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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騙子

第一章 老騙子

一九九七年,我從天津某大學畢業后,就在當地找了份工作,我學的是民工建專業,當時房地產還是一個新鮮詞彙,但當時的大學生工作,已經隱隱出現了就業難的問題,像我這樣沒錢沒勢的大學生,想要找到對口而有待遇不錯的工作,並不是一件容易是事情,所以,有家房地產公司要我,我就很滿意了。
由於本身就是出租屋,所以,我下午到達這裏的時候,隨便找人打聽了一下,很快就有熱心的人告訴,想要租房子,就去城隍廟找廖老頭,他是負責的。我向村民打聽了一下城隍廟的走法,就徑自走了過去。
我不由自主的打量著這座小廟,這個小廟非常的破舊,甚至東南角上都塌陷了一塊,旁邊有點用水泥和黃泥混合著修補過的痕迹。兩扇大門上原本的油漆早就剝落得分辨不出原本的色澤,只剩下木質材料千瘡百孔的裸|露在陽光底下。
不對啊!奇怪,這九九藏書老頭我怎麼越看越眼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城隍廟在這個城中村的中央,我穿過一道道小路,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彎,就在我已經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村民口中的城隍廟總算出現在我眼前。
我當場就傻了眼,什麼時候這個題材居然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一般真正的摸金校尉,都有著自己固定的客戶,絕對不會有著好東西難以出手的顧忌,更不會隨意的暴露身份,畢竟,挖墳盜墓可不算是什麼正經勾當。
趙東西——十年前的某個早晨,我碰到的那個頹廢潦倒的年輕人?不知不覺間,我的思緒漂浮到十年前的那個秋天——
等我走到老張家的時候,看到屋子裡正坐在一個相貌猥瑣的老頭,和幾個老張平時要好的朋友,我都認識,讓我驚訝的是,那猥瑣老頭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吹得口沫橫飛的,而說話的題材,居然九-九-藏-書是摸金倒斗……
「兄弟,十年了,你都不去天津看我?」老騙子激動的叫著,緊緊的拉著我的手不放。
所謂的東西,說白了就是古董——我在潘家園自然做的就是古董生意。潘家園的古董是有名的百假一真,但若是有真的好貨,我是從來不吝嗇錢收過來的。但這年頭誰是傻瓜?家裡有張缺了腿的舊凳子,都得找人看看是不是古董,有沒有經濟價值。這兩年古董是越來越難收了,難怪潘家園那麼多的假貨。
門是半掩著的,出於禮貌,我還是先敲了敲門,好久也沒有人回應,我探著頭伸向裏面看了看,由於光線被擋住,城隍廟裡面是沒有窗戶的,裏面黑漆漆的一團,我隱約看到背面供奉著的神像,一雙眼睛正凶神惡煞的盯著我。
我心中狐疑著,想了想,大著膽子,用力的推向木門,已經有點腐朽的木門被我大力一推,發出刺耳的「吱吱九-九-藏-書」聲,向著兩邊緩慢的挪移……陽光一下子照進裏面的黑暗。
說著老騙子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人老了,有了這次,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到下一次了……」言罷唏噓不止!
2008年4月11日傍晚,落日的晚霞將整個北京城都映得一片通紅,由於正好是星期五,這天我早早的關上在潘家園租來的小鋪子,緩步向著老張的小吃店走去,老張今天下午特意打電話給我,說是有一個外來的大戶,有東西要出手,讓我過去看看。
麵包車在城中村入口就直接停了下來,這裏的建築有點奇怪,覆蓋範圍比較大,房屋蓋得雜亂無章,彼此之間離的很近,稍大點的車輛都開不進來,許多四通八達的小路環環相扣,住了很多底層老百姓,生活窮困而平靜。
「老騙子……」我終於認出了這個猥瑣老頭,興奮的叫了出來,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就是他鄉遇故知,而我與這猥瑣老九*九*藏*書頭可不單單是「故知」那麼簡單,可以說是生死之交,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經歷過一次詭異莫名的事情。
我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了進去,城隍廟裡面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我的回應四處飄蕩著,陰沉沉的說不出的難聽。難道說——廖老頭不在家?
天津——那是我一身中最最難忘的地方,我曾經發誓,這輩子都不再去天津!只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轉眼之間就十年過去了,而我居然能夠與老騙子在北京相遇。我問老騙子為什麼來北京,老騙子說,趙東西有東西要出手,委派他過來的,而他跑來北京,一來是留戀首都風光,二來居然是想要看看北京奧運會。
我一邊隨意的與老張和幾個熟識的朋友打著招呼,一邊抽空打量了那猥瑣老頭一眼,這老頭一口黃牙,兩水泡眼,眼神中卻透出難得的精明。怎麼看他身上都不像有好東西,但礙於老張的面子,我也沒有急於詢問。
九九藏書天下午,我就從公司領導手中領到一千元的出差費用,乘坐一輛麵包車,一路顛簸的到達了目的地。
我嚇了老大的一跳,一顆心不由自主的「砰砰」的亂跳,好長一會子才算是鎮定了下來,心中不禁暗罵自己混蛋,我堂堂一個大學生,居然被一個泥塑木雕的神像給嚇著了?想到這裏,我鼓足勇氣,再次叫了一聲——有人嗎?
我去公司不久,領導就派給我一個任務,到天津城中村出租區進行實地考察,房地產公司很想在不久的將來開發這片地方,建設商品房,但當地普通的居民很多,更讓公司頭大的是——那地方有著大量的租用居民,想要拆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讓我過去收集一下數據。
老張一見到我,就忙著將我介紹給那猥瑣老頭,而老頭看到我,原本一雙不大的水泡眼陡然睜得老大,然後突然跳了起來,一把緊緊的將我抱住,死勁的拍著我的後背:「兄弟,還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