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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葉赫詛咒 第五十九章 仙女舞袖

第二卷 葉赫詛咒

第五十九章 仙女舞袖

「啊,可能完了吧?」我也不敢肯定,這股暴風過後是不是就算是完事了。
一路小跑的跑到了大牙他們這裏,大牙此時挽著褲腿子,正光腳站在河裡,手不停的忙活,在不斷的加固大壩。這事柳葉和立春也幫不上忙,我趕緊抄起鏟子,把鞋一甩,直奔第二道壩。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截流成功,有時候運氣差,堵住了以後,找了半天卻沒有魚,白辛苦一遭。有時候憋水憋多了,大壩就撐不住了,大壩決堤,排山倒海,有魚也就逮不成了。
對於我和大牙這種淘小子來說,打小對「憋壩」就琢磨出一系列的土木作業經驗,用什麼樣的石頭打底,什麼樣的石頭做樁,怎麼才能減少大壩中間位置的水流衝力,什麼樣的泥更堅固,這些寶貴的經驗現在終於又到了發揮其作用的時候了。
太陽終於又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從枝葉間透射了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不像河這邊,我們站的片區域地勢起伏,不遠處就有兩個村子,如果陰氣在這邊疏導,很容易就會禍及無辜。如果陰氣真的衝進村子,那麼村民估計就要遭殃了,情況輕的是頭疼腦熱,頭暈嘔吐,但是對於本來體質不好的老年人或是小孩來說。弄不好就會出了人命,畢竟這裏的陰氣到底有多盛,連我心裏都沒有底。
我和大牙站在河裡,甩了一身的泥巴,不停的往壩上堆沙拍泥,搬石頭塞樹枝,小時候堆了那麼多年的壩也沒有這次緊張刺|激,不大一會兒,額頭就見了汗。
難道是我本事不行?心裏一急,腦袋上也見了汗了,走了半天,腳也有些酸了,索性停下腳步,眯著眼睛開始「望氣」,打量起來。
這種河水指望憋第一道大壩就能挺多長時間是不靠譜的,只能是第一道壩並不把水全憋住,讓水稍稍緩和的往下流過來。第二道壩才開始憋高一些,但是也要留出幾個排水孔,使大壩本身承受的壓力減小一些。第三道壩才是我剛才指給大牙的位置,一定要把水在此全部憋住,這道壩以read.99csw.com下就是疏導陰氣的通道。
眼前的情景讓我們都是大吃一驚,剛才還是鋪天蓋地的蜘蛛死屍眨眼間就沒有了蹤影,只剩下星丁的幾隻,而絕大部分都不見了。
我這麼一說,他們似乎明白了一些,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大牙見我一本正色,說的又這麼嚴重,也不再嬉皮笑臉了,看了看我手指的那個地方,然後又循著河水往上游看了看,最後點了點頭,讓我放心,干別的不行,要說「憋壩」,那是老太太擤鼻涕——手拿把掐。
憋壩摸魚,從小就玩。那時候我們村子南邊幾里地以外有條小河,河面不寬,水勢也不大。我們這些半大小子一放心就到小河去玩,憋壩抓魚是經常事,連跑帶顛的找到一處水流不寬不急的地方,然後用石頭先把水溝攔腰砌道石牆,然後再用蒿草或是泥巴把石塊之間的縫隙堵住,只允許有少量的漏水,但是不讓它過魚。
既然要斷流,總得找個合適的地點,我沿河步行,逆流而上,一面觀察著水流變化,一面注意著彎曲流向。截流並不是隨便找個地方把水阻隔住就行,而是一定要找到水流的「龍咽」之處,但凡水脈都有來氣結咽之穴,只有找到這結穴的地方,在此斷流,才能順利把古城的陰氣疏導掉,否則效果則會大打折扣,或者白忙活一場。
眼神漸漸的迷離,已經看不清河水,看不清河裡的水草,視野里的景像開始模糊起來,從點到面。最後眼睛里都是各種顏色,再也看不到什麼草木山石了,而閃著波光的葉赫河則彷彿如青衣的翻水袖一樣,迴轉飄逸,美輪美奐。
我說了半天,自己累夠戧,不過再看他們幾個,才明白什麼是對牛彈琴,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盡量通俗易懂的解釋道:「打個比方吧,警犬的鼻子十分靈敏,可以根據壞人的氣味進行追蹤,但是一旦追蹤的對象過了河,就連警犬也就聞不到任何氣味了,無法再追蹤了。這就是因為『水』可以『界氣』。就是說水可以把氣read.99csw.com場隔斷。」
柳葉和立春估計是被嚇懵了,尖叫了一聲后沒了動靜,兩眼無神的看著遠處,一動不動。我和大牙見勢不妙,趕緊扯著立春和柳葉就往上游跑,真要是被這旋風給圈住,不死也得扒層皮。
想想剛才那股暴風,我們心裏禁不住再一次震驚。經過這番折騰,給我的觸動也不小,我心裏暗暗發誓,再也不能輕易的動用這些風水古陣法了,以我現在的能力,只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根本就掌控不了陣法的運轉。
我們幾個如木雕泥塑一樣,站在河岸上,張著大嘴,喘著粗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看了一眼大牙,沖他一呲牙:「你懂個屁,這裏風水陰陽交合,藏風聚氣。龍無水送,則無以明其來;穴非水界,則無以明其止。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有水攔著,氣是無法流到對岸的!」
我興奮的手舞足蹈,上竄下跳。等我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了他們后,他們根本無法理解我心裏的這份激動,對於他們來講,什麼吉地吉穴基本上沒有什麼概念,讓我十分掃興,真是對牛鼓簧,白費口舌。
好半天之後,才如夢方醒,長舒了一口氣,相互看了看,仍然心有餘悸。
大牙那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沖我打了一個手勢。我咬了咬牙,一把拔出插在上面的桃樹枝,幾鏟子就把上面的浮土又給挖開了,把坑向外擴了一圈,然後雙手一較勁,就把裏面的「神鵲護法」給拎了出來,放到旁邊。
不過這樣做,首先就要斷流葉赫河,直到煞氣穿河而過之後,才能恢復水流。這樣,這裏的陰氣就會全部傾瀉到河對岸的那片平原上,對岸那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耕地,現在地里還沒有耕種,所以也談不上影響農田,而且幾十里地以內都沒有人家,地勢又平緩,陰氣疏導過去以後,用不了多久就會自行消散了。
這時的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溫和的陽光照在小河上泛起了點點光芒,一閃一閃的,十分耀眼。各色各樣的野花倒映在清凌九-九-藏-書凌的河水裡顯得分別鮮艷,此時的葉赫河就像一條金色的綢帶,彎彎曲曲地流向東方,小河在陽光的照耀下,閃動著點點波光,晃得有些睜不開眼睛。
但是走了幾百米后,我才發現,這處的葉赫河曲曲白折,彎彎繞繞,要找到這條河的聚氣結咽之處也實在是不太容易,我瞅了好幾處曲折迴旋的地方,都感覺有些不太像。要說是聚氣之點還勉強,要說是「龍咽」,我始終覺得還達不到形勢。
這道壩堆得足有一尺來高,雖然很牢固,但是這麼一會的時間,壩前的積水就要二十厘米左右深了,都快沒了小腿,眼瞅著用不了一會就會淹了大壩,我趕緊先往水底扔石頭,加寬大壩,這種壩要想堅固,只能加寬不能加高,一加高保准就被衝垮。
立春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看了看我:「來亮哥,完事了?」
只不過小河溝里也沒有太大魚,多半是手指粗細的泥鰍,有時也能抓到些小白漂子、花哩棒子魚,撿回家后炸魚醬吃,就著飯吃,美味可口,很下飯,都說「臭魚爛蝦送飯的冤家」。這話著實一點兒都不假。
聽我這麼一說,立春和柳葉都張著大嘴,有些不太相信,想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先把水斷流后,才能疏導陰氣。
我記得尋龍點穴的口決上說:龍落平陽如展席,一片茫茫難釋疑,平陽只以水為龍,水纏便是龍泊地。只是這葉赫河雖然水流曲曲,但是始終未見回頭環繞之處。當年葉赫東城既然選址在這裏,那這裏一定有結穴之處,為什麼我找不到呢?難道是這麼多年以來,河道變化大太了,所以才找不到了?
我剛把這裏忙活完,就感覺到身後涼風陣陣,侵肌裂骨,吹得體寒。我心裏明白,這應該是陰氣開始涌過來的徵兆,事不宜遲,我趕緊收拾好東西就往下跑,真是遲些被陰氣貫體,估計最次也得在床上趴上個半個月。
我指著不遠處水勢稍緩,水流不寬的地方,沖大牙一擺手,告訴他這裏就交給他了,讓他一會想辦法。在上游多挖幾道壩,把九_九_藏_書河水一定要攔住,盡量要爭取時間。壩堆的要高一些,結實一些,千萬不能中途就被水給沖開,要是那樣,後果就麻煩了。
突然,停滯的空氣里好像有什麼東西爆炸開來,低悶有力的「砰」的一響,嚇了我們一跳,趕緊回頭望了過去,就只見土包之上猛然間就起了一陣暴風,頂天立地,像是一台大功率吸塵器,把地面上的荒草都連根拔起,一路上卷著樹葉、枯草還有那些蜘蛛的屍體,越卷越大,越卷越粗,像一根旋轉的黑柱子,直指蒼穹,遮天蔽日,連陽光都透不過來,眼瞅著鋪天蓋地的就奔我們沖了過來。
我延路而上,奔土包方向跑了過去。大牙他們相互看了看,也緊跟我跑了過來。
疏導陰氣有兩道門,分別是西南方的里鬼門和東北方的表鬼門。而西南為入氣之門,東北則為出氣之門。既然要泄掉這裏的陰氣,所以就要先破掉東北的陣眼,這樣,陣法失衡,陰氣會從此方大量湧出,然後指其方向,使陰氣沿水而行,到達大牙「憋壩」斷水的那段豁口時,自然就會流走了。
你一捧我一捧摳泥巴堆大壩,當然免不了要搬些大塊的鵝卵石做地基,這樣堆好的壩才能挺的時間更長一些。一會兒之後,兩道大壩間的水漸漸少了,就可以開始分段撿魚了。
一瞬間,我如夢方醒,頓開茅塞,終於想明白了我為什麼找不到的原因了。
柳葉和立春看我倆忙活也插不上手,柳葉跑到我跟前,立春則站在大牙旁邊,都在岸上指指點點,一會告訴我們說這邊的石頭鬆了,一會又說那邊的水漏了,把我和大牙指揮的是昏頭轉向,手腳一刻也沒停過。
這條葉赫河水流曲曲迴環,但曲水只一支,迴環纏繞,雖無大麴,但小彎不斷,就在剛才視野模糊,眼神迷離的一瞬間,我終於認出來這裏的形勢,正是曲水單纏中最為有名的「仙女舞袖」,而這種吉地吉穴,家族必然爵尊福厚,富貴悠久,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主意打定,我指著北面不遠的葉赫河。告訴他們,只要能把這裏九-九-藏-書的陰氣、煞氣疏導到葉赫河的對岸就可以了。
大牙在旁邊瞅了瞅我:「來亮,你武武玄玄的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那陰氣在哪兒呢?是不是還得拴個繩牽過去,省著走岔道啊?」
大牙憑經驗選擇了幾個位置,然後抽出鏟子,比劃了一下,自己點了點頭。
這股驚天的暴風忽而扯天扯地的直馳,忽而四面八方的亂卷,所到之處,昏天暗地,飛砂走石,盤旋在土包子上轉了好幾圈后,這才左搖右擺的從土包上晃晃悠悠的移了下來,然後突然就加快了速度,到了河岸,緊貼著我們截流后的這段河道直接北上,刮出去挺很遠直到有些看不清了,才慢慢的消散了。
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一陣后怕。
大牙挽起褲腳子,一會搬石頭,一會拔篙草,一會撿樹枝,眼前的大牙儼然就是一個專業的土木工程師,從地基到框架,然後灌泥塞草,一整套下來,十分專業。把柳葉都給看傻了,興趣盎然的幫大牙時不時遞一些樹枝或是石子。
跑了挺老遠后才敢回頭看看,就見碗口粗的樹枝都被這股狂風給吹的歪歪扭扭,自始至終也沒有重新扭回過來。
我硬著頭皮,用手中的鏟子把死蜘蛛的屍體撥開,慢慢的又到了土包子上,找到了東北角的陣眼處,左右看了看。
緊接著再往上遊走一段距離,再選擇一片能存水的開闊地,來個大江截流。
我忘乎所以的張著大嘴哈哈大笑,倒把大牙他們都給看愣了,不明白我是在發哪門子神經。
然後趕緊從包里抽出一沓燒紙,再次點燃,扔進坑裡。等到紙著的差不多了,我把土重新填埋好,用腳踩實踏平以後,又從包里摸出七枚銅錢,在地上擺了一個「七星陣」,然後衝著河流斷口處劃了兩道直線。銅錢七星陣的作用就是聚集陽氣,使這裏氣場增強,陰陽相吸,相當於磁石一樣,自然就能把這裏凝而不散的陰氣匯聚過來,順著我畫的「五鬼路」,直接湧向斷流的位置,這麼做也是在給大牙那邊搶時間,畢竟「憋壩」就算憋得再好,時間也不可能太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