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三章 好多蛋的大蛇祭 第四節

第三章 好多蛋的大蛇祭

第四節

有必要做成這個樣子嗎?
但這一吼之後,不只我身邊這條超級假大蛇以最快速度溜走,全村鄉民也爭先恐後拿著臉盆衝出澡堂,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將鐵門從外面關上,還有一陣慌張反鎖的鏗鏘聲。
是一種空氣高速震動的細微聲音。
「蛋浴開始!」
蛋如雨下,我被砸到無法睜開眼睛,忽地被砸到睾丸,讓我痛到整個人都彎曲了,為了表達我的痛苦,我象徵性張口慘叫幾聲,立刻有好幾枚雞蛋衝進我的口中,逼得我表演一邊嘔吐一邊閉嘴的高難度兼高矛盾的技術。
此時,一個穿著寫上「村長辦公室」競選背心的老人,拿著大聲公對著大家喊:「各位鄉親父老,多等了那麼多天,大家都很煩了,是不是?」
「……」鄉民們完全摸不著頭緒,表情十分茫然。
「恐怖個屁!就當作被整就好啦!」我翻白眼。
「我的……」我怕到差點都忘了痛:「也很腫。」
「……」阿祥拿起單眼相機,顫抖地對準排水孔。
「干你!就你!你立刻翻一下住宿資料!」我瞪著那個櫃檯先生:「看看有沒有一條規定寫,如果我要上樓拿個東西再去蛋浴,竟然還需要三分之二以上鄉民同意這種鬼話!」
四周哄堂大笑。
「就讓他上樓拿吧,反正大家跟著他,他哪裡也跑不了。」不知道誰開的口。
腦中瞬間一片空白的我,加上腦中一直都很空白的阿祥,就這麼給帶到一間老舊的公共大澡堂。等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全身都被剝了個精光,衣褲全給扔在我們腳邊。
這裡是公共澡堂的溫泉水池,池底這個大排水孔平常肯定是給封住的,它的邊緣都還留有圓滑的切邊,十之八九是用大街上常見的厚實金屬盤給蓋住吧?
我在台灣耶,在文明與法治的台灣耶!
鄉民面面相覷。
看著威風凜凜的我,鄉民們完全呆住了。
「仔細看好!還不給我滾!」我用力九*九*藏*書揮舞手中錦囊,汗流浹背。
不只我,這次阿祥也聽到了。
而這裏的山神,就是大蛇?也就是蛇神?但為什麼是用蛇神當山神啊?大概以前真的有人見過一條很大的蛇所以穿鑿附會吧?還是蛇有什麼特殊意義?硬要扯遠的話,以蛇做神,與真武大帝腳下的烏龜跟大蛇的傳說有沒有關係啊?
「我也要打他的小雞雞!」
「我哪知道,就看他們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啊。」我看著手指上的蛋垢,惡。
或許這個村莊以前遇到瘟疫肆虐、野獸傷人、山洪爆發等災難,都是用這種象徵性向山神進貢祭品的儀式,祈求山神賜福吧?這個儀式令假大蛇咬了我們三口,肯定就是以山神的巨嘴,吞食掉滿村莊的穢氣吧?
「找死嗎?還不退下!」我氣勢爆發,光眼神就足以殺人:「退下!」
「中!中!又中!躲也沒用啦!」
「大蛇來啰!大蛇來啰!」村長用擴音器大喊:「咳!大蛇來啰!」
「這條蛇全身上下都是笑點啊!」我哈哈大笑。
很快地,阿祥跟我的視線合而為一。順著彼此的視線,我們瞪著乾涸的池子底——一個大到不正常、猶如水井般的「排水孔」。
「我跟你一樣,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打量這個頗有年代的大澡堂。
「蛋浴什麼都不需要,該有的我們都準備好了。」
大蛇張嘴,露出裏面一個國小鄉民的腦袋瓜,看樣子是這個村落的國小學生集體支援演出這條爛大蛇,光是想象一群小學生苦著臉在操場排練的蠢樣,我忍不住大笑出來。
櫃檯先生顯然熟讀了整本住宿資料,面有難色。
「我的睾丸好痛!」阿祥哭喪著臉:「好像腫起來了。」
全村鄉民齊聲大喊:「風調雨順!」
「退下!」我有點慌了,語氣更加兇狠。
現場齊聲:「是!」
當然了,我肯定是要拿出九把刀送給我的救急錦囊。錦https://read•99csw•com囊在紅山大旅舍已經用掉了兩個,都收到神效,只剩下最後一個。現在自是再度派上用場的時候!
村長拿起擴音器再度一喊:「三咬,國泰民安!」
「……你是白痴嗎?」我難以置信他的智障,叉腰搖頭:「我想我們要有心理準備在這裏過夜。」
超級假大蛇彎來彎去,很快便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我們身邊。
「大明,我們只是來看個大蛇祭,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啊?怎麼辦……我突然有種很害怕的感覺……」阿祥全身發抖,連這笨蛋也曉得害怕了。
「拿到了就快走,蛋浴要認真洗一段時間啊!」派出所警察沒好氣地抓著我的肩膀,同一時間十幾隻手也抓住我的身體各處,將我抓向房間門口。
原來是這麼回事!!
「噓。」噤聲,我仔細聽。
「好酷喔!」阿祥赤|裸裸地站在完全沒水的池子里。
我將錦囊牢牢抓在手中,霍然起身,對著鄉民們大喊:「還不退下!」
有必要將兩個遊客當成蝦子剝光光嗎?
鞭炮不斷在舞蹈的鄉民腳邊燃放,劈劈啪啪,擠在大澡堂里的全村鄉民用力鼓掌喝采,氣氛十分熱烈。
「這麼晚了,等一下還要叫小姐嗎?」阿祥接過相機,語重心長地說。
「大明,你想拿什麼啊?那麼急……」阿祥還在狀況外。
雞蛋。
那個蠢不可及的大蛇祭……那個正發生在我身上的大蛇祭,難道,真的會出現一條超級不合理的大蛇,把我跟阿祥生吞進肚嗎?
我勉強用手指撥開了黏在眼睛上的蛋汁,看見阿祥同樣狼狽地用雙手拚命將臉上的蛋汁給抹開,他看著我,我看著他……我發誓,如果過了今晚我竟然還活著的話,我再也不看女|優被一群汁男集體顏|射的變態A片了。
「然後呢?」我幫阿祥撿起他的單眼相機,雖然沒摔壞,但整機都被蛋洗。
這裏恐怕是日劇時代就蓋好了,鄉民進https://read.99csw.com行這個無聊又無腦的「大蛇祭」恐怕也有幾十年的歷史。雖然我對人類學沒什麼研究,但常識上,這種祭祀大概跟古老時代村民將處|女丟進河裡,宣稱獻祭給河神以祈求平安的道理,大同小異吧?
令人不安的呲呲聲,緩慢到讓人窒息的爬梭聲,還有阿祥跟我的心跳聲。
「我們會在這裏待一整個晚上嗎?」阿祥撿起被丟在地上的手錶,看了看。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這條終於逼近的超級大蛇,轉頭看著阿祥:「媽的,我差點被唬住了,原來是這種搞法!這哪來的爆笑風土民情啊?」
全村鄉民齊聲大喊:「合家平安!」
「媽!我剛剛打中他的小雞雞了耶!」
通通都是蛋。
「聽見什麼?」阿祥有些緊張。
我還來不及慘叫,立刻就是成百上千顆蛋往阿祥跟我的身上砸呼而來,如果由九把刀寫一段際遇的話,他一定會無恥地用一千個「咚咚咚」字塞滿整個畫面騙版稅,但我在現場,我還真的完全無法形容被上千顆雞蛋轟砸全身的感覺。
村長朗聲問:「那麼,贊成蛋浴立刻開始的鄉親,請舉手!」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恐怖漫畫家伊藤潤二筆下的古怪村莊、詭異莊園、充滿傳說與陰謀的小鎮,永遠只存在於幅員遼闊的日本、或是更大更奇怪的虛構國家,沒想到台灣這麼小,竟還是有如此詭譎充滿壓迫感的邊陲地帶——偏偏還讓我身陷其中。
問題是,這不是一條真正的大蛇——而是一群鄉民披著蛇鱗皮狀的長白布,搖頭晃腦,以舞龍舞獅的方式將「大蛇」給舞了進來的「假大蛇」。
「……」鄉民持續迷惘,連一旁的阿祥也一臉不解。
「在這裏過夜?」阿祥同樣一臉難以置信:「在這種地方要怎麼叫小姐?」
「大明,笑點在哪裡啊?」阿祥看起來還是很害怕。
就在我們即將被押到沐浴凈身的場地之前,我唯一能做的https://read•99csw.com,就只有一件事。
「我想回房間拿個東西。」我開口。
一條白色的大蛇,從直徑至少一個成人手臂長的排水孔慢吞吞爬了出來。
我們面面相覷,完全無法理解情勢。
「死都市人!爛天龍人!」
有,危險。
我努力在這蛋氣衝天的鬼地方思考,好讓我暫時忽略剛剛那一陣蛋洗的痛苦與屈辱。
在眾人不耐煩的注視下,我拿出了我的背包,伸手在裡頭亂掏亂摸。
「看我的伸卡球!阿答阿答阿答!」
我完全傻眼了。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種超弱智的對話時,我隱隱約約聽見什麼,揮手示意阿祥暫時不要說話。
我們東張西望,想找到這些越來越近的聲音來源。
「有個東西我是非拿不可。」我很堅持:「如果不拿,我就絕對不走。」
不是吱吱。
我嘗試用手指摳著身上逐漸幹掉的蛋液,那觸感有夠噁心。
反應很慢的阿祥依舊驚魂未定:「還是很恐怖啊!」
「大明,現在都已經快十二點了耶。」阿祥皺眉。
……是呲呲。
在斷斷續續的呲呲呲呲聲中,還有一股物體摩擦的、緩慢至極的爬梭聲。
村長拿起擴音器又喊:「二咬,風調雨順!」
我狐疑地看著阿祥,壓低聲音:「你有聽見什麼嗎?」
「沒有的話,我就要上樓拿東西!」這點我絕不退讓。
這一吼,吼得整個澡堂差點崩潰,我的耳膜幾乎爆炸。
這條大蛇果然是有夠大,也超級長。
村長拿著擴音器大喊:「一咬,合家平安!」
「……」我全身顫慄。
此時,一陣誇張的敲鑼打鼓聲后,一條大蛇從公共澡堂的布簾后蜿蜒爬出。
「現在是怎樣?」阿祥獃獃地看著我。
我愣愣看著手中的第三個錦囊——典型的九把刀惡作劇?
「阿祥……」我很不安很不安很不安,全身狂起雞皮疙瘩。
前兩個錦囊連魔神仔的幻覺結界都可以穿破,甚至能夠反過來制伏魔神仔,第三個錦https://read.99csw.com囊怎麼連這群無知無腦的鄉民都搞不定?
鄉民再度面面相覷。
豈止超過三分之二,根本全場鄉民都立刻高高舉手。
全村鄉民齊聲狂吼:「國泰民安!」
現在,它卻空蕩蕩,直通深幽的地底。
「爽啦!」
不知道誰喊的第一聲,一顆蛋就稀里呼嚕飛到我的臉上,碎開,蛋液流出。
不知道這群瘋狂的鄉民砸了多久,但他們肯定是將臉盆里的蛋通通都砸光了才罷手,而阿祥跟我當然全身都是黏滑噁心的蛋液,以及細碎的蛋殼渣渣。
整間空蕩蕩的澡堂,就剩下滿地的蛋殼蛋黃蛋液蛋臭,被剝掉亂扔的衣褲,還有我們兩個渾身一|絲|不|掛的蠢遊客。
只見這條張開大嘴的超級假大蛇,在阿祥的身上象徵性咬了一大口。
怎麼可能?
喀嚓。
於是我跟阿祥在眾鄉民的團團包圍下,再度回到了旅舍樓上。
偌大的公共澡堂里早就擠滿了鄉民,我看這個場面,大概是整座村落的鄉民都到齊了。現場完全沒有肅靜的氣氛,一片七嘴八舌的鬧烘烘,每個鄉民的手裡都捧著五顏六色的塑膠臉盆,臉盆里裝的不是別的,是蛋。
超級假大蛇換咬我一大口,我還聽見幾個不專心舞蛇的小學生在長布底下嬉鬧,我趁機踹了舞頭的那個小學生一腳。
「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那個寫信給九把刀的死國中生對著我大叫。
「?」阿祥不明所以。
答案揭曉的瞬間,阿祥的手指也按下了快門。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牙齒直打顫,話都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