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之禮把一個很商業化的交易主題，居然說得這般形象生動，著實讓鄒雲領教了他的智慧。

漣漪漫散的水池，掩映在樹影里。偶見成群的蝴蝶，從樹林里追逐著飛出來，盤旋在水面上嬉戲。果實成熟的氣息，藉著微風，四處瀰漫，一陣濃郁，一陣清淡。在視線不及的地方，時有短促而微弱的車喇叭聲傳來。

湯之禮望著天空道，上江這地方，生態環境是不錯，天然優勢啊，這對招商引資來說，絕對是一個亮點。

鄒書記怎麼說，都是北京人，今後在省內走動，不免會遇到認生的面孔，不像我這土生土長的土著人，一口鄉音吐出來，走到哪兒都能找到老鄉的感覺。日後在省里九_九_藏_書，鄒書記個人有什麼事，需要我搭把手的話，我湯之禮就是在省外境外，也會伸手回來相助的。鄒書記，我不敢說省城有多少個紅綠燈，可哪條路是單行路，哪條路定時走什麼車，我湯之禮，還是能向鄒書記說明白的。這些年裡，我在省內各條路上，均沒有違章紀錄，出門偶爾不帶行車證和駕照，心裏也踏實。

要不是政府信任，社會關心，能源局支持，還有你鄒書記幫忙，我就是再有這份報國之心，也難已如願以償啊。湯之禮侃侃而談。

早就聽說，鄒書記是個很有分寸感的人。湯之禮笑道。

鄒雲先坐到了椅子上，低頭瞅著腳上的名牌九-九-藏-書運動鞋。鞋有點小，他的大腳趾給頂得有些疼。

見湯之禮的話，這會兒不再往倉庫那塊地的結局靠攏了，鄒雲等得有點著急。倉庫那塊地的合作意向，剛才在草坪上打球時，兩個人已經談出了眉目，租金和年限等大框架，基本是按照李越季的思路搭建的，現在就差明確一下用什麼方式，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履行一下必要的相關手續了。

湯之禮用雙手，把額前的頭髮往後一推，笑道，也好，那就等我日後把學校建起來，再報答鄒書記。我想到那時，起碼可以幫鄒書記解決一部分下崗職工再就業問題。

走下白色電瓶車，退出草坪的鄒雲和湯之禮，今天無非是借這種九-九-藏-書休閑方式，談一些遠離體育的事。

說說笑笑，兩人來到一頂遮陽傘下休息。在他們背後，有一幢高兩層，淡黃色的房子，鄒雲帶來的秘書小高和湯之禮的幾個隨從，也在說說笑笑。

這兒是上江市開發區里的高爾夫球場。

湯總裁，等到簽協議書那天，你看要不要搞個什麼儀式。鄒雲不得不先把話挑出來。

今天這裏沒有正規賽事。

湯之禮一指鄒雲，意味深長地笑起來，然後說，鄒書記，那就等你方便的時候，咱們把那塊地的手續，履行一下。

湯之禮也坐下來，點了一支煙。

一陣帶著哨音的小風，從草坪上滾過來，在遮陽傘的圓邊上，摘走一串串忽忽嗒嗒的聲音。

九_九_藏_書鄒雲知道那一天，現在說來還很遙遠，但他依舊一副當眼前利益觀看的表情說，送金送銀，不如解決一批下崗人，湯總裁，我可是記住了你今天說的話。

是啊，不然湯總裁怎麼會來此投資辦教育。鄒雲說，拿起礦泉水。

晚秋的太陽，懸挂在湛藍的天空里，像一砣放大的駝鳥蛋黃，水汪汪，亮晶晶，軟綿綿。地上，綠茸茸的草坪，順著地勢蔓延。

鄒雲直視著湯之禮說，湯總裁，這一次，你就不用酬謝我了，直接感謝李市長就行了，她是咱們兩家合作的大媒人。

一群鴿子，少說也有三十幾隻，忽啦啦從他們頭頂上飛過。

湯之禮今年五十歲出頭，中等身材，偏瘦，戴副金絲眼鏡，說話節奏緩九九藏書慢，舉止中不見張揚。在鄒雲看來，眼前這個湯之禮，並不像人們傳說的那樣，一臉奸商相，他的精明和老道，壓根兒就不在臉上。

鄒雲明白湯之禮這番話的用意，也是試探性的，因為到現在，自己還沒有在亮處，表現出要些好處的意思。

遠遠望去，坡正面受著光的草坪，看上去鮮嫩翠綠；坡背面逆光的綠色，陰油油暗幽幽。那邊，一片晃動的黃柳樹上，幾隻喜鵲，嘰嘰喳喳地叫著。

那不急。我正在想，怎麼酬謝你鄒書記呢。湯之禮道，這個事想不到家，我還哪有心情，琢磨簽字儀式啊。

鄒雲望著眼前的草坪，保持平靜說，湯總裁這份情，我心領了。不過掙多少花多少的日子，過起來，倒也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