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二、軍閥混戰 1.徐汴之爭

二、軍閥混戰

1.徐汴之爭

屏風后的張夫人聽聞事情緊急,趕忙跑出來抱住朱友裕,母子二人抱頭痛哭,張夫人說「孩兒啊,你沒帶一兵一卒,獨自回來領罪,已經表明你沒有異心啊。」朱全忠聽張夫人這麼一說,覺得有道理。也怪,朱全忠偏偏就吃這一套,對極度處於弱勢,與表象構成強烈心理反差的事物,能夠從逆反的角度加以接受。很多強勢人物都喜歡這一套,似乎如此更能證明其明察秋毫威猛高大。其實,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有多少危機是藏在這種欺騙之下呢?朱全忠在張夫人的勸說下,沒有治朱友裕的罪,調他去了許州。
為了直接管理淮南,鞏固並擴大地盤,朱全忠派帳下謀士張延范出使廣陵,向楊行密轉達朝廷的委任狀。張延范到達廣陵后,楊行密十分熱情周到地接待了他。楊行密將張延范奉若上賓,這是楊行密第一次聞聽朝廷詔命,不免有些激動,也有些期待。張延范不緊不慢地宣讀聖旨:「淮南久經喪亂,朝廷眷顧,為儘快恢復治理,特命朱全忠兼任淮南節度使,以楊行密為淮南節度副使,以宣武行軍司馬李璠為淮南留後」。在藩鎮官制中,節度副使是個虛職,相當於美國的副總統,基本沒有什麼實際權力。留後雖然算不上正式官爵,但是這意味著留後要優先於節度副使升任節度使。
朱全忠像一頭髮怒的雄獅,咆哮著在房間里來回走。嘴裏不住地謾罵:「狗賊朱珍,竟然敢擅殺大將!兩軍交兵之際,做出這等混蛋事情!一定要嚴辦,軍法從事!」
朱全忠派出帳下頭號大將朱珍率領五萬人馬征伐時溥。時溥知道朱全忠部隊戰力強大,因此不敢掉以輕心,親自率領七萬人馬駐紮吳康鎮,以逸待勞,逆戰朱珍。正在時溥與朱珍酣戰之際,突然徐州後方八百里加急信使趕到時溥營中,向時溥報告汴軍另一員大將龐師古攻下了宿州。原來,朱全忠在派出大將朱珍正面吸引時溥主力的同時,另外派龐師古偷襲了宿州。時溥心知中計,無心戀戰,結果被朱珍殺得大敗。
敬翔沒有直接回答朱全忠,略作沉吟答道:「『北有李克用,南有朱全忠』,這是孩童都能背誦的歌謠。方今天下,以大王的宣武與河東為最強」。
朱全忠連失兩員大將,無異於羽翼遭剪,又趕上天氣惡劣,大雨累日不停,此次會戰被迫停止,朱全忠率軍返回開封。
在征伐朱瑄的時候,朱珍因久在前線,軍旅勞苦,就偷偷地派人去開封接他老婆,打算將其接過來解解悶兒。這事兒被朱全忠發覺了,朱全忠大怒,立即派人將已經出城的朱珍老婆追截了回來。朱全忠責罰開封城的守門員瀆職,沒有嚴格履行責任,私自放走前線將領的家眷。朱全忠命令對守門員施以極刑,斬首示眾。不僅如此,朱全忠認為朱珍這是嚴重的破壞軍紀行為,不可饒恕。盛怒之下,朱全忠派遣親信蔣玄暉去濮州前線召回朱珍,換上李唐賓統領全軍。
征時溥,不是件小事,因為時溥畢竟不是蔡賊。征蔡賊屬於為國除害,征時溥屬於藩鎮之爭,兩者性質大相徑庭,需要通盤計議。
朱珍看著地上的李唐賓屍首,這才大驚失色,知道自己一時衝動闖下了大禍。臨陣擅自斬殺大將,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是死罪啊。朱珍非常了解朱全忠的脾氣。朱全忠雖然賞罰分明,可從來不輕易相信人,即使對朱珍這種最早的追隨者,朱全忠犯起怒來,也毫不留情,從不手軟。朱全忠的殺伐決斷只不過是瞬間的事,因此,朱全忠手下大將任何人都不敢冒犯朱全忠,更不敢隨隨便便犯錯誤。即使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可朱珍每每見到朱全忠時,心裏總是莫名其妙地隱隱亂跳。朱珍越想越后怕,可是怕也不是個辦法啊!朱珍攏了攏心神,決定掩蓋真相,瞞天過海,試圖僥倖矇混過關。他派人去開封報告朱全忠,說是李唐賓要造反,朱珍這才迫不得已臨時採取緊急措施,將李唐賓當場誅殺。
自高駢死後,淮南陷入混亂,朝廷在當地也找不出個像樣的軍頭,同時還指望朱全忠向東追剿秦宗權殘部。在公元888年的時候,朝廷將淮南交給了朱全忠管理,讓朱全忠兼淮南節度使、東南面招討使。
時溥也不是個好鳥,從來沒有怕過誰。徐州軍剽悍成性,造反成習,可是時溥任內沒有發生兵變,足見時溥有些斤兩。
朱全忠拊掌哈哈大笑,對敬翔說:「嗯,子振言之有理,我們下一步要繼續與朝廷合作,抓緊辦好自己的事情。在進取布局上,先東后西,先南后北。」
但接下來的事情更不好辦,迫使朱全忠耗費更大,損失也更大。
朱全忠呷了一口茶,看著敬翔說道:「子振,你看現在天下藩鎮哪家最強?」
一方梟雄時溥就此謝幕,成為了過往。
李唐賓在搞不清朱珍底細的情況下,既不敢赴宴,也不敢在軍營久留,索性直接殺出濮州,跑回了開封。
「大王現在必須要假戲真做,將李唐賓的老婆孩子抓起來,關進大牢,讓朱珍認為大王相信了他的話,使朱珍麻痹大意,不至於催生離叛之心。」敬翔說道。
朱全忠要兼并淮南,必須先要擊破時溥。
敬翔已經覺察到了朱全忠今天所談話題的份量,用手斂了斂衣襟,也喝了口茶,說道:「朝廷綱紀日毀,大臣宦官爭權奪利,不以天下為念。長安歷經劫難,元氣大傷,府庫枯竭,軍隊疲敝,朝廷已有氣無力。新君登基以來,似乎要勵精圖治,然而所用非人,措施失當,急功近利之心暴露無遺,恐非天下之福。」
可時溥拿到了黃巢的腦袋啊!
時溥嫉妒上了朱全忠。
「嗯,」朱全忠微九*九*藏*書微的點頭,敬翔的這個回答在朱全忠意料之中,朱全忠接著說道:「那現在的朝廷又如何?經過這一年多,你看新皇帝李曄是個什麼樣的君王?」
朱全忠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反問道:「依你勤王之策,這事當做如何處置?」
李唐賓毫無戒備,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朱珍會暴下殺手,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李唐賓死於非命。
敬翔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新皇帝血氣方剛,剛剛登基就急不可耐地要大展抱負,先是派韋昭度出兵四川攻打陳敬宣,西川之戰膠著未果,現在又組織朝臣謀議討伐李克用。」
朱全忠長子朱友裕率領十萬兵馬攻打下朱瑄所屬的濮州后,緊急移師與龐師古一起攻打徐州。
「國勢殘破,屬多年積弊,已經積重難返。若賢明之主在世,大略之臣主政,或可挽救一時。現在,朝廷新遭喪亂,國力虛耗,皇帝逞強,儒臣迂腐,竟傾全力以兵臨強藩,未周全而輕舉妄動。依我看,戰事未開,勝負已判。」敬翔分析道。
時溥與朱全忠鬧掰了,並非全部緣于嫉妒。嫉妒背後還有很大的利益圖謀。黃巢秦宗權覆滅之後,諸侯之間的兼并征伐已經公開化表面化白熱化,幾乎到了不需要什麼理由與借口的地步。高駢之死,淮揚真空,繼而高駢的死對頭周寶也死去,錢塘杭州一帶也陷入無政府狀態。而這兩個地方既有農桑之富,也有商貿繁華,更有鹽鐵之利,其富庶程度抵得上半個天下。朱全忠既有兼任淮南節度使的目的,還有兼管鹽鐵的心思,已經將淮揚當成了自己案板上的肥肉。打淮揚主意的可不只朱全忠一人,淮揚之北的感化節度使時溥對淮揚也早已垂涎三尺。高駢在世時,時溥從來不敢越雷池半步,一直睦鄰而居,井水不犯河水。高駢既然已經死了,朝廷派不出來正式的節度使,而是將淮揚作為大禮包送給了朱全忠。時溥這心裏是三百個不樂意。在明爭方面,時溥對朱全忠已經失掉一局。可是,時溥並不死心,明爭不行就來暗取。時溥一方面派兵越界侵蝕淮南地盤,一方面阻撓朱全忠派人統轄淮南。因此,時溥已經成了橫在宣武和淮南之間不可逾越的一堵牆。
回到開封帥府,朱全忠甩蹬離鞍,跨步往裡走。這時候,張夫人已經站在內堂門口,笑吟吟地迎接朱全忠。朱全忠快步上前,握住張夫人的手,鄭重地說道:「多謝夫人指點,好一個『鳥獸盡、良弓藏』,及時提醒了我。為了避免我這把『良弓』失去用武之地,暫且留著蔡賊余部,讓他們在東部折騰折騰,這樣朝廷就不會忽視我們的存在了。」
時溥不僅不與朱全忠合作,還派兵襲擊了半路上的李璠和郭言。汴軍被徐州軍團團包圍,最終汴軍因客場作戰,寡不敵眾,不是對手,傷亡慘重。郭言拚命殺出一條血路逃回開封。見昔日共同抗擊黃巢的老戰友時溥這麼小氣,竟然還大動了干戈,朱全忠勃然大怒。此時,正巧張延范的密信也到了。朱全忠決定親自帥大軍赴淮南,要用武力威脅楊行密就範,同時也滅一滅時溥的氣焰。
昭宗大順二年(公元891年)十一月,時溥手下大將劉知俊率領兩千人臨陣投降了朱全忠。
朱全忠點點頭:「嗯,這幾個人乃我汴軍主力,一直以來,作戰無往不利,這次他們對時溥的壓力不小。」
大夥要問了,一個主將能輕而易舉如此草率地將副將殺掉?而且也不是大不了的因由。其實,這裏大有隱情。
張延范的書信還沒到達開封,朱全忠就已經派牙將郭言率領一千人馬護送候任淮南留後李璠上路赴鎮了。宣武去淮南必須經過徐州地界。朱全忠向感化節度使時溥打招呼,要求借道過境。沒想到這時溥一百二十個不樂意,脖子一梗,眼珠子一翻,腦袋一卜楞,很堅決很迅速很毫無商量地駁回了朱全忠的面子。這是為什麼呢?
敬翔仍是不緊不慢地說道:「大王息怒。現在的朱珍已經不是過去的朱珍了。當務之急是要安撫住前敵的幾萬軍隊,絕不能出現驚擾嘩變,以免發生不測變故。」
所以,時溥感到窩火羞恥和不甘心,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惡氣。
如何對待臨藩?如何對待朝廷?如何對待自己?
朱全忠一聽敬翔這話,眼睛眯了一下,馬上悔悟,立即派人去追蔣玄暉,讓他不要去濮州。
公元892年十一月,感化重鎮濠州、泗州兩個刺史也投降了朱全忠。
敬翔謹慎地看了看朱全忠的臉色,簡明扼要而又堅定地說出了一句話:「雖然,朝廷已經暗弱不堪,不過勤王的旗號還是要打,同時,我們自己的事情還是要抓緊辦。」
汴軍圍攻徐州,歷時幾個月還攻不下來。宣武通事官張濤以書信向朱全忠建言:「我們用兵進軍的時機不對,所以遷延無功。」由於西路征討李克用的戰爭已經失敗,兩線同時作戰牽扯分散了兵力,朱全忠認為張濤的話有道理。敬翔則認為不然,說道:「現在集中圍困徐州城已經幾個月,人力物力財力耗費甚多,而且徐州人已成瓮中之鱉,只剩苟延殘喘,我們勝利在望。現在如果罷兵息戰,那我們將前功盡棄,功虧一簣,將士們如果聽到張濤的意見,一定會懈怠鬆弛,不會再努力作戰了。」
「昨天。」敬翔仍然坐著沒有動。
劉知俊本乃徐州沛縣人,身形高大,相貌堂堂,舉手投足間有宏闊之志。以前在感化節度使時溥帳下效力,深得時溥器重。劉知俊也很有責任感,衝鋒作戰十分勇敢,襄幃贊划很有謀略。可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鋒芒太露必遭猜忌,劉知俊https://read.99csw•com的才能終於超于了一定的限度,招致了時溥的疑妒。那劉知俊此人到底有多能幹呢?以後我們會陸續交代,此人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料。
嫉妒是毀滅的種子。
朱全忠命人擺上一桌好酒菜,找來朱珍、龐師古、敬翔、蔣玄暉等心腹文武,與張夫人一起,共同宴飲一番,也表示對張夫人的感謝之意。
原來,張夫人擔心朝廷卸磨殺驢,才寫了封八百里加急信,制止朱全忠繼續追剿孫儒。
公元889年五月,朱珍又進一步擴大了戰果,攻佔了時溥的蕭縣,與時溥對壘。為了迎接朱全忠前來會戰,朱珍命令各寨部署修築工事,整砌馬廄營房。朱珍命令一出,各個營寨熱火朝天地緊張忙碌起來。巡視官到各個營寨檢查督促,到達副將李唐賓營寨時,巡視官見這裏沒什麼動靜,工作進度緩慢,就對負責幹活的李唐賓部將嚴郊進行了訓斥。
敬翔急忙攔住了朱全忠的命令,向朱全忠建議道:「朱珍勇猛,不是很容易能降伏的,如果他因疑慮和猜忌而造反,可就麻煩了。」
朱友裕是朱全忠兒子中最成器侯的一個,能征慣戰,待人寬厚。朱友裕率汴軍將徐州團團包圍,時溥困獸猶鬥,時不時地派兵出戰。朱友裕為穩妥起見,採取了堅壁清野的策略,不和時溥接仗。朱瑾在徐州城裡實在呆不下去了,畢竟這裏不是自己家,心裏不踏實。趁著夜色,朱瑾破圍逃走。
「不過,大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宣武河陽陳蔡許鄭一帶已經基本安定,我們的後方可以不必擔心。蔡賊殘部東竄,我們應藉助討伐蔡賊之名,向東攻取感化與淮南地盤。況且,朝廷已經授予大帥兼領淮南節度使之職,更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淮南併入我們的統轄範圍。在兼并淮南的同時,還可以將感化納入掌中,時溥目光短淺,貪圖眼前利益。現在他攔截我們統轄淮南,目的是想自己獨吞。我們若取淮南,先要滅掉時溥。」敬翔絲絲入扣地解析了朱全忠的下一步戰略方向。
楊行密一聽這詔書內容就明白了,這哪裡是什麼詔書?簡直就是朱全忠的命令,而且朱全忠壓根兒就不信任楊行密,專程要派人來治理淮南。楊行密氣得腦門青筋暴跳,極不情願地接下了詔書,再也不搭理張延范了。張延范見楊行密不是個軟柿子,判定楊行密必有對抗朱全忠的心思。張延范趕緊秘密向開封的朱全忠送信,報告朱全忠淮南的情況:「楊行密此人對大王的人事安排流露出了不滿,為防不測,請大王親自督師來解決此事。」
朱全忠放了孫儒一馬,這孫儒可沒閑著,的確又干出了令朝廷頭疼的事情。孫儒畢竟悍將,雖然主力解體,但戰力猶存。他率領三萬人馬,一口氣打到淮南境內。此時,高駢已經被暗殺,淮南一片亂糟糟。低級軍官楊行密剛剛收拾了一幫淮南軍隊,既無旗號也無地盤。孫儒殺到,經過一番激戰,攻入淮南鎮府揚州,楊行密被迫退往廬州。
就因為朱全忠擒獲了秦宗權。
「發生了什麼事?」朱全忠沉聲問敬翔,他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朱全忠一邊用左手揉著右肩,一邊站起身,朝院中走去。敬翔也起身跟在其後。
「大王聖明。您苦戰多年才有了這方天地,現在剛剛立穩腳跟,應該整理一下政務。朝廷昏聵,反覆無常,如果大王您將東部一帶蕩平,朝廷定會削奪你的權力,還有可能發生其他更壞的事情,大王您不可不防啊。」張夫人語調平緩,但語言鏗鏘有力。
話說朱珍的信使帶著朱珍編造好的理由進入開封汴梁后,急匆匆要向朱全忠報告。在信使見到朱全忠之前,被敬翔發現了。敬翔問信使何來?信使說朱珍誅殺了反賊李唐賓,特來向大王報告。敬翔覺得事有蹊蹺,就借口將信使安排到驛館住下,待明日再向大王報告。此時敬翔已經由開封驛館巡官升任淮南左司馬,進入了淮南藩鎮的領導班子,當然這個淮南的班子是名義上的,還沒有取得對淮南的實際領導權。敬翔拿著信使的這封信,連夜覲見朱全忠。敬翔為了給朱全忠一個緩衝,故意做了些鋪墊。不緊不慢地對朱全忠說:「大王,現在對時溥的戰事發展較為順利,朱珍和龐師古他們取得了重要戰績。」
朱友裕得到朱瑾逃走的消息,但沒有派人追擊,看來是霍存的戰死對朱友裕打擊不小,他採取了安全第一的打法。都虞候朱友恭(此人原名李彥威,是朱全忠的乾兒子,朱全忠後來滅唐的直接操刀手之一。)看不下去了,認為朱友裕膽小怕事,並存在與敵軍串通的可能。朱友恭飛書傳信,將朱友裕放走朱瑾的事情報告了朱全忠。朱全忠大怒,派人緊急徵調都指揮使龐師古代替朱友裕,總領前敵兵馬,並且嚴查朱友裕縱敵之事。
就在朱全忠率軍馬不停蹄追到宣武東部邊境的時候,忽然接到了張夫人的來信。朱全忠坐在馬背上接過信使遞上來的信箋,展開一看,只有寥寥數語,內容不多。眾將開始沒有在意朱全忠的表情,都以為是平常家信。過了一會兒,大家發現朱全忠手扶馬鞍橋發愣,久久沒有下達繼續追擊的命令。汴軍各位將領心裏禁不住產生了嘀咕,發生了什麼事令大帥猶豫不決呢?朱全忠沒有宣布謎底,沉吟片刻之後,而是宣布了一個決定。朱全忠舉手在空中一揮,說道:「回師大樑。」大家更迷惑了,心說這乘勝追擊,順順噹噹的,眼看就要追上了孫儒,怎麼忽然不打了?可是沒有人敢問,大家都知道朱全忠的脾氣陰晴不定。朱全忠沒有告訴你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問。因為九_九_藏_書朱全忠根本就沒打算告訴你,如果問了,會觸犯朱全忠的忌諱,說不定引來一頓臭罵甚至鞭打。眾將按照朱全忠的命令,默默調頭回了開封。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時溥和朱瑾這兩個朱全忠的敵人,成了暫時的朋友。朱瑾率領兩萬人從兗州出發馳救徐州。朱全忠派出驍將霍存率領三千騎兵趕赴曹州,在半路上邀擊朱瑾。這次邀擊可能沒有成功,原因是朱瑾出兵比霍存的騎兵還快,霍存只好尾追朱瑾至石佛山。霍存與朱友裕合兵一處大戰朱瑾,這時候徐州也派兵出來接應朱瑾。於是一場混戰和惡戰爆發。徐、兗兵大敗,退入徐州城。就在汴軍準備得勝回營之時,突然徐州兵又衝殺出來。汴軍猝不及防,陣腳動亂。霍存力戰斷後,最終力盡戰死。
由於在時溥營中處境已經十分兇險,劉知俊無奈之下,率所部兩千人投奔朱全忠。劉知俊善使長劍,披甲上馬衝鋒陷陣,所向無敵。在時溥那裡沒有發展空間的劉知俊卻深得朱全忠賞識,朱全忠擢升劉知俊為開道指揮使,所以人送劉知俊外號「劉開道」。這位劉知俊成為朱全忠中後期陣營中的軍事主力之一。
「子振,依你之見,這個勤王的旗號如何打?我們的事情哪些為先?」朱全忠繼續邁步向前走。
因為朱全忠發動了「三朱大戰」。
自朱全忠赴鎮宣武以來,朱珍一直追隨左右,南征北戰,戰功赫赫,屬於汴軍中第一員猛將。後來,朱全忠從黃巢手下招降了李唐賓,此人也非常勇猛。朱全忠經常命朱珍與李唐賓兩人一起出征,這兩人合在一起戰鬥力提升幾倍,更是所向披靡。隨著戰功的增加,李唐賓的名氣與地位與朱珍並駕齊驅,不相上下了。差距能產生秩序。差距消失后,秩序的天平會失衡。功績可以激勵人奮進,然而功績過高也會令人忘乎所以。朱珍居功自傲,開始飛揚跋扈起來,逐漸不把眾將放在眼裡。李唐賓對朱珍產生了不服氣心理,朱珍則對李唐賓產生了戒備念頭。兩人由合作共事、出生入死的戰友變成了你猜我防的競爭對手,隔閡與日俱增,互不信任的氣氛越來越重。
時溥實在是無計可施了,挨過了一個冬天之後,只得於公元893年二月向朱瑾發出了求救信。朱瑾何許人也?各位或許還記得,前面我們講過朱瑄朱瑾兄弟應邀幫助朱全忠打敗了秦宗權。可是朱全忠貪圖朱瑄兄弟兵馬資源,在打敗秦宗權之後沒幾天,朱全忠即翻臉不認人,向朱瑄朱瑾開了炮。
因為朱全忠現在名氣比時溥大,因為朱全忠現在官爵比時溥高。
朱珍和龐師古兩人如兩把尖刀插入感化境內,交錯進行,互為應援。時溥左右逆戰,疲於奔命。朱全忠見自己兩員大將已經將時溥攪的團團轉,看來火候到了,朱全忠決定親自督師征討時溥,再加一加壓,將戰事向縱深推一推。
初春的陽光雖然熱度還不足,但亮度已經明媚燦爛了。牆角邊蓬叢叢的迎春花已經開出星星點點的花朵。大帥府的廊檐下,一個木製清漆方桌,桌面上陳列著紫砂的茶具,一縷縷茶葉的清香從壺嘴中飄出來。朱全忠背負雙手在院子里踱步。一會兒,敬翔來了。朱全忠對敬翔微微一笑,示意敬翔坐下來喝茶。敬翔謝過之後,與朱全忠兩人一左一右坐在矮桌旁。朱全忠親自把盞為敬翔斟滿一杯茶水,然後又給自己斟滿一碗。敬翔急忙又欠起身,雙手虛扶茶杯。朱全忠擺擺手,讓敬翔不必客氣。
朱全忠見時溥又變卦了,知道東西兼顧是不可能的了,於是下定決心「強攻時溥,巧打李克用」。這才有了西部戰場上,朱全忠原本想用計策穿插太行山,巧攻李克用,可是這一計策毀在了李讜、李重胤手上,由於二人的自作主張與臨陣脫逃,導致澤潞全線崩潰。朱全忠派重兵全境壓上,迫使時溥堅城固守不敢出戰。時溥處境越發窘迫,同時感化集團內部也出現了矛盾,先後有重鎮和大將投降朱全忠。
「嗯——只好如此」朱全忠沉悶地吐出一口惡氣,憤怒且無奈地接受了敬翔的建議。
朱全忠走到宋州時,張延范從廣陵逃了回來。原來,楊行密決意不買朱全忠的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楊行密對張延范一改禮遇態度,變成了嚴加看管,等同於囚禁。張延范趁看守鬆懈的間隙,逃脫了出來。張延范一路狂奔,終於在宋州遇到了朱全忠的部隊。
朱全忠邊聽邊點頭,命人取來一封信遞給敬翔。敬翔取出信箋一看,是當朝宰相張浚寫來的。內容是邀請朱全忠為朝廷出兵討伐李克用,並說已經聯合了盧龍、成德、雲中等藩鎮,共同對付李克用。敬翔試探著問道:「大帥是否有意幫助朝廷?」
朱全忠沒有打斷敬翔,認真地聽他分析。
在中國有一個潛規則,就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嚴郊被訓斥一番,李唐賓臉上掛不住了。李唐賓氣沖沖地來找朱珍訴冤抱怨。朱珍見李唐賓這個態度,心裏也很生氣,這不是擺明了不服從我的命令,不支持我這一把手的工作嘛!不僅如此,你李唐賓還袒護部下,拿著不是當理說,分明是無理取鬧!朱珍盛怒之下,抽出佩劍,手起劍落當場將李唐賓刺死。
朱全忠用眼睛注視著敬翔,敬翔繼續說道:「朱珍去年與李唐賓發生了一次矛盾,看來這個結一直沒有解開。」
敬翔看了看朱全忠,話鋒稍稍一轉,說道:「儘管朱珍一部攻城略地,但是我也有些擔憂。」
朱全忠說道:「子振所言與我所想相同。這幾年河中、河東、西川、鳳翔紛紛捲入朝政紛爭,到頭來,不僅無益於時局,反倒越陷越深,越攪越亂,最後仍然九*九*藏*書是不歡而散,誰也沒有得到好處。朝廷是覺得誰有用就親近誰,只顧眼前利益。結果是威信越來越差,天下供輸入朝者不過十之三四。自我到宣武以來,沒有一日不征戰,歷經大小數百戰,苦苦支撐。先剿滅黃巢,后平定秦宗權,朝廷沒有支援一兵一卒、一車糧一擔米。不僅如此,還竟然將剿滅黃巢之功封給了匹夫時溥,令人心寒。」
朱全忠停下腳步,盯著牆角的迎春花陷入了沉思。嘴裏低聲重複著敬翔的話:「勤王的旗號要打,自己的事情也要抓緊辦。」朱全忠眼睛里閃過一絲明亮而狡黠的神色,轉身對著敬翔點點頭,說道:「子振,說得好,說得好啊!」
朱全忠贏取徐汴戰爭的勝利,同時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在東西部兩個戰場上共失去大將七員。
對於現在的時局特徵,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朝廷搖搖欲墜,已經威儀頓失,恩信喪盡,很難再吸引人們的眼球。天下幾個強藩已經初步形成,並且都在埋頭苦幹,忙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拿朝廷當回事,不拿皇帝當幹部。北有李克用,南有朱全忠,成為黃河兩岸最大的藩鎮勢力。四川的王建、鳳翔的李茂貞、徐州的時溥割據一方,也都搞得有聲有色,活得有滋有味。原本天下最熱鬧的帝都長安成了最冷清的地方,原本萬眾矚目的皇家朝廷成了最沒人搭理的對象。
話說秦宗權舊將孫儒自秦宗權兵敗之後,卷了秦宗權的很多家底兒,變成流寇,四處擄掠燒殺。孫儒在河南一帶是混不下去了,因為死對頭朱全忠已經成長為當地的老大。孫儒在朱全忠眼皮底下沒有活路,只得帶著他的土匪隊伍向東逃竄。朱全忠決心要將勝勇追窮寇,打算一舉消滅秦宗權殘部,徹底解除中原的禍患。
「河東目前為天下強藩,晉陽李克用志氣狂傲,我們不宜與之發生全面衝突。待時機成熟之後,與之爭較天下也不為遲。可是,朝廷既然已經表明了態度,如果我們不發兵,似乎有抗命之嫌。大帥可以派一支偏師佐之,事成則進取澤路邢銘,事不濟則退保河陽。」敬翔向朱全忠說出了自己的建議。
朱全忠命人將敬翔請來,打算與之商議下一步的打算。
至此,時溥幾乎成了孤家寡人。
朱珍得知自己的老婆被攔住,心裏害了怕。他知道朱全忠軍法嚴明,自己明知故犯,私自接家眷來前敵,朱全忠絕不會善罷甘休。晚上,朱珍設宴邀請諸將喝酒,打算將私自接家眷的事情向眾將表白一番,一是為自己找託詞,二是希望藉此減輕朱全忠的猜疑。李唐賓也已經知道了朱珍接老婆的事情,心裏正在對朱珍嘀嘀咕咕之際,見朱珍無緣無故地要請大家喝酒,李唐賓心裏來回翻個兒,七上八下,他比朱珍還不踏實。因為,李唐賓認為這是朱珍要借酒殺人,是朱珍要設局造反。李唐賓越想越覺得不安全,左思右想不敢去赴宴。
公元888年十一月,也就是新皇帝昭宗剛剛即位的第一年底,徐汴戰爭爆發。
朝廷的詔命送達徐州城外時,時溥又反悔了。因為時溥擔心這是朱全忠的調虎離山之計。時溥知道朱全忠向來狡詐反覆,不可信任。自己如果離開徐州地盤,到那時和一個糟老頭子沒有任何區別,朱全忠想殺時溥還不輕而易舉?絕不能放棄軍隊!時溥想到此處,拒絕了朝廷調他的詔命,根本不讓朝廷宣敕使進門。老學士劉崇望剛剛走到華陰,收到時溥不聽命令的消息,只好打道回府。
龐師古到任后,一鼓作氣攻下了兗州徐州聯軍的佛山寨,從此之後,徐州兵再也不敢出徐州城半步。
朱全忠看著眼前這倆人,又氣又恨又無奈。氣的是汴軍頂尖的大將干出這等違反軍紀的事情,況且目的窩窩囊囊,丟人現眼。恨的是朱珍一錯再錯,將事情搞得如此複雜,李唐賓膽小怕事,有失大將風範。無奈的是,汴軍正在用人之際,如果因為這種偷雞摸狗的屁事兒大加責罰,恐怕會適得其反。況且犯錯之後,這倆人能夠隻身來見,也說明他們沒有異心。朱珍李唐賓畢竟是朱全忠手下數一數二的大將,朱全忠很愛惜他們的才幹。反覆權衡之後,朱全忠壓住怒火,沒有治他們的罪,重又將他們派到濮州統領軍隊。
「呼啦」上來幾個武士七手八腳將朱珍五花大綁起來。這時候,朱珍部屬中大將霍存和幾十個將佐跪倒在地為朱珍求情,請求朱全忠念在朱珍出生入死、屢立戰功的份上,從寬處理。朱全忠見這麼多人為朱珍求情,心裏既有所顧忌也有些震駭,朱珍的影響力竟然如此之大!朱全忠怒氣未消,跺了跺腳,抓起身邊的馬扎衝著朱珍劈頭蓋臉砸了過去,連聲大罵「給我滾!」朱珍趕緊借坡下驢,灰溜溜退了出去。朱全忠將朱珍死罪饒過,活罪不免,革去都指揮使軍職,由龐師古全權統領兩路大軍。自此,龐師古成為繼朱珍之後的汴軍頭號大將。
其實,朱全忠在這裏發生了一個失誤,大將之間已經產生嫌隙,就不應該再派他們在一起工作。現在終於釀成惡果。朱珍假公徇私,以私人恩怨找借口將大將李唐賓殺害。
朱全忠所謂的肘腋之禍,是指時溥。
憑什麼將我時溥東面都統的頭銜給了朱全忠?還讓他兼領淮南?淮南離徐州這麼近,要兼領也應該是我時溥兼領。
朱全忠鍥而不捨、一波接一波地攻伐時溥,將時溥的地盤從西到北逐步壓縮,以至於時溥蜷縮在徐州城內不敢出來。時溥此時才意識到,自己錯了。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挑釁了一個錯誤的人。時溥本來與朱全忠沒有深仇大恨,況且朱全忠也沒有對時溥表現出敵意,這次徐汴戰爭可以說完全九*九*藏*書是因時溥引發並啟發朱全忠大開戰事。事已至此,時溥不得不低下他高昂的頭。時溥向朱全忠伸出了橄欖枝,要與朱全忠講和。朱全忠考慮到時溥畢竟不是一般小藩鎮的平庸之輩可比,不是輕易能夠平滅。再就是徐汴兩強相爭,塗、泗、濠三州一帶已經飽受戰火之災,民不聊生。還有此時朝廷與李克用的戰爭爆發,朱全忠雖然沒有派主力參戰,但也不敢等閑視之。因此,朱全忠也產生了罷兵的念頭。但此時朱全忠處於強勢地位,有資格講條件。朱全忠讓時溥離開感化,到別的地方去做官。時溥為了保全自己,只有答應朱全忠的要求。朱全忠上書朝廷,請朝廷將時溥調走,另外派文臣來充任感化節度使。朱全忠的目的仍是想將徐州控制在自己手中。混蛋朝廷也沒有多動腦筋,答應了朱全忠的要求,派來了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劉崇望,擔任感化節度使,調時溥進京,給了個太子太師的榮譽官。這位劉崇望就是前文中,出使河中王重榮,為僖宗調停的人。也是極力反對張浚討伐李克用的人。
一個多月之後,朱全忠親自率領大軍到蕭縣與時溥會戰。朱珍帶著幾個親隨,迎出營寨老遠來接朱全忠。朱珍來到朱全忠面前,見朱全忠本就黝黑的臉色鐵青,雙眉緊縮,一臉怒容。朱珍剛要開口說話,還沒能說出口,就見朱全忠勃然大怒,用馬鞭指著朱珍的鼻子破口大罵:「狗賊,擅自殺我良將,來人,給我拿下!」朱珍腦袋「嗡」的一下,知道事情敗露,知道後果很嚴重,知道自己可能逃不過此劫了。
經敬翔一提醒,朱全忠回過神兒來,暴怒的情緒稍稍有所平復。
驢子不要抱怨沒黑沒白的幹活,因為,只有在磨道上不停腳的驢子才安全。時溥心裏很難受,他認為自己遭到了朝廷的拋棄。時溥被拋棄的原因是朱全忠的崛起。朱全忠這顆新星後來居上,取代時溥成為東面的老大。
嫉妒是不需要多少理由的。
朱珍見事情越搞越大,越搞越複雜,一下子沒了主張,最後決定硬著頭皮去見朱全忠,或許朱全忠能夠網開一面,放他一馬。於是,朱珍也單身獨騎跑回了開封。
你說這事情怎麼這麼巧,朱全忠的命令被送信的人誤送到了朱友裕手中。朱友裕全身冷汗都出來了,知道大禍臨頭。惶恐情急之下,朱友裕帶著兩千騎兵逃回老家碭山,藏在朱全忠大哥朱全昱家。更巧的是,此事很快就被張夫人得知。張夫人擔心兒子,但張夫人很有頭腦,不僅擔心而且還想出了保全之策。張夫人讓朱友裕單人獨騎到開封汴梁來見朱全忠。朱友裕聽從了母親的意見,自己直接來見朱全忠,撲倒在帥府大堂,淚流滿面,訴說冤情。朱全忠根本聽不進朱友裕的哭訴,命令左右侍衛將朱友裕毆打一頓,並要推出去斬首。
在這種戰略指導下,朱全忠後來沒有傾全力與張浚共同討伐李克用,只是派出了區區三千人協助張浚。因為,朱全忠將主要精力去忙著做更重要更要緊更有利可圖的事情。所以,在張浚征討李克用的戰爭中,朱全忠僅僅扮演了一個協助者的角色,而且名義的成分大於實質的內容。朱全忠是狡詐的,而且他對待幾乎任何人包括敵人和朋友都是狡詐的。
不過有斤兩的人遇到了有噸位的人。
朱全忠連聲贊道:「夫人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朱全忠將消滅時溥提上了日程,提到了優先於解決淮南的重要性上來。
朱全忠進取淮揚和兗鄆的路障掃除。
所以,時溥對朱全忠採取了不合作的態度。
原來是嫉妒。
第二年正月,朱全忠又派出驍將龐師古攻佔了感化所屬的宿遷,進而進軍呂梁。時溥再次親征,迎戰龐師古。這次時溥又被龐師古殺得大敗,只好退保徐州。
「朱珍將李唐賓殺了。」敬翔嘆了口氣說道。
朱全忠聽從了敬翔的勸告,燒掉張濤的書信,親自到徐州督師決戰。在朱全忠的督促下,汴軍煥發出巨大的戰鬥力,經過艱苦猛烈瘋狂恐怖和鍥而不捨的攻打,龐師古終於打下了徐州。時溥見大勢已去,絕望之際,帶領一家老小登上燕子樓自焚而死。朱全忠完全將感化一鎮納入了掌中,派遣張廷范作為感化留後。
「何時?」朱全忠雙目圓睜,原本坐著的他「騰」地站了起來。
末唐藩鎮大將擁兵自重,乃至造反篡位者比比皆是,可以說是「蔚然成風」。朱珍自謂功勞巨大,所向無敵,這才驕傲自負,有恃無恐地擅殺害了副將。朱全忠和敬翔完全有理由擔心朱珍也走上擁兵犯上的道路。因此,對待尚在領軍的朱珍,朱全忠不得不隱忍,不得不講究策略。朱全忠命人將李唐賓的家眷逮捕下獄,同時派出特派使者趕赴前敵,宣讀了李唐賓的罪狀,肯定了朱珍的處置措施。如此一來,前敵朱珍所屬各部才人心安定下來。
「為之奈何?」朱全忠斜視著敬翔。
張延范遮住朱全忠的馬頭說:「楊行密此人雖發跡于低級軍官,可是很得人心,志氣不小,善於組織力量,隊伍戰鬥力旺盛,此人不是輕易能夠征服的。楊行密正在與孫儒纏鬥,我們不如暫且觀兩虎相爭。另外,我在來的路上,聽說時溥埋伏了重兵,要攔截大王。」朱全忠在馬上沉吟良久,說道:「淮南遙遠,攻之勞師靡費,先解決了肘腋之禍再說。」朱全忠命令回師,放棄了武力威服淮南的想法。
即使有點理由多半也不必不能放到桌面上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