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崎說，「聽鄰居說，他兩、三天前就不見了。」

「他以前是貨車司機，一年前因為酒駕發生車禍，被公司開除了，我們就搬到房租比較便宜的新家，我也外出工作。但他完全不想工作，我越想越生氣，就提出和他離婚。」

「我也不是很清楚是怎麼回事，總之，前天有人去了他家，後來聽到一個好像整棟房子都在震動的聲音。」

「訪客是男人還是女人？」

「所以，你也不知道有誰出入他家嗎？」

「其次是死亡時間。」

漆崎問。她同時搖著頭和右手。

「你之前和荒川家有來往嗎？」

「喔。」

警方立刻查到死者是房客荒川利夫，一走進門，廚房裡面就是一間兩坪多大的房間，利夫仰躺在地上。

「他有沒有向人借錢？」

「當時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除了那次之外，你對荒川先生被殺這件事，有沒有發現甚麼徵兆之類的？」

「有沒有找到兇器？」

「兩天前……就是前天吧？我甚麼都……」

「甚麼樣的聲音？」漆崎探出身體。紀子形容說：「好像是腌菜的壓石掉在地上的聲音。」這一帶的房子只要有一塊重石掉在地上，整棟房子都會跟著震動。

「不是很明確，鄰居說，有時候看到他去打零工，但也有人說他遊手好閒。」

「聽說他半年前搬來這裏，但還沒有去戶政事務所辦住所遷入的手續。」

漆崎語帶佩服地說。

「他心裏很清楚，就算不答應，我也會搬出去。」

千枝子今年三十五歲，或許是因為衣著樸素，再加上整個人都很乾瘦，所以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蒼老，頭髮也胡亂地綁九-九-藏-書在腦後。

說著，千枝子把記事本的一部份出示給漆崎他們看。上面寫著客戶的名字和地址，新藤把她手指的地方抄了下來。

「你對利夫先生被人殺害有甚麼想法嗎？」

「完全沒有，即使在路上遇到，也不會打招呼……不光是我們家，我想，他和任何鄰居都沒有來往。」

「所以，沒有辦理戶籍遷出也是因為……」

「你要我提供不在場證明，居然說沒懷疑我。算了，呃，前天我記得去跑外務了。」

屍體是偶然被發現的。

「不……不是還在荒川的家裡嗎？」

「他有按時繳納房租嗎？」

「聽說之前還有一個男孩。」

「甚麼怎麼樣？」

「有沒有查到誰是兇手？」

紀子想了一下后，滿臉歉意地說：「不知道。」

「對。」石井用自動鉛筆搔了搔太陽穴。

「十點到四點半左右。」

「所以，你有時候會上門催繳嗎？」

「有多少債務？」

「最近一次是甚麼時候？」

她立刻向轄區的警署報警，不一會兒，大阪府警也派了偵查員趕到現場。

紀子瞥了一眼旁邊的時鐘后回答：「差不多四點左右。」

石井問，但她仍然搖頭。

千枝子想了一下說，只要看荒州家的通訊錄，應該可以知道。

「對了，目前你兒子下落不明，是不是在你那裡？」石井問。她微微張著嘴，注視著他的臉，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怎麼？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像生魚片刀、刴刀都屬於單側刃啊。」

她對於離婚原因的解釋如下。

「是喔。」漆崎摸著自己的下巴。

「這孩子真的闖了大禍了…九*九*藏*書…」

漆崎滿臉笑容地說，他本來一定想說「發育真好」或是「真性感」之類的。

她撥著散亂的頭髮嘀咕說：「莫名其妙。我為甚麼要殺他？」

漆崎的嘴角露出笑容，把目光移向站在梶野身旁的水手服少女。「這位是？」

「不瞞你們說，已經有三個月沒繳了。」

「你是從說話的聲音知道他家有客人嗎？」

漆崎問，梶野皺起眉頭搖了搖頭。

「你先生居然同意了？」

漆崎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住在荒川家隔壁的阿部紀子說，四點左右有人去找荒川。

漆崎用比較嚴肅的口吻問：「可不可以請教一下前天的白天，你人在哪裡？」

「不，並不是懷疑你。」

「單側刃……甚麼意思？」

這代表兩天前就死了。漆崎暗想。但每具屍體在死後僵硬的情況不同，無法一概而論，向左鄰右舍打聽后，還會調整死亡時間。總之，必須等解剖報告出爐后，才能了解正確的時間。

「幾點的時候？」

接著，漆崎和新藤又去了鄰居家，見到了發現屍體的那位家庭主婦。那位主婦名叫阿部紀子，年約四十，體態豐腴，有一個國小三年級的兒子。就是這個兒子把五寸長的釘子釘在牆上。

「我女兒。」梶野回答。「她是我女兒真知子。」

梶野想了一下后回答說：「呃……好像是一個星期前。」

「搬來這裏時，就只有被害人和他兒子兩個人。房東知道被害人之前的住址，目前已經派人去調查了。」

千枝子從舊舊的皮包里拿出記事本翻了起來。

接著，漆崎他們又問了幾個關於這件事的問題，但紀子並無九-九-藏-書法提供進一步的消息。

「怎麼樣了？」

「對，有。」

漆崎把目光移回房東臉上的同時，立刻收起了笑容。

「沒有。」

隔壁鄰居的小孩子在玩長釘，把釘子敲進了牆壁。小孩子的母親就像相聲「搬家」中的那位太太一樣，趕緊去鄰居家道歉，結果發現鄰居渾身是血，倒在地上。鮮血從屍體的胸口流了出來，已經在胸前凝固了。而且，房門並沒有鎖。

漆崎問。

「以前經常和其他貨車司機一起去喝酒，但現在應該沒錢喝酒了……而且我不了解他最近的情況。」

「你知道他和誰來往嗎？」

「目前研判命案是在兩天前發生的，請問你知不知道甚麼和命案相關的線索？」

「總共大約有一百萬左右……我們住在舊房子時，曾經向朋友東借一點，西借一點。」

「還要靠各位的協助。」

「現在不見了嗎？」

「兇器是前端銳利的單側刃刀子。」

監識人員闡述了對屍體外表的觀察意見。轄區警署和府警總部搜查一課的搜查員聽取了他的報告，漆崎和新藤這組搭檔也在其中。

「對，」她點點頭。「不瞞你們說，我們是連夜搬家逃走的。」

梶野一雙怯懦的眼看著漆崎問道。

但紀子只發出「嗯」的沉吟，一臉遺憾地說：「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聽清楚。」

「被害人的職業是甚麼？」

「記得，但因為是我老主顧的家，希望你們不要給對方添麻煩。」

千枝子的臉上頓時露出痛苦ｒｅａｄ•9９ｃｓw.ｃｏｍ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荒川太太，你目前在做甚麼工作？」

「你知道債主的名字嗎？」

「他太太呢？」

新藤斜眼瞄到漆崎整張臉都笑開了。漆崎每次看到水手服，就會露出色迷迷的樣子。

「之前？」

轄區警署的石井刑警向漆崎他們說明了現場的狀況。石井外形俊俏，如果再瘦一點，應該很有女人緣。他不停地拉褲子，似乎是他的習慣動作。

「你回答得真乾脆。」

「對。」

「請你不要叫我荒川太太，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是保險公司的外務員，女人只要有心工作，不怕賺不到錢。」

「因為即使殺了他，也得不到一分錢。」

搜查總部設在轄區的布施警察署內。在偵查會議剛召開不久，就接到消息說，荒川利夫的前妻千枝子來到了警署。石井、漆崎和新藤負責去向她了解情況。

「原來是這樣。」

「你記得四點左右去哪一位客戶家嗎？」

「那可不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

說到這裏，她突然住了口，用力拍了一下手說：「那好像就是前天。」

於是，漆崎和新藤就去向大雜院的房東了解情況。房東名叫梶野政司，五十多歲，開襟衫下的肚子好像孕婦般突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那孩子到底去了哪裡？他身上應該沒錢……萬一被車子撞到怎麼辦？」

「不知道。」她回答漆崎的問題時一臉愁容。

監識人員根據屍體僵硬的情況，判斷大約是四、五十個小時前死亡的。

「有時候當然……我也是在做生意。」

監識人員也補充了和漆崎的想法相同的意見，結束了對屍體外表勘驗的報告。

「你知九九藏書道他去了哪裡嗎？」

「剛才找過了，沒有找到。廚房內有刀，但似乎都不是兇器。」

紀子誠惶誠恐地說，彷佛命案是她兒子造成的。

漆崎大聲回答，毫不在意周圍的人。

漆崎看著新藤，露出「遇到麻煩了」的表情，新藤也很想嘆氣。

石井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對了。」

高個子的新藤探頭看著漆崎的筆記小聲地問。

兇器是重要的證據。漆崎認為很可能是兇手帶走了兇器。

「發生了甚麼事嗎？」

「對。」她點點頭。「我聽到嘰嘰咕咕的說話聲音。」

千枝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家人呢？」

「室內沒有打鬥的痕迹，被害人的皮夾也在他自己的口袋裡，但裏面只有六百二十圓。」

「是工作嗎？從幾點到幾點？」

雖然她對丈夫被殺無動於衷，但聽到兒子下落不明，明顯緊張起來。

「幾天前還看到那個男孩。」

梶野偏著頭想了一下，說他甚麼都不知道。

漆崎看了新藤一眼，又將視線移回紀子身上。

「不，他不在那裡。」

「時下的中學生看起來真成熟。」

雖然前夫被人殺害，但她一臉平靜地坐在那裡。坐在旁邊的新藤他們有點難以理解，難道一旦離婚，原本的夫妻也會形同陌路嗎？

漆崎想起他欠了房租未繳，問了這個問題。千枝子的表情有了些微的變化。她有點失落地垂下眼睛，然後回答說：

「原來沒有工作。」

梶野回答說，雖然知道荒川利夫之前的地址，但對他的職業和經歷一無所知。對他來說，只要能收到房租就好，無意追根究柢打聽房客的隱私。

石井垂著兩道眉，好像那個男孩不見是他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