑞特的合作,就不得不讓人多想。
許艷容接著說,那天楊二冰跟李青山原本不想製造那起車禍,他們商量了一條計,決計將車子扣下后,先把東西拿到手,然後再在賈的車子里放入少量搖|頭|丸,以販毒罪將賈一非還有司機控制。相信只要把這條罪名強加給賈一非,有了周鐵山跟李源權背後使勁,賈一非這輩子,想逃出監牢已是很難。
「現在我沒辦法解釋,只能等案子調查完。」徐守仁回答得很有耐心。宋老爺子聽了,卻感覺徐守仁在給他上政治課。
「好啊強偉,你總算學會用老百姓來壓制別人了。」說到這兒,齊默然明白,再也沒必要說下去。強偉的心跡已經表露得很清楚,他現在是走火入魔無所顧忌了。
「一組去電信局,查他的通話記錄,看半小時前他跟誰聯繫過。另一組立刻上高速公路,命令沿線各檢查站,發現他的車,立即扣留。」
另一方面,周一粲也是不服氣,憑什麼要讓強偉把瑞特公司拉過去,瑞特公司的前期工作,都是她做的,她在麥瑞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她不能眼睜睜望著麥瑞跟強偉合作成功,更不能容忍麥瑞背叛她!
宋老爺子說:「你這是拿皮帶抽我的老臉哩,知道不?」
強偉看了一眼,余書紅介紹的是省公安廳經偵二處處長李源。這人強偉聽過,但從沒接觸。
徐守仁猶豫了,其實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請示強偉,能不能對宋銅採取措施,畢竟,宋銅是前任市委書記市人大主任宋老爺子的兒子啊。
下午宋梅是在娘家吃的飯,弟弟宋銅一出事,這個家突然就亂得一塌糊塗,老爺子暴跳如雷,見誰罵誰,罵聲能把樓頂掀破。母親打電話,讓她過去勸勸老爺子,宋梅剛進門,老爺子就指著她鼻子罵:「跑來做什麼,看我笑話是不是?回去告訴你家姓左的,他做的事別以為人家不知道,下一個,就該輪上他了!」
按時間推算,採購設備的時間正是齊亞州從廣州往回撤的時候,也正是他跟李小雨打得火熱的時候。
「你說呢?」強偉反問道。
強偉默了一陣,道:「有些話該聽,有些話齊書記不該聽。」
「僅憑馬三幾句話,你們就敢下此推論?」強偉的目光越過刑偵二隊兩位同志的臉,又回到徐守仁身上。
趕到省城時,天已擦黑,秋天已走完它的腳步,初冬的銀州一派蕭瑟。風吹打著干禿禿的樹枝,發出吼兒吼兒的聲響。大地褪去綠色后,面目竟是這般蒼涼。強偉打發走司機,徑直往秦家窯奔去,余書紅在那邊一家酒店等他。
在這件事上,他掌握的機密遠沒周一粲市長多。周一粲市長不但知道經貿委主任出事了,還知道他的出事跟瑞特公司有關,瑞特公司由於沒能順利拿到該省的合作項目,一封匿名信將該主任檢舉。靠著這封檢舉信,省紀委才查出他一系列問題。
周鐵山這天卻是很急,他對河化集團還是不死心,路上他就不停地嚷嚷,如果強偉真敢把河化集團賣給瑞特公司,他豁出命也要把姓強的給廢了。周一粲沒理他,只裝是聽不見。到了齊默然這裏,周鐵山還在大言不慚地說著,齊默然猛地放下臉:「你想廢誰?你現在就廢給我看!」一看齊默然發了火,周鐵山這才不說話了,不過,他還是一副不甘心的樣子。齊默然恨了他一眼,掉轉目光,讓周一粲先把跟麥瑞小姐接觸的情況說出來。
望著徐守仁離去的身影,強偉忽然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有點過分?都說徐守仁對喬國棟有意見,對他強偉也有意見,怎麼今兒個,他沒感覺出這意見來?
「我幹什麼了,我什麼也沒幹!」宋銅吼道。
「不是我放不放心,是有人三番五次打電話向我告狀,說你眼裡容不得任何人,就連退下去的同志,你也一樣不放過。」
「他們交給了周鐵山。」
來到陳木船家,宋梅先是說了一堆客氣話,陳木船笑著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老爺子對我有恩,我陳木船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宋梅的鼻子就酸了,想想,老爺子下台到現在,多少張熱臉冷了,那些當初從老爺子手裡得過實惠的人,那些靠了老爺子的提攜爬上去的人,如今街上見了,恨不得躲著走。這些天宋家接二連三出事,還不知有多少人幸災樂禍哩。她感激地說:「陳主任,你的大恩大德,我宋梅記住了,等我大弟回來,我一定跟他說,你對宋家的恩,宋家一定會雙倍報答。」陳木船道:「大妹子客氣了,眼下先不說這個,關鍵是想辦法,把眼前的事度過去。」宋梅嗯了一聲,就去卧室看宋銅。宋銅躺在床上,抽著煙,正樂滋滋看電視哩。他這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哪像個命案在身的人?宋梅嘆了一口氣,這些年,她沒少提醒過這個弟弟,勸他為人低調點,工作認真點,別像以前那樣,啥都靠著老爺子,該到他自己為自己打算的時候了。宋銅哪聽得進去!有時候她想,宋銅跟左旂威,真像一對親兄弟!
兒子潛逃,女婿被抓,宋老爺子這心裏,有多惱火,可想而知。
周一粲本不想接,憑什麼她要聽麥瑞的?但她還是拿過了手機,聽了不到一分鐘,她的臉就綠了,慢慢地,變灰變暗,變得找不出血色了。
三百萬!周一粲快要窒息了。
她是齊默然的兒媳婦!
強偉只好把話收起來,人家不讓講,他不能硬講。起身告辭時,齊默然忽然交給他一樣東西:「這是件禮物,你拿回去看看。」
「說了?」
周一粲本來是不想急著見齊默然的,她有她的想法,既然上一次齊默然沒把她順順噹噹放在市委書記的位子上,而繼續讓強偉發號施令,索性就讓強偉為他操心為他負責去,她倒要看看,齊默然怎樣收這個場,會不會有一天後悔得連飯也吃不下?
周一粲不敢再賣關子了,再賣,齊默然就會把火發她頭上。她捋了捋頭髮,盡量將身子坐端正,坐成很恭敬的姿勢。可是等她張開口,打算將談判的情況彙報給齊默然時,才發現,有些事是說不出口的。
馬虎跟王軍先後兩次從小奎手裡拿了兩萬兩千元執行款,但從小奎死到今天,他們也沒向法院提起過這事,倒是小奎死後,兩個人拿著醫院出具的五千多醫療費還有一千多看管屍體費,多次找酸果兒討要,這才導致酸果兒悲傷絕望,投井自殺!
「我是秉公辦案,由不得我自己。你當年不是也教導我們,要我們忠於職守,堅持原則嗎?」
「目前還不能,但馬三說,宋銅跟老虎幾個交代過,要他們把事情做細點兒,別毛毛躁躁,留下啥腳印。」
「王艷,你別貪心不足,這樓房二十多萬,這一屋的傢具,少說也值十來萬。還有你從我這拿的錢,全部加起來,有五六十萬,你還不知足?」
「知道你還要這麼做?」宋老爺子突然抬高聲音。
「別的我不說了,抓人至少應該先跟我通個氣吧?」宋老爺子說。
得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啊——
「我知足個頭!」王艷猛地吼了句髒話,「姓左的,你以為憑這幾個就能打發掉我?我為你犧牲了青春,犧牲了姿色,就算賣淫,這些年我也能賣他個百十來萬,就一套房子,值得你每次都提?」
「就怕你還沒掀,你的手腳已被別人捆住了。」她無奈地道。
可惜強偉沒想到這點。
麥瑞獲救似地問:「她要是不收咋辦?」
「你還想著轉,你去外面聽聽,風聲有多緊?強偉現在恨不得挖地三尺,把你給挖出來。」
歐陽在那邊頓了頓,道:「她要是不收,你就照實說,是我送給她的。」麥瑞緊忙應了一聲,心情稍稍有點轉暖了,歐陽默黔又道:「麥瑞你記住,這次我們必須把河化拿到手,這是原則,在這個原則下,你要靈活點,一個周一粲,不至於把你難到如此程度吧。」
「下一步?老強你還有下一步?」余書紅猛地站起身,身子劇烈起伏著,「你馬上住手,這事不是你碰的!」
周一粲真是春風得意,她是一天前得到辦公廳通知,要她趕到省城,跟齊默然一道迎接歐陽一行的。這是份榮譽,也不僅僅是榮譽。至少,在周一粲心裏,她認為這次露了臉。齊默然沒叫強偉,只叫了她,一切似乎不言而喻。況且,她到銀州的這晚,齊默然單獨約見了她。就瑞特公司跟河陽合作一事,齊默然忽然改變主意,要她以積極的姿態促成瑞特對河化的收購。
宋梅趕忙安撫老爺子:「爸,你彆氣壞了身子,不就這麼點小事,看把你氣的。放心,啥事都會過去的。」
「他怎麼說?」
「你還想圖啥?」
快近中午時,他將電話打給徐守仁,開門見山道:「你調查案子我不反對,但搞得這麼興師動眾,有必要嗎?」
王艷杏眼一瞪:「姓左的,我跟著你,難道就圖個吃穿?」
強偉理解她的心情,也很想說句寬慰的話,可話出了嘴,卻又成了命令:「外調回來馬上來見我,你那邊急,我這邊也不輕鬆。」許艷容嗯了一聲,掛了電話。聽聲音她好像在車上。
周濤馬上會意:「我這就辦手續,爭取第一時間控制左旂威。」
他啪地扔了筷子,再也吃不下一口了。
「放心?你讓我怎麼放心?一個跑了,一個馬上又要被抓了,我辛辛苦苦幹一輩子,圖個啥?還不是為了你們!你們倒好,一個個凈幹些沒屁|眼兒的事。還讓我放心,我這心都快要急爛了!」
余書紅的擔心一點沒錯,就在她跟強偉吃飯的同時,省城另一家酒樓里,齊默然正在皺著眉頭聽周一粲彙報工作。
「紅姐,這……」強偉難住了,余書紅的話,究竟聽還是不聽?
回到家,不見左旂威,打電話,手機通著,左旂威卻不接。連打幾遍后,左旂威竟將手機關了。宋梅的火再也壓不住了,她最恨左旂威關手機。拿著電話卻不接,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麼?宋梅斷定,左旂威一定跟王艷那個小妖精在一起。關於左旂威跟王艷的風流事,宋梅也是在左旂威被停職后才得知詳細情況的,以前法院的人哪敢跟她說。宋梅還打聽到,左旂威在新開發的陽光住宅小區給王艷買了套新樓房,一有機會,兩人就在那鬼混。
「人我管不著,你們愛咋收拾咋收拾,總之,這事要做乾淨,做利落,不能讓姓賈的小子再拿這件事威脅我。」周鐵山說完,給楊二冰報了一個數字,六位數,算是他們二人的酬勞。
「可是已經開始談判了,而且雙方很有共同點。」麥瑞完全是有備而來,似乎早已忘了對周一粲曾經有過的承諾。
這時候服務員進來倒茶水,問冷盤準備好了,要不要現在就上?兩個人忙掩去臉上的驚色,裝作隨便聊天似的說:「等一會兒準備齊了,一併上。」
「真的能扳倒他們嗎?」她這樣問強偉。
周一粲後來的講話就比他激|情多了,不單是激|情,甚至有點豪情萬丈了。這一天的周一粲真是使足了勁,九_九_藏_書自從來到河陽,大會小會她還從沒這麼痛快淋漓地講過話。
布置完河化方面的工作,強偉又急著跟許艷容聯繫。許艷容到公安局上任,強偉還沒來得及向她表示祝賀,他想,不管怎樣,祝賀的話還是要說的。再者,他也急著想知道小奎案的進展。電話打通后,許艷容說不在河陽,正在搞外調呢。強偉說,剛上任就跑外,你也心太急了吧?許艷容說,不是我心急,是案子急,小奎案如果再拖下去,怕是有人又要炸她的辦公室了。強偉說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幹嗎老往壞處想?許艷容笑了一聲,我得對得起提拔我的人啊,要不然,我這個爭來的官,幹不了三天,就得下台。
許艷容還從林芳那兒了解到,那天列車上,小奎受不了折磨,跑出來跪過道里喊她救命時,好像提到過錢。林芳還說,馬虎跟王軍匆匆下車后,她在打掃衛生時撿到一個飲料瓶,裏面裝的居然是尿。可見,他們一路上是怎麼折磨小奎的!
「不是沒結果,是鄰省跟瑞特的合作,查不出什麼疑問。」肖克平糾正道。
徐守仁又猶豫了一陣,起身道:「強書記,我彙報完了,下一步,我會依法辦案的。」說完,帶上兩位警察,走了。
「怎麼辦,你還能怎麼辦,準備捲鋪蓋回家吧。」余書紅氣惱地說。
「少給我來這一套,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你甭拿我說過的話來噎我。現在你是在動我,在出我的洋相,這事怎麼解釋?」
周一粲終於明白,她沒了退路,或許,她應該先幫著歐陽,將河化順利收購掉!
齊默然的長子齊亞州身體有殘疾,小時患小兒麻痹症,一條腿跛了。婚姻方面不大如意,結過婚,後來又離了。五年前他從廣州回來,身邊就多了這個李小雨。據說廣州的時候,李小雨曾是齊亞州公司的業務員,特能幹,齊亞州對她很是欣賞,也許是由於這個原因,兩人才走到一起的吧,強偉對此不大清楚。齊亞州跟李小雨結婚時,強偉參加過他們的婚禮,是余書紅通知他去的。他們的婚禮辦得很低調,宴請了不到三桌人。這對一個省委副書記的兒子來說,簡直是件不敢想象的事。當時強偉還問過余書紅,齊家為何要如此低調?余書紅說,齊默然夫婦不同意兒子娶一個出身低微的業務員,是齊亞州硬要娶的,老倆口被激怒了,聲稱如果齊亞州一意孤行,就斷絕父子關係。這種情況下,兒子哪敢張揚?
「老奎這案子疑點很多,調查中我們發現,他的死亡跟人大喬主任關係不是太大,喬主任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還能做什麼,你就少問兩句,快跟我走。」周鐵山說得很急。
「沒。我找到經貿委,他們告訴我,原主任的秘書於半月前患肝癌死了。」肖克平臉一暗,啞著嗓子說,「秘書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
那天的婚禮上,強偉果然沒看見齊默然的影子,後來才知道,他偕老伴出國旅遊去了。
「帶下去!」陸隊沒時間跟他熬,宋銅會不會提前聽到風聲,跑了?
宋梅安撫了一陣老爺子,不見效果,硬著頭皮吃完飯,碗一擱就往陳木船家去。按母親的說法,這一次幸虧陳木船幫忙,要不是他提前聽到消息,打電話將宋銅叫到他家,怕是這陣兒,宋銅早已落到強偉手裡了。
「以前我把問題看簡單了,重視不夠。瑞特是國際知名公司,能讓它參与到我省的國企改革中,是件大好事。至少,它能為我們的國企改革提供經驗,提供一條思路,這點上,強偉比你我都想得遠啊。」齊默然說。
「你……你……你哪來的這些?」
「這話你也相信?」強偉反問道。
怎麼會是這樣呢?
「怎麼不去找這位主任?」強偉又問。
正這麼想著,齊默然的電話到了,周一粲抓起電話,剛喂了一聲,就聽齊默然說:「怎麼,請不動你是不?」周一粲頭皮一麻,趕忙說:「我正打算上路哩,鐵山也在,我們一道來。」
那天晚上,她把麥瑞約到另一家賓館,開門見山說:「你真想跟強偉合作?」
左旂威徹底沒話了,到了這份上,他還有啥話可講?
「腳印?」
宋梅跟王艷幹了一仗,沒討到便宜,左旂威又站在那裡,不幫她,一怒之下,她撲進廚房,拎了菜刀出來,要取王艷的命。王艷這才怕了,從屋裡衝出來,到樓下便大喊救命。左旂威怕真弄出事來,拉上宋梅就往小區外走。
翻江倒海啊——
一聽麥瑞的口氣,周一粲頓然明白,麥瑞不把她當回事了。這個奸人!她遲疑了一會兒,一咬牙,從包里拿出一樣東西,不是麥瑞跟歐陽偷情的證據,到了這份上,單憑她跟歐陽那點事,已制約不了她。她拿出的,是另外一個證據。
徐守仁說:「事情到了這程度,想輕描淡寫怕是不成了。」
許艷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兩個人圍繞具體細節,討論了一個多小時,許艷容的電話響了,是區委組織部,要她參加一個會議,是新提拔幹部的宣誓會。沒辦法,周濤只能告辭,臨走時,許艷容又叮囑他,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要案子還沒辦,就弄得滿城風雨。「可都是些有背景的人啊,你這面還沒動作,我這邊就得準備著怎麼應付了。」
「周市長,你誤會了,我……我……」
這天周鐵山再次找上門來,一進辦公室便說:「大妹子,快收拾收拾,跟我去省城。」
宋老爺子發了一會兒怔,正要抓起電話打給齊默然,家裡來人了。保姆打開門,進來的是人大副主任陳木船,陳木船身後,跟著公安局一位副局長。
看見姐姐,宋銅懶洋洋地起身,問:「你怎麼來了?」
就在麥瑞萬念俱灰、痛哭流涕的時候,歐陽默黔忽然又打來電話,問她是不是出了啥意外?麥瑞膽戰心驚,拐彎抹角說,周市長跟強書記鬧矛盾,兩個人在這事上爭得不可開交。收購河化,周一粲不同意。
余書紅不語了,強偉的性格他了解,他執意要做的事,誰也甭想阻攔。當初發現周鐵山兼并河化的不良動機,他同樣是頂著重重壓力,不顧多人的反對,硬是將這起吸引了全省目光的兼并事件給攪黃了。這一次,他怕是會冒更大的險。
一聽周一粲又打起了官腔,周鐵山就急了:「哎喲我的大妹子,我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拿捏我,快走,快點走啊。」
余書紅還以為是齊默然跟他說了什麼,這些日子,齊默然虎視眈眈的,也在打她的主意,他甚至派組織部一個處長,找她談話,徵求她想到哪裡去。余書紅早已做好離開省委大院的準備,她能僥倖留到現在,還算是齊默然照顧她,要不然,上次她就該挪位子了。高波書記的病情已傳遍省委大院,確切消息是,高波書記腦癱,徹底成了植物人。眼下不只是省委大院,包括政府、政協、人大全都人心惶惶,銀州進入了一個特殊時期。
「我壓根就沒想取!」陸隊拍了下桌子,警告道,「你如果再不說出宋銅,將來會罪加一等。」
強偉心裏一暗,關於這起車禍案,他以前找過章含秋,章含秋閉口不談,好像有什麼隱情,他也做過很多設想,但沒想到會有這麼可怕。這是典型的雇兇殺人!周鐵山啊周鐵山,你既然花錢買人大代表,一心想給自己戴光環,為什麼又要如此踐踏法律,草菅人命?
「可我查到了,你讓我怎麼辦?」強偉對余書紅的態度略略有些不滿,他沒想到,她會怕到這程度。
徐守仁接著說:「老奎的死很可能是一場陰謀,有人想借這件事,嫁禍給喬主任。」
「啥話該聽啥話不該聽還用不著你教我,我就問你一句:必須要把那些事翻出來嗎?」
裏面裝的,竟然是一封舉報信!
「那還磨蹭什麼,依法辦事,這是原則。」強偉說。
「你真想等到他把大家都拉下水?手中的權力,不用會作廢的!」
「跟強書記合作不就是跟周市長您合作?」麥瑞說著,目光楚楚地望著她。周一粲發現,麥瑞這次到河陽,成熟多了,再也不是最初跟她接觸時的那個不經風雨的大女孩。
陸隊帶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宋銅的辦公室,辦公室沒人,值班民警告訴他,宋銅幾個去了華都賓館,半小時前接到報案,說有人在華都賓館販賣搖|頭|丸。他們又火速趕往華都賓館,在一間套房裡,老虎幾個剛剛坐上牌桌,就被銬上了手銬。但是沒發現宋銅,搜遍了賓館,也不見宋銅的影子,那個姓江的警察也不在。
陳木船這天也沒多客氣,客氣在這時候已成多餘,他有更重要的消息向宋老爺子彙報。他跟一同來的公安局副局長遞了個眼色,這位曾經犯過錯誤、卻又被宋老爺子越過原則硬性提拔起來的副局長喝了一口茶,就將剛剛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強偉請他們坐下,心裏想,莫非余書紅跟徐守仁說了什麼,要不然他咋來得這麼快?正亂猜著,就聽徐守仁說:「強書記,有重要情況向你彙報。」
「我調查了多個渠道,都沒能調查出疑問。」肖克平覺察到強偉的不滿,神情有點緊張。
簡單點了幾個菜,打發走服務員,就著茶水,強偉將河化查出的問題說了出來。果然,聽到一半處,余書紅便大驚失色,面色一片慘白了。
看來,是得對周鐵山採取措施了。可難的是,周鐵山是全國人大代表,動他要報經全國人大審批。就算河陽這邊按程序報上去,省人大那一關,能過得了?強偉腦子裡閃出省人大李副主任那張面孔,他可是齊默然的鐵杆子啊。
「不看電視幹啥,又不能出去轉。」宋銅嘟囔道。
何正平默了陣兒,關於河化這兩起大案,他也是昨晚才聽到。昨晚,審計局張局長到他家造訪,說是奉強書記命令,前去給他彙報案子。當時他還有點不信,強書記怎麼會想到他一個小小的支隊長呢?等聽完,他就再也不敢有疑惑了,不只如此,對發生在河化集團的這幾起國有資產侵吞案,他更是震驚得不敢相信。七千多萬,這可趕得上河陽公安局十年來辦過的經濟案總和了。這陣兒,他的心還撲撲的,一想將要投入到一場特大經濟案的偵破中,他心裏就有一股止不住的衝動。
麥瑞在那家賓館里發了好長一會兒呆,才邁著蹣跚的步子,回到了河陽賓館。那個晚上,她最終還是打通了歐陽默黔的電話,忐忑不安地問,能不能調整一下談判方向?
宋梅來到二單元三樓,使勁敲門,裏面沒動靜,再敲,還是沒動靜。宋梅就徹底惱了,今晚她要是不把左旂威逮回去,她就不姓宋。她掏出手機,就給「110」打,說是陽光小區出了人命案,要他們快來。不大工夫,「110」真就趕到,宋梅煞有介事地指著門說:「兇犯就在這家,裏面死了兩個人。」「110」的隊員就沖裏面喊話,到了這時候,左旂威再不出來,就怕事情大得沒法收場了。只好垂頭喪氣打開門,正要跟「110」的隊員解釋,宋梅猛地撲上去,一把,就將左旂威的臉抓破了。
「怎麼,一遇到有背景的人,你們就怕了,縮手縮腳了?」強偉故意拿話刺|激徐守仁,徐守仁想讓他表態,他偏是不表這個態。他倒要看看,徐守仁敢不敢越這個雷區?
「姓強的他是活膩歪了,逼急了,老子把他一家做掉。」
吃飯中間,齊默然忽然又記起一件事,抬頭盯著周鐵山:「聽說你買了強偉的車?」
周濤說:「我打算分兩步走。第一,先在王軍身上做文章,這小子我了解,典型的小混混,沒多大撐勁,只要一撬開他的嘴,就可以將馬虎收審。第二,我懷疑這案子跟左旂威有關,據我調查,左旂威前些年炒股,被套了不少資金。其中有一百多萬,是法院的公款。左旂威怕出事,借王軍跟馬虎的手,拚命為他斂財,目的就是想把這窟窿補起來,加上他還要養情婦,手頭一直缺錢。王軍和馬虎借案件執行,向當事人詐取好處費,然後跟左旂威分賬。」
「目前還沒什麼計劃,這事要想深查,是很棘手的,我發愁的是力量。不瞞你說,我現在手裡面,沒幾個可用的人。」強偉read.99csw.com道。
半小時后,前往家裡搜捕的人員回來了,宋銅家沒人,老爺子那邊,他也沒去。
歐陽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個,不過他的語氣還是跟以前一樣:「兼并河化是經過董事局反覆討論了的,這方向絕不能變,至於談判的細節,你自己可以掌握。」
「牙痛!」
就連強偉怕也想不到,那筆資金是宋老爺子跟齊默然聯手弄出去的,據東陽化工廠廠長交代,這事宋老爺子是主謀,是他授意自己跟齊默然的兒子聯手做的,事後宋老爺子分得五百萬。
「想要證據,就得依法收審宋銅。」徐守仁好像又跟強偉較上勁了。他本來是想把案子彙報得細點兒,讓強偉能聽得更明白,誰知越彙報越亂,他自己都覺得彆扭。
許艷容嗯了一聲,左旂威炒股的事,她還是聽說過一點,至於錢從哪來,她從沒想過,現在聽周濤這麼一說,就覺事情真是可疑。
「我找了好幾個渠道,說法各不相同,但沒有一家說是因為瑞特公司。」
「目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事情一定是他們做的,絕對不會有錯。」強偉道。
周一粲穩了穩神,道:「麥瑞小姐,我實話告訴你,從你擔任西北區代表那一天,我就注意你了,你在西北區所做的一切,我都握有證據。就因為你跟這位官員私下的交易,破壞了瑞特跟該省的合作,瑞特公司才將目標轉移到了我省。想不到你到了這邊,又想故技重演,我倒要問問,強偉給了你什麼好處,不至於也拉你上了床吧?」
等聽完彙報,徐守仁就有些傻眼:「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他不可能聽到消息!」
陳木船遞個眼神,示意宋梅別說多了。宋梅會意地走出來,陳木船道:「這邊你放心,他暫時還聽我的,強偉他們也不會猜到人在我這兒。我不放心的是你家裡那位,聽說強偉已讓許艷容查他,他可千萬不能再有什麼事啊。」
「110」撤走後,宋梅才拉開架勢,跟王艷幹起來。
周濤就是周濤,幾天後的一個夜晚,他帶著掃黃隊查賓館,在那家叫「燕子樓」的招待所里,將王軍跟一賣淫|女堵在了床上,一同逮住的,還有三對男女。周濤以涉嫌組織賣淫為由,將燕子樓控制起來,當夜,王軍被帶到了公安局。
宋梅氣沖衝來到陽光住宅小區,跟保安一打聽,左旂威果然在兩個小時前鑽進了王艷家。呸,還她的家呢,拿著老娘的錢給婊子買樓房,出了事卻讓老娘東奔西跑,這事也只有姓左的能幹出來。宋梅就這性格,跟別人她還能講點理,說話做事也不那麼粗魯,只要一提自己的男人,啥話臟她就挑啥話罵,罵還不過癮,她還想拿把剪刀,咔嚓一聲,將左旂威那玩意兒剪下來,看他還在外面找女人!
當天下午,強偉就急著趕往省城,還在車上,他就將電話打給了余書紅。一聽他緊張不安的口氣,余書紅的語氣也變得緊促:「到底啥事,能把你驚成這樣?」
「他殺!」徐守仁重重地說。
許艷容這邊,也有重大突破。許艷容外調,正是去新疆,她想進一步獲得林芳的證詞,同時她想查明小奎這些年在新疆到底做什麼。當初小奎跟媳婦酸果兒離婚,許艷容依法調查過小奎的家庭財產,確證小奎有六萬多元的銀行存款,這錢是小奎夫婦倆養豬得來的,法庭判決時,依法判給酸果兒三萬五千元,加上孩子的撫養費,小奎應該一次性向酸果兒支付人民幣五萬八千二百多元。後來正是這錢落實不了,酸果兒娘倆才到法院鬧,迫於無奈,此案才轉到執行庭強制執行。
徐守仁略一猶豫,道:「那好吧,我就把查到的情況先作個彙報。老奎的案子我做了兩手準備,一是派人配合人大陳副主任,由他按照省市的統一部署去查,但到現在,那邊也沒查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另外,我讓刑偵二隊的同志們去查,事先給了他們幾個疑點,要他們務必從這幾個疑點入手,尋找突破口。就在昨天,刑偵二隊的同志終於從一個叫馬三的男人口中獲得重要線索,目前初步斷定,老奎是被宋銅幾個害死的,其目的,一是想徹底平息掉小奎死亡案,讓這件案子成為死案。二,就是嫁禍喬主任,報私仇。」
見了面,余書紅問:「到底什麼事,你從來沒這麼慌張過?」
「我們通過銀州工商部門做了了解,這家公司是典型的皮包公司,老闆是一位南方女人,叫李敏。她幾乎一年一個公司,年年換招牌,換得工商部門都不知道她到底註冊過多少家公司了。另外,那兩筆廣告費,也跟李敏有關,我們是在查河化集團的廣告支出時無意發現的,河化集團留有一份跟李敏簽的廣告合同,標的是621萬。當時李敏的身份是銀州陽光商務代理公司總經理。這個公司也一樣短命,只開了半年。」張局長的聲音很低沉,聽得出,這個叫李敏的神秘女人對他震動很大。能從河化這樣的大集團公司連續數次套走巨額資金,這女人背景絕不簡單!
「他?」強偉有點意外,眼睛怔怔地盯著余書紅。
宋老爺子腦袋裡「轟」的一聲,感覺天旋地轉,頃刻間房子好像都要塌了。
就在這節骨眼上,強偉接到麥瑞小姐的電話,歐陽默黔還有瑞特公司副總裁鮑爾先生兩天後將率團抵達省城銀州。要河陽準備好下一輪談判工作。
「這時候想起你哥了,你干那些事的時候呢?」
歡迎儀式由強偉主持,強偉臉上,略略有些驚訝,不過他還是很好地掩飾了。簡短的歡迎儀式后,齊默然讓歐陽他們先休息。隨後,他親自主持召開了一次懇談會,到會的除了河陽四大班子的領導外,還包括了不少部門領導,包括宋老爺子等退下去的領導,也一一被請到了會場。齊默然聲音洪亮,激|情飽滿。他說:「長期以來,我們對國企的改革,始終沖不破瓶頸,沖不破觀念的束縛,認為自己的金娃娃,應該自己抱。河陽這次主動邀請國外大企業,整體收購河化集團,為我省國企改革探索了一條新路子。幾天前省委召開專項會議,專門討論了這件事,認為河陽以積極的姿態尋求國企改革的新方向,將我們的資源優勢跟國外先進的管理與技術結合起來,為國企尋找新的增長點。這做法值得肯定,值得推廣。省委要求河陽上下要本著一盤棋的思想,在強偉同志的帶領下,勇於創新,敢於創新。讓我們的傳統老工業儘快擺脫困境,再添活力,為構建和諧型經濟社會再作貢獻。在此,我強調一點,這次跟瑞特公司的戰略合作,省委很重視,省人大也很重視,要求河陽各方全力以赴,只能支持,不能添亂,更不能從中作梗。要把這次合作當成一場國企改革的攻堅戰去打。省委相信,有河陽市委的堅強領導,有政府的苦幹加實幹,有人大政協的支持與幫助,加上在座各位的共同努力,河陽的國企改革一定會闖出一條新路子,河陽工業強市的戰略地位一定會再次凸現!」
幾乎同時,河化集團那兩筆資金的審計也有了重大突破。審計局張局長彙報說,經過清查小組反覆核查,確認這兩筆資金是以虛假做賬的形式轉移出去的。
老虎齜牙咧嘴笑了笑,道:「不知道。」
歐陽默黔說來就來,出乎強偉意料,陪同鮑爾先生和歐陽一行一同來到河陽的,竟是齊默然。齊默然身後,跟著一臉燦然的周一粲。
徐守仁最終是通過了人大的表決,但這件事,卻給強偉和喬國棟心裏,都留下了陰影。到現在,強偉對他那番話,還是心有餘悸。
「能肯定是宋銅做的?」
「錯不了,我有個朋友也在炒股,他對左旂威很了解,他說左旂威至少有三百萬套在股市裡。你想想,他一個法院院長,哪來這麼多錢?」
「調查一定要迅速,但同時要做到符合法律程序,絕不能在這上面出問題。」強偉要求道。見幾個人點頭,強偉進一步說:「另外,立即對原二輕系統東陽化工廠廠長展開調查,我不相信,他會一點好處也不得,只要他拿過一分錢,就是同謀。眼下我們雖不能對李敏等人採取措施,但完全可以從這些人身上查起,相信查到一定時候,李敏等人就會自己跳出來。」
「我是過分,更過分的是你們。你們啥時候真心為下面的同志著想過?啥時候又切切實實從工作角度出發過?幹部提拔,對下而言是民主考評,是競爭上崗。對上呢,最終還不都成了任人唯親!」徐守仁那天是豁出去了,他後來說話的口氣真是有點瘋。
「我明白,其實從派審計人員進廠那天,我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強偉的聲音很低沉,聽得出,對下一步工作,他壓力還是很大的。
周一粲這才道:「你背著瑞特公司,私自出賣公司情報,為自己撈取好處。你還背著歐陽先生,跟一個完全能做你父親的男人上床,這兩樣事要是讓歐陽知道,麥瑞小姐,不用我細說,你可能也知道結果吧?」
讓張局長查當初有關部門的當事人,也是強偉的主意,他打算從這些人身上下手,打開缺口,然後順藤摸瓜,挖出更大的魚來。
強偉怒了:「誰拿你當鬥爭工具了,你自己不過硬,還要怪別人,就你說的這幾句話,就證明你思想認識有問題!」
強偉這邊,卻加大了查處力度。在河化兼并案取得重大突破的同時,另一支人馬,也悄悄派往廣州。這是徐守仁的主意,強偉跟徐守仁之間,似乎已形成默契,再也不需要解釋,不需要把以前的舊賬翻出來,爭個明白。大是大非面前,兩個人忽然找到了共同點,進而變得能坦誠相對了。
「不問清楚就讓我去,周老闆,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周一粲臉上露出不快,這段日子,周鐵山在她面前越來越沒有顧忌,令她不快。
麥瑞見狀,知道歐陽點了周一粲的穴,很開心地沖周一粲笑笑,從她手裡拿過電話,風擺柳一樣,裊裊婷婷地出去了。
「還用問我?」許艷容笑著說。
齊默然何嘗不想早點兒收拾掉強偉,這兩天,他幾乎時時在動這個腦子。
「敢!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說話怎麼還跟孩子似的。」宋梅真是要讓這個不爭氣的弟弟給氣死了,但眼下,她又不能說得太狠,簡單數落了幾句,又叮囑一番,要他安安分分待在陳主任家,哪兒也甭想著去,她和爸媽正在想辦法呢。
一個省委副書記難在了市委書記手裡,這樣的事,怕是沒聽過。其實齊默然清楚,他是難在了自己手裡!
「見面再說吧,事情真的非常嚴重,下午你不能有應酬,下班后你先找個地方,等我。」
「老強啊,你這個毛病不好,對誰也懷疑,對誰也不放心。其實有些人,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必要時,可以放手一用。單靠你自己,就算有過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把啥事都做了。」余書紅語重心長地說。
「強書記你放心,河化集團這些年簽的廣告合同很多,我們會找一個合理的理由,對孫宏民展開調查。」
聽完彙報,許艷容說:「王軍是想把左旂威咬出來,心想有了這棵大樹,他們都能安然無恙。小奎的事他當然不肯輕易承認,毆打致死人命,那是要吃槍子的,王軍這點兒腦子還是有的。」
「我倒是沒,不過我敢肯定,她跟每個人打招呼時,心裏都在想,這個人我以後能用得著嗎?」
「找了,他的確很忙,我等了一周,才跟他見上面。」
「是!」陸隊敬了個禮,轉身就往外走。徐守仁又在後面說:「同時跟許艷容那邊取得聯繫,立即傳喚招待所老闆蘇燕子!」
徐守仁怒沖沖回到公安局,他是在生自己的氣,也是在生強偉的氣。他原本想尋求強偉的支持,哪知強偉也會跟他打官腔,說官話。啥時候,這些頂頭上司們說話能透明點兒,能直白點兒,不要再跟手下玩啞謎!他這麼想著,沖刑偵二隊陸隊長說:「馬上收審宋銅幾個,行動要快!」陸隊長剛一猶豫,徐守仁就發了火:「怎麼,你們也怕了是不?立即採取措施,出了問題我徐守仁一個人擔著!」
陸隊剛說完,有個警員湊他耳前,低聲道:「陸隊,宋老爺子大發雷霆哩。」
送走齊九九藏書默然,強偉回到住處,打開文件袋一看,震住了!
「人呢?」楊二冰又問。
「那好,就按你的思路,儘快著手查。另外,關於沙縣賈一非那起車禍案,我也想讓你參与進去,這案子也牽扯到不少人,一定要查實查細,查成鐵案。」說到這兒,許艷容的臉色陰下來,聲音也變得沉重,「我們的時間很緊,根本不容許走彎路,你知道,我這個局長也是爭來的,隨時都有可能被拿掉,一定要在他們拿掉我之前,將這兩起案件弄個水落石出。」
「表示?」周一粲看了一眼手提袋,忽然明白過什麼似地說,「麥瑞,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好可怕啊——
緊跟著,強偉被叫了進去。齊默然一改往日的冷麵孔,笑容可掬地站起來,請他落座。坐下后,齊默然先是簡單強調了一下談判的事,話題一轉,道:「這次合作能否成功,省委是作為一項硬指標來考核你的。我個人的意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另外,順便也跟你透露一下,省委對你的下一步安排,也初步有了意見,先讓你到商務廳過渡一下,時機成熟后,可以考慮進入省級班子。你年富力強,又有豐富的工作經驗,省委對你是寄予厚望的,能否把握好,就看你自己了。」
強偉說:「我要是說了,你也一道跟著慌張。」
「招商局楊局長說,項目中止是因為省上經濟戰略發展重心發生了變化,跟瑞特公司提出的發展思路有衝突。」肖克平補充說。
擱下電話還沒三分鐘,門被敲響了,強偉說了聲進來,抬頭一看,進來的竟是市公安局局長徐守仁。徐守仁後面,跟著兩個強偉不認識的警察。
周鐵山知道她心裏又不舒服了,嘆了一聲,掩上門道:「強偉在查河化集團,我也是剛剛聽說的。」
「真的能確定,是他兒子跟媳婦乾的?」
徐守仁說:「知道。」
反正周一粲是拒絕不開,也不想拒絕!哪怕是冒險,她也決計搏一搏。
麥瑞的臉一片蒼白,如果這東西落到歐陽手裡,她這輩子,就全完了,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到了省城才知道,齊默然急著找她來,正是為了河化集團。周一粲並沒急著將聽到的情況說出來,她想,等把齊默然的心思揣摩明白再彙報也不遲。
「周姐,既然我拿來了,就不打算拿走。收不收,是你的問題,不過歐陽有句話讓我帶給你,不知周姐想不想聽?」麥瑞說話的口氣已大不一樣了。
齊默然這樣一講,周一粲就斷然不敢再猶豫了,沒敢再耽擱一分鐘,匆匆就往省城趕。
「不是工具是什麼?強書記,你去下面聽聽,我徐守仁現在成什麼了?有說我是你的人的,有說我是喬主任的人的,我徐守仁雖不才,但也絕不會因了一個局長就把自己賣給誰!」
「怕什麼?」齊默然這天的表情很怪,似乎聽了什麼都不發急,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架勢。他的鎮定反倒讓周鐵山多出幾分不安,本來這消息就是拾來的,強偉派出的審計組到底在搞什麼,周鐵山也說不清,他急著見齊默然,就是害怕強偉把事情談成,那樣,河化這塊肥肉,就永遠也吃不到嘴了。
宋老爺子趕忙起身,以少有的客氣與熱情迎接了二位。他的熱情令陳木船不安,宋老爺子可是全河陽有名的宋冷臉子,以前在台上時,他何時給人敬過一支煙,沏過一杯茶?可今兒個,這些事他全做了,保姆站在一邊,插不上手。宋老爺子殷勤地替他們沏了上好的鐵觀音,敬上中華煙,拿眼神打發了保姆,然後道:「二位這時候能來寒舍,我宋某感激不盡啊,說吧,不要瞞我,有啥壞消息,儘管講出來。」
麥瑞悔得腸子都要青了,接下來這齣戲,她該咋唱?她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更不想失去歐陽,但周一粲那番話,卻像刀子一樣,咔嚓一聲,將她的兩個夢都給砍斷了。
齊默然出其不意地改變主意,等於是救了周一粲,來省城的路上,周一粲還害怕齊默然問起這事,害怕再讓她阻止瑞特跟河化的合作。現在倒好,他主動為她解圍,化解了她的危機。
出乎意料的是,齊默然聽了,並沒責怪她,也沒向她做什麼指示,他將目光轉向周鐵山:「你電話里說有人在查河化,這又是怎麼回事?」
周鐵山還沉醉在買車的興奮中,他今天來,坐的就是強偉那輛車,坐在那車上,感覺就是不一樣。一看齊默然扔了筷子,不解地問:「怎麼了?」
「冤枉?」強偉刷地抬起目光,徐守仁用的這個詞,很顯然刺痛了他。「說下去。」他點了支煙,冒起來。
強偉笑著說:「眼睛,你注意過她那雙眼睛嗎,那雙眼睛看人時,是從里往外看的,能看到你的骨子裡。」
余書紅想了想,道:「力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你得做好應對準備。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事一旦查起來,你就沒回頭路可走了。」
第二天,麥瑞打電話給周一粲,說公司總部有了消息,希望能儘快跟她見面。周一粲當時在辦公室,接完電話沒多久,就回到了住所,過了一會兒,麥瑞來了。麥瑞把手提袋放下,換上以前那種輕鬆的臉色,道:「周姐,公司總部很感謝你,讓我來表示一下。」
「她不同意?她的胃口也太大了吧!」歐陽略一停頓,又道,「這麼著吧,明天你帶十萬美金過去,送給她,但要留下證據,看她收了錢還咋說?」
強偉對徐守仁的彙報略有不滿,嫌他啰唆,這種事兒,挑重點說,別婆婆媽媽的,先講上一大堆,讓人搞不清他到底想說啥。但案子有重大突破,他還是很興奮。他本來就不相信是老喬害死了老奎,這很荒唐,這段日子他所以不過問此案,就是想看看陳木船等人到底想把案子引向哪裡。既然徐守仁提前一步,將他的計劃付諸實施了,也省了他再做安排。
「這麼長時間,你就給我帶來這一句話?」一聽沒查到結果,強偉的不滿就壓不住了。
強偉不得不把案子的事先推開,全力以赴準備起談判來。
「好吧,具體怎麼做,你儘管指示,我保證完成任務。」兩個人還是原來在刑警隊時那種口氣,絲毫沒因許艷容當了局長而改變什麼。
「接下來怎麼辦?」周濤請示道。
「我不去。」周一粲這句話,倒像是內心裡發出的。畢竟,她跟周鐵山,還沒到那種不分你我的關係上,周鐵山這樣怕,不能不引起她的警覺。
「就算回家,我也要把這口蓋子掀開。」強偉較上勁了,其實他誤解了余書紅。這陣子的余書紅,心裏想的不是怎麼查案子,而是怎麼保護他。
但有些事,一旦機會錯過了,下起手來就很難。齊默然現在很後悔,後悔前些日子沒能當機立斷,給了強偉反咬他的機會。
得知賈一非要驅車上省城,周鐵山暗中指示李青山跟楊二冰,要他們驅車等在武勝驛高速路口,等賈一非的車子一出現,立馬以交通違章為名,強行將其扣留。
「這氣不能通,如果真有啥冒犯處,還望老領導多擔待。有些事,也想請你站出來,支持我們一把,畢竟,你兒子跟女婿犯的不是一般事兒,這點我想老爺子比我更清楚。」
強偉哦了一聲,問:「見到沒?」
「有這回事?」許艷容吃了一驚,雖然她也在法院,但對左旂威經濟上的事,了解甚少,只知道他好色,除王軍姐姐王艷外,還養著一個姓李的女人。
思來想去,齊默然還是將電話打給了強偉,他想探探強偉的口氣,摸清他到底要做什麼。
「少跟我啰唆,你憑什麼抓我?姓陸的,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把事做好沒有錯,我就怕你做過了頭。做過了頭,對誰可都不好啊。」
「河化在收購二輕系統東陽化工廠時,將該廠凈資產由250萬元虛增到3250萬元,一次性就洗去三千萬元。這三千萬先是轉到東陽化工廠賬上,然後又以支付設備款和原材料款的名義轉到銀州三星貿易公司。但在審計中發現,原東陽化工廠並沒跟三星貿易公司發生過業務往來,更沒從三星貿易公司採購過設備和原材料。我們找到了一份合同,但一看就是假的,是在東陽化工廠被河化收購后,河化前老總付國仁指派手下跟三星貿易公司簽的。」
見老爺子罵個沒完,母親悄悄拉她到廚房,偷著說:「銅兒沒跑,他就在河陽。」
周一粲心裏,再次對齊默然湧上一層感激。
齊默然凝視著周鐵山的臉,仔細瞅了一會兒,他忽然發現,這張臉很可惡,簡直就是恬不知恥。他真是懷疑自己的智商,當初怎麼就能跟這樣一個人扯上關係呢,怎麼就能冒著風險在他身上下賭呢?這是一張除了貪婪什麼也看不到的臉,更是一張輕狂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臉。
「麥瑞小姐,有些錯誤是不能一犯再犯的,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你仗著青春和姿色,對啥也無所謂,我也就無話可說。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到底怎麼辦,請儘快給我一個答覆。」說完,她扔下麥瑞,自個先離開了那家賓館。
傷疤捂在心裏,他還愣是不讓人揭。這一天的強偉,算是自己對自己開展了一場批評。後來他拿起電話,打到喬國棟家裡,沒想接電話的是喬小川。一聽是他,喬小川惡恨恨說了聲:「我爸不在!」就將電話壓了。
「這個馬三是什麼人?」他問。
強偉聽完,心裏不只是震驚,更多的,是恨,是悲憤。他強掩住內心的感受,問:「皮包呢?」
周一粲重重地倒在了沙發上。
她的手剛一觸碰到錢上,麥瑞便按下了微型攝像機的快門。干這事麥瑞在行,一點兒也不輸給周一粲。
強偉並不知道,肖克平說的這位主任,正是當時負責跟瑞特公司洽談合作的項目組組長,也就是周一粲照片上那位官員。他是兩個月前因一起國有企業出售案被查出違規的。
但這也僅僅只是個想法,氣歸氣,真到了關鍵時候,周一粲還是迫不及待就想見到齊默然。周一粲現在已有點身不由己了,她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想做啥。更多的時候,她分明又看到一樣東西,正在前方不遠處等著她,只要再加把勁兒,她的渴望、夢想,還有追求,就都可能實現。
「老領導,這麼說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提拔了我,這我沒忘,但不能因這件事,就讓我放棄最基本的原則吧?」
「說吧,調查到什麼了?」
「我哥呢,他不能見死不救吧?」宋銅忽然問。
歐陽還在那邊說著,周一粲早已支撐不住,衝著話筒歇斯底里地喊了一聲:「歐陽默黔,你卑鄙!」
「馬三是一個賭徒,老跟老虎幾個一起打牌。」一同來的刑偵二隊的同志補充道。
周濤顯得非常高興,他沒想到許艷容真就當上了公安局局長,道:「這沒問題,另外一個案子我已交給別人,你能到這邊,太好了,我們又能大幹一場了。」
副局長說,強偉這次要一鍋端了,他查到了宋老爺子最早的秘書,東陽化工廠廠長。此人因為頂不住壓力,進去沒兩天,就把啥都說了。
但就在他們看見賈一非那輛車的同時,一輛農用車疾駛而來,李青山心一動,拉響了警笛,並驅車直追。楊二冰驚問:「你要做啥?」李青山說:「放搖|頭|丸太麻煩,弄不好把我們牽扯進去,一輩子就完了,莫不如……」話還沒說完,農用車已一頭撞向賈一非的車子,司機情急中一打方向盤,那輛桑塔納醉酒一般朝山下摔去。
「齊書記多慮了,我只是想把河陽的事做好,有幾件案子可能要涉及到一些人,但絕沒齊書記說得這麼嚴重。」
「誰托你也不行,你把它拿走!」周一粲的口氣猛就變得嚴厲,見麥瑞沒動靜,又道,「你不拿走也好,我這就打電話,讓紀檢委的同志來拿。」說著,真就掏出手機,開始撥號。麥瑞的手輕輕按在她手上:「周姐,何必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別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那……你打算怎麼查?」過了好長一會兒,余書紅問。
「做什麼?」
「這次最好能把細節問題敲定,公司總部想儘快把合作的事定下來,合同我都準備好了。」麥瑞說。
「原主任因涉嫌商業賄賂,被雙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