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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古夜郎 第二十八章 三節煮

第三部 古夜郎

第二十八章 三節煮

「它們離得太遠,沒辦法交流!」小光也有點不安。
范里拾起一片落葉,蘸了一些地上的酸水,聞了一下,竟也露出了少有的驚訝。他說,這些棺材里的水,叫三節煮,有著溶解磐石的功效,只有沾上一點兒,別說石頭了,就連金屬也得變軟。這種液體是用夜郎人獨有的金竹所制,煮出一口棺材的三節煮,必須用上一天一夜的時間,而且每個時辰必須加十根金竹,每次金竹都是必須三節,所以才叫三節煮。
我又抬頭一看,發現很多雷公在絕壁上輕鬆地攀爬著,不知道在做什麼。奇怪的是,那些雷公竟然把所有的懸棺都弄了下來,一個也不留。我注意到有些放置懸棺的地方已經沒有棺材了,看來雷公這樣做並不是初次,不知道它們想幹什麼。我看著這一切,心裏忐忑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小光奔到了我們通往地下竹林的祭台旁,對我們說,這就是出谷的關鍵。我心裏茫然,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先前要不是從這裏進去,也不會吃這麼多苦頭,現在這條通道竟成了救命稻草?莫不是讓大家又鑽進去吧,裏面可有很多兇險之物,進去一樣是死。
我們抬起頭一看,兩邊的高山石壁上真的懸挂著很多棺材,有些已經破爛不堪,有的更是只剩一塊木板了。在西南地區經常聽到懸棺一說,沒想到夜郎人也會有這種風俗。先前進峽谷的時候,一心只想在地上找線索,誰想到兩邊的山壁上會有棺材。現在小命危在旦夕,我可沒那閑心觀賞這種民俗奇迹,只想馬上離開。
「先等等,讓我把事情弄清楚https://read.99csw.com。」小光倒不擔憂自己的性命,回答得輕鬆淡然。
山壁上懸著很多棺材,但棺材畢竟懸得太久,有些棺材早已破爛不堪,就算裏面有水也早漏光了。雷公們不辭辛勞地把棺材推下來,有幾隻甚至踩滑而掉了下來,摔個粉身碎骨。我們看得膽戰心驚,這群雷公到底想幹嘛,本以為它們已經離開了金竹峽谷,原來它們都跑到山壁上了。
「那你們就走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吧。」小光更不願意羅嗦。
「哦。」我知道事情緊急,現在不是問東問西的時候,她說什麼就做什麼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懂個屁,這叫迂迴戰術,打鬼子的時候,不也是打不過就跑,何必浪費有限的戰鬥力。」我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既然這麼愛做趕死隊,那好,批准你留下。」
我不想浪費時間,於是想招呼大家離開,但每個人都看得出神,竟都忘記所處的劣境。我心想,棺材有什麼好看的,等出去以後,讓你們去棺材店看個夠,甚至讓你們睡進去也行。怎知,就在懸棺落下來的時候,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我恍然大悟,原來,在幾十年前,金竹峽谷是這樣崩塌的!
這些棺材墜落之時,潑出的水只要觸及了山石,那些山石都開始逐漸松垮,紛紛脫落。等那些棺材一落地,我們看到裏面貼著一層層的銀色紙張,遍部棺材內部。棺材里的水黑裡帶青,沒有屍骸,估計已經融化在了水裡。
我看她那嚴肅的樣子,定不會和大夥開玩笑,於是趕緊打圓場。時間緊迫,小光也九-九-藏-書不和我們計較,她趕忙帶著眾人往回走。金竹峽谷入口處的亂石堆已經噴出了很多水柱,看來撐不了幾分鐘了,要是小光或者雷公耍我們,那真是哭都沒有眼淚。
「管他為什麼,我們快跑吧!」許少德哪裡還待得下,他看我們不走,急得跳了起來。
「我們往回走!」小光斬釘截鐵地說道。
艾伯特放聲驚叫,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個究竟,但眼前的小光也花容失色,想必身後一定發生了大事。待我把許少德拉了上來,回頭一瞧,我的娘啊,金竹峽谷的亂石堆要崩潰了!
「那就往後退吧。」我說道,反正前面已無去路,萬一亂石堆被沖開,這萬噸洪水加一座山的石頭,比起泥石流還厲害,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們才跑過來,你讓我們回去,剛才不是都看見了,亂石堆要被湖水衝垮了!」許少德千萬個不願意地答道。
金竹峽谷在幾十年前忽然崩塌,入口被堵了起來,無名河水因為無法流進來,因此在峽谷前形成了一個湖泊。我們進入峽谷前,已經開始下雨,沒想到的是,就這麼一天的功夫,湖水竟然爆漲,亂石堆的縫隙里迸出了一道道水花,一塊塊石頭正崩離瓦解,乾涸的河床已經淌出了一條河水,這足以證明湖泊快要把亂石堆沖跨了。
范里還說,1986年秋天的時候,在關嶺的西南山脈里也曾經發現過一個明朝地主墓穴,墓穴里放了一本族譜,上面寫著他是夜郎皇族之後,他的棺材里也裝著這種三節煮。當時發掘這個古墓時,主管讓他們把棺材抬出地面,但因為一個實習人員的疏忽,read.99csw.com棺材翻倒在地,三節煮潑了出來,墓穴一下子就崩塌,把墓穴里的人全部活埋。
「快照做,金竹一斷,就會有出路了!」小光一邊說話,一邊盯著亂石堆,看來她也很急。
「回去?」范里也很疑惑。
許少德也不笨,他馬上說:「這可不行,我得給你們增添力量,好了,快走吧。」
「我就說嘛,金竹峽谷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崩塌,原來是三節煮弄的,可是這些雷公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很是不解。
我雖沒仰頭,但已經感覺到上面有東西掉下來,於是趕緊跟大家往峽谷深處躲去。還沒跑出幾步,一塊大山石,連同泥土一起落了下來,整個金竹峽谷都晃動個不停。那股濃酸的味道又開始蔓延,這個味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它們在耍雜技?」許少德最愛看新鮮。
「啊?」我冷不防聽她這麼發號施令,當下就愣住了。
青色的祭台邊生長著四棵參天的金竹,它們堅韌無比,能舉千噸磁石,千年不斷,堅硬程度可想而知。如果沒有金箭,肯定拿這些竹子沒有辦法。我擔心這些竹子有古怪,於是沒有握著箭就往上面刺,而是拉起弓弩,把箭一一射向祭台邊的四棵大金竹。
「萬藏哥,你這是逃跑,組織上絕對不允許的。」許少德竟然在這個時候抬杠。
「不用跑了,就算跑得過峽谷的崩塌之勢,後面也不會有出口的。」小光說道。
「快把四根金竹射斷!」小光對我說道。
其實不用他說,我們也看得出情況危急,這群雷公還說不再守護這裏,誰知道說話竟然不算話。許少德笑說,雷公們又不是人,是read.99csw•com畜生,我相信它們的話那真是笨到家了。雷公的身手矯健,在絕壁之上竟如飛行一般,我們在地上跑都追不上它們。
「怎麼了,雷公說了什麼?」我聽她這麼一說,知道她定已通曉如何逃生。
「雷公?!」小光望著上面,驚奇地喊道,似乎很意外。
「哇,好多棺材!」艾伯特望著兩邊的山脈,大聲叫道。
金竹被射斷以後,竟被連根拔起,紛紛倒地。這些竹子的年齡比我還大,根部早已經遍布峽谷。這些錯綜複雜的根被拔起來之時,每棵竹子的根部里都露出了一個銹跡斑斑的箱子。
我記得這個事情在報紙上有登過,父親還讀過這個報道,當時領隊的人好象是何凱教授。可能她那時候沒有進入墓穴,要不在火焰山的時候,就見不著她了。至於三節煮為什麼會放在棺材里,夜郎人為什麼這麼做,歷史上沒有確切的資料記載,所以這個古怪做法的目的沒人知道。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我焦急地問小光,她不是能和雷公這些動物通話嗎,現在還不發揮這能力,以後怕是就沒機會了。
棺材墜落的時候,裏面傾瀉出一大片的水,不曉得是雨水灌進去的,還是棺材里本來就有水。金竹峽谷還算寬敞,我們站在中間,棺材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砸到我們。但是,這些棺材一落下來,一股酸得眼睛都要流淚的味道馬上蔓延開來,我們紛紛堵住鼻子,生怕這是有毒物質。
我們一行五人紛紛往峽谷深處逃去,可是這條峽谷長几公里,要走到峽谷的末尾得花上一些時間。這個時候,天上忽然打起了雷,冬天打雷在山裡非常不吉九九藏書利,在我們那裡,就有說打冬雷,要死人的說法。我心裏七上八下的,金竹峽谷好象已經全部松垮,千萬別是要活埋我們就好。這雷連續打了幾次,刺眼的白光劃過峽谷上空,竟把峽谷照得如白天一般,雖然現在就是白天,但峽谷已經黑得如黎明那樣。
「小心!」范里忽然大喊,拚命地把我拉到了一邊。
我看了看金竹峽谷兩邊的山脈,都出現了鬆動的跡象,好象隨時會崩塌一般。不曉得我們進入地下金竹林時,峽谷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今天會重演當年峽谷崩塌的災難?小光對我們說,既然入口已經成了死路,我們只有往峽谷的深處退去,看看峽谷的另一端出口是否可以出去。可是,范里卻說,另一個出口在幾十年前,也和入口一樣,都忽然崩塌了。
「快跑吧,別浪費時間了。」艾伯特急得想自己跑了。
小光比手划腳,再加上一些奇怪的聲音,和那雷公交流了一會兒,但雷公好象還沒把話說完就死了。小光哀傷地嘆了口氣,站直身子以後,竟然給那隻雷公鞠了一個躬。山壁上的雷公正鋪天蓋地地往峽谷末尾奔去,它們也一路把棺材推下來,山石也不斷地崩塌,看來這個峽谷走到頭了。
艾伯特和許少德一樣緊張,不過艾伯特一直沒有這樣的反應,現在拿到了鑰匙和密碼,怎麼就坐不住了呢,難道是擔心有命拿錢,沒命花?小光話一說完,立即吹一個口哨,聲音清脆悅耳。我以為會有雷公跑下來,誰知道一隻雷公踩空了,轟隆地就摔在了我們的面前。這隻雷公摔下來的時候還沒有死去,但也熬不了多久了,它的腦袋都快砸成兩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