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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老師的畢業歌 第五節

忍老師的畢業歌

第五節

「看你的臉,一定又在打甚麼壞主意。」
「不是,我只是想問一下……你有沒有看到意外發生時的情況?」
「一把放在廚房的抽屜里。」
「今天的早報上不是說,終於查明了死者的身分嗎?我嚇了一跳,立刻打電話去她家,她家人告訴我今天要舉行葬禮。那孩子很乖巧,也很善解人意,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是嗎──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阿忍離開陽台,走向玄關。大門上裝的是普通的圓筒鎖,看起來沒有異狀。
「完全猜錯了。我想請老師當偵探。」
阿忍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其他住戶呢?」
「真有趣,不,這樣說太失禮了。但真的很有意思,如果不是密室,警方搞不好願意認真調查。」
中田生氣地皺著眉頭。
從大路小學到綠山公寓的路,剛好和車站反方向,所以當阿忍準備回家,又經過學校門口時,遇到了一個熟人。那個人一看到阿忍,立刻開心地揮著手。
「偵探?」阿忍的聲音稍微有了變化。「怎麼回事?」
「嗯,也對啦……」
「啊,等一下──啊!」
「是啊,但宮本清子幾乎不和男人交往。只有高中時和班上的同學交往過,對方去東京讀大學后,就把清子甩了。」
「甚麼異常的狀況?」
「沒有人看到,大家都是聽到阿姨跌下去的聲音嚇了一跳,才跑出來看發生了甚麼事。」
阿忍經過新藤身旁時加快了腳步,但新藤似乎已經習慣了她這種冷淡的態度,立刻跟了上來。
奈奈搖著頭。「只有郵差叔叔和宅配的人來我家。」
鐵平回答。那天的意外發生后,奈奈才從學校回來,所以鐵平更了解當時的狀況。
「不可能。因為巡警大叔向房東借了備用鑰匙后,就開門進來了。」
「唉,」鐵平嘟著嘴。「我就快要是中學生了,真悲哀,我怎麼會拜託老師這種無聊事。」
阿忍站在玄關環顧室內。一進門就是一個開放式廚房,裏面有兩個房間,屬於很常見的兩房一廳格局,散發出淡淡的咖哩味。阿忍每次去家庭訪問時都覺得,有孩子的家庭通常都有咖哩味。
阿忍心情大好,鐵平住的綠山公寓剛好出現在眼前。
「呃,我……」
「我也有同感,你在查她的異性關係嗎?」
「有,聽說已經好多了。」
「田中,」她叫著鐵平,「你有沒有聽到奈奈的母親拍被子的聲音。」
「我等一下要去參加葬禮,九-九-藏-書我以前的學生死了。」
「好像沒有,那天對面的工廠剛好放假。」
新藤和阿忍在一起時經常聊他辦案的情況,因為他知道阿忍最喜歡聽這些事。
「我來附近辦其他事,順便過來一下。你應該聽說了八尾的命案吧?被害人以前就住在這一帶。」
「所以,在異性關係方面沒有任何線索嗎?」
「這代表兇手也有可能躲在室內。」
「之後的情況就不記得了嗎?」
阿忍也忙得不可開交。這是她第一次帶畢業班,所以渾身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
阿忍聽了心想,如果真的要調查這件事,也許最好問町子本人。
「是啊……怎麼了?那位太太怎麼了嗎?」
「怎麼樣?」鐵平問,「有沒有想到甚麼可能性?」
「宮本清子從大路小學畢業后,進入一所市立中學,之後又就讀府立高中。中學時的成績平平,照理說,以她的成績很難考進府立高中,但因為學校招生不足,所以就被錄取了。原本因為學費的關係,她打算萬一考進私立高中,就去讀夜校。」
「巡警大叔也這麼說。」
「啊哈哈,話是沒錯啦,但其實他也很努力呢。」
她正在教師辦公室找東西,學務主任中田從禮堂回來后,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
阿忍斜眼瞪著新藤。她之前的確約了他,說有事找他商量,而且前後總共有兩次,沒想到他兩次都爽約。雖然阿忍知道他是為了工作,但因為是很重要的事,所以難免失望。
聽到男人提到公司,阿忍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最近每家公司都開始實施周休二日。
「老師,你不是才說要認真思考嗎?」
「主任,你身體不舒服嗎?」
阿忍把蛋糕上的草莓送進嘴裏時說道。遇到這種學生,不管成績好壞,她都會特別關照。
「新藤先生,你要多了解女人心。」
新藤慌忙想要站起來,卻不小心打翻了杯子。阿忍回頭看著他說:
鐵平回答,奈奈也點著頭。「媽媽也說是這個時候。她說,覺得差不多該把被子收進來了,就走去陽台。」
「我才不想和你牽扯在一起呢,你到底找我有甚麼事?」
這天放學后,阿忍剛走出學校大門,就聽到有人叫她。回頭一看,田中鐵平一臉賊笑,向她揮著右手。
「喔,」阿忍恍然大悟。「今天中田主任去參加葬禮了,聽說死者以前是他的學生。」
「我聽說了,真是太可怕了,那位太太身體有沒有康復?」
「真九*九*藏*書可惜,如果有目擊者,事情就很簡單了。」
阿忍嘀咕著,鐵平在一旁扯她的衣服。
「你不要催嘛。已經了解大致的情況了,我會認真思考的。」

「喔,所以是密室羅。」
「這也是原因之一。但那個巡警大叔說,奈奈家的門鎖著,鑰匙在家裡,外人不可能進去。」
「是喔。」
「嗯,故事很長,我們邊走邊說。」
「相信你的話就完蛋了。」
阿忍看著奈奈的臉問:「鑰匙放在哪裡?」
「果然是這樣……我就猜到是這樣。」
「意外發生的那天早晨,或是前一天,有沒有發生甚麼異常的狀況?」
阿忍把朝倉奈奈的母親町子跌落,以及鐵平對這起意外起疑,找阿忍幫忙的事告訴了新藤。新藤聽完后,一臉嚴肅地說:
「如果有人看到,我們也不會找老師來幫忙了。」
「沒有人看對奈奈媽媽跌下去嗎?」
「很可惜,那時候我睡著了。那天我不是因為感冒請假嗎?我是聽到阿姨摔下去的聲音才醒過來。」
「嗯,為甚麼呢?可能因為你是小孩子吧。」
「發生意外時這裡是鎖住的,對嗎?」
「不,很遺憾我沒看到。還有其他事嗎?」
「因為我不想聽,反正你不會拜託我甚麼好事。不是要求打一整天壘球,就是說營養午餐要吃牛排。」
阿忍在奈奈的邀請下進了屋,首先查看了陽台。金屬制的陽台大約有八十公分寬,晒衣竿上晾了一件小孩的襯衫和裙子,應該是奈奈自己洗的。阿忍不由地佩服這個孩子的懂事乖巧。
阿忍雙手叉腰,瞪著新藤片刻后,抬頭看著天空。
「不行。」
「對了,我這裏也發生了一起不算大的事件。」
阿忍覺得果真如此的話就太慘了。
「但簡直是太完美的密室了。也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她是被人推下樓的,老實說,我也覺得只是單純的意外。」
「正因為她想不起來,才在傷腦筋,所以才會找你商量啊。」
「阿姨不可能自己掉下去,」鐵平把身體壓在欄杆上,兩隻腳懸空著。「如果是我媽還有可能,奈奈的媽媽才不會那麼冒失。」
奈奈打開流理台下方的抽屜,從裏面拿出鑰匙。「另一把在我身上。」說著,她從褲裙的口袋裡拿出一把形狀相同的鑰匙。
阿忍板著臉問。她對這個男人小有意見。
「很快就要舉行畢業典禮了,那些搗蛋鬼終於要畢業了。怎麼樣?準備工作有沒有差不多了?」
新藤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九*九*藏*書,喝了一口咖啡。「宮本清子曾經向她好朋友說,可能會辭職。我認為她可能打算結婚。結婚辭職,走入家庭──我猜想是這樣。」
「我忘了說一件事,當時還掛著門鏈,進來的時候,是用油壓剪剪開的。」
「你媽媽是幾點曬被子的?」阿忍問。
「我還沒說是甚麼事。」
新藤停下了腳步,用力拍了一下手。
「老師,其實是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幾點摔下去的?」
那個男人和刑警新藤年紀相仿,穿著格子夾克,但皮膚比新藤白凈,感覺很斯文。
「總之,她似乎是很不起眼的女生。進公司后,也完全沒有交男朋友的跡象。」
這棟公寓對面有一棟兩層樓的印刷工廠,還有一整排發黑的窗戶,即使工廠沒有休息,恐怕也看不到。
「那件事和你沒關係。」
「你還真敢說。」
「既然這樣,我覺得有必要向你了解詳細的情況,那我們去附近的咖啡店聽你慢慢聊,這是公務,你不可以拒絕。」
鐵平得意地說。奈奈恭敬地向阿忍鞠了一躬,「麻煩老師了。」
「比方說,有奇怪的男人來家裡。」
阿忍問,男人輕鬆地點點頭,開了口。
新藤乾咳了兩聲。
「唉,就是因為有這種刑警,治安才會這麼差啊。」
「喔,你說那件事啊。」
阿忍問。「不,不是。」中田用手摸著禿頭。
鐵平在回家的路上,把朝倉町子──也就是奈奈的母親──從陽台跌落的事告訴了阿忍。町子腿傷雖然順利康復中,但至今仍然無法想起當時跌落時的情況,只記得當時感到格外害怕,卻完全想不起來在害怕甚麼。據町子的女兒奈奈說,町子絕對不是那種會從陽台自己跌下去的「笨女人」,所以,鐵平和奈奈猜想町子是被人推下了陽台。
「但是,應該就是這種事吧?」
「老師,你別這麼說嘛。要不要去喝茶?我請客。」
阿忍興奮地張大鼻孔,鐵平的回答完全符合她的期待。
「這位是阿忍老師,我把老師帶來了,我說到做到吧。」
「但是,拍被子的拍子掉在媽媽旁邊,」奈奈說:「所以,應該是拍被子的時候摔下去的。」
阿忍站在陽台上往下看。下面有一個狹小的庭院,町子就是跌落在那裡。
奈奈一臉錯愕地回答:「我當然不知道。」可能她根本不曾想過這件事。
「真可憐,男人都很自私。」
阿忍想像著從陽台探出身體拍被子的情況,的確可能會不小心跌下去,但一個成年人會九-九-藏-書這麼不小心嗎?
「啊喲啊喲,不必這麼客套啦。」
離開朝倉母女的家,阿忍對鐵平咬耳朵說:「會不會真的是意外?兇手根本不可能進去她們家。」
「甚麼事?」
「高中畢業后,她就進了這家公司,去年開始一個人住,沒想到正要開始享受青春時就被殺了。這種命案特別讓人生氣。」
阿忍嘟著嘴,再度巡視了室內。這裏其他並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新藤用手帕擦著褲子,阿忍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呃,請問一下,意外發生時你在家嗎?」
「看來她年紀輕輕,吃了不少苦。」
「我在等你啊,因為剛好有事來這附近,學校里沒有人,我正打算回家呢,幸虧我耐心地繼續等著。」
走下樓梯時,二樓二零一室的門剛好打開,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二零一室位在朝倉母女住家的正下方,阿忍不假思索地上前打了招呼。「對不起,打擾一下。」
「我剛才去了學生家,早知道就走其他的路回家了。」
阿忍感到心跳加速,她一直希望有機會遇到密室事件。和新藤有來往後,聽他說了很多命案的事,但每起事件都很普通。
「我想請教奈奈,如果你媽媽是被人推下陽台,你知道可能會是誰嗎?」
鐵平回家放好書包后,立刻帶著阿忍來到三樓。三零一室掛著「朝倉」的門牌。鐵平按了電鈴,不一會兒門就打開了,一個感覺像小男生,但長得很可愛的女孩探出頭。
「對啊。」
大路小學的職員最近都在為即將舉行的畢業典禮,忙著做各種準備工作和排練。除了主角的六年級生以外,當配角的五年級生也一起聚集在禮堂內,整夫練習入場方式、歡呼方式,還要練習〈驪歌〉和〈畢業歌〉。
「你是幾年級的時候帶她的?」
阿忍雖然很少看報紙,但對於兇殺事件特別有興趣。「那個女生以前是主任的學生嗎?」
「那很好啊,正如我願。」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當時的巡警,但他根本不當一回事。」
「我又不需要準備甚麼,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被家長看到,又要議論紛紛了。」
「只要有一個人看到當時的情況,事情就簡單多了。」
「不,還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你在這裏幹甚麼?」
「老師,我們就指望你了。」
「是喔……」
「對了,你之前也說有事要找我商量,雖然好像已經解決了,但到底是甚麼事?」
「對……」奈奈垂下了頭。
中田用手掩九九藏書著嘴告訴她:「我偷偷告訴你,她是被人殺害的。頭部受到重擊,被丟棄在馬路旁,實在太可憐了。」
「我當然會思考,但冷靜地認清事實也很重要。」
「嗯,現在還無法斷言──命案的事就先談到這裏,如果向民眾透露太多,漆哥又要罵我了。」
「事件?甚麼事件?」
「喔,真的嗎?此行真是收穫良多。」
這個男人笨得太徹底了──阿忍很受不了地站了起來。「我為甚麼會缺錢?而且,我不是說了和你沒有關係嗎?我走了。」
「不用了,我在趕時間。」
「關於宮本清子的事,她想要辭職應該不是為了結婚。比方說,她的男朋友想要去很遠的地方,她打算同行。」
中田連續嘆了好幾次氣,走向走廊。
「別那麼冷漠嘛,到底想找我商量甚麼事?是缺錢嗎?是不是為了這件事?」
「沒有了,打擾了。」
「甚麼?」
阿忍抱著雙臂,瞪著鐵平。「你是不是想在畢業前干一票壞事?」
鐵平氣鼓鼓地說。
阿忍鞠躬道謝,男人走過他們身旁下了樓梯。不知道他是不是去約會,他不停地摸著自己的頭髮。
「啊?我嗎?不,我在公司上班。」
「因為根據目前的經驗,老師的推理比那個菜鳥刑警大叔更精采。」
「唯一的方法,就是另外打一把備用鑰匙……」
「喔,就是八尾命案……」
他們走進之前曾經有過交集的「澎澎」蛋糕店,阿忍喝著紅茶、吃著草莓蛋糕,新藤喝著淡淡的咖啡。
鐵平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裡走了過來,抬頭看著阿忍的臉。
「我才沒有這麼想。老師,你真不相信我。」
「我也同意你的意見,」新藤說:「但光是這樣,鐵平無法接受吧,最快的方法,就是立刻喚醒那位媽媽的記憶。」
「三年級到六年級。在畢業后,我也見過她幾次。她父親去世時,還去參加了葬禮,後來進高中時,也來向我報告。她的課業成績平平,再加上要幫忙家計,所以高中畢業后就馬上工作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所以我想拜託老師。希望你動動腦筋,解開這個謎團,如果可以查到兇手,當然就更好了。」
「呃,請問你知道樓上房間的住戶從陽台掉下去的事嗎?」
「她是被那個她原本打算嫁的人殺害的嗎?」
「為甚麼拜託我?」
「太好了。」
「媽媽說,大約十點左右。」
「快十二點的時候。」
阿忍吃完最後一口蛋糕,目光移向櫥窗。一天吃兩塊蛋糕可能真的會發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