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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骨蛇

楔子 骨蛇

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這應該是某種蛇類的骨頭。這麼一想,我心中更是有些害怕,一條死在棺材中的蛇?這蛇是怎麼鑽進棺材裏面,然後纏繞上屍骸的?
那條骨蛇不見了——難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覺不成?想來是的,如果我真被蛇咬了,焉有命在?這等依附屍體而生的蛇類,都是奇毒無比。而我此感覺,自身並無什麼異樣,倒也放下心來。
我居然在一個墳穴裏面,和兩具骷髏為伴,睡了一宿?只怕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對了,還有那條詭異的骨蛇,我不是被蛇咬了嗎?怎麼會沒事?
突然,白茫茫的霧氣,一道耀眼的白光,橫貫過天際,落在遠方的山頭上。隨即,我耳畔就聽到巨大的轟鳴聲——轟隆隆……轟隆隆……
我微微顫顫地站起來,大著膽子,再次向棺材看去過,那具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體,就這麼靜靜地躺在棺材內,但是,那屍骸是很正常的人類骨骼,並沒有昨晚我見著的那個纏繞著蛇骨的詭異狀態……
強烈的慾望,讓我想要把它佔為己有——似乎,它生來就應該是屬於我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有著這麼一個荒唐的念頭。
我是學中醫的,自然清楚人體的基本骨骼,我敢保證,任何人的骨頭,都不會長成這副模樣……
我能夠清楚地聽到心跳聲,「砰,砰,砰——」似乎要從口腔里跳出來,墳穴很小,狹隘而壓抑。偏偏,我不知道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又向前湊了湊。可是棺材內,並沒有什麼兔子,也知道那隻兔子跑什麼地方去了。
只是此地透著一股子的邪氣,不宜久留,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忙背起葯筐,手忙腳亂地爬出墳穴。
我把雨傘收了,放在背上的葯筐里,舉著手電筒動照了照,突然,我有些愣然,在山石的岩壁上,爬著一些爬藤植物,透過葉子,隱約可見些模糊的字跡。
那個刺痛了我的白骨上,成脊椎狀態,一串串的連著,從脊椎中,整齊的伸出兩排倒刺,如同是人類的肋骨一般,但比人類的肋骨要細小得多。剛才我沒有留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屍骸拇指上的扳指和那捲九九藏書破書吸引了,如今舉著手電筒,細細地看過去,這詭異的骨頭,成長條形,貫穿屍骸的胸前肋骨,纏繞上屍骸的脖子,延伸到腦殼裡面。
我看了看手錶,黃昏七點左右,今晚想要出山,是不太可能了,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找到一戶人家借住一宿。
背脊上頓時冒出一陣冷汗,只感覺說不出的邪門,立刻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把葯筐、葯鏟、雨傘、手電筒等物收拾好。太陽出來了,大概是太陽的緣故,驅散了墳穴裏面的陰森恐怖。我從地上撿起那一卷青囊經補術,小心地收拾好,心中卻有些好笑。
我舉著手電筒,向洞口走去,為防萬一,我特意緊緊地握著那把葯鏟。
一念未了我耳畔又聽得轟隆隆一陣大響,隨即,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隨著雨點落下來,四周的濃霧倒是消散不少,眼前剎那間開闊起來。我忙撐開雨傘,四處尋找躲雨的地方,這雨太大了,而且一經下雨,只怕這晚上的山路滑得緊,不好走。一旦失足摔下山坡,輕則骨斷經折,重則喪命。
反正,連指環都拿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我彎腰趴在棺材上,伸手進去把那捲舊書也拿了過來。在我取出那捲舊書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刺痛了我一下,我舉著手電筒照了照,頓時頭皮都開始發麻——這是什麼鬼東西?
我舉著手電筒,一步步地向著棺木走去,由於過於緊張,雙手忍不住顫抖,導致手電筒也握不穩,光線閃爍不定……
可是這次我保證沒有看錯,那隻兔子是金色的,而且,在閃電的強光中,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隻兔子,跑進了棺材裏面——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一隻兔子的窩,在棺材裏面?
「要不要拿出來看看?」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又莫名的緊張,一顆心砰砰砰跳得厲害。
我打了一個寒顫,暗嘆天威之猛,心中卻是好奇,那隻兔子,從什麼地方來的?手電筒的光線太暗,看不清楚山洞內的情形,我看了看洞口,並沒有任何腥臭怪味,應該不會有猛獸盤踞。
我一動也不敢動,九九藏書看著那呈現詭異深藍色的三角蛇頭,帶著幽暗的光,對著我惡狠狠地撲了過來。我驚叫出聲,「啪」的一聲,手電筒掉了地上,電光一閃而過。黑暗中,頭突然暈沉沉的,身不由己軟軟地倒了下去。記憶里,只有那已經化成白骨、腦袋卻保持原形、有著深藍色詭異蛇頭的蛇,吐著開叉的黑色信子,向我撲了過來。
咦……這是什麼東西?
棺蓋被推開了一半……如果我夠理智,就應該儘快離開這地方,可是,我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心。
而且,既然那隻兔子敢進去,想來裏面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在山區生活多年,對於這類小動物還是比較了解的,一般這類小動物,對於潛在的危險,都是比較敏感的。
我想著,那墓穴中的主人用醫書陪葬,勢必是杏林高手,自當是吾輩學醫者的先輩祖師之流。
「打雷了?要下雨了?」我頓時一愣,此時正值春暮夏初,天氣變化無常,要下雨也屬於正常情況,只是,我慘了!
又一道閃電,照亮了墓穴——強烈的白光中,一隻金色的小兔子,在我眼前一閃而沒……
洞口不算太深,裏面也比外面寬闊了很多,突然,一道強光射了過來,耀得我眼暈——迎面,一具骷髏,靠在一口棺材上,兩隻空蕩蕩的眼窩子,冷冷地盯著我,森森白齒,猙獰而笑。
算了,這蛇不關我的事情,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
地上還有著一些零星的白骨灑落和一些破碎的瓷片,我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背後發涼,冷汗直冒。但是,出於好奇心,我還是舉著手電筒動照了照——由於年代久遠,棺木上的油漆彩繪大都剝落不堪,隱約可見似乎有龍紋……
我的父母都在省城工作,我自幼跟隨姥姥住在山村。八歲那年,蒙村裡唯一的老中醫相中,收為弟子,平時跟隨老中醫讀書學醫,進山採藥,日子倒也過得清閑愜意。老中醫如今也上了年紀,腿腳不太方便,採藥的任務,就落在了我身上。
突然,一道耀眼的紫光,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地刺進陰暗的墓穴中,我本能的抬頭——對面的牆壁https://read•99csw.com上,一個巨大的黑影,正惡狠狠地對著我狠狠的撲了過來!我嚇得驚叫出聲,轉身就要跑,但腳下一緊,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本能的低頭看過去,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明明已經死了很久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感覺,不管是棺材外面那個半坐著的骷髏,還是躺在棺材裏面的這個屍體,它們那空蕩蕩的眼窩子,總像是盯著我,看得我全身的寒毛一根根地豎起來。我真的很想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可是我兩隻腳卻一動也動不了。
我這麼一想,倒是鎮定不少,舉著手電筒,小心地走到棺木邊——棺材裏面,也躺著一具屍體,只是年代久遠,屍體早就腐爛成了一具白骨,兩隻黑黝黝的眼窩子,就這麼瞪著我。
一邊想著,一邊四處亂看,正巧,旁邊有著一處平坦的山坡,一塊突出的大石頭,宛如是天然的石亭一般。我心想這附近恐怕是找不到人家了,就暫且先到石頭底下躲個雨。
我心中甚是好奇,忙取出葯鏟,把那些爬藤植物剷除,這石壁就露出了原本的面貌。果然有一些模糊的字跡,只是年代久遠,已經難以分辨,加上看著像是先秦鳥篆,我更是不認得。
那枚黑幽幽的指環入手有些沉重,不知道是用什麼金屬打造的,表面上還有著一些古怪的花紋,我看著甚是喜歡,口中吶吶念叨:「您老人家死都死了,要這東西也沒用了,就借我玩玩吧!」
太過緊張的我並沒有發覺,一股淡淡的紅色霧體,隨著指骨的斷裂,已經無聲無息地順著我的鼻息,被我吸入體內。
閃電過後,隨即暗淡下去,我心中不禁狐疑不已見到那隻金兔子,剛才第一次,我懷疑是電光造成的視覺錯誤,人的眼睛在強光之下,常常會造成一些顏色誤差的,比如說那隻兔子,也許明明就是白色的,卻被我看成了金色……
我遲疑了片刻,還是彎下腰伸手摸了進去,但是,那具屍體的拇指,居然是向里扣著的,呈現握拳的狀態。如此一來,想要取下扳指,就有些費力,我手上微微一用力,只聽得「啪」的一聲輕響,read.99csw.com那屍體的指骨竟然被我拗斷了……
我自幼跟隨師父學習醫術,今年十五歲,進山採藥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這條山路,實在不熟,只是下午聽得人指點,說是有一條這樣的近路,半日功夫就可以翻過山去——我因為惦記著家中年邁的姥姥沒人照顧,便想著儘快趕回去。卻不曾想走錯了路,迷失在這群山中,還碰上了這等罕見的大霧。
外面,果然已經雨過天晴,初升的太陽,金光燦爛,驅散了黑暗和邪氣。我深深地吸了口山間清新的空氣,轉身,對著那個黑黝黝的洞口拜了三拜,低聲禱告:「祖師爺爺您請放心,我把此書帶出去,勢必用此濟世救人,絕對不敢胡作非為,但願祖師爺爺保佑我……」
我小心地把指環藏在口袋裡面,剛才被我這麼一動,那具骷髏的手指骨下面,露出一本破破爛爛的舊書——我心中納悶,這屍體都化成白骨了,就算有殉葬品,除非是金銀玉器之流,只怕也早隨著屍體一起腐爛了,怎麼這裏面倒還藏著一本舊書?
我定了定神,強行安慰自己,子不語怪力亂神,不怕不怕,不就是棺材和屍骸嗎?百年之後,我不也是這等樣子,有什麼值得恐怖的!
……
隨即,我又扯了一些爬藤植物,把洞口掩蓋住,這些爬藤植物的生命力非常強,只要佔著岩壁上一點點的土,就可以繁殖蔓延,想來不用多久,這些爬藤就會再次把洞口牢牢遮掩住。
我小心地順著山坡走了過去,站在那平坦山坡的大石頭底下,輕輕地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這雨看著要下上一陣子。山區一旦碰到暴雨,會形成短暫的水流,從上面衝擊下來的力道是很大的,如果雨夠大,把人衝下山坡的可能性都有。
我打著手電筒,看著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濃霧,心中有些後悔,不該貪圖趕路,錯過了宿頭不算還走錯了路。當務之急,自然是要趕緊找到出路。
猛然,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一道霹靂閃過,足足有著水桶粗細,帶著紫色的電光,狠狠地砸在山坡上。我眼前一亮,恍惚之間,一隻金色的小兔子,從我面前一閃而過,闖入那個黑九*九*藏*書黝黝的洞口中。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電光暗了下去,隨即,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
我自八歲隨師父學醫,至今已經七載春秋,也算是略有小成,可是這青囊經補術上面記載的奇方偏單,實在是匪夷所思,我一時看得入迷,渾然忘了身處墓穴之中。
我心中害怕之極,退後了一步,藉著手電筒光看著手上的那捲破書,土黃色的紙頁上,用篆文寫著古樸的五個字——青囊經補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再次醒來,微弱的陽光透進墓穴,距離我不到一尺遠的地方,一具骷髏,冷冰冰地盯著我……
我拿著手電筒,對著屍骸的腦部照去,想要從腦部空蕩蕩的眼窩子裏面瞧個究竟,但是,那空蕩蕩的眼窩子,居然像是來自九幽之城的噩魔,就這麼冷冰冰地盯著我,盯得我毛骨悚然……
阿彌陀佛!我這可不算盜墓,我就是偶然經過而已……我這是撿來的!我知道哪怕是在偏僻的山村,盜墓依然是一件遭人鄙視的行徑,但是,我心中真的很喜歡那枚有著古怪花紋的指環。
我用手電筒動照著翻了翻,裏面,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映入眼帘,我卻是越看越心驚膽戰——這竟然是一卷殘缺不全的醫書,據記載,乃是出自神農奇方。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條已經化成白骨的蛇,居然纏在了我的腳上。森森白骨,如同是倒刺一般的骨刺,似乎要把我勒死。更詭異的是——這蛇的蛇頭,竟然是活的,真的……我不知道該這麼形容才好,這蛇的身體都已經化成白骨,但蛇頭卻還保持原本的模樣,一點也沒腐爛。
龍紋?我心中大驚,在中國古代,龍紋可是象徵著帝王至尊。難道說,這棺木中的主人,身前竟然是某個皇朝的皇室中人?但是,這個墓室也實在太過簡陋,怎麼看,都不像是皇家陵墓。
更讓我驚訝的是,石壁上,竟然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可容一個人彎著腰進出——我一手拿著葯鏟,一手舉著手電筒,對著裏面照了照,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我打著手電筒照了照,已經化成森森白骨的那具骷髏,左手拇指指骨上,帶著一枚黑黝黝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