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大牙雖說一直在猛吃，但是柳葉還是察覺出大牙的情緒有些不太對，一個勁兒地看著我。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開口問大牙到底怎麼了，怎麼情緒不太高，話這麼少了？

這幾句話說完后，再看這老頭的神情果然變了。老頭上下打量了我和大牙幾眼，似乎明白過來了。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圍攏上來的人群，把馬扎一收，前面的卦攤一攏，沖我笑了笑說：「原來是你們啊，我想起來了。」

眼前的這個老頭不是別人，正是一直神出鬼沒的「鬼相師」！

柳葉聽說大牙大熱天的竟然想吃海底撈，也不知道大牙在抽哪門子瘋，皺了皺眉，不過也沒說什麼，想了想，然後迅速發動了汽車駛離了西單。

這鬼老頭子一直是我們的一塊心病，想當初在天橋上神神叨叨地說了幾句話就平地消失了，年後在潘家園圍牆外又露了一面，裝神弄鬼地把我們唬得是一愣一愣的，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大牙見我手裡抓著一個老頭，剛想說話，不過他和那老頭目光一對接，馬上也認出來了這老頭，張著大嘴便愣在了當場。

我幾步就跑到那個人背後，一把從後面拎住了他的脖領子，用力往起一拽，硬生生地把他從馬紮上給拎了起來。

大牙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后長嘆了一聲：「唉！時也，命也！不瞞妹子你說，哥哥我現在吃啥都是康師傅的味兒，這火上大了！」

柳葉點了點頭，隨https://read.99csw.com即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大牙，開始勸起了大牙。讓他也不用上火，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該是誰的早晚會是誰的，說不準哪天又突然失而復得了呢。

路上，柳葉告訴我們，在朝陽區紅廟附近那裡有家海底撈店，口碑不錯。她去過兩次，感覺口味也很純正，決定帶我們去那裡品嘗品嘗。

旁邊圍觀的人群見我們相互認識，很快就散開了。

那個人也是吃驚不小，「唉喲」了一聲后，回頭看了看我，一下子就愣住了：「你個小夥子這是幹啥？我可不認識你啊！」

大牙看到柳葉這副樣子，有些懵了，看了看我，沖柳葉抬了抬下巴說：「來亮，妹子這是咋的了？我弄丟了也沒上這麼大的火啊？看來，還得向妹子看齊啊，和妹子一比，我還是心大啊！」

大牙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是看我這麼著急，也緊隨其後地跟著我跑了過來。

老頭倒不像是在說瞎話，再問別的，老頭就是一問三不知了。我和大牙相互看了看，也就不再追問這件事了，又問他第二次在潘家園時又是怎麼回事？

柳葉這時候也跟了過來，見我們和一個老頭吹鬍子瞪眼的，一時有些愣了。

我瞅了瞅大牙，埋汰說他就是吃「成都小吃」的命，一份蓋澆飯就相當於過年了，吃這個純屬是糟踐錢呢，逗得柳葉也哧哧地笑個不停。

大牙撇了撇嘴：「唉！也不知道是哪個https://read.99csw.com王八羔子乾的，實在是太損了！我真恨不得活劈了他！」提起這茬，大牙就像坐了病似的，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旁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我一個年輕小夥子揪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的脖領子，都圍攏上來看熱鬧，免不了指手畫腳，議論紛紛。我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群，也擔心把事情鬧大，就壓低聲音對那老頭說道：「荒冢一堆，命奔黃泉。欲解真相，北斗聚全。」

柳葉愣了愣，然後看了看我。

柳葉知道大牙今天出院，所以特意到醫院去接我們，可是等她到了后才知道我倆一大早就辦了出院手續，撲了個空。她有些責怪地問我們現在在哪兒呢，怎麼出院也不先打個招呼，聽說我和大牙都在外面后，讓我倆等著她，她要安排大牙撮一頓，說是大病初愈都得慶祝慶祝，討個吉利。

柳葉這才如夢初醒，看了看我們，有些難為情似的笑了笑，喃喃道：「怎麼說丟就丟了，怎麼會這樣呢？」

老頭說的話應該不是假話。看來，從始至終，他和我們一樣，也只是一枚棋子，都在任人擺布。

「你不認識我？」我冷笑了一聲，「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咱們可不止打過一次交道了。」

我趕緊沖柳葉喊了一聲，讓她找地方把車停下。沒等車子停穩呢，我就一把推開車門竄了出去。

我們徑直上了二樓，進了一間雅間。

老頭愣了愣，自己念叨著：「第二https://read.99csw.com次？潘家園？」似乎有些想不起來了。

從於麻子的店裡出來后，大牙就悶頭不語，情緒更是一落千丈，罵完天就罵地，把那小偷的祖宗十八代都挨個問候了一遍。

大牙雖說愛財，可是畢竟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人，他也想明白了，這些根本就是意外之財，本來就無所謂有，丟了就丟了，就當沒這回事吧，一切順其自然，也就不再死鑽牛角尖了。

眼前不斷閃過的路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刻著不一樣的神情，或是匆忙，或是閑逸，或是無助，或是焦急，人生百態，盡在其中。眼神迷離間，眼角的餘光突然就掃到一個人，雖說僅僅是一瞥而過，不過，我總覺得似曾相識。凝神仔細想了想，猛然間我突然驚叫了一聲，原來是他！

剛剛落座，漂亮的服務員小姑娘就送上了圍裙、手機套、熱毛巾……

我擠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這才把我們去找于麻子，然後遇到毛賊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我在旁邊實在有些聽不下去了，趕緊沖大牙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讓他留點口德，別口無遮攔，胡說八道，小心會遭報應的。本來這東西也是意外所得，可能是咱命中沒有這個福分，消受不了這筆橫財。事情既然都已經出了，就得看開點，別再為這事耿耿於懷了。

只是這老頭好像真的認不出我來了，瞪著眼睛看了看我，想了半天後，搖了搖頭，看著倒也不像是裝的。

大牙小聲地九-九-藏-書告訴柳葉，眼前的這個老頭就是我們一直弄不明白的「鬼相師」后，柳葉也大吃了一驚，仔細打量了一陣這個老頭，一臉驚愕。

老頭看了看我們，沖我們擺了擺手，讓我們也不用說別的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是誰，他也是收錢替人辦事。有人給了他二百塊錢，讓他在那個天橋上等我們，然後說完事先背熟的那幾句話后就趕緊下天橋離開了，至於別的，他啥也不知道。

難得三環今天沒有堵車，很順利地到了地方，剛好趕上午餐的飯點兒，就餐的食客絡繹不絕。

大牙盯著小姑娘看了半天，吧嗒了幾下嘴，低聲告訴我們，第一次在飯館受到這種待遇，真有些受寵若驚，還不太習慣。

四月的北京快趕上東北的六七月份了，太陽很毒辣，空氣悶熱，蹲在樹蔭下也並沒有覺得涼爽。也不知道是我倆心躁體熱，還是天氣的原因，時間不長，就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皮膚上渾身發癢。正等得有些心煩的時候，柳葉終於到了。

我告訴柳葉，這事說來也的確有些奇怪。我們剛剛才回北京沒幾天，一直都在醫院里窩著，不可能有人知道我們包里有什麼東西。要是真的就是小偷無意間瞄上了我們，不可能只偷這件東西，卻連錢包都不拿，下手目的這麼明確，明擺著就是衝著「東西」來的，可以說是知根知底。

柳葉聽說我們的東西被偷了之後，滿臉驚愕，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頓時就愣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現在九*九*藏*書才弄明白，為什麼當時這老頭一轉眼就沒影了，我和大牙問旁邊擺攤的那些人，那些人又都矢口否認，說是根本沒有這個人。原來，都是托兒，竟然組團在忽悠我倆。要不是今天偶然撞上這老頭，打死我也想不到那一伙人都在說瞎話，也不會想到我們從一開始就掉進了別人事先布好的圈套。

只是下棋的人到底是誰呢？

大牙以為是這老頭在裝糊塗，就沖這老頭一瞪眼睛：「不是我說你，老爺子，要不是你這麼大歲數了，我早就不客氣了，還用我提醒你咋的？就是前一陣子，一個月左右，在潘家園圍牆外，你是不是擺過一次攤子，然後等我們看到你后，你又跑了。」

我懶得聽大牙胡扯，伸手輕輕地搖了搖柳葉問：「柳葉，你怎麼了？沒什麼事吧？」

酒足飯飽，從飯店出來后，車子一直行駛在輔路上，車速也不快。我靠在座椅上，無聊地看著街邊長龍似的地攤，聽著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沒走出多遠，就感覺眼皮發沉，昏昏欲睡。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好半天，我才反應到是我的電話在響，掃了一眼來電號碼，竟然是柳葉打來的。我沖大牙無奈地聳了聳肩，硬著頭皮接聽了電話。

老頭聽大牙這麼一說，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頭道：「哦，哦，我記起來了，那次也有你們？我可是不知道啊，第二次來找我的人是一個很瘦的小夥子，他啥也沒說，就讓我在牆根蹲著，還沒十分鐘，就讓我走了，我可真沒看到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