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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越絕書 第十章 龍淵牆

第五部 越絕書

第十章 龍淵牆

「那是因為……」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於是說道,「你都胖成什麼樣了,別人的錢不屬於你,這是在幫你減肥,小心肚皮太大,棺材蓋都合不上。」
許少德看見了金牆后恨不得將整面牆都搬走,但力不從心,只好望牆感嘆,人生真是太不如意了。韋龍在橋天煤礦做工人有了一些年頭,但他從不知道煤井裡有一面金牆,現在看見后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范里打量了金牆兩眼,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走到了另一邊。另一面的牆壁沒有受到太大的破壞,但是隱約可以看見裏面有一大片金色,在黑暗中流光溢彩。
「你們不要滿腦爆發戶的思想好不好。」小光說話時還特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和許少德是一樣的素質。
「啥時候成你的了,你當還是在萬惡的舊社會不成,現在人民當家作主,你拉的屎都不能屬於你,那是我們人民所共同擁有的。」我聽許少德那麼一說,腦海里就立刻湧現出當時政教員給我們講課的內容。
我看著這面金牆,心裏疑惑頓生,若要在這裏挖煤,建煤井,不可能不知道這裡有面金牆的。牆后還有一面牆,這行為分明就是在掩飾,故意將煤井的隧道建在這裏,然後被金牆封起來。如此說來,當時挖井的工人肯定知道這面金牆,可惜那都是舊社會的事情了,現在也不知道那些工人們在哪兒,主使挖井的人又是誰?
「不可能,十號井雖然剛開封,但是已經挖了一些煤上來,從沒見過金子銀子的。」韋龍說完又不大甘心,然後安慰自己,說道,「也有可能是我們還沒挖到地方。」
「可是為什麼叫龍淵牆,難道這裡有龍?」韋龍不解,他雖然也算個男子漢,但是長時間在山裡住著,思想較為守舊迷信。
既然趟水的人不肯現身,知道我們發現他以後又躲了起來,那很可能是懼怕我們,因此不會輕易攻擊我們,所以我就想由他去吧,只要相安無事便罷。我正想轉身叫大家繼續往前走,但我卻沒能說出話來,整個人驚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是因為我看見了趟水的人,而是因為read•99csw.com在礦燈的照射下,我看我們的影子里有一個人居然有三個頭!
「十號井居然還有這個東西,看來秘密不少啊,難道下面不止有煤礦,還有金礦?」我嘖嘖地嘆道。
「不是黃金做的?可是這金光閃得多厲害,我眼睛都快瞎了,要真是假的,那也太真了點兒。」許少德滿臉失望,但仍抱希望。
「爆發戶?那就是萬藏哥了,你瞧他那名字,典型的爆發戶,藏金萬兩,想錢想瘋了。」許少德爆笑道。
阻礙的石塊有大有小,但是先進去的人已經清出了道路,我們幸運地坐享其成。我讓大家進去,自己走在最後面,以免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掉隊。怎知時運不濟,我還沒鑽進清理出來的洞口,頂上又落下幾塊黑石,把我和他們硬生生地隔開。許少德回頭一看落下這麼多石頭,以為我給砸成了肉醬,於是就大哭大喊,抱怨老天讓我英年早逝。
我剛聽到小光說起金牆是越國的龍淵牆,所以就多看了幾眼金牆,這才發現金牆的牆壁都是由大如方桌的金磚組成,但磚上沒有龍,只有鳥圖騰。鳥圖騰是越民族頂禮膜拜的聖物,其象徵意義類同於現今的國旗與國徽,相當於國家標誌,因此,它不可能隨便出現在民間的建築。但若真屬於古時的越國所有,那為什麼會在廣西的深山中,古越國的疆界遠在浙江一帶,古時侯隔了廣西幾個國家,怎麼可能在這麼遠的地方搞出兩面金牆來?
范里默不作聲地蹲下去,用手電筒打量著小馬哥的右手,斷開的手就隔著一道鐵軌,血液沿著鐵軌流了很遠。韋龍雖然嘴巴硬,但是根本沒見過這些場面,當場就嚇得沉默下來。許少德也不再出聲,他安靜地站在一旁,提著探照燈一動不動地照著小馬哥的屍體。我盯著小馬哥的屍體,心想他可能原本只是一個假死的人,但是電車經過時壓斷了他的手,身體的血液這才流了出來,因而喪命。
我聽著心裏不是滋味,所以就朝對面喊道:「你小子安靜點兒,再喊就輪到你了。」
煤井坍塌的部分很嚴重,鐵軌https://read.99csw.com都給砸得翻在了一邊,只有一些窟窿可以鑽進去,而廢墟前正好有一列電車。我們奔了過去,發現電車的鐵輪子上果真染了血跡,小馬哥的確是給電車壓斷了右手。電車上已經沒人了,車上也沒什麼東西,只有一些煤粉,估計沒來得及倒掉。我喪氣地望著電車,本以為可以見到幾個活人,但既然車能開到這裏,這裏又沒有別人,電車上的人肯定進到煤井深處了,我們只要跟上去總能發現他們。
小光細心地給我照明,惟恐裏面有什麼危險,我感激地想說謝謝,但是嘴唇貼在油膩的牆上動彈不得,只好由著許少德在一旁聒噪。在準備挪出縫隙時,我在小光的照明裡赫然發現,在這個縫隙里居然隱藏了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十號井的秘密。這條通道太窄,我夾在中間動彈不得,根本沒心思去看牆壁。雖然距離不遠,但是擠在裏面挪步太累,停下來喘了口氣才發現牆壁里有個秘密。井道已經給爆炸的氣浪沖得四分五裂,厚實的隧道裂開以後,裏面居然露出了一面金色的牆壁。
我看得出神,於是讓小光把探照燈提高一點兒,想把牆中牆再看清楚一些,結果堵塞的隧道又落下了一些粉末,范里讓我別再羅嗦,先出來再看也不遲。我聽了范里的話,咬牙把身子挪了出來,後腳剛拉出來,後面就砸下了石土,嘩啦嘩啦地落個不停。這一段的隧道破壞得很嚴重,煤井灰黑色的牆壁不斷地剝落,我們往牆壁上看去,井壁后隱藏著一面金色的牆壁,在手電筒微弱的光線下竟然閃閃發光,儘管金牆沒有完全顯露,但是看起來卻氣勢磅礴。
大家沒有再爭執,一心想下去看個究竟,但我只想快一點找到父親和奶奶,以及找到假死的原因,讓橋天監獄的人全部蘇醒。龍淵牆在剝落的煤井裡若隱若現,此處是雙重建築,地質結構特殊,這次爆炸恐怕要引發地質災難,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快進快出。過了不久,煤井開始出現了積水,趟在水裡雙腳冰涼,有一種想抽搐的感覺。煤井挖煤時不僅要抽風排氣,還read.99csw•com要把地下水抽出來,然後沿著煤井裡的水槽流出去,但這種水是硬水,絕對不能用來飲食的。現在停電了,抽水機肯定不會運作了,但地下暗河也許被炸開了,一路上堵塞的地方又很多,冒出來的水流不出去,於是就淤積在了煤井中。
一路上我們都小心翼翼,到了深處以後煤井有了坍塌的地方,應該是瓦斯爆炸時引發的。我曾聽橋天監獄的人提過,橋天煤井屬於低瓦斯礦井,所謂低瓦斯礦井,是指相對瓦斯湧出量小於或等於10立方米/噸,且礦井絕對瓦斯湧出量小於或等於40立方米/分,這樣的礦井發生瓦斯爆炸的幾率是很小的,即便爆炸也引不起很大規模的破壞力。我們走進來最多只有一公里,從這個範圍開始就出現了坍塌,真是無法想象當時的瓦斯爆炸威力有多強,也無法想象低瓦斯井為何會發生這樣的爆炸。
「歐冶子鑄過一把劍,叫龍淵劍,後來出了個李淵,別人忌諱這個淵字,所以才改成了龍泉寶劍這個名字的。」一直看著龍淵牆的范里解釋道,「不過龍淵劍不是在廣西這個地方鑄造的,龍淵牆的得名也不是因為那把劍,而是因為歐冶子聲稱龍淵牆裡鎖著幾條龍。」
「那我們快下去看看,他奶奶的,老子先發現的金礦,那就是老子我的。」許少德興高采烈地叫道。
「那如果如小光所言,下面豈不是有很多寶劍,這回大發了。」許少德開心道。
許少德還想對喊,但是我聽到他唔唔地叫著,估計是讓范里捂住了嘴巴,這裏的山石本來很穩固,但經過了大爆炸可能極為鬆軟,一有大聲音小震動就會引發蝴蝶效應。許少德閉嘴以後,我就讓他們先安靜,然後在找通道。落下來的石頭都集中在中心部分,所以我就從井道邊找通道,沒想到還真找到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以我的身材絕對能鑽進鑽出。我先把一些東西扔進去,范里他們伸手拉了過去,等東西都傳過去以後,我這才鑽進了縫隙里。縫隙太過狹窄,我完全把臉貼在井壁上,挪動時皮膚都磨出了血。
「先把他放在一邊吧,我read.99csw.com們進去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人。」范里的聲音說完就把小馬哥輕放在一邊,也不管是否有人反對。
「這可不一定,十號井既然都建成了幾十年了,最初來挖煤建井的人不可能沒發現這面龍淵牆的,你看他們把牆擋起來,肯定心裏有鬼。」我聳了一下肩膀答道。
我和范里的想法一樣,現在一定要進去看個究竟,開電車進去的人肯定不是搜救隊的,要不也不可能壓斷了小馬哥的手也不下來處理情況。我們處理好情況以後就急著往裡走,煤井裡有一股很腥悶的味道,但越往裡走就越陰冷,瓦斯爆炸后留下的餘熱一點兒都找不到,煤井裡的陰冷能透人心骨,讓人忍不住顫抖。
在大學里我讀的是工民建專業,對於古代建築頗為了解,但從未聽過龍淵牆這一詞,更沒見過這種地下建築。小光見我疑惑不解,很細心地就解釋,所謂龍淵牆那只是古越國的一個建築。越國在越王勾踐時段的歷史建築,根據文獻記載主要有:勾踐宮台、美人宮、駕台、離台、中指台、怪游台、龍飛翼樓和雷門等。歐冶子是戰國初期的越國人,更是中國古代鑄劍鼻祖,但現代人更多的是知道幹將與莫邪。歐冶子所造名劍頗多,諸如龍泉寶劍、巨闋、越王勾踐劍等等,他的成就是遙遙領先於後來的幹將與莫邪的。歐冶子深得越王、吳王等國君的賞識,造劍所取材的地方遍及大江南北,如果說在越國以外有歐冶子的鑄劍之地並不是不可能,據說在福建松溪,有一座山叫湛瀘山,山上雲霧終年不散,是歐冶子取材之地,還有一處在福建閩侯,那裡有座冶山,原來還有一個歐冶池,傳說也是歐冶子的鑄劍之地。
「你摸什麼啊,人家都去了,你就尊重一下他吧。」許少德憋不住嘴巴,一見有機會就損人。
「電房的總閘不是被炸了嗎,沒有電的話,電車怎麼開動,怎麼能壓斷他的手,地上的血都沒幹,還很粘。」小光蹲下去以後就去摸小馬哥的衣服。
黑亮的鐵軌邊上躺著一個人,我本以為會是一個活死人,怎知這個人卻是一個真正的死人。這人穿著煤礦工人九九藏書的衣服,全身沾滿了黑色的煤粉,我一看就知道他是橋天煤礦的工人,三十來歲,姓馬,我們都叫他小馬哥。小馬哥的臉上雖然都是煤粉,但是我們還是能看出他的臉色白得透青,再仔細一看,他的右手已經完全斷開,身體里的血流得乾乾淨淨。
「你怎麼幫外人?」許少德沒想到范里會開口,而且一開口儘是幫別人的,心裏窩氣得狠。
我們嘩啦嘩啦地往前走,但走了一段時間,我忽然發現聲音不大對勁,趟水聲似乎不止我們五個人。我小聲地叫大家停住,果不其然,當我們安靜還有其他人的趟水聲。這聲音回蕩在煤井中,飄忽不定,不知道是在我們前面還是在後面。我走在最後面,大家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但是卻看不見一個人。於是,大家全都轉身,往後面看去。礦燈這麼一晃,趟水聲立刻停止了,但我們卻還是沒看到一個人。
「我拉的屎都不是我的,還有這等事?那我窮得沒飯吃,為什麼他們口袋裡的錢就不屬於我?」許少德爭辯道。
「管它有龍還是沒龍,我們現在是救人要緊,快下去看看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我催促道。
小光說的正是我所想的,如果電車還能開動,並壓斷小馬哥的右手,而血又未乾,那麼電房很可能是不久前才遭到破壞。煤井外面並未有駛出來的電車,如此說來電車是開進去,而並不是開出來。現在橋天監獄已經是一座活死城,開車的人會是誰,為什麼沒假死,為什麼要進十號井?又是誰炸了電房?總不可能是開電車下去的人自己炸的,這麼說來至少有兩撥清醒的人進入了十號井。
「你們真會胡謅,這恐怕不是真的金子,你看色澤和質地,都太過鮮艷了。我聽說越國的歐冶子有一處鑄劍之地,有金色之牆圍繞,傳說里叫龍淵牆,但他的鑄劍之地有很多處。」小光看我們越說越離譜,趕緊打斷我們的對話。
「又沒摸你,嚷什麼。」小光紅著臉答道,然後又對我說,「我想電房被炸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沒文化真可怕,這世界上沒有龍,那是舊社會的統治者騙人的把戲。」許少德取笑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