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晶又說：「你爺爺的全家福是袁天剛送過去的，約你去如意旅店的女人也是他的同夥，他這樣做就是為了逼你交出手裡的玄奘頂骨舍利。而沙凈之所以會出現在如意旅店，是想去告訴你袁天剛的陰謀，沒想到，他卻遭了袁天剛的毒手……」

朱能和牛傳統面面相覷，都傻了。

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了。原本晴朗的天，很突兀地出現了幾朵黑雲，它們的形狀怪異，像是天空破了一個個洞。

牛傳統的臉紅了，他想，幸虧沒有人看到他的舉動。他走了過去，和司機打招呼：「師傅，車壞了？」

「那天晚上，是他打的我吧？」牛傳統指著穿紅色運動衫的人說。

四個人一下子僵住了。

牛傳統咬咬牙，突然大喝一聲：「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難道這個人是白晶晶？

白晶晶似乎看出了朱能的心思，她竟然微微笑了一下，說：「其實，在你往我的房間里裝針孔攝像頭的時候，家裡的很多地方我早就已經裝上這東西了，所以那天你的一舉一動我們都看到了。那天晚上，你在墓地聽到我說的咒語並不是我說的，確切地說不是我當時說的，而是我事先錄好，用復讀機播放的。你在聽這些咒語的時候，我早就繞過你，從旁邊悄悄地回家了。」

朱能站起身，往灶台里添了些木柴，回過身看著白晶晶，突然說：「許嵐既然走了，為什麼還留下字條？還有，她都走了，你為什麼不走？」

聽了這話，朱能愣住了，他覺得牛傳統說得有道理。

牛傳統大喊：「把繩子拿來！」

白晶晶看著他，突然說：「前不久，孫空、老袁和沙凈相繼出事了，我們就懷疑朱能有同夥，而你就是他的同夥。我之所以讓你去殺朱能，第一是為了試探一下你是不是他的同夥；第二就是為了騙取朱能的信任，讓他相信這些事都是許嵐做的……」

「對了，有一件事我差點忘了告訴你。」牛傳統突然說，「剛才，我看到白晶晶的時候，你知道我想起什麼來了嗎？」

這一刻，白晶晶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惡毒的東西。

牛傳統壓低了聲音說：「今天，我問那個叫沙亮的人了，他說的和白晶晶說的差不多，所以我覺得他們說的都是真話。」

牛傳統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朱能湊上來，看這個人。只見他手腳都用繩子綁著，嘴裏還塞著一雙臭襪子。他是醒著的，眼神里寫滿了驚恐。

「是沙亮搞的鬼。他以前在劇組呆過，懂一點製作視頻的技術。開始的時候，他跟在我後面，把我的一舉一動都拍了下來，還有我住的房間里，事先被他裝了攝像頭，所以我在房間里的一些舉動，也被他拍了下來。他趁我看電視的時候，把拍下來的這些東西做成了光碟，賓館的電視也被他做過手腳，我房間里的那個DVD根本就沒有連接到電視上，真正連接到電視上的DVD在他的房間里。當他從攝像頭裡看到我把光碟放到DVD以後，就打開了真正連接到電視的那個DVD，也就是在他的房間里的那一個，所以我看到的畫面都是他事先製作好的。而當警察看這張光碟的時候，他就換了一張光碟，也就是真正的《正義之劍》，所以警察就以為我在撒謊，你聽明白了嗎？」

「老袁和我長得很像。」朱能搶著說，「要是老袁沒死，他就能以我的名義來找周大貴要玄奘頂骨舍利了。」

司機垂頭喪氣地說：「不知道什麼毛病，就是打不著火。」

這一刻，他豁出去了。

牛傳統就要被嚇死了，他搖晃了一下，又站穩了。

外面很黑，風很大，吹在臉上很冷。牛傳統在前面走，朱能抱著膀子跟在後面。走出去一百多米以後，牛傳統停了下來，他拉了拉朱能，示意他蹲下來。

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不大，還有一些沉悶，似乎是一個人摔倒在荒草叢中的聲音。牛傳統一下就僵住了，他定定地看著一個很大的墳堆，他感覺那個人就躲在這個墳堆的後面。

又過了很九-九-藏-書久，牛傳統似乎很無聊，他又開始數石頭了：「一，二，三，四，五……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司機抬起頭，愣住了，停了一下才說：「你幹什麼？」

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又問朱能要了一支煙，點燃以後吸了幾口，繼續說：「首先，我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許嵐身上，然後擺出一副要幫你的樣子。為了獲取你的信任，我甚至捅了自己一刀。」

白晶晶已經面如死灰，癱坐在木板床上。

牛傳統驚悚了。

朱能抖了一下。在如意旅店，殺死沙凈的人是袁天剛？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隱約感覺事情不對頭，卻又不知道什麼地方不對頭。於是，他沉默了。

牛傳統立刻明白了，那天晚上袁天剛的神色為什麼那麼驚恐了，他為什麼那麼痛快地答應換地方住了，他一定是預感到了危險。

司機傻站在那裡，目瞪口呆，他不明白追逃犯的人為什麼要給逃犯下跪。聽到牛傳統的話，他下意識地說：「有，後備箱里有繩子。」

司機點點頭，說：「對，是計程車。」

沙亮坐起來，很驚恐地看著牛傳統，似乎很怕他。

他又停了下來，猛地回過頭。

這時候，牛傳統翻過了一個山坡，他立刻愣住了——眼前出現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山路上，還有一輛車，很舊的一輛車。

沙亮乾咳了一聲，似乎是在掩飾著尷尬。

朱能沒理他，自言自語地說：「如果是這樣，那白晶晶接近我的目的，很可能就不是只為了玄奘頂骨舍利，她還要給老袁報仇，她要殺我。以前她要你殺我，並不是要試探你是不是我的同夥，而是她真的想殺我……」

朱能打了個冷戰，說：「聽明白了……但你是怎麼抓著他的？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和白晶晶在這裏的？」

朱能沮喪極了，沉吟片刻才說：「我算了一下，現在他們有四個人，咱們只有兩個人，如果你不去，就我自己……」

「周大貴快要死了？」朱能愣住了。

嘆了口氣，白晶晶才說：「這件事我們計劃了好幾年，當然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所以她給你留了字條，目的是等你改變主意以後，能把玄奘頂骨舍利交出來。沒想到的是，你真的給我們打來了電話，於是，我就出現了……」

朱能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你的意思是……白晶晶和老袁的關係不一般？」

牛傳統立刻說：「他們不是四個人，而是兩個人。我聽沙亮說，冒充我的人是他臨時雇的，已經離開了五里堡鎮。還有給我送水餃的那個女人，她也走了，現在只剩下白晶晶和沙亮兩個人了。」

想了想，朱能一臉迷惑地說：「我還是不明白……」

朱能張大了嘴。

於是，朱能開始回憶——如意旅店殺人事件的第二天，他離開了西天影視度假村，第三天回到家，而當時他的家已經被別人佔據了。後來，他也聽說了一些老袁的事，他到家的時候，老袁已經死了四五天了。也就是說，老袁死後沒多久，就有人把他約到了如意旅店，而且這個人還想殺他。

「是這樣嗎？」白晶晶的嗓音突然變了，變得蒼老而嘶啞。

朱能還是苦笑：「你和她說說吧。」

又走了一段路，旁邊出現一個比較平緩的山坡，山坡上長滿萋萋的荒草，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墳堆，墳頭上用土塊壓著一張張黃紙，風一吹「嘩嘩」地響。

白晶晶慢慢地說：「我們是同夥。」

距離那輛車還有幾十米的時候，牛傳統打了一個寒戰，突然停了下來。他看見那輛車在緩緩地移動，而車裡卻空無一人！

猶豫了一陣，朱能說：「我總覺有件事不對……」

牛傳統嘆了口氣，說：「讓他們這麼一弄，鎮上的人都以為我就是那個色狼，我要是去了，他們肯定還要打我。」

走著走著，他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空寂，一無所有。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牛傳統隱隱約約地感到，有一個人在後面跟著他。

「什麼事https://read.99csw.com兒？」朱能問。

朱能說：「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還沒等牛傳統這樣想，第三個人就出現了，他說：「師傅，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灰色衣服身材很高大的人？」

司機害怕了，他吞吞吐吐地說：「我看見他了……」

白晶晶點點頭，說：「是沙亮打的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白晶晶突然笑了一下，說：「讓人說實話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們用的是最有效的一種——現在，袁天剛就躺在他自家的床上，沒有三個月他是下不了床的。」

牛傳統從司機手裡接過一個很大的扳手，開始修車了。他先看了看發動機，沒發現什麼異常，又進到車裡，還是沒發現什麼異常。最後，他走到另一側，趴下來，觀察車底盤。

朱能說：「我感覺她這一次說的是真話，但是我也拿不準。」

於是，牛傳統就對朱能說了他這一天的遭遇——

牛傳統再也忍不住了，他提著扳手，從車底下鑽了出來。隔著這輛破車，他和穿紅色運動衫的人面對面了。

終於走出大山了，他滿心喜悅，向那輛車跑過去。

白晶晶突然不說話了，她看著黑糊糊的外面，終於說：「因為周大貴快要死了。」

就這樣，穿紅色運動衫的人被牛傳統綁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沒想到，我們一直在自己嚇自己，一直在自己嚇自己。」她喃喃地說。

太陽出來了，陰森森的鬼氣淡了一些。這一天是一個晴朗的天，空氣很稀薄，似乎沒有一樣。

看來，事情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朱能也樂了，他終於明白白晶晶去哪兒了——她不是去方便，而是躲起來給同夥發簡訊，沒想到卻把朱能的同夥牛傳統招來了……

剛才，那個人在車的另一側？

牛傳統撓著頭，說：「我也是猜的。」

白晶晶看著牛傳統，突然說：「那天晚上，如果你不去朱能家，老袁就不會從樓上掉下去；如果老袁沒有從樓上掉下去，那我們就不用再找朱能了。」

還沒等朱能繼續問，牛傳統說話了：「我也有一件事不明白，當初你給我打電話，讓我殺朱能的時候，聲音很古怪……」

白晶晶下意識地點點頭。

白晶晶說：「只要你幫我們拿到玄奘頂骨舍利，大家都有好處。首先，我們可以證明從你家樓上掉下去摔死的人是老袁，這樣一來你的身份就恢復了，你就可以拿回原本屬於你的一切。對了牛先生，你不是一直想給動物園送生肉嗎？我們可以幫你完成這個願望。還有，我們拿到東西以後，肯定少不了二位的好處……」

「哦——」牛傳統立刻明白了。

這時候，沙亮也走了出來，他們四個人就這樣站在小土屋門口，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我和你一塊去。」朱能也站了起來。

這時候，白晶晶反而平靜了下來，她直了直身子，看著朱能淡淡地說：「那天晚上，你出去的時候沒帶手機，我把我的手機卡放進了你的手機，而你的手機卡在我這裏。」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又轉過頭對牛傳統說：「所以，我給你發的簡訊就變成了朱能給你發的，而當朱能給你發簡訊、打電話的時候，你又以為是我。」

可是，如果又多了一個人呢？

第三個人說：「這個人是逃犯，很危險，如果你看見了，一定要告訴我。」他的語氣不像剛才那麼友好了。

牛傳統看著朱能，說：「我和她說說？」

停下來以後，身體更冷了。於是，牛傳統繼續前行。

朱能倒吸一口涼氣，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天晚上白晶晶果然出去了，但她是如何先他一步回家的？他一臉疑問地看著她。

司機接過煙，說：「你給我再多錢也沒用，車壞了。我打了電話讓人來拖車，到現在還沒有人來。」

朱能給了她一支煙，然後給她點燃。白晶晶深吸了兩口，緩緩地說：「你知道許嵐為什麼突然從你身邊消失了嗎？」

這時候，白晶晶出現read.99csw.com在小土屋門口，叫魂一樣地喊他們的名字：「朱能——牛傳統——」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一絲鬼氣，渲染著夜的恐怖。

好不容易，牛傳統才止住了笑，他看著朱能說：「你以前說得果然沒錯，你害怕我，我害怕你，他們呢，又害怕我和你……」

後面依然是什麼都沒有。

「以前他們以為老袁是你殺的，所以找你報仇。現在他們知道了，老袁是被我嚇死的，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穿紅色運動衫的人突然跪了下來，顫聲說：「這些事都是白晶晶讓我乾的，和我沒關係，都是她的主意，真的和我沒關係……」

牛傳統顯然是還沒有完全明白：「你是說白晶晶找人殺你，卻錯殺了沙凈？那窗戶外面穿紅色雨衣的人是誰？」

白晶晶看著他，慢吞吞地說：「比你給動物園送一輩子生肉還要大的好處。」

牛傳統很想到墳堆的後面看一看，可是他不敢。猶豫了很久，他還是離開了，繼續往前走。前面是山，再往前走還是山，牛傳統詫異了。

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接連出現兩個人，司機有所懷疑，他警惕地說：「沒看見。」

白晶晶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說：「因為許嵐懷疑這些事都是你乾的。」看朱能還是一臉的迷惑，她接著又說：「我們在一張錢上寫了一句話，就是為了提醒你，我們的目的是為了得到玄奘頂骨舍利，可是你卻毫無反應。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就懷疑你另有目的，再加上孫空、老袁和沙凈接連出事了，於是，我們越來越感到你這個人深不可測，所以許嵐就從你身邊離開了，她害怕你對她下毒手……」

牛傳統笑了，他揮手打斷了朱能，然後扭頭看著白晶晶，一字一字地說：「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牛傳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知道真相以後，我就不害怕了。」

牛傳統說：「我是過路的，問一下，去五里堡鎮怎麼走？」

沒錯，車裡確實沒有人，但它在慢慢地朝前走。不遠處有幾個墳堆，牛傳統懷疑那輛車是從墳堆里鑽出來的。他扭頭就往回跑，跑出一段路，他驚魂未定地回過頭，看見一個人低著身子正在車後面吃力地推車……

「什麼好處？」牛傳統搶著問。

「對了，沙亮怎麼會落在你手裡？你剛才的話也沒說明白，在歸來去賓館，你在電視里看到了自己是怎麼回事？」

良久，牛傳統開口了：「昨天晚上，我一個人在這裏數石頭，差一點被嚇死。」說完，他掃了一眼旁邊的沙亮。

白晶晶看著他們，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驚恐。

朱能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又問。

白晶晶苦笑：「等你見了周大貴，你就明白了。」

牛傳統的眼裡閃過一絲亮光，他看著朱能，突然說：「木柴不多了，我再出去弄點兒。」說完，他轉身走了出去。

趴在車底下的牛傳統頭皮一下就炸了！

朱能愣住了：「怎麼了？」

朱能把自己的懷疑對牛傳統說了一遍。

說到這裏，牛傳統笑了笑，對朱能說：「你知道嗎？我們害怕他們，他們卻更害怕我們，所以當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完全嚇傻了。」

牛傳統高興了，說：「您能送我去五里堡鎮嗎？我多給錢。」說著，他走上前，遞給司機一支煙。

「老年痴獃，已經好幾天不吃不喝了，醫生說他活不過一個月了。」

想了想，朱能說：「就是那天晚上在如意旅店發生的事，我感覺這件事不像是袁天剛乾的。他只是在打玄奘頂骨舍利的主意，沒有理由殺我……」

牛傳統說：「哪兒壞了？我看看。」

朱能遠遠地看著她，神色飄忽地說：「我們過去吧。」說完，他首先朝小土屋走去。

「師傅，您這是計程車吧？」

白晶晶點點頭，說：「他見過你年輕時的照片，還有，他的家人應該也見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朱能追問牛傳統。

「有繩子嗎？」牛傳統回過神來，沖司機喊了一嗓子。

牛傳統也定定地看著她，什麼都沒九九藏書說。

朱能對白晶晶說：「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晶晶愣住了。

「為什麼？」朱能忍不住問，「我也看過那幾封信，信上並沒說必須得我來才行……」

「有一封信，被我事先藏了起來。」白晶晶很平靜地說，「那封信里有一張全家福，是周大貴家的，信上還說，你爺爺也給周大貴寄了一張全家福，你們家的全家福。」

朱能和白晶晶都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害怕了。」白晶晶譏笑道，「孫空被人打得昏迷了好幾天，老袁從樓上掉下去摔死了，而沙凈死在了如意旅店，這些事讓她感到害怕了，所以她就從你身邊消失了。」

朱能點點頭，說：「怪不得白天的時候，白晶晶的神情那麼緊張，她一定是害怕我對她做什麼。其實，我更害怕她對我做什麼。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和白晶晶的？」

「什麼好處？」朱能問。

朱能追問：「那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終於，牛傳統繞過這輛車，站到穿紅色運動衫的人面前，粗聲粗氣地說：「我就在這裏，你不用找了。」

「你不是想離開這個地方嗎？怎麼又回來了？」他問道。

再往前走，旁邊不時出現一片片墳地，有的四五個墳堆，有的二三十個墳堆，或大或小，或高或低，無一例外的是，墳堆上都用土塊壓著黃紙，看起來極其詭怪。

朱能眉頭緊蹙，想了好半天才說：「還有很多事我想不明白，在西天影視度假村的時候，是誰給我送來的我爺爺的全家福？那個約我去如意旅店的女人是誰？在火車上，我對面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就是她？還有，沙凈為什麼會去如意旅店？又是誰殺了他？」

「最後一個問題。」朱能直直地盯著白晶晶，「你為什麼要把這些事告訴我們？」說完，他死死地盯著白晶晶的眼睛。他想，這個問題如果白晶晶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說明剛才她說的都是謊話。

時間彷彿停止了，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著，一句話都沒有。司機察覺到了危險，他傻住了，看一眼牛傳統，再看一眼穿紅色運動衫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牛傳統說：「我把沙亮綁起來以後，還沒等我問，他就什麼都說了，說的話和剛才白晶晶說的差不多。後來，我聽司機說你們沿著小路去了五里堡鎮，我就帶著他追過來了。天黑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白晶晶發來的簡訊，她讓沙亮過去找她，說是害怕你對她下手，簡訊中還說你們在一個小土屋裡，我一看就樂了，就趕緊過來了。」

牛傳統很得意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說起了他這幾天的遭遇。還沒等他說完，朱能忍不住喊了起來：「我給你發簡訊你不回，打電話你不接，你收到的簡訊不是我發的，我也沒讓你到歸來去賓館……」

朱能和牛傳統對視了一會兒，朱能才說：「好，我們答應你。但是，我們還有一個條件，拿到玄奘頂骨舍利以後，你得保證以後不再找我們的麻煩，咱們就當從來沒見過，不認識……」

朱能突然無話可說了，他覺得牛傳統說得很有道理。

「你和許嵐真的不是同夥？」朱能忍不住問。

其實，牛傳統根本就不會修車，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想拖延時間——等司機找的拖車人來了以後，他就跟著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他有些語無倫次了。

牛傳統看著朱能，忽然笑了，笑了很久才說：「你以為是誰？」說完，他又轉過頭看著白晶晶，突然愣了一下，然後又對白晶晶說：「你以為是誰？」

他渾身發抖，說個不停。

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如果突然從墳堆後面冒出一個人來，會不會把人嚇死？

白晶晶又說：「其實，那天晚上老袁在朱能家的天花板上面，已經找到了這幾封信。後來，我們看到了那幾封信的內容以後才知道，這件事必須要朱能親自來才行。」

白晶晶說：「先給沙亮鬆綁吧？放心，我保證他不會反抗的。」

牛傳統突然大笑起來。緊接著，朱能也笑了，苦笑。ｈttps://reaｄ.9９ｃsw.cｏｍ

這時，牛傳統在旁邊插了一句：「你們弄得這麼麻煩幹嗎？就不能隨便找個人冒充朱能，拿著那幾封信來找周大貴要玄奘頂骨舍利？反正周大貴又不認識朱能，對吧？」

於是，牛傳統就把他這些天的遭遇對白晶晶說了一遍，他說得很詳細，幾乎是毫無隱瞞。聽完以後，白晶晶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

「會一點兒，什麼毛病？」

朱能一怔：「你想起什麼了？」

她突然不說話了，定定地看著牛傳統，半晌才說：「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旁邊，牛傳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牛傳統突然不說話了，他走到灶台邊，蹲下來烤手。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看著白晶晶說：「我知道你在等誰，你想不想見他？」

牛傳統和朱能都愣住了，他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好，我這就讓你見到他。」說完，牛傳統走了出去，很快他又回來了。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個人，一個穿紅色運動衫的人。

朱能一怔：「也就是說，周大貴知道我長什麼樣兒？」

朱能打斷了她：「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們以前的計劃幾乎是天衣無縫，為什麼現在卻漏洞百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晶晶瞥了一眼被綁著手腳的沙亮，苦笑著說：「我要是不說，現在我就和他一樣了吧？還有，我說出來以後，對咱們都有好處。」

司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到了。要是不怕山路難走，就走前面的小路，翻過山就是五里堡鎮。」

沒等朱能說完，牛傳統突然一拍大腿，說：「不對！不對！壞了！壞了……」

「給我支煙，可以嗎？」白晶晶看著朱能說。

身邊有人的時候，他就不那麼害怕了。

「兩位考慮得怎麼樣了？」站在小土屋門口，白晶晶淡淡地說。

牛傳統問：「什麼事？」

朱能說：「你們為什麼要讓我在一個月之內找到玄奘頂骨舍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停了一下，朱能說：「這樣看來，五里堡鎮你是不能去了。」

「你會修車？」

過了一會兒，牛傳統回過神來，說：「開始的時候，你讓我殺朱能，為什麼後來又改主意了？」

朱能搖搖頭，說：「不知道，為什麼？」

多了三塊石頭。

朱能立刻明白他們為什麼著急了——如果周大貴死了，那玄奘頂骨舍利的下落就沒有人知道了。

終於，他跑不動了，在一個岔路口他停了下來。這時候，天已經亮了，太陽還沒有出來，陰森森的冷。

牛傳統瓮聲瓮氣地說：「他反抗我也不怕。」說完，他走過去把綁在沙亮手腳上的繩子解下來，扔到旁邊。才過了一天，牛傳統的膽子似乎大了很多。

牛傳統四下看了看，才說：「你相信白晶晶說的話嗎？」

牛傳統把穿紅色運動衫的人扔在床上，笑著對白晶晶說：「你是不是在等他？」

白晶晶立刻說：「是袁天剛，你說的這些事都是袁天剛乾的。」

旁邊，牛傳統撓著頭，一臉迷茫地說：「我還是不明白，你剛才說老袁要是不死，就不用再找朱能了，什麼意思？」

白晶晶又對牛傳統說：「那天晚上，我們要打的人是袁天剛，不知道為什麼你和他換了地方，錯打了你真是對不起。本來，在火車上我就警告過他了，讓他離朱能遠點，沒想到他卻依然陰魂不散地跟在朱能身邊，依然在打玄奘頂骨舍利的主意，他也配！」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鄙夷的神色。

「我答應你。」白晶晶立刻說。

離開小土屋以後，牛傳統害怕極了，他一直跑，一直跑……

停了一下，白晶晶看著黑糊糊的門外，彷彿是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在對朱能說：「我知道你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所以就演了這一齣戲，目的就是為了騙取你的信任……」

「以前我和你說過，老袁死了以後，我在你家樓下看到了一個女人，剛才我看到白晶晶以後，突然想起來了，我看到的那個女人就是她！而且，當時她好像是剛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