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巴用力一咬，肥鼓鼓的蛙肚就爆破了，流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內臟與腸子，我的嘴頓時被塞滿。

下樓時，老婆婆已經堆滿笑臉，在大廳擺了一桌等著我們開飯。

哪來的山珍海味？

那瞬間，我看見老婆婆的屁股後面搖著一條像是尾巴一樣的……尾巴！

客氣個屁！

百分之一億，我們遇到了傳說中的「魔神仔」。

「謝謝老闆娘的盛情款待，感激不盡！」我滿臉堆歡，率先挾了一條活蹦亂跳的蚯蚓進碗里。

阿祥大喝了一湯匙，滿臉讚不絕口：「我！的！天！感覺好營養喔！」

我像吸麵條一樣將那隻青蛙腿給吸進嘴裏，總算結束了這一頓悲慘的晚餐。

為什麼我要特地從台北跑來花蓮深山吃這種鬼東西！

不過沒關係，我已熬過最艱難的部分了，接下來只要整晚不睡睜著眼睛看到日出，這虛幻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而無法看到真相的白痴阿祥也將清醒過來。

我順著她的眼睛看向所謂的院子。

「好累好飽喔，那我們去睡覺啰。」我趕緊說，免得還有瞎扯淡的餐後點心要吃。

咕嚕。

以前我在網路上的鬼故事板看過許多關於「魔神仔」的傳說，迅速將眼前所見與那些穿鑿附會的傳言結合在一起。

「哈哈，好啊好啊。」我笑容滿面，干在心裏。

最重要的是，看起來越來越老的老婆婆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甩著尾巴的人形怪物。

蚯蚓可以吃，只是爆難吃。

醒來后問他們，到底他們在山裡迷路的那幾天都在做什麼？那些旅人不是完全喪失記憶，就是信誓旦旦地說他們那幾天都住在非常豪華的大飯店裡、還被招待好幾頓豐盛的大餐……

不知道為什麼，不只是滿桌子的爛菜，此時此刻我眼睛里的所見都慢慢地產生了改變。

如果我不假裝自己也陷入了魔神仔的迷惑幻覺，勢必會有生命危險。雖然吃了還是可能有生命危險，但如果不吃，我現在！馬上！立刻就有生命危險！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有味覺！

「你哭了？」阿祥訝異地看著我。

「洗過九-九-藏-書溫泉，身子暖了吧。」老闆娘很客氣地微微鞠躬：「那麼請愉快用餐吧，小小野店，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這可是性命交關的時刻。

「對啊，老闆娘真是情深意重。」我胡亂附和。

「那最後這一隻雞腿給你吃吧，不好意思跟你搶啦。」阿祥幫我挾了最後一隻死青蛙到碗里。

「騙你做什麼？這塊炒三杯雞超好吃的啊！」阿祥豎起大拇指。

然後一口將青蛙的下半身連同那一堆亂七八糟內臟給咬進嘴巴里。

而我身上黏黏的氣味不是溫泉的硫磺味，而是不知所謂的酸臭味……天知道我們剛剛泡的是什麼鬼東西？！

清醒了。

我看著筷子上的渾然大物，它生前一定吃了很多蒼蠅蚊子蜻蜓蝴蝶，屍體肥得要命。

老婆婆殷勤地幫我們盛湯，一個人一大碗。

「好吃嗎？」老婆婆的眼神掃了過來。

你死得輕鬆，但我活得痛苦。

我想這裡在很久以前，很可能真是一間日式旅舍，畢竟那張從網路上列印出來的地圖上的確有「紅山大旅舍」的字樣。但不管怎樣，現在看起來這棟房子只不過是一間爬滿樹藤的鬼屋。

只這一口，就這一口，就瞬間超越了我曾經在鹿港鬼旅館里經歷過的猛鬼大進擊！！

「一起吃吧老闆娘，這麼多菜，我們怎麼吃得完呢？」阿祥也坐下，興奮地拿起筷子。

「這種事有什麼好騙的？」阿祥困惑地看著我。

瞧阿祥那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我已經明白今晚的局勢了。

大唬爛不打草稿的老魔神仔！

阿祥，我一定要殺了你。

「對啊對啊，我們醒來了自己會走。」我用拳頭催促著阿祥：「快點睡覺了啦！」

「……」老婆婆打量我，搖著她的尾巴，臉色頗為陰沉：「真的沒事嗎？」

阿祥，我詛咒你。

「來來來，多吃一點，這老母雞也是我在院子養的。」妖氣十足的老婆婆溫馨地笑道。

正當我的筷子瞄準碗公里最小的死青蛙時，老婆婆立刻幫我挾起裏面最大最肥的一隻死青蛙放進我的碗里，說道：「年輕人多吃一點，別跟婆婆客氣。」

我的舌頭並沒有跳舞，而是蚯蚓的肥大身軀在我的舌頭上跳舞。它不斷驚慌亂竄，那觸感弄得我胃裡一陣天翻地覆的噁心。

第二就是，蚯蚓會在我的嘴巴里瘋狂地掙扎，那種觸感令人無法忍受。

就是土！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那一大口亂七八糟的蚯蚓屍液給吞了下去，大叫：「媽啦！超好吃的！真不愧是自己種的！」

我的碗里正躺著條又肥又粗的活蚯蚓，不停地噁心蠕動。

這不是旅舍。

我淚眼汪汪地看著我的摯友阿祥。

原因不清楚，但那些旅人被尋獲的時候正在htｔｐs://rｅａｄ.9９ｃsw•ｃｏｍ做什麼卻毫無疑問……他們會兩眼無神地坐在地上，滿嘴的泥沙與昆蟲，笨笨地傻笑說不出話，這種失智失神的情況偶爾會持續好幾天、甚至是好幾個禮拜，最後才慢慢醒轉。

我想阿祥跟我看到的老婆婆的表情，一定大不一樣。

可我幾乎只嚼了一口，強烈的反胃感就從胃裡逆撲至喉嚨，讓我幾乎要吐了出來。

唬爛！

無計可施了。

我真的要吐了。

人類的想象力真的很讓人惱火，我只不過是看見大青蛙肚破腸流的慘狀，我就將那幅畫面所代表的腥味給模擬進腦袋折磨自己，這樣也中招！

沒辦法了。

「你們覺得好吃，婆婆就很欣慰了。」老婆婆笑得可燦爛了……那個該死的老妖怪。

這根本不是怎麼辦的問題，唯一的答案非常明顯。

「好耶！」

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豐盛的大餐是嗎？

小孩子會挑食都是因為多餘的味覺，沒有味覺的話人類就營養均衡了不是嗎！不是嗎不是嗎！

然後再殺你第二次。

「明天不用叫我們，我們會睡到自然醒。」阿祥看著我：「是吧？大明？」

蚯蚓的嚼勁黏答答的，屍體的汁液帶著強烈的土味。

由於我的眼睛里已看不到這虛幻的旅舍，只得亦步亦趨跟著阿祥上樓。

我詛咒你等一下拉肚子的時候拉出一堆爛泥巴。

當那一團冰冷的蛙內臟躺在我的嘴巴里的時候，我不禁有個巨大的困惑……

我們踩在破破爛爛的樓梯階上，往二樓前進。

這種事沒人在習慣的！不可能有人習慣！

阿祥，我一定要殺了你。

「哇，好感動喔。」阿祥猛點頭：「一個人經營旅舍真的很不容易，這裏說小不小，每天光打掃就很花工夫了吧。」

「干你……嗯，謝謝。」

「哇賽！這野菜真的是太好吃啦！」阿祥也挾了幾條蚯蚓在碗里，然後迅速吃光光，大呼：「好新鮮啊，連舌頭都在跳舞了！」

我已經不想抱怨了，我戰戰兢兢地舀起一大湯匙，送進嘴巴里，我想省略充滿屈辱的咀嚼過程直接吞下，卻發現根本沒辦法。因為砂石充滿了粗糙感，全都卡在喉嚨里，難以下咽。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我在心裏狂干阿祥為什麼不去死一死。

「老闆娘晚安啦！」我從後面用力推著阿祥：「睡覺睡覺睡覺睡覺……」

難吃！

「……」我瞪著湯匙里的泥巴，腦中一陣暈眩。

「？」阿祥古怪地看著我。

「沒事沒事，我只是有點感冒不舒服。」我面不改色地拉椅子坐下。

「……」我張開眼睛，暴吼：「太！好！吃！啦！」

先吃上半身，還是先吃下半身？

正當我感到迷惑的時候，阿祥忽然驚呼起來九_九_藏_書。

我看著那青蛙的上半身，那死不瞑目的灰白雙眼。

客氣個屁啦！

所謂的魔神仔，就是在深山裡迷惑旅人的精怪，不是鬼，當然也不是神，好像也不算是妖，而是一種無法被歸類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所以被取了一個「魔神仔」的專屬稱號。

「怎麼啦？」阿祥疑惑地看著我，嘴裏也塞滿了蚯蚓。

「那就不客氣啦！謝謝老闆娘！」阿祥一筷子挾起了半隻被從中間撕裂的青蛙屍體，大口嚼下：「哇！這山雞肉真是超好吃的！」

死青蛙的眼睛蒙上一層半透明的白膜，有種死不瞑目的感覺，於是我決定先吞下半身。

「嘔！」我忍不住身軀一震，用盡全身的力氣緊閉嘴巴，沒有真的吐出來。

「自己種的啊？那一定要嘗嘗看了啊！」我再無猶豫，挾起那一條大蚯蚓送進嘴裏。

阿祥繼續白痴至極地大吃大喝，而我則漸漸進入了少年格鬥漫畫里常見的「無」的狀態。

……真幸福啊阿祥，白白痴痴地吃著那種惡爛東西，你爸媽知道了一定很傷心。

我明明就閉住氣了，為什麼那一股中人慾嘔的腥味還是鑽進了我的腦里？

但我真正恐懼的還沒登場。

「不是吧？講得那麼好聽。」我笑呵呵地看著那碗公的死青蛙。

干天乾地干你娘，恐怖的不幸已經降臨……

「我要吃啰。」我大聲說，說給自己聽。

「……」我拭去眼角迸出的淚水：「我太感動了，彷彿一天的疲勞都是為了晚上這一頓。」

第一當然是蚯蚓很難吃，爆難吃，無敵難吃。

老婆婆也是一起吃，在我不被迷惑的眼中，她露出滿嘴尖尖的黑牙，眼睛里飄蕩著一股深邃的醜陋黑暗。

「來！這個更好吃！」阿祥用筷子猛指那一大碗公的死青蛙。

青蛙可以吃，只是很難吃。

咕嚕。

「真的嗎？該不會是騙我的吧？」我哈哈笑。

一大盆的蛹，一大盤的活蚯蚓，一大碗公的死青蛙，斷了一碟子的蜥蜴尾巴，一小盤莫名其妙黏稠的蟲卵糊，一鍋子攪了樹葉樹根與不知名野草的泥巴湯……差點沒教我嘔吐出來。

啪……滋！

「的確超棒！」我怒極反笑，大口吞掉那半隻青蛙上身。

「真的真的，我真的沒辦法再吃任何一點東西啦。」我笑笑摸摸被害慘了的肚子。

我嬉皮笑臉扒著活蚯蚓，吞死青蛙，吃著蜥蜴尾巴，用湯匙挖起奇怪顏色的蟲卵糊，將蠶繭當作藥丸一顆顆吞下，竭盡所能凌虐我的胃，臉上還不忘掛著僵硬的微笑。

我的心靈小宇宙已經完全清醒了。

「哇！吃這麼豐盛！」阿祥的眼睛閃閃發亮：「簡直是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嘛！」

「……」老婆婆看著我微笑。

那怎辦？

接著，老婆婆訴說起自從read.99csw.com她老公過世后，孩子也離家到大城市工作，這裏就留她獨自一個人經營偌大的旅舍，一個人打掃，一個人做菜，一個人養雞，一個人等待著遙遙無期的客人上門。自始至終老婆婆捨不得離開，就是因為這間旅舍是她與老公一起打拚的所有回憶……

但我的碗里都是土！都是泥巴！都是小石頭！都是雜草！

「嗯嗯嗯嗯嗯……」

這是一處充滿腐敗氣味的斷垣殘壁，張牙舞爪的老樹枯枝，鋪天蓋地的藤蔓，滿地的腐爛落葉，畸形隆起的巨大樹根，蚊蠅飛來飛去，幾隻烏鴉在樹枝上啞啞怪叫。

可悲的是，這種體積絕對沒有辦法一口吃掉。

老婆婆慢吞吞收拾著碗筷，詭異的尾巴搖來搖去。

「客氣什麼啦，快吃吧，我飽到想睡覺啦。」阿祥滿足地說。

那不過是一個爛池塘，上面有幾隻白目不知死活的青蛙在呱呱叫。

滿桌子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久沒遇到客人啰，你們開心，婆婆就開心。」老婆婆笑起來的表情有夠詭異。

阿祥，我要殺了你。

「謝謝老闆娘，你的手藝真是超好的。」阿祥感激地說。

逆來順受是我的強項，逆境就是我的力量，逆境——就是我的天命啊！

蚯蚓很難吃這件事我無法改變，於是我用最快的咀嚼速度將嘴巴里的一堆蚯蚓給嚼爛，再一鼓作氣吞下——那一瞬間我緊閉雙眼，兩手握拳，渾身發抖不已，額頭上肯定爆出十幾條被蚯蚓附身的青筋。

為什麼人類要有味覺呢？

如果說蚯蚓充滿了土味，那麼，直接吃土的話又是什麼味道呢？

「是不是！是不是超棒！」阿祥大讚，自己又挾了一隻死青蛙送進嘴裏。

蠶繭蜥蜴尾巴蟲卵通通都可以吃，只是無敵難吃。

——砂石雜草混泥湯！

我看著阿祥，他正愉快地吃著一隻大青蛙，滿不在乎地將它的腦袋給咬碎。

「來來來，不要浪費了，這鍋湯很補的，是用人蔘、當歸、川芎、冬蟲夏草下去熬，還用野山豬排骨肉提味，慢火細燉十幾個小時。」老婆婆笑吟吟地說：「年輕人吃飽喝足，再睡一個好覺，才有力氣繼續趕路喔。」

魔神仔迷惑旅人做什麼？

「那我就不客氣啰！」我挾起那隻痴肥的大青蛙。

「好吃嗎？」老婆婆的語氣有點冷淡。

蚯蚓肥滋滋的身軀在我的嘴巴里爆破，爆成兩截，我可以明顯感覺到兩截斷肉兀自骨碌骨碌得更厲害了，彷彿在做死前的奮力掙扎。三小！掙扎個屁啊！我也很掙扎啊！

我猛點頭，鎮定地一陣亂七八糟地咀嚼，還裝出十分好吃的扭曲表情。

「吃啊！剛剛不是還喊肚子餓嗎？」阿祥笑嘻嘻地挾起一條蜥蜴尾巴塞進嘴裏，喀滋喀滋。

「沒事……」我含糊地說：「太餓了九_九_藏_書，一下子吃東西有點不舒服。」

這個老婆婆的的確確就是剛剛那一個老闆娘，眼睛一樣，鼻子一樣，嘴巴一樣，皺紋感覺也……一樣，但是不久前才見過的老婆婆，有那麼老態龍鍾嗎？到底是哪裡變老了呢？

「哪來這種奇怪的講法啊？哈哈。」阿祥不以為意，大口地嚼著滿嘴的肥蚯蚓。

「那是我自己在院子里種的。」老婆婆怪聲怪氣，眼角餘光還在刺探我。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沒有咬，就整個唏哩呼嚕地吞下去，黏膩的感覺比生蚝還要像生蚝，比痰還更像痰。

吃一百條蚯蚓就是痛苦一百次，沒有吃到第十條就突然感覺很爽口那種事！！

「吃得好飽，這輩子吃最好的就這一餐啦！」阿祥打了一個有夠臭的嗝。

忽然，正在發嘔的我從老婆婆的眼中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寒意。

身為忍耐界的英雄，身為恥辱國的王者，我還是花了整整半個小時，才將這碗毫無人性的湯給吞進肚子里。

阿祥走上樓。

也就在同一關鍵的瞬間，我之所以能夠成為白痴王九把刀的靈感助手的最佳理由，閃電般竄進我的危機意識里——那就是，天塌下來也處變不驚的無敵狀態！

咦？

「自己養的啊……那一定得好好品嘗一下了。」我閉住氣，張大嘴。

「啊？」我倒是大大地嚇了一跳。

而這個半人半獸的人形怪物正用非常凌厲的眼神打量著我，似乎正懷疑我為什麼不吃掉碗里的那條蚯蚓。

一旁怪物老婆婆的眼神漸漸露出凶暴的樣態，我趕緊笑著用力咬下去。

我非常明顯地感受到兩隻青蛙腳在刮著我的食道，一路刮刮刮刮到了胃裡，跟那些碎成渣渣的蚯蚓屍塊永不分離。

我一陣狼吞虎咽，將那一大碗蚯蚓給通通扒進了嘴裏，想一次解決。

「好吃就多吃一點。」老婆婆像是鬆了一口氣地笑了起來，幫我挾蚯蚓到碗里：「來來來，不要跟婆婆客氣……」

「……也好。」老婆婆慢慢坐下，眼角餘光似乎正觀察著我。

「……」我冷靜地咬了第二口，發現吃蚯蚓這件事有兩大噁心之處。

「吃飽了，也喝喝湯暖暖胃吧。」

那眼神教我不寒而慄。

不過，應該先吃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