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能有些不安，他害怕在人群中看見一個穿著紅色雨衣的人。而且，看不到他的臉。

朱能追了上去。在一個拐彎處，他攔住了許嵐。張了張嘴，他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她。

他突然又想起了剛才看到的情景——許嵐那白|嫩的脖子、前胸、胳膊、大腿……朱能突然向自己提出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假如，許嵐要和你復婚，你還會娶她嗎？

「沒想到萬聖節這麼好玩兒，比我們那裡過年還熱鬧。」侯兵看樣子是第一次過萬聖節，一臉興奮。

這是一間不大的單人宿舍，一床一桌，很簡陋。

這個問題很折磨人，他點上支煙，使勁吸。

袁慧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她支吾著說：「這種地方我不方便進去，朱老師，您自己去吧，我先回去了。」

許嵐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慘淡的微笑：「沒過多久，他又找了一個更年輕、更漂亮的，就把我送這兒來了。」

最後，朱能得出了一個讓自己都大吃一驚的決定：再一次娶了她！

朱能的身子顫了一下，暗暗地吸了一口冷氣，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送去猴山養猴子了——他得罪了最不應該得罪的人。

許嵐的臉色由白變了紅，又由紅變了青，終於，她嘲笑似的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和你離婚嗎？」

「這幾年，我一直在這兒。」許嵐幽幽地說。

朱能的目光被九*九*藏*書桌子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那是一張全家福，他記得是女兒滿月的時候拍的。照片上，朱能一臉幸福。

「你去把袁慧喊來。」朱能打斷了他。

侯兵一愣，點點頭說：「行，我這就去。」

「出什麼事兒了？」

盤絲洞，他想起來了，白晶晶以前在那裡做導遊。

太陽出來了，暖洋洋的。天很高，雲很淡，正是一個想心事的季節。

兩個人倒在了床上，

天慢慢地黑了，已經看不清許嵐的樣子，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那是一條很誘人的曲線。

朱能想起了他們初婚時那些晚上，想起了她柔軟的腰，豐|滿修長的雙腿……

朱能的臉色有些沉鬱：「挺好的。」

孫空、老袁、白晶晶，他們沒有再出現。朱能想，他們應該是去了該去的地方。如果是這樣那就最好了。

他們非常狂熱，像兩個貪玩的孩子，不知疲倦。

又過了很久，他覺得累了，想換個姿勢，又怕弄出聲響來吵醒許嵐，就堅持著不動。他知道，許嵐的睡眠不好，稍微有點動靜就能被吵醒。

洞里有些陰冷，許嵐身上的衣服很少，她忍不住抖了一下。朱能心中一動，趕緊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

深吸兩口氣，他走進了盤絲洞。

很快，袁慧過來了，她沒有穿奇裝異服，也沒有戴面具，一臉陽光。

他們到了。

「哎……」朱能九*九*藏*書顯得有些拘束，又有幾分不解。

朱能感覺自己在天堂和地獄之間上下升降。

朱能心中一動，他隱約猜到許嵐現在可能是獨身。否則，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自己老婆每天幾乎一|絲|不|掛地在溫泉里戲水給別的男人看。

「別說了……」朱能低下了頭。

洞頂掛著一串串燈，發出綠幽幽的光。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潮濕，沉悶，讓人感覺有些透不過氣。

牛傳統也不見了，去向不明。不過，朱能有一種感覺，牛傳統彷彿就在他身邊。他一直覺得背後有人，那人冷冷地看著他，目光里充滿敵意。

一路上，他看到很多穿著奇裝異服、戴著詭怪面具的人，好多店鋪門口掛著齜牙咧嘴、面目可憎的南瓜燈籠。

「正想和您說呢，猴子們演得真不錯，那廣播體操做得比我都好，咱們花果山這次可出風頭了。」侯兵手舞足蹈地說：「您不知道，以前花果山可沒這麼多客人，他們都去盤絲洞看那幾個女妖精洗澡去了。什麼玩意兒，光屁股露大腿的，不嫌害臊……」

朱能想起了剛才那群男人的目光，還有金槍不倒丸、一夜24次狼神液、一見你就愛迷死你不償命噴劑……

這時，許嵐從床上坐了起來，一下抱住了朱能。

朱能笑了笑，笑得很怪。

當然了，前提是許嵐同意復婚……

周圍是幾個深深的坑，不知道是誰https://read.99csw.com挖的，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好像是一些剛剛挖好的墳坑。

他認為，恐怖源自未知，揭開謎底之後就沒事了。現在，他之所以感到恐懼，感到惶惶不可終日，是因為沒有找到謎底。

「去我家吧。」許嵐還是低著頭。

朱能終於知道袁慧為什麼不肯進來了。他擠進了人群，看美女出浴。看了幾眼，他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他看見了一個熟人，他的前妻許嵐，在水裡泡著。

假如，她僅僅是在結婚前和別人睡過覺，他也許還不太介意。可是，離婚以後，她可能還和別人睡過覺，而且，不止一個人。

「……方便嗎？」

老袁的奶奶依然在拾破爛，朱能又見過她兩次。每一次，她都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表情怪異。

走著走著，朱能的眼前一亮，接著，他呆住了——

吃完早飯以後，朱能去了花果山。

許嵐不說話了，趴在床上，低聲抽泣。很久，她沒了動靜，彷彿睡著了。

天上掛著很多黑色的雲。

袁慧說，老袁一家是從外地搬到他們村的，老袁奶奶說的話，村裡人也聽不懂。

朱能靜靜地看著她。

朱能驚愕地四下看了看，陡然感到這個地方有些陰森森。也許是因為陰天，也許是因為那幾棵光禿禿的樹，也許是那幾個莫名其妙的坑。

許嵐好像也看見了朱能，她臉色一變，低下頭，抱起放在水邊的衣服九_九_藏_書，走了。

「猴子們的表演怎麼樣？」朱能問。

「他說要和我結婚的。」

朱能看著她，眼睛里浮動著幽怨，浮動著疼愛，很複雜的神色。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有空嗎？找個地方坐坐吧。」

他就這樣保持一個姿勢坐著。

「我怎麼在這兒？」朱能回過神來，「度假村請我來幫他們養猴子。對了，你怎麼也在這兒？」

朱能支吾著說：「我聽說，你出國了。」

朱能問過袁慧。

袁慧停住腳步，不往前走了。

這兩天，風平浪靜，生活看起來很美好。

袁慧愣了一下，點點頭。

「怎麼了？」朱能問。

許嵐已經披上了衣服，低著頭，小聲地說：「你怎麼在這兒？」

「咱們動物園的園長。」

怕什麼就來什麼——快到花果山的時候，他真的看到一個穿著紅色雨衣的人直挺挺地站在那裡，而且，看不到他的臉。他沖朱能揮了揮手，動作遲緩而僵硬。

沒離婚以前，他們出門的時候就這樣走——許嵐在前，朱能提著包，跟在後面。

穿紅色雨衣的人走過來，摘掉帽子，是侯兵。「朱老師，我這身打扮怎麼樣？」他笑嘻嘻地說。

「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

只要復婚以後她不再和別人睡覺就行。

「出國？」許嵐轉過身，臉上痛苦地抽搐著，「這幾年，我一直在這裏。做什麼，剛才你都看見了。」

許嵐跟別人睡過覺。

「知道一點read.99csw.com……」

洞很深，閃爍著幽暗的光，裏面很嘈雜。

過了很久，許嵐才淡淡地說：「方便，太方便了。」

「你帶我去盤絲洞看看。」朱能說。

可是，他的腦子越來越混亂，謎底越來越模糊。

周圍站滿了男人，面紅耳赤，氣喘吁吁。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吧？」

「您自己進去看看吧。」說完，她匆匆走開了，拐個彎，不見了。

許嵐在前面走，朱能跟在她身後，想事兒。

假如，她跟人睡過覺，可是他不知道，那就沒事了。問題是，不但他知道，他的鄰居也知道，動物園的同事都知道。

過了很久，朱能才慢吞吞地問：「是誰？」

這一刻，他感到很親切。

朱能的腿一下就軟了。

前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洞，還有一個溫泉，熱氣騰騰的。幾個幾乎赤|裸的女人在溫泉里戲水，她們身上的衣服加起來都沒有一塊尿布大。

「謝謝。」許嵐的頭更低了。

洞口有幾棵歪歪扭扭的樹，光禿禿的，都枯死了，像一具具乾屍。上面懸挂著用紙糊的巫婆、黑貓、鬼怪和屍骨。

就這樣，朱能和許嵐又走到了一起。

「地方小，你坐床上吧。」許嵐背對著他，靜靜地說。

早晨，朱能睜開眼，發現又是個陰天。他沒有起來，躺在床上，想事兒。

越往裡走就越嘈雜，洞里應該有好多人。

朱能一怔：「不就是盤絲洞嗎？你怎麼不方便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