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了，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還有點兒尖細：「嗯，我沒打算看。你們這裏不是心靈診所吧？」

中年女人：「對……」

搭檔：「那，你對你姐呢？沒有愧疚嗎？」

搭檔：「這我就不能確定了，很可能是：他雖然對前妻很看不上，但是離婚並非他提出的，對他來說，也許這是個心理上的打擊……這點我不太確定，但也沒有深入了解的必要，因為我已經知道我要的答案了。」

他對這個問題顯得有些措手不及：「啊？嗯……我沒結過婚……」

他：「當然是我來講解，我會告訴他們人生的更高境界、更高智慧是什麼。比如說，通過關注那些成長中的企業家、關注文化產業，給新人創造創業機會，等等。」

我突然發現，他似乎把這次對談當成了採訪。

很顯然，搭檔也有點兒聽不下去了：「那因為什麼被抓的？」

他：「我……並沒有真的打……只是隨便揮了下手恰好打到了……再說我只是想聊聊工作，比如在一個安靜的環境下，我住的地方就很安靜的……其實我就是覺得她莫名其妙的反抗讓我很反感……」

他：「從某個角度講，我真的很關注她。那會兒我還小，不懂什麼是感情，只是覺得兩個人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好好在一起，我對待什麼事情都是認真負責的態度。但是關於懷孕的事情，她一直瞞著我，我對此很氣憤！身為一個女人，怎麼能這麼欺騙別人呢？怎麼能這麼放縱自己而任意踐踏別人的未來和創業精神呢……」

他連想都沒想：「不可能，一定會做起來的，只需要兩千萬的啟動資金。當然了，第二輪融資我會變通一些，把條件降低，不那麼苛刻，這樣就能讓更多的企業家和投資人都分一杯羹，我絕不會以高傲的態度來拒絕，還是要給別人一個機會的。長久以來，我一直堅持走低調和謙卑的創業路線。當然，第一筆投資除外，這點上我堅持我的原則……更多的我不能再說了，因為我不想把這艘文化產業航母詳細拆解說給你聽，這算是頂級商業機密。」

我：「對啊，他認定那些是陰謀，這不就是妄想症的特徵嗎？」

搭檔點了點頭：「他是一個利欲熏心並且自私到極致的人。他之所以給你一種妄想症的假象，是因為他只關注自己，除此之外都不重要。而且，他對自我的關注已經到了不惜傷害他人的地步。」

他再次顯得有些慌亂：「我……我最初想給她一個教訓……」

搭檔：「你不覺得這跟你之前說的對不上嗎？」

中年女人默默點了點頭。

搭檔：「嗯，那感情問題可以說嗎？」

搭檔：「避避風頭？」

他：「雖然沒有實際上承擔過，但是如果從心理角度看，我幾乎每天都在關注，但是我沒法就此分神，也不可能分身……」

搭檔：「你覺得呢？」

搭檔：「不，你沒聽懂重點，我是說『凡是對他不利的』。」

搭檔：「你姐姐對你不好嗎？」

中年女人：「錄音我聽了一部分，還沒聽完。」

中年女人：「可我總得幫他……」

我點了點頭。

關上催眠室的門后，我問搭檔：「我覺得他可能真的是妄想症——幾乎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切都以自己為中心。」

我：「例如？」

搭檔：「不，應該是被他爸糾纏不休。我幾乎可以斷言，那件事兒當初他爸介入了。」

他：「那都是她用肉體換來的偽證……」

搭檔：「嗯，好吧……對了，聽你姐姐說，你個人感情問題似乎不是很好？」

搭檔看了一眼手裡的資料：「可是你第一次被拘留不是在你創業之前的事兒嗎？」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說的是那次啊，那次是我信錯了人。」

我：「這個我也想到了，另外一個呢？」

搭檔：「嗯，聽懂了。但是，怎麼修心呢？」

他：「那些人都很貪婪的，他們想盡辦法要更多，所以都拖著，想拖到我鬆口，但我就是不鬆口。為什麼呢？你想想看，我要做的是文化產業，這個產業是無邊的啊，我敢說只要有文明的地方，我都可以摻一腳。長久以來我一直在說，文化產業才是真正的產業，其他都是垃圾！我為此精心構思了好幾年，別看現在公司關了，但等我想做的時候，只要兩千萬，就能橫掃整個文化產業圈，包括財經類的媒體和產業https://read.99csw.com，用不了兩年甚至可以把財經巨頭掃落馬下，這不是我在吹牛，我早就計劃好了……」

他：「我已經說過了，等我的企業做起來之後，我會補償她一切，都說到這樣了，還不夠？」

他笑了：「你不懂，這其實就是一種修心，目的是讓自己放下心理上的那個高傲的架子，通常越是有成就的人越沒有架子。長久以來，我一直在注重自己的修心，所以等將來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早已經不需要修心了，因為我一直都在修心。」說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中年女人：「嗯……也……也沒剩多少了，現在基本每月都等著那點兒退休金。」

他：「要想說動他們需要時間，我會潛移默化地去影響。現在我手機里就有他們的電話，我隨時可以聯繫他們。」

他笑了笑：「你看，我這個人就是比較注重事業，說著說著就這樣了。」

中年女人：「我覺得他病得不輕，好像比原來更嚴重了。」

中年女人：「這個……我不是很清楚……」

搭檔：「除了這些，還有人在告他，對嗎？」

搭檔：「例如？」

搭檔抬了抬那沓資料：「這個你沒看？原來的心理診療師收集來的。」

搭檔：「稍等一下，你的公司不是關了嗎？」

搭檔：「那你打算從什麼開始做起呢？」

搭檔翻開手裡的文件夾，把一些手機簡訊和郵件的截圖列印件遞了過去：「你看完告訴我，他哪裡不正常？他描繪那些色情場面的時候非常有條理，而且不得不說，動詞用得還很精準。還有這些騷擾郵件，裏面威脅某個知名女高管，說如果不給他錢，不和他見面，就把對方的照片和色|情|圖|片拼接在一起四處發……這是妄想症嗎？」

搭檔：「有個情況是這樣：在資料的記錄者里，有一個我認識的人，畢竟都是同行。昨天晚上我打電話問了一些情況，他發給我幾個女孩交給他的一部分圖片資料，我看了，大多是簡訊和郵件截屏，我留意到你曾經在半夜的時候給那幾個女孩發送了大量簡訊，內容都是很露骨地描繪男女之事，看上去既不像你氣憤時的表現，也不像你的規勸，這是怎麼回事兒？」

中年女人：「嗯……」

搭檔皺了皺眉：「劉玄德不是你說的那樣吧？史書上描述過他的組織能力很不一般，而且蜀漢的大多數征戰都是他親自指揮的。除此之外，他還有點兒先天條件，例如漢室宗親的身份一類的，所以能有號召力。《三國演義》里把他描繪得比較弱……」

他：「我不知道警察是怎麼搞的程序，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她一定是靠出賣肉體才讓警察拘留我的。」

搭檔：「這份資料里提過，你騷擾的女孩不止一個。」

他：「我從來不看偽證。」

我回想了一下，的確是。

搭檔：「沒有心靈診所，是心理診所。我們這裏不是。」

搭檔注意到他在看書架上的書：「都是些零七八碎的書，別見笑。」

搭檔：「可是，不止一個人說是你騷擾那個女孩。」

搭檔：「他提到自己曾騷擾過的女人時，都是輕蔑的態度，也沒有一絲因傷害了他人而產生的愧疚感。」

中年女人：「他……他是我弟弟……」

搭檔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不，是你們害的他。」

中年女人顯得有些支支吾吾：「他總是跟我說……嗯……一些奇怪的話……我擔心他，所以就來了……」

搭檔：「沒有別的了？」

搭檔直起身點點頭：「問題就在這裏！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為這個來的。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山窮水盡，無力償還諸多債務，所以這回希望你能幫他。但是，當你得知他所欠的債務是如此巨大的時候，你知道這次自己和家裡的積蓄已經是無能為力了。所以，你希望能有個心理鑒定證明他精神不正常，這樣好讓你的寶貝弟弟逃脫罪責，是這樣吧？」

搭檔和我對看了一眼：「有全程錄音，你現在就可以聽。」

他有點兒慌亂：「她截圖了？這個女人心思太壞了……」

搭檔嘆了口氣：「你打算讓他繼續這麼下去？」

搭檔：「你父親的積蓄呢？是不是也被他拿走了？」

搭檔：「這點上先不下結論，一會兒再說。請問，你知道他公司倒了之後在做什麼嗎？」

他：「我只是覺得九*九*藏*書她不該那麼反抗……再說她也騷擾我了，我還被抓過兩次……」

我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嗯……啊？為什麼這麼說？」

進了書房后，他四下張望著。

搭檔：「他們同意嗎？」

中年女人：「他整天在自己住的地方待著，具體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上午的時候，搭檔無數次提示我：「你必須保持冷靜的態度，假如你沒法做到這點，那麼就不要說話。」

搭檔：「嗯？什麼？」

他盯著搭檔停了一會兒：「你不要聽那些女人胡說八道，我說過，自打我開始創業以來，很多人都為此眼紅、妒忌，並且編造了很多中傷和誹謗的言論，四處造我的謠……」

他顯得有些無奈：「我可能是太注重於修心了，有些事情我沒怎麼參与，想放手給一些年輕人打拚的機會。你知道人年輕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什麼嗎？是有個拼搏進取的機會，而不是高薪厚祿，但是真正懂我心意的年輕人太少。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放手去讓他們做，做好做壞沒關係，我不計較……可能是這個因素吧？我的公司並不太好，所以我把公司暫時關閉一下，以後有機會再說，而且現在暫停公司業務也能避避風頭。」

他：「這個我肯定是先從自身企業文化開始做。」

搭檔：「不是都有孩子了嗎？」

搭檔：「叫他姐來吧，你馬上就知道了。」

我選擇沉默。

搭檔點了點頭：「嗯……明白了……對了，我們剛才說的是你的個人感情，現在好像跑題跑了很遠，對吧？」

搭檔並沒打算就這個問題讓步：「不夠，還是徹底沒承擔過？」

他遲疑了幾秒鐘：「挺好的吧……」

搭檔：「為什麼來呢？」

他：「我承認，的確是還沒有歸屬，這是幾方面造成的。一是我事業心太重，把精力都放在這上了。現在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們總是糾纏著讓你陪，我哪兒有那麼多時間？二是好多女人看中我的公司和地位，所以……」

搭檔：「聽上去很不錯，在成長過程中自我修行。」

他帶著一種深藏不露的笑容點了一下頭：「在他們看來，我差不多是心靈導師吧。當然了，人家有自己的地位，讓他們公開承認這點是很難的。沒關係，我不會計較這些，只要有人能得到真傳，我就很欣慰了。」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懂了，那些想吞併我的企業的人設了一個局，現在就是其中一環。」

搭檔：「沒錯，血緣是事實，可是，假如繼續讓他為所欲為下去，你們沒法再幫他收場怎麼辦？」

中年女人：「我妹……和他關係很不好……」

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個知名企業家和著名風險投資人的名字。

他：「這不是隨便構架的，要有優秀的人才，要有那種有舍己信念的人才。我已經物色好了一些，現在正在談。」他隨口說了幾個知名的企業高管和職業經理人的名字。

搭檔反問：「你有權邀請，別人就有權拒絕，這不對嗎？」

搭檔：「各種場合？媒體？」

搭檔搖搖頭：「不，我問的是：你認為，你姐姐對你好不好？」

幾分鐘后，我聽到大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緊接著他姐姐跑了進來：「你們對他說了什麼？」

他冷冷地掃了搭檔一眼：「我不屑於再跟你說任何一句話。」說完，起身走了。

他：「沒有，我專註於事業本身，個人感情問題已經被我拋之腦後。」

搭檔保持著笑容：「什麼樣的境界才算更高呢？」

他：「樹大招風，你不到那個境界是沒辦法知道的。自打我成立企業以來，就不停地被人誹謗、中傷，有些事情我看在眼裡了，但是並不打算真的去計較。你想想，螻蟻怎麼能撼動大樹呢？雖然我也曾經報過警，那隻不過是想嚇嚇他們，假如我真打算有什麼動作的話，我肯定去搜集證據。你不知道，那些事情太分神了，所以我懶得弄，有那個時間練練書法，看看書，我才不會往心裏去呢。」

他冷笑了一下：「後來她反覆騷擾我不成，就惱羞成怒，找警察誣告我騷擾她。」

搭檔：「那為什麼要誹謗你呢？」

我：「可是……我總覺得有點兒奇怪，怎麼他們家這麼慣著他？」

他：「我的確做得還不夠……」

他笑了：「你見過真正的精銳企業會有上千人嗎？那是臃腫架構，非常不利於發展。我不需https://read.99csw.com要那麼多人，但是我找的人都是精英，雖然有些人剛畢業，還沒露出鋒芒，但是我會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展現自己的才華。就像《三國演義》裏面的劉備，他本身沒什麼本事，就憑著信念和仁厚，讓那麼多優秀的人才聚集到自己麾下。這就是人格的魅力。」

搭檔：「坐吧。」

中年女人愣住了。

搭檔：「他這種態度甚至蔓延到自己的姐姐身上——因為他的原因，他姐姐離婚了，他對此絲毫沒有悔意，反而用空話來作為承諾，以此讓自己坦然。我猜當時他姐姐也是沒辦法，才借錢給他的。」

中年女人並沒有接過去，而是驚恐地看著搭檔：「你……你這是要害死他啊。」

搭檔拉開抽屜，拿出錢，連同所有資料都裝好，遞過去：「接受吧，搖籃已經支離破碎了，這是不可挽回的事實。而站在搖籃碎片上的，正是你們曾經細心呵護的混蛋。」

他愣了一下：「我剛才說了，我關注事業太多了，所以沒……」

搭檔笑了：「你的意思是說……」

我：「對，你不說我幾乎忘了，你昨天就神頭鬼臉地藏著不說，到底是什麼？」

搭檔：「之前那些資料我一字不落地看了，雖然情緒上有點兒問題，但情況基本屬實。所以他今天說這些不可信。更重要的是：凡是對他不利的，他就會有自己的一套說法，並且認定是陰謀。這點你應該也注意到了。」

搭檔：「如果你的企業沒做起來呢？」

我：「什麼？」

他此時稍微顯得有些動情：「我媽特別疼我。記得小時候她見不得我哭，只要我一哭鬧，無論要什麼，她都會滿足我。」

中年女人：「對。」

搭檔：「嗯，是的……你公司規模最大的時候有多少員工？」

搭檔把他單獨領進書房，並告訴他姐姐：「請在催眠室等一會兒。」

他：「嗯……先構架出我的企業結構……」

他看上去有40多歲的樣子，個子不高，很瘦，有點兒駝背，頭髮很長，臉上有種不屑的神態。

搭檔：「你母親很疼你？」

搭檔抑制住話題的偏離：「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們現在在說你的個人問題，我想知道你是否承擔過做父親的責任？」

他：「當然，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在各種場合都反覆強調過這點。」

搭檔：「很多嗎？」

搭檔略微前傾著身體看著她：「你們倆還有個妹妹，對吧？為什麼你們都始終沒提過呢？」

他深深嘆了口氣：「我原來的單位有個女孩，我覺得她很有潛力，一心想提拔她，但是沒想到她卻因此對我產生了感情，總想用肉體來報答我。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兒了，為什麼這個女孩會有這種齷齪的想法呢？我很莫名其妙，但是你不能了解到她對此的反應，她居然會惱羞成怒！你看看，這個女孩是不是很有問題？我一再拒絕她后，她就開始含沙射影地跟別人說我怎麼怎麼樣了。對此我覺得很好笑，但是我並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該在工作中幫助她，還是會無私地去做，但是個人情感問題我徹底拒絕。你知道嗎？她曾經拉著我要我去她住的地方，我拗不過就去了，但是我絕對沒進過門，當時我在樓下和她談心，想讓她明白我之所以關注她，是因為我希望她有一天能成長起來，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才。那會兒可能是感動她了，她說她希望一生以我為師，我想了想，也就沒拒絕……」

中年女人：「沒……沒有了。」

搭檔皺著眉拿起面前的資料：「你姐不是這麼說的，而且你有幾年一直在老家過著很平靜的家庭生活，不是嗎？」

搭檔：「你打過那女孩嗎？還有，她說手裡有好多你半夜發給她的簡訊截圖，都是污言穢語，這個是怎麼回事兒？」

他：「對啊，但是我對整個系統的構架還在啊，你知道多少人盯著我規劃好的前景嗎？當然，現在時機還不夠成熟，所以我暫時放一放。目前包括很多風險投資人和知名企業家都想來撈一把，用自己企業的股份來換取我企業的股權，他們太可笑了。我通常會放出話：『我對你的產業沒興趣，如果你非要換，那麼就用你的40％換我的10％，另外再有10％或者5％歸到你個人名下。』我這個條件細算起來非常大度，並不苛刻。」

搭檔：「稍等啊，你構建了企業規模和目標，九-九-藏-書但是還沒構架出企業的結構？」

搭檔打斷他：「你姐姐呢？也是那種胡說八道的女人？她因為借你錢的事而離婚了，你知道嗎？」

中年女人愣愣地坐在那裡，好一陣兒沒開口。

中年女人木訥地抬起頭：「我……我知道他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我也知道他很自大，但是我爸總是提醒我，家裡就這麼一個男孩，要是他有個好歹，自己也不活了，所以我們都……但這次我是覺得他真的不正常……」

搭檔：「嗯？什麼？」

他：「當然是先集合優秀的企業家來共同參与。」

搭檔：「就是這個原因？」

我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你是說……」

他：「我不屑跟媒體說這件事，是和一些朋友……不過關注的人太少了，大家都忙於現實和金錢，可是，那有什麼用呢？錢再多你能怎麼樣？不還是每天三頓飯，睡覺一張床嗎？所以我說那些都是沒用的。不過所幸的是，畢竟有些社會名流還是聽懂了我的意思，並且在按照我吩咐的做。」

他迅速恢復到常態：「當時我很反對要孩子，但是她為了嫁給我，自己一意孤行，堅持要生下來，甚至還騙我，最後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她偷走身份證和戶口本去登記的。但是從實際角度出發，我並沒有真正經歷過婚姻。」

他：「但一個長輩，邀請自己下屬跟自己回家談談工作，有什麼不可以的？」

他對這個問題顯得很冷漠：「那些我會補償她的。」

搭檔點點頭：「我懂了……就是說你從未承擔過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也許你並不承認之前的那段婚姻，但是在你前妻生完孩子之後，你對她有過關心和照顧嗎？」

搭檔：「心靈診所？打算做什麼內容？」

他：「你真的不知道這行有多亂，那都是誹謗的一部分而已，我早就習以為常，可能你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搭檔：「警察就相信了？沒有取證？」

搭檔：「不不，我指的是：你，怎麼做？」

他不屑地揮動了一下手臂：「你讀書讀得不精，其實更主要的還是他的個人信念。」

他：「當然可以，我從來不避諱這個問題。我剛剛跟你提過的那個名單里有女人，你注意到了吧？其中不乏我的追求者，但是我覺得她們動機不純。她們更傾向於我未來的光環，而不是我本人，所以我對此的態度還是比較謹慎的。長久以來，我一直認為感情其實是可有可無的，我可以放棄掉我的個人感情，可是那些女人……唉……不說也罷。」

他仰起頭看著搭檔：「那些都是他們騙我說的，因為我氣起來什麼都顧不上了，可能不大受控制。」

搭檔：「是你姐姐找的我，不是我主動找上門，這個邏輯你應該很清楚吧？」

搭檔：「你確定？」

中年女人：「嗯……還有，他沒錢了，所以給他送錢來，順便看看他……」

他：「我不好評價我姐和我姐夫的感情問題，但是你看事情只看了一面。假如我沒有被人拆台而成功了呢？我會分給她紅利，會給她利息，其實她這就相當於投資，必定有風險……」

第二天下午，中年女人帶著她弟弟如期而至。

他：「凈化心靈，給人更高的境界。」

搭檔：「很可能，他母親去世時說過些什麼，或者交代了些什麼，這就是他在家裡橫行霸道、有恃無恐的原因。」

他沉吟了幾秒鐘：「那是我實在氣不過了，因為她雖然已經辭職，但是卻依舊沒完沒了地騷擾我，我忍無可忍，最後破口大罵。你想，我這麼一個有素質的企業家，同時還研究宗教和人文文化，我都忍不住了，這事有多嚴重……」

搭檔：「聽上去像是個風險投資的評估機構。」

搭檔：「談得怎麼樣了？」

搭檔：「他從你妹妹那裡也借過不少錢吧？」

搭檔對他的挑釁絲毫沒有反應：「離婚後你有過感情生活嗎？」

搭檔：「因為借給你錢，你姐離婚了。你會為此感到愧疚嗎？」

搭檔：「你是什麼時候來這裏的？」

搭檔：「一是這姐弟倆都反覆強調過的：家裡只有他一個男孩……」

搭檔：「他欠了多少錢？」

搭檔：「哦？都有誰？」

搭檔瞟了我一眼，點點頭：「聽說你母親去世得很早？」

他：「作為一個文化行業的企業家，我要嚴肅地告訴你：『如果你參与到誹謗我的行列，那就是自尋死路。』」

他：「她read.99csw.com聽說我開了公司后，幾次都暗示想在我手下工作，我怕她舊病複發，都婉拒了。結果她又惱羞成怒，還是走原來的老路：出賣肉體給警察，換取對我的拘留……」

我：「哦……心理過程的轉換是：他認為女人都應該是服務於他，所以女人比他低賤……看他的狀態和態度，應該是這樣。」

他攏了一下長發：「女人統統一路貨色，手段也是千篇一律，都是用出賣肉體來誹謗我。」

搭檔：「也許還有別的。」

搭檔：「不僅僅，他從內心深處就歧視所有女人。」

搭檔：「不，他絕對不是妄想症，只是個騙子罷了。」

搭檔再次打斷他，並且重複了一遍問題：「你，是否承擔過做父親的責任？」

搭檔：「你前妻呢？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中年女人：「嗯……家裡的和親戚的……一共100多萬吧……」

他抬起頭：「對，我要做的是文化企業中的航母，將來必定上市。雖然目前遇到不少挫折，但是我離成功其實就差一步。不過我並沒忘記創業初期的艱辛，大約在兩年前，我曾經給總理寫過公開信，呼籲他關注創業企業家成長……」

搭檔耐心地向他解釋：「證明你騷擾女孩的人也是女人。」

中年女人緩慢地深吸了口氣：「大概也有幾百萬吧……」

他：「我心裏明白她為我做了很多，那些我會補償的。」

他盯著搭檔看了一會：「你跟她睡過吧？」

中年女人：「快3個月了吧？」

他：「對，我10歲左右，我媽就去世了。」

他低下頭想了想，嘆了口氣：「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虧欠她太多了，可能是我過於注重事業，忽略了……不過我打算將來讓她持股，這樣也算給她一個補償。」

搭檔：「他沒有能力還錢，對吧？」

搭檔：「不，我可以看到那些信息的內容都是很冷靜的，語言結構也很清晰，順序上也並沒有混亂和無序。而且你剛才所說過的『某個看上你的職業女經理人』，也是資料提供者之一。你要看那些截屏的列印件嗎？」

搭檔：「嗯，這個可以理解。你自己的企業呢？做得怎麼樣？」

搭檔：「你騷擾了她7年，對嗎？」

我：「被他糾纏不休？」

他點點頭，又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后才坐下。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那就是她拿錢買通的。」

搭檔看上去有些驚訝：「他們都很信奉你的……呃……修心理論嗎？」

搭檔：「那你的孩子呢？我們先不說你是否有過婚姻的問題，孩子是你的你可以肯定吧？你照顧過她嗎？或者關注過嗎？」

搭檔：「那你兩次被拘留是怎麼回事兒？」

他：「無非就是想追求我，但不能得手，然後就用各種手段……」

搭檔：「他幹了這麼多無恥的勾當，你們卻從未從受害者角度看過問題，你們要求對方改名字，換工作，要求對方躲開，但你們根本沒打算制止他繼續干那些齷齪事兒。因此，他越來越肆無忌憚，越來越有恃無恐。他認為只要躲在你們的庇護傘下，就一切安全。也正因如此，後面才會發生了這些。在你們的幫助下，他越發剛愎自用，越發狂妄自大，只會空談而不會做事，最終，走到現在這一步。當你看到巨額債務的時候，當你發現這次沒法再彌補的時候，你所選擇的依然是怎麼幫助他逃脫——你找了那麼多家心理機構，無非是想證明他精神不正常，好讓他繼續恣意妄為。可是，有盡頭嗎？假如這次你們能幫他，那麼下次呢？下下次呢？怎麼辦？你們所做的就是一直在縱容、包庇，你們從未讓他離開過那個被你們精心製造的溫暖搖籃，甚至毫不在乎他是否傷害到別人。但是，你想過嗎？當他自我膨脹到搖籃裝不下他的時候，你打算怎麼辦？」

搭檔：「因此在街上動手打一個女孩？只是因為她不順從你？」

他：「其實應該有心靈診所，等以後我的企業做起來，我準備開一家。」

我：「你指他對那些女孩？」

他：「現在的人，心思都太壞了，整天想著掙錢，但是幾乎完全忽略掉了自我修養和自我素質。你不懂我在說什麼吧？我說的是修心，這回你能明白了吧？」

搭檔：「不，我指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他欠銀行的，包括惡意透支信用卡那部分。」

搭檔：「這麼說是真的嘍？」

搭檔：「那你第二次被拘留呢？」

搭檔：「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