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曹滄聽到了一陣轟鳴聲，這個聲音他非常熟悉，這是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的噪音。

海面不再平靜。船上的水手忙碌起來，都開始飛奔著在甲板上進行自己的工作。

「那我們該怎麼辦。」曹滄問道。

船身又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所有人面面相覷，照理說，到達漩渦的底部，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現在還不到船毀人亡的時間啊。

「他在說什麼？」老宋急忙問道，「是不是還有希望，我們還能開回去？」

「Russia、Russia。」老楊對美國人說道。

曹滄循聲看去，說這句話的，是老羅。「有人就從海洋的巨大漩渦里逃出來過。」

雖然曹滄能聽懂，但是還是等著老楊翻譯了才回答：「颱風級彈道導彈核潛艇。」

老羅不理會老宋，仍舊按著自己的話頭說下去：「但是這種大的漩渦，對人類船隻沒有太大的威脅。就是因為漩渦太大，船只有足夠的時間，從漩渦的邊緣逃離。」

周姐和老宋還有老羅已經傻了，他們完全不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曹滄想：「他們也許從來沒有在海上待過。國家選出這種人來參加海上的實驗，到底是什麼用意？」

「那我們是不是能夠活下去，這隻是實驗的開始？」老楊問道。

科考船在用一個很難察覺的弧度在海面上移動。曹滄現在明白，船已經被這個巨大的漩渦牢牢吸住，此時正順著漩渦的水流在漩渦的頂端繞圈。只是這個圈太大，在短時間看來，船還在直線行駛。但是曹滄明白，這個情況馬上會改變，因為船會沿著渦流的運行，漸漸向下，越往下，這個運行的弧度會更加明顯。

「這個漩渦，」老宋猛地喊起來，「是人為的！是美國人弄出來的！」

「我是船長。」美國人的年長者答道，「我叫約翰遜。」

救曹滄三人的是兩個美國人，從他們使用雲梯的熟練程度來看，他們肯定是對這種操作訓練很久了。

從人性和技術上的邏輯上看，後者的說法更為合理。而從描述的環境和情節來看，電影更加腳踏實地。

「你是什麼人？」老楊繼續問道。

「楊先生，」約翰遜飛快地辯解，「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不論是在這艘船上，還是在潛艇里，面對的危險都是一樣的。你沒看到嗎，潛艇也失去了擺脫水流的動力。和我們一樣，他們也很危險。我相信，潛艇裏面的人，現在也都在默默等待上帝的安排。」

老楊繼續對約翰遜說道：「他希望你能把船開回去。」

巨大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從船舷上撲過，猛烈地衝擊著甲板上一切沒有固定住的東西。每一次海浪襲來，曹滄都幾乎認定自己要被衝下去了。這段時間無比漫長。

大家都沉默，美國人用手在胸口比劃十字。中國人都面色鐵青，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老羅不再追問。

「如果現在沿著水流的切線，把船隻的輪機開到最大，我們還有機會出去。」約翰遜老實回答。

「絕無可能。」約翰遜決絕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實驗？曹滄用盡所有的精力，來思考這個問題。

三人終於回到了船艙。船艙里站了一些人，都穿著救生衣，各自把自己死死綁在能固定的東西上面。曹滄和老楊還有周姐以及那兩個美國九*九*藏*書人，也都如法炮製，把自己固定在船艙內。

十分鐘后，船傾斜得更加厲害，但是沒有海浪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在一分鐘之前，海上的浪頭還不到一米高。可現在……

老宋是個聰明人，他通過約翰遜的語氣，知道他說的大致意思。

空氣因為被海水擾動，發出了轟隆隆的巨大聲響，這聲音如同一隻巨大的怪獸在貪婪地吞咽食物，喉嚨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音。

眾人在船內能看清對面的水壁了，船已經陷入漩渦很深，並且傾斜到了不可思議的角度，幾乎就要以垂直於水面的方位，在漩渦中急速漂行。大家不用扭頭，就可以直接看到頭頂的那片圓形的天空，在漸漸變小。

曹滄不屑地想著，為什麼國家會選這種人來參加實驗，難道就沒有人告知他，這項實驗的危險性嗎。

「世界上最大的潛艇！」老楊驚愕地問道，「你從哪裡知道的？」

果然，曹滄看到船艙那邊，有人在慢慢地遞出雲梯，這種雲梯在陸地的消防車上很常見，但是曹滄從沒聽說過，海上的船隻也會配備這種救生工具。

緊急時刻，一隻手牢牢勾住了曹滄的腰部。

「是鯨魚嗎？」老羅說道，「我看就像是條鯨魚。」

老羅說：「我說直徑幾百上千公里的漩渦，是很容易從中逃離的。而我所說的那種漩渦，最兇險的漩渦，就我所知，只有一個人成功地逃離過。」

老楊沒有翻譯這句話，但是所有中國人都從美國人的表情上看出，自己的生命仍舊是無法掌握的。這是個未知的實驗，無論什麼情況都是未知的。

船不大，雲梯很快伸到曹滄身邊，曹滄和老楊合力把周姐綁在雲梯上，然後曹滄和老楊緊緊抓住雲梯，腳在傾斜的甲板上，還能蹬彈著用力，雲梯慢慢收回去。

「那個漩渦是出了名的險惡。」老楊喃喃說道。

眾人都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老宋驚呆了，喃喃地說道：「那是什麼？」

曹滄知道科考船現在在什麼地方了，科考船此時正在一個無比巨大的漩渦邊緣。

過了一會兒，老楊無奈地說道：「他想問你，現在能不能把船開出這個漩渦。」

從二戰之後，蘇聯和美國的冷戰一直在持續。雙方都爭相研製最高端的武器。颱風級彈道導彈核潛艇就是這個時代的產物。它能攜帶二十六枚潛射彈道導彈，能打擊以自身為中心，半徑九千公里範圍內的任何一個地方，體型是美國俄亥俄級潛艇的兩倍。最致命的一點，現在已經很明顯，它能躲過美國方面的所有偵察儀器，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美國近海。

曹滄的耳朵已經失聰，現在眼前能看到的，就是一道又一道閃電，意識在漸漸消逝。

這就是實驗的前奏嗎？曹滄想著，一定是的，不然為什麼平靜的海洋，開始掀起幾米的巨浪。

船陷入漩渦的更深處。現在科考船已經到了漩渦靠近底部的地方，距離海面已經超過了一公里。但往下看，仍舊是個深不見底的巨型孔洞，彷彿要延伸到宇宙的盡頭。

「這個美國佬說什麼？」老宋追問。

「參加實驗的，只有我們。」約翰遜大聲喊道，「海岸警衛隊會把船上的所有水手都接回去。」

「別往後看。」曹滄喊道。

「怎麼辦？」老九九藏書羅哧哧笑起來，「我們至少可以看看，這個漩渦的底端是個什麼樣子，也許這就是這項實驗的內容。就算是會死掉，也不遺憾啊。」

至於百慕大的神秘事件，是我從小就熟知的內容。但是我還是偶然搜索到一部電影，是BBC電視台拍攝的。電影從神秘的百慕大海洋船隻失蹤事件開始，然後著力描述幾個角色在生活中受到的困擾，這些詭異的困擾的核心內容是關於時空的扭曲。

不是鯨魚！那是一艘巨大的潛艇。

「你這麼肯定嗎！」老宋指著美國人，「你看看他們。」

馬甲傳給我的文檔，我看到這裏暫時停頓了一下。我沒有繼續往下看，而是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在網上搜索三個名詞，分別是「莫斯科埃大漩渦」、「颱風級彈道導彈核潛艇」和「百慕大三角」。

「不是鯨魚。」老楊回答，「沒有這麼大的鯨魚。」

「Shit！」約翰遜嘴裏爆出了一句粗口。

船體又開始震動，但是這次不一樣，這種震動來自於船的內部。科考船經不住壓力，就要四分五裂。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沒有海浪了。現在曹滄能夠確定，中國人中，老楊一定是國家遣派的領導。而相對應的，美國方面的領導，是那位年長者。

船體開始劇烈地搖晃。

「不行！」老楊堅決地說道，「憑我們自己，走不過去。」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老宋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追問老羅。

搜索潛艇的內容，就讓我樂了。因為我根據文檔里對潛艇的描述，然後又聯繫到我搜索出來的潛艇相關的內容，立即想到了我以前看過的一部美國大片——《獵殺紅色十月》，肖恩·康納利主演的。很巧的是，電影里的那艘潛艇在肖恩·康納利主演的艇長的帶領下，叛逃到了美國，並且成功地誤導了蘇聯，讓蘇聯方面認為這個當時最先進的潛艇在海中已經沉毀。電影里故事發生的背景時間，與馬甲父親參加實驗的時間非常接近。

「那不一定。」老羅說道，「既然這項實驗的內容是把我們送進漩渦，就證明他們有把握讓我們活著。」

船艙里的人，也在努力營救他們，曹滄安心不少。

自從上了這艘科考船，曹滄就發現，天氣變了。在軍艦上的時候，天氣很好，海面上沒有一絲風，天上沒有一朵雲彩。可是現在，天空已經不再晴朗，天色變得陰暗黑沉。

約翰遜，這個名字在美國實在太普通。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處。」老宋惶急地喊道，「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是該怎麼逃出去！」

曹滄同時發現，除了那個和老楊一樣年齡的美國人不知去向外，其他五個美國人也和六個中國人一樣，緊張地看著海面。其中兩個人和老宋、周姐一樣，都開始嘔吐。

曹滄的眼睛看著附近，想找到更牢固的東西，方便自己用力把周姐拉回來。可是曹滄忽然覺得，周姐的手變得無力了。「抓緊我！」曹滄喊道。

「我們回船艙里去！」周姐哭喊起來，「現在沒浪了。」

直升機的轟鳴聲響了很久，終於漸漸消失。船上的水手應該都被接走。

忽然，一個美國人指著船外大喊起來：「看——看——看……」

關於挪威莫斯科埃大漩渦有很多故事，大都是講海上的船員經rｅaｄ•９9ｃｓw•ｃom歷這個漩渦如何驚心動魄的事情，尤其以愛倫坡的小說引人入勝。我記得我小時候就看過這部小說，當時的確是被震撼過。現在重看了一遍，感覺仍舊和二十年前一樣，不過我沒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電影拍得漏洞百出，邏輯混亂。不過我還是通過它發現了一條重要的線索。這部電影情節的主線，就是美國方面在百慕大進行的某個軍事行動。而這項行動的對象，就是關於時空扭曲的災難。這一點，和馬甲傳給我的文檔保持了一致。難道當初的實驗是完全真實的？美國的民間應該也對這項實驗有所耳聞，並且流傳甚廣。不然BBC不會以這個內容來拍電影，我想，這個故事肯定有很廣泛的受眾群體。

浪頭越來越密集，曹滄和周姐在甲板上找不到能夠抓牢的地方，也許下一個浪頭擊來，他們就會被衝到船外。

周姐已經嚇得魂不守舍，雙手把曹滄的胳膊死死抱住，眼裡全是恐懼和祈求。

「這項實驗，在人員安全方面，和實驗本身一樣，也是有幾率的。」約翰遜說道。

「這他媽的是個什麼實驗？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死掉！」老宋開始癲狂地喊叫。

眾人相互對望一會兒，然後又各自向外看去。大家看明白了，原來漩渦的水流即便是在同一個層面，流速也不相同，快速流動的水流激起水波，在追趕前方的水流，泛起白花花的水浪。而在之後，還有更多更快的水流正在從上至下，斜斜衝下，切開漩渦本身的水流。

令人意外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現在在這個巨大的漩渦里，竟然電閃雷鳴。樹枝狀的閃電，隔幾秒鐘就在船體附近閃現。濃烈的臭氧味道充斥在每個人的鼻孔里。

「抓住繩子。」是老楊。

「船上的人都到哪裡去了？」這時，老楊用英語問道，原來他也發現了。

「你們還派了一艘潛艇來參加實驗！」老楊說道，「為什麼不安排我們在潛艇里，潛艇里到底是什麼人？」

曹滄突然明白，為什麼美國人只允許中國方面派出六個人，因為他們設計參加這項實驗的人數，最多也就是十二個人。

「其實在海洋上，巨大的漩渦非常常見。」老羅說道，「直徑在幾百公里的漩渦根本不稀奇，直徑超過一千公里的漩渦，也不是沒有。」

曹滄抬頭看去，他明白周姐被什麼嚇傻了。此時，海面已經是個大斜坡。有一瞬間，曹滄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此時，船舷的這一頭，海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坡度，而科考船正在斜坡的頂端。

曹滄知道，老羅最後這句話絕對不符合這項實驗的宗旨。但是現在的情況，還能有更好的解釋嗎。

「所有人員回到艙室！重複！所有人員回到艙室！」仍舊是英語，但現在就算是不懂英語的人，也能明白喇叭里在警告什麼。

曹滄飛快地撲向周姐，把周姐的手抓住。又一個浪頭打上船身，比剛才的更大。曹滄和周姐被海浪衝到科考船的另一邊船舷，周姐的雙腿已經伸出船舷。

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快到一點準備都沒有。

「那倒未必。」一個人說道。

大家都知道世界的格局。剛好漩渦里所有人的祖國，都是國際格局的主角。這個影響巨大的實驗，美國能聯合中國參加，當然是因為九-九-藏-書兩國的關係正常化。可是這項實驗，蘇聯也橫插一腳進來，並且不容爭辯。

「可是我不想這麼稀里糊塗地死掉，我們到現在什麼都沒幹，連這個莫名其妙的實驗，到底是做什麼都不知道。」

曹滄看得清清楚楚，漩渦已經只有兩三百米的直徑了，在對面的水壁上，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和自己所在的科考船一樣，也被漩渦的水流帶著在飛速地遊動。

「那我們怎麼出去？」老宋驚慌地用漢語喊道，「我們死定了！」

科考船繼續深陷旋流，漩渦的直徑只有一百多米了。對面水壁的那個龐大物體，現在能看得非常清楚了。

「他們都在頂層的甲板上。」那個美國人中的年長者回答老楊，「他們不是實驗人員。」

老楊把約翰遜的話翻譯給大家聽了，包括水手被接回去、這條船的任務是進入漩渦。

過了一會兒，曹滄才發現，船艙里只有十二個人——六個中國人，六個美國人，沒有一個水手或是船上的工作人員。

「是的。」老羅說道，「可是那不是小說，那是個真實的事情。」

他們也非常害怕。他們也一樣，對這個漩渦一無所知，對這個海上的墳墓也一樣的懼怕。老宋說得沒錯，就算是主持這項實驗的美國人，也不能肯定這次實驗的人員能不能活著回去。

約翰遜吃驚地看著曹滄用英語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疑惑在曹滄的心裏升起，但還來不及細想，幾米高的浪頭突然打到船舷。曹滄緊緊握住欄杆。忽然聽到周姐的驚叫，曹滄扭頭看去，周姐已被海水衝倒在甲板上。

漩渦的直徑只有幾十米了。耳邊空氣的轟鳴聲，已經被一種尖嘯取代，這是空氣高速流動產生的聲音。船舶在漩渦里的速度已經非常快，快到人的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楚。

現在我知道關於這艘核潛艇的故事有了兩個非官方的說法：一個是電影所說，是艇長因為個人的恩怨，發生的一起叛逃事件。另一個就是，如文檔所說，這艘核潛艇根本就沒發生什麼叛逃事件，而是在蘇聯的授意下，參加了美國的神秘實驗而失蹤。

曹滄看見美國人的樣子，心裏一頓，知道老宋說得並不是沒有道理。因為除了約翰遜船長，其他五個美國人和中國人一樣，都表現出一個神情——恐懼！

周姐沒有反應，曹滄看見周姐的頭向後扭著，看著身後的海洋。

又一個巨大的海浪打上甲板，曹滄在海浪衝擊到自己和周姐之前，把她拉了回來。兩人被海水衝到甲板上。甲板上已經沒有人，大家都應該躲進了船艙。

「對不起，先生。」約翰遜說道，「我所接到的命令，就是讓這艘船進入這個漩渦。」

「為什麼蘇聯會參加這項行動？」老楊說道，「你們和蘇聯也達成了協議？」

就是這些不遵循流體力學的水流，將船舶之下的水面又擾亂，讓本來就在急速漂移的科考船更加動蕩。

老宋臉色沮喪，忽然對著老羅問道：「你剛才不是說有人能從漩渦里逃出來，除了開船，還有別的辦法嗎？」

「他說，他也是在執行命令，不可能臨時退出。」老楊對老宋說，「你最好給我閉嘴，不要再丟人了。」

曹滄沒有回答。曹滄在基地訓練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這艘巨大潛艇的設計圖紙和外觀圖片。當然是九*九*藏*書武器專家給他看的。中國從蘇聯那裡通過某種秘密的途徑拿到了這種潛艇的圖紙，「但是沒有用，以我國的軍工能力，無法模仿製造。」武器專家當時不無遺憾地告訴曹滄。

不知道過了多久，海浪的威力比剛才減弱一點。但是現在絕不能鬆開綁住自己的繩索，因為科考船擺幅已經在三十度以上。科考船在傾斜的海面上擺動，而向下傾斜的一方，就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那你快跟美國人說啊。」老宋向老楊喊道，「叫他們開船離開這裏。」

「實驗人員回到內艙！實驗人員回到內艙！」船上的喇叭響起來，說的是英語。中國人中，只有曹滄和老楊能聽懂。

曹滄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自己身邊的五個人分別是什麼身份，現在又多了一群美國人。曹滄很想努力去探知，可是他的注意力已經無法集中在這方面了。

「不是。」約翰遜說道，「他們不請自來。這艘潛艇能夠躲過我們的偵測，這是蘇聯軍方新研製的技術，領先於我們。」

「拉緊我！」曹滄喊道，「別鬆手。」

「你忘了你在出發前的承諾嗎。」老楊冷靜地說道，「不惜生命的代價完成組織派給的任務。」

老宋繼續喊著：「這麼大的漩渦，就是神仙，也逃不出去啊！」

船傾斜得更加嚴重，所有人透過船艙的窗口，已經能夠隱隱看到海洋遠方的對面，有著相同的坡度。這說明，科考船已經陷入到漩渦深處了。

曹滄不怕死，他已經死過一次。但是，和老宋情急之下所說一樣，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的確很不值得。

老楊把老宋的話用英語向約翰遜質問。

這個改變，是一瞬間發生的。其他人也注意到這點，曹滄和同伴連忙跑到甲板邊，手抓著欄杆。

高速運動產生的巨大離心力，把所有人都緊緊按在船艙的艙壁上。曹滄覺得胸口已經沉悶得喘不過氣來，巨大的壓力，讓人的肺部無法正常工作。曹滄開始窒息。而這種壓力，還在快速增加。曹滄眼前看到的一切越來越模糊，只能勉強看到其他人的臉部都已扭曲變形。

老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曹滄看到包括約翰遜在內的每一個美國人，臉上都表現出深深的絕望。

「這項實驗，就是要把我們扔到這個漩渦里嗎？」老楊問道，「這不是要讓我們去死嗎？」

約翰遜不說話，默認了。

「這艘潛艇不是美國人的。」曹滄對老楊說道，「這是一艘蘇聯的潛艇。」

在海浪撲來前，曹滄急忙用力，讓自己和周姐靠近老楊。老楊飛快地把自己和曹滄還有周姐，用繩子緊緊綁在身邊的兩根鐵柱上。

「是啊，能參加這項實驗的，智商肯定不會低。」曹滄想。

「他是不是在說，想退出這項實驗？」約翰遜用英語問老楊。

「莫斯科埃大漩渦的直徑有幾公里。我們現在所處的漩渦核心的直徑也在十公里左右。」老羅冷靜地說道，「我已經仔細觀察了，我們沒有任何辦法從這個漩渦逃離。」

曹滄發現海面的更遠處，浪頭更加高。

「你說的是不是愛倫坡所寫的小說，那個挪威西部莫斯科埃大漩渦？」老楊問道。

曹滄向船外看去，海面的坡度變得更加大了。這證明科考船已經離漩渦中心又近了很多。船隻移動的速度也在加快，比剛開始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