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真的跨過椅子去搶，但麥芒又靈活地閃出了三四米。祁寒鬱悶地追過去，不明白麥芒的興趣已經完全不在小說，而在打田鼠遊戲變形的本子爭奪戰上了。

誰知麥芒往旁邊一閃，讓他伸過去的手撲了個空。

因為已經意識到自己下輩子也不是麥芒的對手，祁寒一邊對她懷恨在心，一邊盡量避免和她眼神接觸口頭交談。但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第三節課間，祁寒好不容易把衛葳哄好，回到教室見麥芒正坐在自己座位上「咯咯咯」地笑，再仔細一看，小姑娘手中拿著的可不就是自己的本子么，頭皮又是一陣麻。

祁寒除了震驚別無他想，甚至忘了說點什麼去彌補麥芒對衛葳造成的重創。直到班主任出現在教室門口，祁寒和衛葳也沒能作出任何反應。

他犯了一個玩火自焚的錯誤，並遠遠低估了麥芒的殺傷力，大腦短路狀態下的麥芒比正常狀態下的麥芒有著更加豐富hｔtｐs://ｒeaｄ.9９cｓw.ｃoｍ的腦內劇場。一旦她開始腦內劇場，就將所向披靡，關於這一點謝井原身為長期受害者深有體會。

祁寒一陣竊喜，以為她就要說出「是我記錯」之類的話，正準備朝衛葳聳聳肩溜之大吉，卻在聽見下文後瞬間石化。

祁寒想不到，麥芒先前的表情並不代表她開始懷疑自己，一般而言，麥芒會懷疑安拉懷疑上帝懷疑釋迦牟尼，但就是不會懷疑她自己。她只是在確認自己是否真正見識到了「傳說中的人渣」。

女生仰起頭，依然沒收住笑：「幹嗎？給我看看嘛。」

「有本事你來搶啊。」麥芒突然跳到一旁的過道，眼睛晶晶亮，樂呵呵地揚了揚手裡已經合上的本子。

祁寒找不出什麼反駁之詞，因為他文筆差的確是不爭的事實，但麥芒同學隨便翻自己抽屜、看自己小說、還要無所顧忌地嘲笑自己是不是太沒天理了一點？如果htｔpｓ://ｒead.９９ｃsw.com他能有幸和麥芒轉學前的同桌許藤遷交流一番，他就會明白，就像自己無論在陽明還是聖華中學都能談戀愛一樣，麥芒無論在陽明還是聖華中學都能把校草折磨成菟絲花。

祁寒脊樑上冷汗涔涔：不用開學第一天就這麼犀利吧？他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麥芒，這小姑娘長得一副天然呆樣，雖然是個攪和精，但看起來又很好糊弄。他知道此時怎麼解釋衛葳也不會相信自己，於是乾脆厚著臉皮耍賴，轉頭問麥芒：「對啊，一一是誰？」

祁寒三步並作兩步跨到麥芒面前，迅速抽走她手中的筆記本。

「哈啊？」面對這種突轉，衛葳也感到莫名。

「那天在學校門口等一一，然後跟她一起上計程車的人明明就是你。」

麥芒之所以被尊為「邪教教主」，正是因為這種將幻想和現實混為一談的東西作為證據、得出脫線卻又令人無法反駁的必然結論、在對你表示同情的同時扭曲reａd•9９ｃsw.ｃｏm你的思想的能力。

但事實上，祁寒才是認知故障的那位。

「還沒看完呢。」女生的語氣反倒像是祁寒在惡作劇影響了她正經閱讀。

「……你就是傳說中的人渣？」

「不行。」

「哈哈，你怎麼文筆這麼爛啊？」女生翻著眼睛背了一段剛才看見的文字，說著又從祁寒手中把本子搶回來，「哈哈哈，你小學語文老師會哭的啊。」

眼下，第一次碰到這等沒天理之事的祁寒有點惱了，但身為男生不便和女生計較，只能忍著氣搶回本子再不理她。

「是你編的故事？」

「喂！那可是我的……」祁寒想說「小說」但終覺理不直氣不壯，「是我的故事。快還回來。」

首先被氣得臉色轉紫的是衛葳。當她被麥芒冠以「二二」的綽號時，祁寒幾乎忘了自己處境危急差點笑出聲。而當麥芒一口氣把話說完之後，祁寒就是想哭也很難。

「還有這位衛葳同學也說你是她男友，她眼睛鼻子嘴都和一九*九*藏*書一長得一模一樣，雖然組合在她臉上沒有組合在一一臉上漂亮，但很像就是很像，簡直就是個二二嘛，為什麼你有了一一還要和二二在一起呢？難道是收藏癖？而且據我所知，你明明是個gay，還在讀一年級卻要向我哥哥借二年級的數學書，其實你喜歡的人是我哥哥吧，可是我哥哥卻喜歡女生。因為我哥哥不喜歡你，你就轉而欺騙一一和二二的感情，完全是人渣的行徑啊，雖然我也有點同情你，不過你這樣放任自己變成渣渣是不行的哦。」

麥芒深吸了一口氣：「你是一一的新男友，卻反倒來問我一一是誰，難道兩個星期不見你就徹底忘記她了？還有這位，」邊說邊突然指住衛葳眉心，衛葳被嚇了一跳，在她問自己「同學你叫什麼來著」之後快速回答「衛葳」，幾秒后才反應過來「我為什麼要這麼狗腿地輔助你發表演講啊」。

料想這一問之下不僅撇清了關係，而且說不定混淆了麥芒的認知，能使她懷疑ｈtｔｐs://ｒｅad•9９cｓｗ.cｏm自己的記憶。果然，麥芒的眉頭迅速緊蹙，微張著嘴答不上話，呈大腦短路狀態。

「一一是誰？」衛葳盯著祁寒，一字一頓地問道。

祁寒就更是訝異得連一個語助詞都發不出。

身心好不容易恢復的衛葳調整好情緒回到教室準備拔份兒，卻正好看見祁寒和洋溢著燦爛笑容的麥芒追追打打一連撞翻好幾個椅子，聽見麥芒開心地說著「來呀來呀」，旁邊還有一眾打醬油群眾圍觀起鬨，頓時火冒三丈。這場面，說是打情罵俏也不為過吧？她又怎能體悟到祁寒被奚落一番、被搶走小說卻總追不到麥芒正幾近氣絕的苦楚。

祁寒想爭辯自己寫的是小說，但考慮到小不忍則亂大謀，只含糊地「嗯」了一聲。

「莫非……」麥芒發出猶猶豫豫的聲音。

踩著上課鈴聲踏進教室的祁寒正為暫時不用做任何蒼白辯解對班主任無限無比愛戴，班主任幾乎立刻就作出了被他終生憎惡的決定：把做完自我介紹的新轉學生安排在了祁寒身邊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