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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美瞳的復讎

Chapter 27 美瞳的復讎

「涯?!」沉穩冷靜如涯,幾乎是處變不驚的人,此刻定然是遇到了什麼極其突然的事情,幽顏吃了一驚,來不及多想便從門口一掠而過,入內查看。那一刻她沒有回頭,所以沒有看到霍銘洋眼裡的神色。
「他們會比我們更早找到那個女孩么?」幽頗有些擔憂地問,「這些天我反覆地呼喚霍家的那個孩子,卻並沒有得到絲毫回應,或許他已經被克蘭社團控制了。」
「雲里!看雲里!真的有東西,像是什麼在飛!」
「麥美瞳!是她!」幽顏呻|吟著,「她……她在我身體里!在撕裂我!」
「是我們派出去的么?」一邊的幽顏已經開始凝結出「形體」,但依舊有些虛弱。
幽顏從設見過涯如此失態,不由得驚呼。在那一瞬,她看到背後有一雙赤紅色的手急速地伸過來,抓向了自己的后心,如果不是涯在千鈞一髮之時將她拉開,自己已然被攫住。「哧」的一聲,涯伸出手臂擋在她身後。一道火紅的划痕赫然留在了手上。
「她瘋了,靈魂變得狂暴,而且被人下了咒術,激發出了極其狂熱、無所畏懼的靈。」涯抬起手臂,方才那一抓在他的身體上居然留下了深深兩道烏黑的痕迹,他有些怒意地冷笑,「你看,你那個好孩子他設下圈套算計了我們!我進來查看的時候,發現這個房間里有結界;我突破結界抓住這個女人時,卻發現她根本不是夏微藍!」
「奇怪?」涯和幽顏交換了一下眼神,有些警惕。
「抓到你了……抓到你了!」那個瘋女人一手抓著幽頗的裙裾,另一隻手伸出來,搖晃著手指間的某樣東西,眼神灼灼地看著她,語無倫次,「美瞳,我終於找到你了!乖,這次可別再走了……看,媽有鑰匙!乖孩子,媽媽就來給你開門了!」
「涯?」幽顏吃了一驚,轉頭看到了靠在對面牆上的涯,他的臉色異常的蒼白,捂在心口的雙手呈現出奇特的微透明狀,在不易覺察地微微發抖。
政府大樓里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和議論,所有人都撲到了窗口,盯著外面指指點點。直到部門主任走進來嚴厲地看了眾人一眼,大家才悻悻地住了嘴,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埋著頭,相互用微博和MSN傳遞著未說完的話。空城,猜測,恐懼,流言……這些在連續數月的陰鬱大雨里蔓延著。
她的語調親切而溫柔,霍銘洋下意識地抬起手撫摸著臉。他從未這樣近地看到過她,那個有著母親容貌的「白之月」女祭司——那一瞬間,他的身體難以克制地顫抖著,呼吸幾乎停滯。是的……是的,就在同一個地方,13年前,他曾經失去了世界上最愛他的那個人。而此刻,那個已經死去的女人又回來了,就在他的面前,從未蒼老,從未凋零,就像是凝固在冰雪裡的花朵,永遠保持著盛放的模樣。
「我只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涯卻不耐煩起來,向門外看了看。
「不,涯,你也承諾過會和人類分享未來的。當鐘聲敲響,那道門打開的時候,世界毀滅,而剩下的人類會成為我們的同伴。」幽顫反駁,「你藉助他們的力量來對付克蘭社團,卻又把他們視為異類,這是違背承諾的!」
他的速度很快,兩道光弧從霍銘洋身體里對穿而過,然而他居然不閃不避,直撲而上,雙手十指張開,十道凌厲的光從掌心綻放,瞬間將首領的右臂切斷了!
「走!」霍銘洋一把將他推開,「否則來不及了……那些東西,已經闖進來了!」
「抓到了。」神廟中,一個聲音冷冷地說。
「錯。我不是為了什麼人類,也無所謂什麼救世的信念……」霍銘洋打斷了他,搖了搖頭,「但是我卻不能讓你們傷害那個女孩……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眼前成為第二個麥美瞳!」
「我靠!這是怎麼回事?」烏老大脫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爆破么?」
「你別忘了,他的母親來自於尼泊爾王室,身上有著靈能者的血。」幽顏低聲提醒,「可能他使用了血脈里的力量來結下了這個封印吧?你看,這兒的地上全部都是用鮮血畫成的陣法,彷彿進行過什麼儀式。」
「小心!這小子很厲害!」有人忽然發現了什麼,驚叫道,「他、他的靈……」
「嗯。」幽顏蒼白著臉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涯默默地念動咒術,將手點在她的頂心,然後一下抽起——瞬間,只見一縷光從她的腹部急升而上,穿過心臟和眉心,從頂心穿出,落在了他的手裡!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為什麼還不離開?」
「算了,不能擅動,」留守在這座空城的是S城的副市長,他站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吩咐身邊的秘書長,「派人通知烏利爾大人就行了。他是上面派來的人。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同一瞬間,密集的閃電從烏雲里擊落,彷彿一列鐳射光,齊齊地向著某一處落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了一下眼睛,然而那一列強光還是在視網膜上留下了灼燒般的紅色痕迹,呈現出一條直線。
「那不行!」烏老大也急了,「不把你帶回去,老爺會要了我的命!」
追隨者們發出了大夫所望的噓聲,幽顏卻毫無意外地一笑,看了涯一眼,發現對方並無反對之意,才道:「好,我會帶著你穿過那道門……你的母親在那裡,我也在那裡。到時候,你將和我們的世界融為一體,永遠不會分離。」
涯的手瞬間握緊,五指緊扣,將那團白光死死地捏在掌心。那一瞬,幽顏下意識地弓起了身體,痛苦到了頂點,幾乎分崩離析。
「不……銘洋怎麼會這樣?他……他不會騙我的。」幽顏臉色蒼白地搖頭,想要否認這一切。然而當她的視線落到門口時,終於什麼也說不出來了——那扇門消失了。他們一進來,門外的人就封閉了這個空間,再也不想讓他們出去了!
「好了,」涯道,「走吧。」
「呀,這是怎麼回事?」烏老大詫異地低下頭,剛要接聽,霍銘洋一下劈手奪了過去,用盡全力,將手機對著牆壁扔了出去,砸得四分五裂!更奇怪的是,手機雖然散架,連電池都掉出來了,屏幕卻依舊亮著,那個陌生的號碼還在鍥而不捨地呼入!那一刻,烏老大倒抽了一口氣,驀地覺得背後有涼意泛起。
結界破除了,雨直接落了下來,灑在廢墟上。然而,雨絲無法穿透的兩個虛影卻緩緩升起,彷彿煙霧一樣凝聚。虛影的光很淡,甚至帶著一種奇特的暗。但那種光一出現,那千百道閃電立刻黯然失色,好像被吸到了某個黑洞里。
「永遠?」霍銘洋喃喃反問,https://read.99csw•com神色有些恍飽。
從9月8日開始到9月27日,短短20日之間,有多達70萬的人乘坐火車、長途汽車等離開S城。加上先期陸續自駕撤離的人,在兩個月之後,這座城市變得寂靜無比,沒有人聲,沒有車行,只有烏雲、暴雨、雷電籠罩,彷彿末日已經提前來臨。
「你……你居然在她面前殺了她的母親!」幽顏呻|吟著,「涯!」
幽顏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彷彿有一擊落在了她的心上。
——如果克蘭社團比他們先到達這裏,祭司大人所要的那個女孩被搶走的話,那就糟糕了!
那個女孩失蹤后,她的母親據說瘋了,被送往精神病院長期禁錮。沒有料想到,她居然會在今天這樣的狀態下與她重逢。
「呀,雲里好像有東西,你們看到了么?」
「美瞳?!」幽顏依稀記得這個名字,不由得愣了下——是的,這個名字,是她在這個世界採集過的人類靈魂標本之一!
霍銘洋沒有回答,眼神有些奇特。
政府大樓最高一層的辦公室里,厚厚的天鵝絨窗帘被卷了起來,秘書長有些緊張地看著外面忽然暗下來的天色,詢問:「市長,好像外面又出事了,要不要派人去看看情況?」
是的,那一天在輪迴巷的白色小樓里,她抓住了那個逃脫出來向夏微藍示警的女孩的靈體。為了防止她再度逃逸,她乾脆將這個不安分的靈吸收並融入了自身。但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時候,她身體里那個人類少女的靈竟然覺醒了,異動起來,並爆發出了如此強的能量!幽顏捂著小腹,咬著牙,極力想要控制自己的靈。然而那女孩卻在她身體里拚命掙扎,試圖離開,獲得獨立,回到這個世界與母親相聚。
「別做夢了,」涯冷笑,「看看眼前這個人,她是夏微藍么?」
看到他們並肩走出,霍銘洋嘆了一口氣:「時間比我想的要長一些。」他將沙漏扔到了一邊,抬頭看著他們,「那個瘋女人居然能把你們拖住足足10分鐘!看來,『能夠見到奪走女兒的仇人』真是賦予了她可怕的力量啊……」一邊說著,他一邊抬起了手,十指之間閃出凌厲的光芒。
10月3日上午10點多,政府大樓里燈火通明,各個部門的人都在,一眼看上去似乎和平日沒什麼兩樣。但長達兩個月的暴雨讓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頹唐,精神不振,等待著午餐時間的來臨。
玻璃居中裂開,電光透入之處,那具背部貼在窗上的軀殼猛然彈開。無數閃電一剎那從宙外鑽入,通過小小的孔洞透入那個小小的衛生間,彷彿一朵奇詭的花憑空綻放,照得室內一片雪亮。光芒里,影影綽綽出現了許多人形,在相互低語。
「這個人的身體已經空了,好像被什麼從內燃燒過一樣……」查看著地上碎裂的空殼子,說話的人忽然驚呼了一聲,「這個人,他、他戴著克蘭社團的戒指!」
「怎麼又是雷擊啊!最近雷暴也太頻繁了吧?」
那一刻,那個瘋女人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更加瘋狂地大叫起來:「美瞳,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她從地上又掙扎著爬了過來,抱住了幽顏的腳,伸出手,顫巍巍地探向她的腹部——那一瞬,隔著起伏的袍子,涯居然清晰地看到一張臉從幽顏的身體里凸現了出來,也在看著那個瘋女人!
那也是一個S城的女孩,三年前被她在一個無月之夜從家門口攫取到了『白之月』。而那個女孩一直強烈地留戀著人間,前段時間居然衝破禁錮從「白之月」逃逸了。作為採集者,她不得不來到這個世界,及時地將逃脫者再度抓回。
彷彿感知到了母親的痛苦,麥美瞳的靈不再起伏,一臉憎恨地看著他,嘴巴開合著,狂怒地罵著他們聽不到的話。然而涯的神色冷酷如死,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在繼續粉碎手裡的那個靈體。
「呵。」對面的年輕人冷笑了一聲,沒有讓開的童思。
聲音一落地,所有人轉身四散,衝出了A樓去分頭尋找。那些光芒彷彿箭一樣地射向四方,就像是放開繩索的獵犬,迫不及待地想要第一個找到獵物。
「她的母親?我們的目標不是那個女孩么?」幽顏愕然地看著這個俘虜,而那個人類女子也正看著她,眼神如刀劍一樣鋒利,直視著異世界的神衹。幽顏微微有些意外:「這個人類的膽子很大啊……」
「天啊!快看!」忽然靠窗的格子間里傳來了驚呼聲,「雷暴!」
「看啊,那些閃電都落在了同一個地方!」
當看到來自『白之月』的兩位最高階的使徒都進入了那個房間后,霍銘洋抬起履手,迅速結著手印。他低低吟誦著來自南亞次大陸的咒語,轉瞬間,一道光在雙手之間升起,他手腕一動,重重地拍擊在門上——只是一剎那,封印結成,那道門迅速關閉,並且消失了。
「好了。」涯看著掌心那一縷新抽出的靈,猛然將雙手一合。只聽「啪」的一聲拍擊,宛如驚雷,他手心裏忽然綻放出耀眼的光,彷彿太陽瞬間出現——幽顏在那種光芒里失聲驚呼,驀地站了起來:「不!」
大雨傾瀉而下,將這片廢墟淋透了。就在他們的前方,居然站著一個年輕人。他用冷冷的眼神凝視著他們,雙手交叉在胸口,十指里有隱約的光芒凝聚。站在大雨里,他身上居然毫無濕意。那個人身上有著奇特的氣息,彷彿是同類,又彷彿滿懷敵意。
「別難過,顏,這些人類並不值得你為他們難過。」涯柔聲安慰,「他這樣做只是螳臂當車而已,如今外面都是我們的人,他跑不掉的。我這就殺了這個瘋女人,然後出去把他們一起抓回來!」
「怎麼、怎麼可能?你……」首領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毀容的年輕人,喃喃著,「我是祭司大人親自選中的人,這世上不可能有強過我的追隨者!」
——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能令涯受傷!
「被誰?」幽顏不敢相信,「銘洋?不會的!」
「當然。」幽頗鬆了口氣,對著涯勝利地微微一笑。她轉頭看著霍銘洋,溫柔地伸出手來,「你的要求是什麼呢?孩子,只要你開口,一切都能按照你夢想的樣子呈現。」
然而這樣的掙扎,無異於將她活活地剖成兩半!
幽顏看了一眼涯。涯點了點頭,對周圍那些追隨者吩咐道:「你們分頭去守住醫院的每個入口,在我們帶走那個女孩之前,絕不能讓克蘭社團的人進來一個。」
「小心,他的靈很純!」終於,首領將方才死去的同伴沒有說完的話喊了出來,並急速後退,手一層,巨大的光弧從https://read.99csw.com他兩肋劃出,攔截著凌厲的刺殺者,大呼著,「大家小心!這個人是勁敵!」
「媽的!這種時候,是誰在打霍先生的私人電話?」烏老大急不可待地想要將找到霍銘洋的好消息報告上去,卻發現電話總是佔線,不由得氣急敗壞。然而當他第三次撥打,終於出現信號接通聲時,門外猛然一個炸雷,驚得他差點把手機掉落在地。
「唰」的一聲,他張開了雙臂,強烈的光從他掌心綻放,宛如閃電:「如果你們要殺她,就從我屍體上踩過去吧!」
那是悲哀、決絕以及痛苦的,就如同生離死別。
「沒辦法跟你說清楚,」霍銘洋有些急躁,「先從後門走,一刻都不要耽誤!」
「涯!」她的眼前一片空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然而當他舉步離開時,幽顏卻沒有跟上來。他有些吃驚地回過頭,發現她正驚駭地看著地上,臉色蒼白——地面上匍匐著爬過來一個女人,滿臉鮮血,正用雙手緊緊地抓著幽顏的裙裾,發出狂喜而可怖的笑聲。
「走吧。」霍銘洋卻有些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垮塌的樓梯,指著樓上某處的光亮,道,「她就在那裡,變得很奇怪。」
「我知道了。」電話那邊那個向來冷靜的男人的聲音里出現了一絲難抑的震驚。隨即又以極強的控制力平靜下來,說了聲謝謝。
「好吧。」霍銘洋想了想,道,「反正現在你也逃不出去了,快去找個最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吧。等四周的光全部消失了再出來。千萬記得。」
「……」那樣一句輕輕的問話,頓時令他如遇雷擊,猛然倒退了一步。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朝著剛才進入的A樓方向看去,只見無數閃電在樓外盤旋,密集如林。只聽「轟隆」一聲響,那幢樓忽然一震,棱里彷彿湧入了大量濃黑的烏雲,將整個樓吞沒了。無數閃電從中綻放,就像是突然發生了一場爆炸一樣。
「是的。」涯手指握緊,風息止。他的手裡出現了一個人類。
「逃出去了。」錢從皋聳了聳肩,「溜得飛快,頭也沒回。」
「我、我感覺……整個身體在分、分裂。」她喃喃,臉色蒼白如雪,眼神也開始渙散,「這……這……是什麼?有東西……有東西在翻滾……」
「天啊,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人。這種雷擊法,足夠把那兒劈成焦土了!」
那一瞬,無數的閃電從眼前劃過,密集如雨滴落下。強烈的光刺得他眼前一片空白,等他回過神的時候,手機信號忽然中斷,耳邊只留下了「嘀嘀」的忙音。
「光?」錢從皋吃了一驚,抬頭四顧——的確,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每一扇窗戶、每一道門上都綻放著奇特的光芒!
「……」霍銘洋沉默了一下,「那個神棍呢?」
「啊……我真討厭人類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幽顏勉強凝聚起形體,吃力地開口,「涯,你又找了人類來給我修補受損的形體么?我的力量慢慢恢復了,自己能完成『實體化』。」
「原來是這個東西擋住了我們的路!」
當幽顏沖入房間的時候,室內的景象非常奇特而詭異。
「加在這個女人記憶里的封印強得不可想象,」他眼裡掠過一絲光,握緊了手,「但無論如何,我們終於握住了一顆重要的棋子。這樣一來,克蘭社團那些傢伙該緊張了。」
當大地上那一場慘烈的戰鬥結束,遙遠的異世界里空無一物,但是風的氣息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那一扇佇立在天地間的門還緊閉著,但是遊離在風中的靈們卻異常活躍,彷彿一縷一縷的光,上下飛舞,像是預感到了什麼。
「不可能。」幽頗搖頭,「那孩子不會不回應我。」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
「我操,難道移動信號站被雷劈了?」烏老大看著信號忽然為零格的手機,忍不住大罵。
「那小於的靈力居然比我想的還高?」涯皺眉,有些愕然。
「她們傷害了你,差點讓你渙散,我怎麼能輕易饒了這些膽大妄為的人類?」涯卻一把拉起了她,不由分說地走向門外,語氣凌厲,「別為這些事和我爭吵,顏!時間已經被消耗掉了,我們要立刻找到那個逃跑的少女,否則事情就麻煩了!」
霍銘洋看到他也吃了一驚,失聲道:「你怎麼還在這裏?剛才我不是讓你們兩個跟烏叔一起走了么?」
「是,」霍銘洋直視著她,簡短地回答,「是我。」
「你們來看看就知道了……」霍銘洋向樓上走去,腳步聲在廢墟里空空迴響,走到了樓上,推開門,「她的身體好像出現了奇怪的變化……容貌在改變,而且身體里有時居然會透出圓環狀的光芒來。」
那兩道虛影並肩而立,漸漸清晰起來。
那一瞬,雨里的所有追隨者都盯著他看,眼裡露出了無比嫉妒的表情——哪怕他要求的是整個世界或者長生不老,都會在這一刻得到滿足!
「這是怎麼回事?」科學家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然而等他抬起頭時,霍銘洋卻忽然從眼前消失了。
「儘快離開吧,」霍天麟在電話里聲音低沉地告誡道,「如果你還想保住這條命的話。」話音未落,電話里便只剩下了忙音。
然而,在她站起的一瞬,光一下子又消失了。
「是啊……你說對了。我不是一開始就想要與你們為敵的。」霍銘洋低低地,有些感慨地道,「最初我只是想用她作為籌碼,和你們交換去往『白之月』的機會來和母親團聚而已。這是我唯一想要追求的東西了。可是……在母親死去的那個房間里,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我必須要保護她,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終於,那個靈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重新在幽顏的身體里干息下來。涯鬆了一口氣,俯下身將手輕輕按在了幽顏的頭頂,低聲道:「放鬆。現在我要把那個人類的靈魂從你身體里抽離出來,可能會有一點痛,稍微忍一下。」
兩敗俱傷。然而,當霍銘洋踉蹌著落地后,伸手一撐,身上剛剛被洞穿的傷口居然瞬間閉合,完全沒有留下絲毫痕迹!
「小心!」涯看到她轉身,卻閃電般地飛掠而來。
「啊——」幽顏發出了痛苦的喊聲,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身體變得半透明。那個女孩的臉從她的身體里猙獰地浮凸出來,狂怒而憎恨的表情栩栩如生。
「別天真了,顏,」涯冷笑起來,「他想要保護那個女孩。」
「他將這個瘋女人變成了一個進攻性極強的怪物,用來伏擊我們。」涯冷冷地道,「這就是你的人類好孩子做的事。」
幽顏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複雜而微妙,彷彿是看著自九*九*藏*書己的孩子,又彷彿是看著一個自己所不能了解的存在。雨從天而降,漫天雨聲里,她皺了皺眉頭,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話:「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呢?」
「顏,你以為人類會真的和我們同心同意?」涯冷笑,「你一直對人類心存仁慈,這會妨礙你看到很多真相。」
那一刻,彷彿想起了什麼,幽顏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前開始恍惚起來。不對勁,她的靈在波動,不受控制地波動,好像……好像就要……
無數閃電從天而降,彷彿一個倒圓錐,從各處集中一點,擊落在青山精神病醫院的鋼筋水泥上。光芒四射,亮得令人睜不開眼睛。閃電里有無數的聲音在竊竊私語——那些聲音很奇怪,高頻率的聲調,短促的斷句,像是另一個種族的語言,聽多了會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說話時,他的右手一直拉著身邊女子的手,不曾鬆開。
「光?」涯沉吟著,臉色越發凝重。一邊說著,霍銘洋一邊推開門,門裡果然透出了柔和的光來。光芒里可以看到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嘴裏正在發出奇特的聲音,似是吟誦,又似是祈禱。
霍銘洋的眼裡閃過一絲動搖,許久才嘆息了一聲,承認道:「是的。我只是不想讓她落入其他追隨者的手裡。只要我交出了她,你就會答應我的任何條件,對吧?」
霍銘洋不出聲地諷刺一笑,剛要說什麼,忽然聽到背後一個聲音冷冷地道:「不要驚訝,你的階位雖高,卻依舊無法和他相比。」
他拂袖而起:「好了,我們不要爭論了,應該去那個世界看看了!」
「顏,顏!撐住!」涯眼睜睜地看著幽顏身形越來越稀薄,知道很快她的靈就會渙散,情急之下手一探,一下扣住了那個女瘋子的咽喉,想將這個禍首活活捏死。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么?」涯看到她臉色蒼白,嘆了口氣,「那個人類的孩把我們騙到了這裏,自己已經帶著夏微藍跑了……他為了保護她,不惜背叛『白之月』,與我們為敵!」
然而,在某一個片段里,她卻出現了忽如其來的恐懼,那個記憶應該極其深刻,即便是在多年前被封印的,那種絕望和不知所措還停留在腦海里。涯百思不得其解,歐陽芷青的記憶似是一塊鐵板,被血和火淬鍊過,只有縫隙里還殘留著極少的血的痕迹。他儘力探尋,卻還是無功而返。
雨中的幽顏容顏蒼白,身形單薄,甚至無法完全凝聚,就如一層薄薄的煙霧一樣飄渺綽約。她凝望著這一片廢墟以及廢墟上容顏盡毀的年輕人,眼神里流露出徽微的錯愕,低聲問道:「啊,你……你的臉,怎麼了?」
被無數靈纏繞的是一個東方女子,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美麗而安靜,烏黑的長發梳成鬆鬆的辮子斜垂在右肩,手指痙攣地握緊在胸口,被一種力量封印著,無法掙脫。她睜著眼睛看著神廟裡的一切,眼神中有震驚,也有憤怒,奇怪的是,卻並沒有太多的恐懼。
「她是誰?!」幽顏失聲道。
密集的雷電如雨落下,集中在某一個區域,從遠處看去彷彿烏雲里傾瀉下了無數光芒,照耀在天坑邊緣的某處。終於有人忍不住叫起來:「那裡是什麼方位?快查查!」
終於,麥美瞳的眼裡露出了絕望。涯鬆開了手,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些:「你看,我並不願傷害你們母女。現在我來進行一個簡單的分割儀式,只要你配合我,從顏的身體里緩緩退出來,我就讓你們母女永遠在一起。如何?」
幽顏看著他,眼神漸漸陌生:「你怎麼能這麼做?」
「怎麼了?」他嘀咕著,回過頭去看醫院外面。
「你怎麼能這麼做?!」幽顏衝過去,一把將他的雙手抓起,急切地查看著。涯的掌心已經空空如也,那兩團白光同時湮滅,完全看不見任何蹤影了。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聲音發抖:「你……你,居然反手就把她們兩個都毀滅了?!」
涯驚訝地發現她的內心乾淨如水晶,充滿了對女兒的愛以及對丈夫離開的悲傷。涯釋放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卻只能得到一點點零星的片段:青梅竹馬的男孩,分離,校園生活,鋼琴,畢業,工作……非常普通的人類記憶片段,甚至沒有絲毫戀愛的痕迹,只是一個安靜且傳統的乖女孩的青春。
幽顏看著霍銘洋,眼裡滿是不解和悲傷:「我們從不毀滅自己親手創造出的東西!你……你為什麼要和『白之月』為敵呢?你不是克蘭社團的人,為何要用生命去保護那個陌生的女孩?最初你並不是這樣想的,不是么?」
「顏?!」涯停住了手,吃驚地問,「你怎麼了?!」
他鬆開手,掌心裏飄落了一堆灰色的燼——那是靈體被湮滅后短暫殘存的影子,就像是虛幻的蝶,在空氣里飄了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血線一直婉蜒到窗邊,滴向不見底的天坑。
「怎麼了?」她大吃一驚,「你……你受傷了?」
「別擔心,」她忍不住站住,柔聲對他道,「等事情告一段落,就算這個世界上的醫生不能替你恢復容貌,我也能用靈力替你補全你形體上的損毀。」
立刻有人奔去查詢,回道:「好像是青山精神病醫院……或者是附近的中山公園?我來查查具體的定位……啊,定位儀怎麼忽然壞了?」
「又是這個瘋子!」涯怒斥了一聲,再也不能忍,回身便要下殺手。然而他的手剛剛捏住對方的咽喉,幽顏卻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彎下了腰去。那一瞬,她的身體起了奇怪的變化,變得半透明起來。
然而霍銘洋凝視著那雙熟悉的眼睛,只道:「帶我走!」
「永遠。」幽顏重複,彷彿許諾一般。
霍銘洋一看到那些電光,臉色立刻變了,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外走:「先別管這些了,按我剛才和你說的去做!」
「呵,你要用生命來保護她么?」涯冷笑了一聲,白袍一拂,「殺了你,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牆壁無聲無息地裂開。兩位使徒並肩走出房間時,忽然頓了一下,看向了同一個方向,眼神一變——走廊的盡端有一個人站在那裡。看著手裡的一個沙漏,似乎在默默等待著什麼。
他驀然抬起頭來,看著前面這兩個來自異世界的使徒,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而冷靜,不可動搖:「是的,我不能再讓你們帶走她!」
說話之間,涯的身體忽然間化為了虛無,如同一團流動的光,瞬間裹住了歐陽芷青。他捨棄了實體,化為了最純粹的靈體模式,顯然他已經用盡了全部力量來侵入對方的內心。然而那個人類女子依舊倔強地睜著空洞的眼睛,雖然驚恐,卻不退縮,微微咬著嘴唇,不說話,似乎在九_九_藏_書對抗著什麼。
「不知道。」涯雙手迅速結印,「啪」的一聲,那個女人的手被彈開,整個人連著鐵床被擊飛出去,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涯迅速後退,低聲道:「她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被騙了!」
「不,不會的。你也知道,在檀宮的時候他曾經想把這個女孩獻給我們,是吧?」幽顏視線落在霍銘洋身上,彷彿很想知道他的回答,「即便他保護那個女孩,也未必是背叛了『白之月』,是不是?」
「我是副市長,怎麼能隨便離開呢?」副市長繼續苦笑,「外面都是亂糟糟的,這種關鍵時刻總要有人留守的。」
「怎麼了?」幽顏問。
「這裏!是這裏!」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神色複雜地喃喃道:「不……或許不是因為那個聲音的提醒,只是因為她是繼母親之後第二個試圖用生命保護我的人!」
涯陪伴著受傷的幽顏休養,側耳傾聽著來自遠方的聲音,手忽然凌空一抓一停在他手裡的,是一個「繭」。無數的光線縈繞著,每一道光上面都是一個舞動的靈。
話音未落,他頓足一點,瞬間化為了一道閃電!
「他是誰啊……為什麼會在這裏?」有人抽|動著鼻子,低聲問,「像是我們的同類……哦,不,似乎又不像!」
那是一張少女的臉,滿是不甘、憤怒和悲傷。
她的聲音漸漸微弱,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那裡的衣服在悄然地往外鼓起,不停波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裏面蠢蠢欲動!
「好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出去吧。」涯緩和了一下語氣,「來,顏,借我一隻手,我們一起摧毀這個結界。」
「不,他不會這樣的,」幽顏卻柔聲反駁,盯著霍銘洋,「他身上有著一半來自『白之月』的靈,不像那些人類。他是我們的孩子。」
話到一半又停止了,只聽「噗」的一聲輕響,血色從光里噴薄而出,劃出了一道稀薄的虹,絢爛而殘酷。霍銘洋的食指從對方的動脈里掠過,沒有停住身形,在半空中折身轉回,手指一併,又剪斷了另一個邪魔的咽喉,動作快得離奇。
「這還用問么?」涯冷然一笑,「他只是不願回應你而已。」
「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我不放心啊,得回來看看。而且,」餞從皋撓了撓頭,看了一眼手裡剛找回來的一疊草稿紙,「無論如何,我得回來把我在這裏完成的論文帶走。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發現!」
「不,這個不是給你的,」涯回答,「是那個女孩的母親,歐陽芷青。」
「好大的口氣……你知道我是誰么?」領頭的人忍不住開口道。「我是祭司大人親自遴選出來的追隨者,是『白之月』在人類世界的首領!」
「還有人的氣息!」首領抽|動鼻子,「應該還沒走掉吧,快!」
那一刻,麥美瞳的那張臉上露出了極度憤怒的表情。然而涯毫不猶豫地握緊了手指,手裡的那團白光顫抖了一下,開始一分分地散逸。
「很奇怪,」涯雙眉蹙起,低聲道,「這個人類……有些不同尋常。我讀不到她的內心,好像她的記憶被重重保護了起來。」
「呵,」涯淡淡地冷笑了一聲,「你想過么,或許是他不願意回應你?」
「不要管我是誰,」霍銘洋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那一團裹著閃電逼近的人,冷冷地道,「反正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我背後的那幢樓——再上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別再和他廢話,顏。」祭司的眼神里已經充滿了殺意,雙手瞬間展開,一道凌厲的白光如同巨大的刀輪,沿著他的手掌邊緣急速放出,向著霍銘洋攔腰割去。
「他在做戰鬥準備!」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上前了一步,開口道,「喂,你是誰?快讓開,否則別怪我們一併把你給清除了!」
在驚人的天坑塌陷事件之後,一場百年未見的暴雨襲擊了S城,整個城市的交通趨於癱瘓。學校停課、公司停業、機場停開,連對天坑的救援搜索活動都陷入了停頓。更可怕的是雷擊現象驟增,不停傳出有人被雷電擊中死亡的消息,甚至有飛機在起落時被滾霄擊中,造成丁兩百多人的傷亡。而令人驚訝的是,僅僅在兩百多公裡外的鄰市卻氣候正常,日光普照。這次的暴雨似乎只吃定了S城,絕不移開半步。
「喂,」另一端的樓梯口。陰暗的角落裡探出一個人的頭來,那個地質學家錢從皋,灰頭土臉的,似乎剛從廢墟里扒拉出了什麼東西,抱在胸口對著他叫,「怎麼你還在這裏?在幹什麼?還不走?」
「霍先生何必說謝謝?如今上面派了人,我其實也做不了什麼了,」副市長苦笑著壓低了聲音,「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我的權力範圍內不調動任何政府的人手前去與你為敵,給你添麻煩。這麼一來,昔年欠你的恩情,我也終於可以還清了。」
「是。」那些閃電瞬間四散,朝著每一個門口、每一扇窗戶而去。很快,這一幢建築的每一個出口都閃閃發光,彷彿被閃電封印了。
又心軟了么?涯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裡掠過一絲不屑和嘲諷。然而他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回過身,手指一揮,那個扭曲的鐵床連著床上的女人落到了角落裡,她坤吟起來。他轉身面向來時的門的方向,雙手虛合。然後緩緩向左右分開。牆壁內傳來一陣奇特的戰慄,彷彿被看不見的力量撕扯著。
光芒里,那張鐵質的沉重病床直直地豎了起來,虛浮在半空。然而,床上躺著的女人卻並沒有掉下來。她躺在那裡,睜大雙眼狠狠地盯著面前的使徒。一眼看去,她那張被凌亂長發遮蓋的臉上全都是血,彷彿是被抓破了,她用血在床上畫出了一個奇特的符號。
幽頗的臉色又蒼白了一下,咬緊了嘴角。
話音未落,外面又是一片驚雷,閃電映照得這片廢墟幾乎雪白。烏老大手裡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信號雖然還是為零,卻顯示一個空白的號碼正在呼入。
涯冷冷一笑,身形瞬間飄起,指尖點在了對方的眉心。
「米迦勒的妻子,雖然沒有特殊的能力,膽氣自然也非普通人類可比吧?」涯的手伸向了那個被封住的女子,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彷彿在讀取著什麼,面色微微變化著,最終「哦」了一聲。
話音未落,他鬆開了她的手,瞬間沖向了那個女人,指尖劃出一道光芒。光芒衝擊下,鐵床因彎曲發出了刺耳的聲音,那個女人的身體也隨著鐵床一起彎曲。她身上那股煞氣和凶氣被壓了下去,就宛如一顆被敲破了殼的核桃,五臟六腑被壓得碎裂,大口的血噴了出來。
——在她手裡的是一把鑰匙,上面有著水晶小熊的掛墜,晃晃悠悠,小熊咧著九*九*藏*書嘴微笑。
「怎麼了?」她有些驚訝,剎那間她有一種錯覺,彷彿這個因為自己的靈而重生的人類孩子心裏掠過了極大的悲傷。就在那一瞬,她聽到門內的涯發出了一聲驚呼。
「她蘇醒了?」涯立刻搶身掠了進去。一邊的幽顏也想閃身跟進去,然而就在即將進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霍銘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那裡面的神色是如此的複雜,以至她的靈體在一瞬間竟有了微妙的波動。
那個年輕人沒有說話,他的臉猙獰可怖,就像是被一拳打碎的面具,四分五裂,疤痕遍布,根本看不出面容。他孤零零地站在廢墟中。面對著成群蜂擁而來的魔物,手指間的光芒逐步加強。
錢從皋眼裡有一股奇特的熱情,無所畏懼:「哎!反正我不能讓這篇東西落下,否則日後可能就想不起計算的全過程了。那麼偉大的發現,怎麼能被埋沒在廢墟里?我還指望用它獲諾貝爾獎呢!」
地上還殘留著一些碎片,依稀是人類的肢體,那是小唐。有人用他的背部堵住了那個小孔,設下了結界,讓外來者一時無法覺察。
這道閃電筆直地切入那一團光里,居然將無形的光生生割裂出了一道縫來。被切開的光團發出猝不及防的驚呼和慘叫,那些追隨者踉蹌地退避和抵抗。反擊抵抗的速度也快得驚人,然而每一擊居然都落了空,不由得大亂。他們的攻擊,居然對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毫無作用!
「別……別!」幽顏失聲地拉住了他即將斬落的手,「她只是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瘋女人而已。我們這就出去追那個女孩子吧,別和她浪費時間了。」
麥美瞳疑慮地盯著他,在幽顏身體里微微蠕動,卻不再激烈地反抗了。
緊接著,無數的烏雲在頭頂翻湧,大片大片地朝著天坑聚集,不斷地降低高度,轉瞬整個城市被籠罩得密不透風。烏雲里傳來了奇特的呼嘯,彷彿有遠古洪荒中的獸類出現。
然而,剛到中庭,他們忽然停住了。
大雨里,一個聲音清冷而低沉:「他身上的氣息,直接來自『白之月』最高貴的靈體。從純度來說,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類』追隨者都不可能比得上他,何況你們?」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克蘭社團的人很快也會找到這裏。」首領按撩住了火氣,以大局為重地勸告,「如果你也是『白之月』的追隨者,那麼,無論如何,讓我們先找到那個女孩再說。」
「我也能感覺到!就在這裏面!」
「承諾?」涯冷然地道,「我從未向那些貪生怕死的蠕蟻做過什麼承諾,那是他們的幻覺。你等著吧,當那道門打開的時候,那個世界將會全面毀滅,一個人類都不會倖存!」
在長達六十多天的暴雨後,S城市民的情緒開始到達極限,對這看似無休止的反常大南議論紛紛。末日的言論開始在民眾里悄悄流傳,也開始有人拖家帶口地搬到臨近的城市暫居,決定等雨止了再返回。
「你不要命了?」霍銘洋愕然。
竊竊私語中,只聽「啪」的一聲,一道電光如同雪白的蛇類婉蜒地貼著建築外壁遊走,一路窺探,終於發現了1026房間那個小小的孔洞,瞬間鑽入:「就在這裏了!」
副市長獨自留在房間里,想了想,從懷裡拿出私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壓低聲音說道:「霍先生么?剛才檢測到了新出現的異常情況,方位在一所精神病醫院或者是附近的中山公園……對,青山精神病醫院,怎麼了?」
「明白了。」秘書長迅速退下。
「就知道你們這群廢物沒用,所以我一確知方位,便立刻趕到了這裏。」涯冷冷地笑了,看著匍匐在腳下的追隨者,「不過幸虧你們在這兩個月把這座城市弄得遣天蔽日,不分日夜,否則我和顏也無法同時出現。」
他平平地伸出手來,她點了點頭,也抬起手,指尖相互接近,雙手之間忽然有兩團奇特的光開始流轉,就像是小小的陰陽魚在追逐著彼此。那團光越轉越快,越來越亮,很快變得如太陽般耀眼。兩位使徒並肩而立,雙手向前齊齊推出,只聽一聲裂帛般的輕響,那道白牆終於裂開,露出了原來的那道門來。
「祭司大人!」當容顏絕美的一男一女出現在雨中時,那些閃電忽然間全部熄滅了,追隨者現出了人類的形體,顫聲匍匐到地上,頭也不敢抬。
那個女人被擊飛,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嘴角流下一行血來。鐵床都被這一擊擊得變形扭曲了,然而她的眼裡卻沒有絲毫痛苦,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幽顏,嘴角咧開,露出了一個恐怖的笑容。喃喃自語:「美瞳,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女兒。」
「原諒我。」他的雙手按在牆壁上,筋疲力盡地喃喃。
「可是……」幽顏還想說什麼,卻被涯攔住了。
「別……別!」幽顏呻|吟著抬起手阻止,顯然體內麥美瞳的靈魂已經幾近瘋狂,在死命地掙扎。然而涯這一次根本沒有聽她的話,手指一併,犀利的白光如同鐮刀一般從脖子里一掠而過,「唰」的一聲,切斷了那個瘋女人的咽喉。
誰?誰在說話?所有人聞聲回頭,臉色大變。
「是啊,」涯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我答應讓她們永遠在一起。」
霍銘洋的冷笑從嘴角溢出:「我不會讓你們找到她的。」
當副市長和霍天麟通話的同一時刻,在城市的另外一端,卻有人拿著手機猛打同一個號碼,怎麼也無法打通。
霍銘洋隔著雨簾看著不遠處那一張宛如母親的臉,有些恍飽,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對他們道:「那就跟我來吧……我把她藏在了B樓的三層。」
「你要和我們開戰?」幽顏看著他,臉色有些蒼白,「銘洋……是誰在屋子裡設下圈套來伏擊我們,並且賦予了那個瘋女人妖魔般的力量?真的是你么?」
「入口呢?找不到入口……被什麼封印了么?」
「別傻了,顏,」涯卻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跟你說過了,無論如何他畢竟是個人類!他以前一直都在阻撓我們獵取標本,如今也一定會站在人類那邊。」
涯冷著臉,手迅速地伸出,虛扣住了那個被殺的女瘋子的天靈蓋。剛死去的女人還在抽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附著,身體居然凌空豎起,脖子里噴涌著鮮血。然面,奇特的景象出現了,有白色的光一點一點地從她身體里出現,自天靈蓋彙集向涯的手心。
「你的母親已經死了!你就算脫離出來,也見不到她了!如果不想她的靈魂粉碎的話,立刻給我平息下來!」涯對著那個在幽顏身體內翻滾的靈厲聲道,「否則,我立刻在你面前將她化為齏粉,永遠消失在任何時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