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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 公牛與魔法劍 第五章

第四篇 公牛與魔法劍

第五章

「沒有別的餐籃了嗎?」
聽到我這種白痴的回答,妮莉亞不禁失笑。卡爾坐到了背靠樹坐著的伊露莉身邊,擔憂地環顧著盆地。
「這才是『一樣都是人』的真正含意。從承認我無法變成別人,別人也無法變成我開始,『一樣都是人』這句話才能夠成立。你無法變成派你來到這裏的長官。如果有人叫你拋開你的家人、你的回憶、你的愛、你過去所珍惜的一切,而要你到那個長官的位置去代替他,你會怎麼做?做得到嗎?要你把自己長官的太太叫做『老婆』,要你叫他的小孩『兒子』或『女兒』,你叫得出來嗎?」
然後杉森微微笑了笑。
「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中部大道經過的地方,雖然常有人來剿滅怪物,但確知還是有未經確認的怪物出沒。褐色山脈地區過於寬廣,中間有平原地形、岩石地形、丘陵地形等等各種各樣的地形跟樹木種類,所以也是適合各種怪物生存的環境。我們所走的路雖然是最短的一條,但是騎馬也要走兩三天,由此就可以知道這個地區有多廣大了。」
「就算設了木寨,也擋不住會飛的東西啊。不過,因為這裡是樹林,所以飛來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在地底下鑽的東西,因為樹根到處蔓延,應該也沒關係。雖然還是有些怪物會逼近,然而夜間出沒的怪物都討厭火。你不是已經砍出了一堆小山般的柴火嗎?拚命地燒就對了。不然難道我們知道有什麼怪物會來,還可以事先預做準備嗎?」
杉森從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了書,坐到地上,將那本書攤在膝上。
出現地域/時間:任何地形/主要是日間
杉森像是認為一切事情都好辦似的,溫和地笑了笑,說:
「咦?」
「你別擔心我。我又不用守夜。俘虜也有舒服之處。」
「該死!是那些半獸人。」
「你根本一點食物都沒留下,還敢這麼說?」
「這樣我就可以活下去嗎?」
「……你想要活下去?要將你當作一般的戰犯處理,是有困難的。因為你們進行了間諜活動。而且想想看你們在卡拉爾領地做了什麼壞事。這樣還想要活下去?」
「如果要用這種思考方式繼續想下去,搞不好我不能像老鷹一樣飛,也會覺得很冤枉。我不能像魚一樣在水裡呼吸,也會覺得很冤枉。」
根本沒有輪到我回答的機會。妮莉亞馬上說:
這時我發現杉森已經坐了起來,我無比地驚訝。
「蠟燭匠?」
我成功地轉移了話題。我開始講我們村莊的故事、我們那個偉大領主的故事,還有阿姆塔特、泰班、以及我們旅行過程中遇到的事情,一股腦兒地,全都講給妮莉亞聽。
「別發出聲音。」
「你的刀刃會變鈍的。」
溫柴用銳利的目光望著我。我為什麼說這些呢?用這種半調子的口才長篇大論地說下來,頭還真痛。要怎麼樣來下結論呢?哎,雖然有點粗略,但就這樣說好了。
「腳步聲?」
我們都小心地起身,抓起了各自的武器。不久之後杉森回來了。他咬牙切齒地說:

伊露莉微微一笑,我啼笑皆非地說:
「修奇,對於無法了解女人的男人而言,他將看到女人時所感受到的淫慾衝動,全部怪到女人頭上,視作是女人刻意去散發的,關於這件事,你怎麼想呢?女人很自然地行動,男人卻自己在那邊興奮了起來,這就像是自命清高,認為『是女人先做錯的。她為什麼要做出這些舉動呢?』將所有的錯都歸罪給女人。對於這種幼稚的醜陋行徑,你又怎麼想呢?」
「被稱做火焰槍的深赤龍克拉德美索……」
「我也有一定要活下去的心理準備。」
「還是試著入睡吧。」
但是妮莉亞卻好像更關心別的東西。
「我怎麼不是人了?」
我這麼一說,杉森就會馬上插嘴:
「伊露莉,你要不要多吃一點?」
「你要表達的就是,在底下的人只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出問題時卻都是這些人先送死,是吧?」
溫柴做出了鬱悶的表情。
「喂,杉森,你那本書值多少?我真的很想要。」
反正不知道怎麼結束的,溫柴跟妮莉亞的互相叫罵總算告一段落。我因為完全沒有留意他們兩個人講了些什麼,所以不知道他們的重點跟結論到底是什麼。兩人不再互相對話了,雖然他們還是跟我說九*九*藏*書話,但那也只是一種自言自語。這種自言自語似乎也不可能有什麼像樣的結論。特別是這兩個人性子都很拗,都有很固執的一面,所以也不用期望會有什麼結論。
「……你說說看理由是什麼。」
「難道不麻煩嗎?如果按照你的說法,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人,那你也可以像傑彭國王一樣變成國王啊?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把領袖叫做國王啦。如果你有這種能力,又不去做,不是嫌麻煩是什麼?」
我從杉森那裡接過了斧頭,將斧頭砍進了樹裡頭。然後我用拳頭往斧背一捶,樹立刻斷成了兩截。我用這種方式將長長的木頭橫劈成好幾塊,然後再直劈,不到一個小時,就砍出了一堆柴來。妮莉亞開始對我發問了。
「我是很想問沒錯。」
「你不是老鷹,也不是魚,你是人。你們的國王、貴族、將軍,也都跟你是一樣的人。同樣都是人,為什麼只有底下的人要付出代價?我也是人,派我到拜索斯來的長官也是人。但是我只因為這個命令來到這裏,卻因此而死,然後我的長官又開始培育另一個間諜,到現在還肚子飽飽地過他的好日子。比起我來,那傢伙不是更壞嗎?」
「回去伊拉姆斯市會不會比較好呢?謝蕾妮爾小姐。」
「咦,是嗎?你怎麼數得那麼快?」
「呵呵呵呵……真有趣。那你們完全是冒險家的新手?」
聽了杉森的話,我的心情越來越糟。但是他還沒念完。
「修奇,傑彭那些人到底怎麼談戀愛的?」
溫柴對我說話了。我又將一塊柴丟進火堆里,然後望著他。
「你不睡嗎?」
溫柴睡的時候,腳踝被綁在樹上。我看了看他的臉,他居然還睜著眼睛。
「……這個我做不到。」
「蛇類中有很可怕的幾種,但進入深秋時已經開始冬眠……昆蟲型怪物到了秋天好像也不太會出現。植物型的怪物因為不會移動,所以也沒關係。此處有巨蚤跟史萊姆系列,還有其他各種怪物,但它們都不會到這一帶大道經過的地方來,而都是在山上更深處才會出現。哇,居然連獨角獸都有?此外還有妖精類的種族,妖精、樹妖精、水妖精,但是因為他們不會襲擊人類,所以也沒關係。其他個性溫馴的怪物不提也罷。反正喜歡山嶺或是樹林的怪物,這裏可說是全部都有。」
「完全不會。」
「被你發現了。這件事就當作是你跟我之間的秘密。」
「喂,職業是不分貴賤的!如果你認為自己是帥氣的夜鷹,所以鄙視蠟燭匠的話,我可是不服氣的。以前的賢人之中,有一位還曾這麼指稱過我們:『你們是光的精工師』。」
「你說得可真簡單。」
「對啊。冒險家常跑去神殿,不是因為他們想祈求冒險的過程平安,更常見的情況是去買治療藥水。因為這葯實在太貴,除了冒險家們這種每天生活在危險邊緣的人之外,一般人大概也沒能力去買。」
「說的也是,一瓶要花費一百賽爾耶!一百賽爾的話……我們算算看,如果是五分錢的蠟燭,可以買兩千個。呼!如果一天做五十個,也要一個月又十天,才能做兩千個。但是還要扣掉材料費,以及生活費。唉唷喂呀!」
「咦……?」
「等,等一下,你剛說什麼?」
如果能讓伊露莉的臉上恢復一些血色,那也不壞。我雖然不知道傷患能不能喝酒,但是被翼龍咬成那樣的傷患還能沒事般地坐在這裏,那麼,喝杯酒大概也不會死。我擔心杉森開始問妮莉亞問題,所以盡量讓話題集中在伊露莉身上。
這句話雖然很普通,但是由妮莉亞說起來,卻是隱含著一種悲壯。一般說來,如果有人說出了一句悲壯的話,那麼其他人就很難介面了。所以妮莉亞趕忙將頭轉向溫柴。
伊露莉雖然說她是精靈,不管在哪種氣候下,都不會感到非常不適,但那是健康時的情況。所以我們決定多準備一些柴火。杉森拿起了手斧,注視著四周的那些樹,但卻做出了沮喪的表情。那裡雖然位在高原上,但地形是盆地,大概受的風不強,所以全都是一些高聳的大樹。連其中最小的,直徑也有一掌左右。如果想用小小的手斧去砍,搞不好要花一整天。我站了出去。
「這樹能不能用巨劍去砍?」
「你怎麼能把錢還給我們的?九-九-藏-書
「還能怎麼做,就按照平常所做的,輪流值夜守望,然後拚命地燒火。」
「那不是很明顯嗎?不是你還會有誰。這就算是白痴也想得出來。最讓我好奇的是,修奇為什麼不把話講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呢?如果那個錢的來源可疑的話,我會很難過的。」
「可是呢!這裏還寫了這句話:『這些內容都是以生還者的報告為基礎寫成的,請留意如果是不留活口的怪物,在此處不會有紀錄。我建議,如果在道路上碰到怪物,那一定是強到足以跑到路上去襲擊人類的怪物,請務必小心。』嗯,我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對。反正也就差不多是這樣了。」
「這樣行嗎,大叔?你不是已經知道我干哪一行的?」
「不,沒關係的。我的治療過程已經結束了。」
反正現在太陽下山了,晚餐也吃過了。依照卡爾的提議,妮莉亞決定跟我們同行,直到越過褐色山脈。
「修奇。」
「那我只好模仿熊了。」
「我說得這麼簡單,是因為這是個你自己要做的簡單決定。請你自己下決定吧。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請你變節,站到宣傳策反的最前線,去咒罵你的祖國。如果做不到,就請你抬頭挺胸地受死。但是你不要叫我幫你。你自己想辦法逃吧。」
「經常出現的怪物呢?」

「這是我的職業精神。我是個蠟燭匠。」
「你就坐在那裡別動。我去偵察一下再回來。」
名稱:杉森·費西佛(Male)
在我回答之前,妮莉亞就朝我這裏跑來,坐到了我右邊。結果我就被夾在溫柴跟妮莉亞的中間。妮莉亞開始對我說:
卡爾干咬了幾下,說:
我跟他如果這樣對話,妮莉亞就會鼓起臉頰說:
妮莉亞聽到這句話,噘起了嘴來。杉森將書本闔上,說:
聽到卡爾的問題,伊露莉搖了搖憔悴的臉龐。
我跟卡爾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杉森似乎讀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很熱心地讀著書中內容。
「喂,喂!這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三十個人跟三十二個人有差別嗎?重要的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快講吧,修奇。」
「要叫醒其他人嗎?」
「他是怎麼說的?你是能夠讓我們國家的鴿派,也就是主和派轉變為主戰派的活證據。所以你的證言是很重要的。如果到達了首都之後,請你說自己後悔做了那些事。你就說是因為長官命令,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才做的。」
「我不做,是因為嫌麻煩。我繼續當賀坦特領地未來的蠟燭匠,是更舒服的。因為我沒有野心,所以才能如此。有時候我也會有想當貴族的心情,可是我畢竟是不會去當的。然而不會有人罵我說——這隻不過是沒有野心、沒有能力之人的自我安慰。『哼,你雖然有野心,可是沒能力,所以卑屈地將自己合理化了,不是嗎?』這不是很愚蠢嗎?那些人大概認為野心是人類的本能。他們自己因為野心,冒著生命危險汲汲營營,所以就認定別人也都是如此。那些傢伙根本無法了解別人。哎,一般來說,成為國王、英雄的都是這種人,所以那又怎麼樣呢?如果那些英雄要罵我無能、卑下,我會要他們去做蠟燭看看。然後我會對他們說:『你居然連根蠟燭都不會做。那應該把你丟到市場的一角去活活餓死。』這樣他們應該會很生氣吧?但是那些英雄似乎真的沒有能力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他們有的只是因為無限的野心,而能夠成為國王,去使喚他人的能力。我沒有這種野心,反之,我卻能夠用自己的雙手糊口。」
「修奇!拜索斯的女人全都這麼放蕩嗎?」
我正在想這些東西的時候,杉森對伊露莉說:
「這是比較好的態度。你努力地試試看吧。我會好好看著你的。要我給你一點建議嗎?杉森的心腸其實令人意外地軟。等到杉森守夜的時候,你去試著跟他說說看。就說在故鄉還有一個女孩子等著你,這樣他應該就會動搖了吧。」
「不要擔心。雖然我不清楚怎麼回事,但是若依照費雷爾他說的話,你是個重要的人物。」
「都是一樣的人?哈!真可笑。」
居然說……全部都有。哇哈哈哈哈。
我差點翻了白眼。居然有龍!而且還是深赤龍!但是杉森悠然自得地繼續往下念。
「我的事?」
妮莉亞訝異得嘴巴大張,輪流注視https://read•99csw•com著我跟杉森,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轉過頭去躲避她的視線。杉森發現我們兩個突然變成了呆瓜,就用覺得很奇怪的眼神望著我們。
「嗯哼,雖然學習新知是件愉快的事,但是請你回到我們關心的現實裏面,查一下有哪些怪物對我們有威脅,好嗎?」
「咦,啊,你怎麼起來了?」
「你不是人吧?」
我兩邊的耳朵被吵得嗡嗡作響。這還真是可笑。你們兩個互相講話不就得了?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夾在中間呢?但是我不想讓杉森有機會問起妮莉亞錢如何能歸還的事情,所以只好靜靜地在那裡受這場無妄之災。
「這不是很冤枉嗎?」
「我會給你謝禮的。我向你保證。放了我吧。」
我們無法再繼續前進了。所以我們進入到盆地一端的樹林中。
啊,我真不該這麼說。杉森搞不好真的跟我講的一樣,這個建議太危險了。溫柴用茫然的表情望著我,我乾咳了幾聲,轉過身去不理他。
「咦?啊,好。你繼續講。」
「伊露莉,你可以喝酒嗎?搞不好對你傷口的恢復有害……」
妮莉亞用奇怪的表情看著我。我在手掌上吐了些口水,抹了一抹,然後用盡全力向樹撞去。嘎吱吱吱!受到我這第一撞,樹根就翹了起來。然後其他的部分則因為樹木的的重量而自行倒下。砰!妮莉亞訝異地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謝謝。那個,希望從現在起到越過褐色山脈為止,我能夠幫上各位的忙。」
「要搭柵欄嗎?」
杉森泰然自若地讀完這段文章,但是我、卡爾跟溫柴都嚇得臉色發白。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突然覺得身上有點發涼,所以我問杉森:
「嗯……真的有。而且數量還很多。」
溫柴連耳根都紅了起來,突然站起身來。他做出了像是想躲開的動作,但是杉森故意爬住長劍的劍柄給他看。溫柴一動,杉森就低聲地威嚇說:
「你成為間諜的時候,就應該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這話雖然對,但也不對。很多事情,我根本碰都沒碰過。我不可能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負起責任。在我聽來,你因為是遠離戰場的西部林地居民,所以對拜索斯跟傑彭的戰爭幾乎毫不關心,就這麼生活著。但是如果傑彭入侵了拜索斯,將你的故鄉夷為廢墟,你們國王以沒有阻擋我國入侵的罪名要將你處死,你會怎麼說?」
「哇!在它進入睡眠期之前,它的龍魂使死亡了。所以它發起狂來,將褐色山脈跟中部林地的各處都弄成了廢墟。那時應該很慘吧?結果人們對於討伐它,連想都不敢想,到最後是克拉德美索自己進入了睡眠期,破壞才告一段落。」
「別說了,別說了!事情不要做得太過份。請你活得像個人樣吧!」
「那些都是那個女人做的。我們只不過是那個女人的護衛。我們只不過是在那裡建了個秘密基地,然後等待她的到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溫柴就將嘴貼到了我另一邊的耳朵旁,大聲說:
「那現在要怎麼做呢?」
「只有笨蛋才會講這種話。說什麼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嘿,這世上哪裡有一樣的人呢?把其他人都放進跟自己相同的模式來理解,世上沒有比這個更愚蠢的事情了。用你這種想法想事情的話,很容易就會罵起那些皇族跟貴族。『媽的,一樣都是人,為什麼我早上起來只能吃粗麵包配碗水,那些傢伙卻有美女在服侍,吃著山珍海味。』如果你真因為這樣覺得委屈,就自己去建個國家當國王。如果嫌麻煩不想做,那就給我閉上你的嘴,乖乖坐著。」
伊露莉躺著轉頭,將耳朵貼到地面上。她皺起了眉頭說:
「所以你要尊敬我。這是成為警備隊員必修的課程。我們是一次五個五個這樣數的。」
「這樣嗎?那我知道了。」
「這也是我個人的特質。我可以繼續往下講了嗎?」
說起來也沒錯。我們又不可能讓溫柴守夜,所以是我、杉森跟卡爾輪流。伊露莉傷得很重,再加上她早上要記憶魔法,必須要睡眠充足。妮莉亞?她也不太可能。與其到頭來表現出我們無法相信她,還不如不要排她來得好。
「那是我個人的特質,可不是蠟燭匠的特質。」
「啊,我們慢慢再聽這些吧。你因為是帶著好意才這麼做,我想大概也不會做出太壞的事情。修奇!把read•99csw.com午餐拿出來,大家開動吧,嗯?」
「……我的長官還是單身。」
「我們雖然保障你行動的自由,但你絕對不準離開我視野之外。」
「你就是一定要帶我去拜索斯皇城,讓我上絞首台嗎?」
溫柴連看都不看妮莉亞。妮莉亞眨了幾下眼睫毛,突然跳了起來,站到緊鄰溫柴的地方去。然後她在溫柴的耳邊吹氣似地說:
「如果到了晚上……這地形是四周的怪物都能蜂擁而來的地形。周圍全都是山嶺群聚著。而此處是山中的平地,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知道了。對無法負責的小鬼,沒什麼好說的。我會自己想辦法逃的。」
「先別管這個,現在該做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我們邊吃午餐,邊聽聽你的事吧。」
隨著時間的經過,故事也越來越有趣。無論如何,遲遲吃過午飯後才開始說的故事,一直講到了天色昏暗的傍晚時分。
「那個葯真不錯。你說那叫治療藥水?還可真是非常貴呢。」
杉森尷尬地拿起了葡萄酒瓶。他從背包中拿出碗,分給每個人,然後開始倒酒。
「我們根本不是冒險家。我們不是為了尋求冒險才上路的。」
「在審判的時候,你們沒阻止,就必須視作共犯。應該算是犯了幫忙的罪吧?」
杉森摸了摸他的眉間,又翻了幾頁,開始念了起來:
「這是最有名的怪物,但現在仍處於睡眠期。」
「修奇,你不覺得所謂健全的愛情,是指兩個成熟的人,互相對對方忠實而感受到的情感嗎?你認為隨便對任何人都隱隱發出性方面的魅力,是女人的特權嗎?有些女人認為讓男人高興是件好事,所以故意穿著暴露的服裝,巧妙地利用放蕩的言語來刺|激男人,關於這件事,你怎麼想?」
「那你如果被抓去首都,不就死定了嗎?」
我雖然不忍心,但也只能如此,不是嗎?我不太高興地說:
我講故事的過程中就這樣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妨礙,到後來我不可能不覺得累。無論如何,我好不容易講到了卡拉爾領地神臨地化的事,妮莉亞聽到這裏似乎嚇了一跳。她好像覺得我的用詞很深。
杉森將毯子整個踢掉了,他呈大字型地躺著,正在打呼。我之前還幫他再蓋上一次毯子,現在卻又變成這個樣子。我在想,是不是要用毯子把他裹住,再用繩子綁起來?哎,還是算了。以他的體質,就算這樣睡覺,大概也不會感冒吧。在另一邊,卡爾像個死人一樣,正安靜地睡著覺。伊露莉跟妮莉亞裹著同一條毛毯,正暖暖地睡著。
「重要人物?」
啊?我跟妮莉亞同時嚇了一跳。妮莉亞望著我,可是我搖了搖頭。然後杉森馬上說:
「才不是呢,修奇。希里坎男爵的警備兵有三十二個。」
我連忙挺起腰,變成半蹲的姿勢。杉森穿上了皮甲(他穿皮甲的動作還真快。那大概也是訓練的成果。)一手拿起長劍,對我做了做手勢。
杉森跟我也坐到了他們旁邊。
「這樣你就可以為祖國盡忠到最後一刻,光榮地在絞首台上犧牲。」
我嘆了口氣,說:


她那表情像是在說,為什麼我別的東西不提,卻提個蠟燭?我微笑著回答:

然後溫柴就來到我左邊坐下,對我開始大喊:

溫柴聽了我的話,噗嗤一笑,又躺了下去。
杉森的話聽起來雖然毫無誠意,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如果知道有什麼東西會來,就可以想辦法先做準備,但事實就不是如此,所以也沒辦法了。因為我們的柴火很夠,所以拚命燒火,大概也就是最好的對策了。
「蠟燭?」
我不得不笑了出來。溫柴也噗嗤笑了。
「不行。」
「睡不著。時間還早。」
聽到我的回答,溫柴做出了訝異的表情。他指著自己的身體說:
「嗯,費西佛老弟。褐色山脈的怪物分是怎麼樣的?」
特性:這種頑強又凶暴的生物,對食物懷有無限的復讎心,對於進入他視野內的任何食物,都會殘酷而激烈地將其吞食。
「是因為嫌麻煩才不做的嗎?是因為不可能吧……」
「……蠟燭匠平常都講些這麼難懂的話嗎?」
「你這傢伙,居然說出了這麼陰險的計劃。這個計劃太可怕了,我在毛毯里聽得都起雞皮疙瘩。但是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所以等一下九-九-藏-書再處置你。」
「那不是重點。所有人都是冒險家。沒有比活著這件事還要來得更加冒險了。」
「是的。啊,除此之外,偶爾也會發現石巨人,還有食人魔……這倒是有點意外真正有人發現過這幾種怪物。它們沿著主山脊分出來的六條山脊分佈,獵食野生動物。食人魔也許會獵食動物,但有時會發生巨魔襲擊旅行者之事。半獸人跟地精僅是因為有事需要翻過山頭而來往于山間。還有翼龍跟合體獸。這裏也有人面針尾獅。」
「把我放走吧。」
「真是的,你本來就不會付錢買東西的吧?」
出現頻率:惟一一隻
杉森好像想要對妮莉亞說些什麼,但是在那之前,我就把餐籃拿了過去。然後杉森就把萬事都拋諸腦後,開始猛烈地進攻那些食物了。一直到沒剩下任何倖存者的時候,杉森才打了個飽隔,露出無上幸福的表情,靠坐到樹旁。我認為應該在褐色山脈出沒的怪物名鑒中,加上杉森·費西佛這一項。
我們一行人為了能在明天將今天損失的時間補回來,所以全都很早去睡覺。第一個輪到守夜的是我。我將柴丟進火堆中,環顧著我們一行人。
「這是王家地理院編纂,然後分送到各領地的書。就算付錢也買不到。」
「這個嘛,我不知道妮莉亞小姐怎麼樣啦,如果是我的話,我絕對不會以這一票可憐人所帶的東西當作下手的目標。很可憐吧?」
聽到這句帶著幾分挑戰語氣的話,卡爾微微一笑。
聽到卡爾這句溫和的回答,妮莉亞的臉紅了起來。原來卡爾也會這樣說話。那意思好像是在說:這些人抓到你又放了你,並且在你被翼龍追的時候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你怎麼可能對他們的東西下手?
卡爾聽到我跟他一起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卻不是用他的觀點而是用我的觀點來描述,似乎聽得津津有味。他常常歪著頭,發出表示『原來你是這樣想啊?』的目光,但是他完全沒有打斷我講話。溫柴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情,所以靜靜地專心聽著。但是杉森卻是不斷妨礙我。有人說,如果兩個人同時說故事,則說起來要困難個三倍,事實真的是如此。那時的情況大概是這個樣子:
杉森摸了摸肚子,用全身表現出此刻對他而言最迫切的事情。我連忙跑向馬匹上綁著的餐籃。我回頭偷瞄一眼,妮莉亞正不知所措,避開了杉森的眼神坐著。
妮莉亞是個很誠懇的聆聽者。隨著故事的情節,她會適時地做出微笑、會緊張,把講故事的人弄得很高興。不知怎的,我居然感覺自己是不是被妮莉亞操縱了?這是因為想把話題內容轉到別的地方去的,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我點了點頭,安靜地將卡爾、伊露莉以及妮莉亞弄醒。我把他們搖醒,叫他們別出聲的過程中,杉森已經消失在森林的樹木間了。
「你居然說什麼……嫌麻煩?」
「沒關係的。明天應該就會好多了。回到伊拉姆斯去只是更消耗時間而已。而且更重要的是,樹林對我而言才是最舒適的地方。回伊拉姆斯市,對我而言不會比較好,反而回去會是更辛苦的事。」
「所以伊露莉讓那三十個警備兵飛到天上去……」
「啊?」
妮莉亞的表情更困惑了。我眨了眨眼,說:
「那是晚上要吃的啊!」
「……兩位,你們講話的時候,請拿掉『修奇』這兩個字。現在請繼續吧。」
「有什麼關係。反正今天時間很多,就讓你發揮一下做菜的手藝,不就好了?」
溫柴直視著我,說:
「啊,是這樣嗎?」
妮莉亞眼睛睜得大大的,說:
「我說神臨地化。所以卡拉爾領地就成了神臨地……」
「你要去小便嗎?」
「剛才我的耳朵貼在地面上,聽到了某種東西的腳步聲。」
「光的精工師?聽起來真棒。但你是蠟燭匠?蠟燭匠的力氣都這麼大嗎?」
「你現在心情怎麼樣啊!?」
伊露莉點了點頭。
「哎唷。你現在又忽視人都是一樣的這件事了。你這種說話方式真差勁。發牢騷的時候,就說人都是一樣的,拿你去跟那些人比較的時候,你又說自己跟他們不同了。不管是誰,被拿去跟別人比,結果受到批判的時候,心情是不會好的。要用相同的方式來看。如果你說人都是一樣的,那你就去這寬闊大地的一角,建一個國家嘛。現在你應該想問我為什麼不這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