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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亡國之象

第十八章 亡國之象

范成大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能說到做到,他寧死也不收回國書,哪怕死在金國的皇廷上,也絕不辱命回國。這麼倔,按說根據完顏們的傳統習性,他基本上是死定了。
橋下是千葉白蓮,御榻、御幾、瓶、爐、酒器等,都是用水晶雕琢而成的。此外,德壽宮裡還「甃石池以水銀浮金鳧魚于上」。
虞允文不是不想北伐,更不是拖延時間,而是要做的事太多了。為了戰爭必勝,為了在整體國力不如金國的前提下必勝,虞允文不能允許自己沒有把握只憑熱血。
這些地方的交易極大地提高了女真人的生活水準,他們基本上不用打仗也一樣可以得到美好的東西。若不然,他們搶來的金銀錢幣算什麼呢,不過是廢鐵。
做這些都是為了什麼?可虞允文把一切都耽誤了!怒火難遏,趙昚做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舉動,對虞允文之死,南宋官方不賜謚、不贈官。
這一次,攻擊的重點就設在了四川。兩淮地區、鄂州方面將陣兵威脅,虎視中原,牽制住金國重兵,宋軍由川入陝,從側後方攻擊河南腹地。
范成大順利回國。這一次出差,在外將近四個月,他幹了應該乾的事,擺平了不該他負責的事,連他在內全使團的人都安然無恙。看記錄可以發現,這是宋室南渡之後絕無僅有的一次成功外交。趙昚、虞允文大喜過望,重新正視了他。
按規定,范成大被提升至資政殿大學士、左太中大夫、醴泉觀察使兼侍讀、丹陽郡開國公的位置,出使金國。按規定,他必須先向金廷通報出使的理由,到金國后,由金方陪同官員查閱有關國書,之後才正式舉行進呈國書的儀式。
回到驛館關上門之後,范成大才開始后怕。誰也不願意死啊,何況是死在異國他鄉,並且是仇敵之手,這與光榮有關,卻和願意與否挨不上。
這是龐大的兵力,更是龐大的開支。趙昚做著這些時心情激越,越飛越高,覺得和九天之上自己夢中的目標越來越近了。他總是不斷地和虞允文通信。
這讓當地的官員們喜出望外。一個叫姚岳的人動作最快,他興沖沖地寫奏章報告趙昚,說蝗蟲自淮北以來,皆抱草木自死。這是千古未有之嘉瑞,足見陛下治國有方,感動上蒼、感動大地、感動鬼神……必須隆重地慶賀一番,並載入史冊紀念。
現實種種,逼著趙昚想各種不是辦法的辦法。他任命宰相、參知政事等組成一個專門的理財部門,統一管理各級稅務收入。
他爹的酒好喝,臣下的怒難抑。說到財政,這是南北兩宋最重要的國脈支柱,比外敵入侵更加要緊,趙昚無論如何都得治理下去。
趙昚孝順神經發作,酒的事忽略,御史台有關人員開除。他覺得這樣才能彰顯他無可挑剔的孝道,要知道這萬里江山都是爹賜給他的,一點點的酒稅又算得了什麼?
趙雄欲辯無辭。
歷史是個大輪迴,這些問題早在金國的完顏雍時期就出現了。完顏雍本人的太子都不知道女真風俗,宗室親王們不能用本族語言交流,女真人除了梳著一條大辮子之外,已經找不出和漢人的區別了。
別的方面也取得了重大發展,比如榷場。宋、金國境線上再不像從前一樣,只有一個每年交接歲幣的區域,而是在廣闊的大地上,從東方海岸線附近的泗州(今江蘇盱眙西北)、壽州(今安徽風台)直到西北的風翔(今陝西鳳翔)、秦州(今甘肅天水)、洮州(今甘肅臨潭),都是兩國貿易的窗口。此外密州膠西縣(今山東膠縣)是宋金海上貿易的平台。
他想打,完顏雍比他還想。趙雄前腳剛回江南,江北立即傳來了戰報,說金國以送宋欽宗靈柩之名,起重兵三十萬,欲平江南。
說得好,正中趙昚要害。皇帝陛下立即心情大好,收回成命,御史不必下崗了。私酒的事也不了了之,他決心再不追究。
德壽宮是趙昚的夢魘之地,他不想去、不敢去,卻不能不去。那裡邊裝修得像人間仙境一樣,比如宮內開掘大池,注入西湖之水,號大龍池。岸邊疊石為山,名為萬歲山。
趙昚一生喝下過無數杯勉為其難的苦酒,這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杯而已。有什麼為難的,仰頭咽下就是。
日子一天天過去,南宋、金之間越來越和諧美好,中原、江南、塞北一片平靜,大理、西夏、吐蕃一片平靜,這個世界幾乎陷入了一個夢境一樣的理想國度,彷彿戰火、鮮血、死亡等醜陋的東西都統統不見了。這可能嗎?
金之初,因為仇恨深重,也因為見識不夠,金國把原遼國的經濟自由人、寺院等二稅戶都貶為奴隸,完顏雍下令赦免。因在戰亂、飢荒中典賣的妻子兒女,由官方出錢贖買,放歸親人;再規定,凡放良之奴,限內娶良人為妻,所生子女即為良民。
完顏雍指著這份合同上南宋四川宣撫司的公章問范成大:「這是咋回事?你們南宋太不地道了吧,總在背後搞小動作,是不是想再次開戰啊?」
第一,河南始終沒能收回。
在京官員,偉大的仁宗朝時不滿兩千人,北宋末期趙佶時代最多時不超過兩千七百人,而這時臨安城裡有近四千人。
他爹趙構會不定時地伸手,把他辛苦攢下來的錢掏走。
這時虞允文獨相,抗金英雄終於走上了前台,他推薦了兩個人選出使金國,希望先禮後兵,讓金國自動答應歸還河南並取消受書禮。
范成大一口答應出使,並且非常鎮定。他說:「這次出使並不是為了開戰,所以沒有生命危險。但所提的內容有挑釁性,估計長期扣留是很有可能的,那就相當於長期出差在外,京城裡的家小有陛下照料,我還擔心些什麼呢?」
果然如他所料,金國的軍隊沒來,來的是金國的使者。
每一筆都是巨額數字,稍微提一下,讓大家開開眼。每個月必須的花費是向德壽宮進錢十萬貫,每年四十八萬貫另算,是趙構的零花錢,再有宮內各色人等的開支也都由官方負責。除了上面提過的各種生日、節日的進獻外,有時趙昚也嘴賤,喝多了會向他爹許諾,「過兩天給您二十萬貫錢,聊表孝心」。
在這個前提下,想實施這個戰略意圖,只有九-九-藏-書派虞允文入川。
完顏雍讓宋人絕望。在長江的南岸,趙昚像是面對著一團軟綿綿的空氣一樣,他每一次發力想擊碎些什麼,都發覺打空了,造不成任何後果。
一是經濟向漢族學習。
即爭鬥之道。
要到什麼時候才出兵?是長江中下游地區先出兵,還是按原計劃蜀川先出兵?虞相、虞愛卿,你一定不要讓朕失望啊!
可是,爹還會瞬間出現。趙構的耳目遍布朝廷,發生了什麼事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他會勒令兒子按規矩辦事,不然他親自去金殿行禮迎接。
趙昚等到怒火中燒,懷疑四川的軍政環境,並懷疑虞允文的本質本性。這位虞愛卿還是幾年前挽狂瀾于既倒、敢獨身屹立於殘暴金主面前的那個虞允文嗎?
這次派去的人叫趙雄,出使前職務是中書舍人。這位在宰執辦公室里上班的科室人員是個比范成大還要強硬的牛人,他在金國皇廷上的表現被金國的大臣們記錄了下來,很多年之後還被傳頌,他們稱之為「龍斗」。
范成大很高興,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了任務。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去,可是臨行之前突然又出事了,於他而言,完全是無妄之災。
至於理由,則很光明:兒子,最近我零花錢不夠;兒子,你瞧我快過生日了;兒子,你媽最近也要過生日了;兒子,你二姨娘也要過……
至於受書禮,簽訂紹興和議時你們同意,簽訂隆興和議時你們不提,這幾年也一直遵行,現在突然提出來,請問信義何在?此事不必再說。
北伐復國是一定的,可方法要重新設定。隆興北伐為什麼會失敗,方方面面的原因很多,邵宏淵等敗類直接導致了北伐的失敗,可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張浚的戰略意圖不對以及準備不足。
千難萬難,好在勤勞的漢人無論在怎樣艱苦的環境里都能從事生產,於是托百姓的福,趙昚的錢包還是一點點地鼓了起來,允許他去做一些有關尊嚴的事。
這人直到臨去世前還在說:「趁我還健康,有政令未完善的、法令不統一的,都應該提出來,修改訂正,我不會懈怠的。」
御史台專門就此事上報,趙昚覺得頭疼,要處理嗎?不處理嗎?真不處理嗎?正在糾結,他爹先爆炸了。趙構大怒,派人來質問兒子:「這事是真的,你想怎麼樣?」
金使悻悻而去,可想而知金國必將勃然大怒。上位國的氣焰要如何保持?只有鐵與血、戰與火!宋、金關係再一次空前緊張,眼見一場風暴襲來,卻突然間又平靜了。金國並不計較,理由非常充分,金使受辱記里的主角虞允文被罷官了。
請皇帝喝私酒,百官、皇子都跟著,看你喝不喝。
范成大,字致能,生於1126年,時年近五十歲。官職方面只是個小小的起居郎,如果說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話,那就是他的詩文。他與楊萬里、陸遊、尤袤合稱南宋「中興四大詩人」。
終趙昚一朝,國庫歲入最多的一年是六千五百三十萬緡。
這是明擺著只給完顏雍兩條路走,要麼穿越到現代,找出證明此公章的正品製造工藝證據;要麼就蠻性發作:我說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管對錯,先幹掉你再說!
比如左藏南庫,它是秦檜當政時私下創置的,他以各種理由從戶部劃一大部分賦稅收進庫里,供其個人消費。秦檜死後,趙構把這個庫連同望仙橋秦宅一起歸為己有,成了太上皇小金庫,試問有人敢攔它的道、敢撤它的編嗎?
僅此一條,即功德無量。
當天,金國皇廷接待宋使的程序在按部就班地走著。完顏雍平靜地坐在皇座上,似聽非聽,神遊物外。這不奇怪,作為上位國的君主,他可以一言不發,可以大發雷霆,想怎樣都隨便,不必像南宋那邊小心翼翼,時刻等著接招。
這種禮節趙構、秦檜做得非常到位、非常開心,滿朝文武攔都攔不住,誰攔誰死,絕不留情。很大程度上,韓、岳的悲劇就在於此。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完顏雍始終穩定,對內政策始終如一,對外更是滴水不漏,哪怕南宋方面幾次處心積慮地下圈套,也被他化解到波瀾不驚。
完顏雍怒吼:「這朝堂上難道是你擅自獻書的地方?從來沒有一個使臣敢如此放肆!」他命令范成大自動收回國書,下殿請罪。
卻沒料到南宋這邊根本不給他機會。
千言萬語只能憋在心裏,至此趙昚才明白,外交已經徹底絕望,想爭得起碼的尊嚴和地位,只有戰爭這一條路可走。
還有就是他突然間有了個習慣,開始拄拐杖。那是一根顏色深沉、造型古樸的木杖。趙昚寬衫拄杖而行,姿態儒雅、頗具風度,這讓文士集團非常欣賞,很想效仿。
可是這一天註定了是他的鬱悶日。本來覺得該收工了,突然間宋朝那個使者重新施禮,從袖子里拿出另一份國書,不等呈遞,立即高聲宣讀國書內容。
這種穩定一直持續了近三十年。
話說中原自五代起直到元朝建立,都是亂世,其間宋、遼、夏、金誰也沒能做到統一,這一點誰也無法反駁。於是,從宏觀的角度來看,誰也不是正溯,誰都應該遵守亂世中的生存法則。
酒醒後趙昚一身冷汗,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他決定裝傻,酒話嘛,過兩天大家就忘了,難道爹還會認真不成?
他要沒贏的話,女真人吃飽了撐的,傳頌一個南宋使臣。
趙昚擁有很多這種臣子,是多麼讓人「羡慕」啊!而更加可喜的是,這種官員的規模每時每刻都在迅猛地增長。
凡此種種,不見宋朝哪位皇帝做過。
可是在大一統的機遇出現前,正確與錯誤往往逆向。
二是精神內核女真化。
某一年夏天,兩淮大旱,蝗蟲成災。注意,這兩點加在一起,不僅讓人類活不下去,連蟲子們也受不了。夏季本就沒多少莊稼,蝗蟲們鋪天蓋地找食吃,結果災情嚴重的地方一根草稈都看不著,於是成片的蟲子只能委屈地抱住各種乾枯的枝條去死。
這是非常有名的策略——以戰迫和。
完顏雍人如其名,看似溫吞水,實則雍容宏漠、從容不迫。這人該低頭時能忍得住,連老婆都送得出門;該決斷時絕不猶豫,稱帝造反一https://read•99csw.com言而定。面對南宋挑戰時,始終鎮定。該談判了,幾次命令進兵、停止、和談、再進兵,成功調動了南宋君臣的神經。
金國的使者憋足了勁想在南宋皇廷上也來一出「龍斗」。這位上位國的使者氣勢洶洶地走上金殿,直逼趙昚的御座,要趙昚下階,向江北的「叔叔」問安。
在外地,各級官吏們只于兩件事:鑽營投機,以便升職;巧立賦稅強取豪奪,以便賄賂。
比如他爹趙構。
如果他在第一時間報告說,有這樣一份關於受書禮、河南地的國書,金國直接就會拒絕,根本提不到日程表上來。
直到南宋淳熙元年(公元1174年)二月,虞允文于蜀川病故。師未出而身先死,南宋丞相比當年的蜀漢丞相還要悲劇。
這不只是收復故都開封,打回到黃河邊的激昂口號,而是因為趙宋的皇陵在那兒。除徽、欽二帝之外,北宋所有皇帝都埋在那兒。從常理上來說,每年都不能去給先人掃墓,是漢民族所沒法忍受的可恥之事。從實際來說,趙宋不僅失敗,還把祖宗給連累了,並且時刻處在被挖墳掘墓的威脅下。
某天,趙昚出行很急,突然想起木杖沒帶,連忙派人去取。去的是太監,本想著一根木杖能有幾斤,很容易就能帶走,結果入手才發現,重得驚人。
忘恩負義白眼狼,永遠別想和他貼邊。
同一件事,不同的看法,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從普遍意義上講,大家認為讀史可以明志,可以提高靈魂質量,有利於成長為正面人物。卻不料在這件事上,浪漫的詩人和嚴謹的歷史學者對調了。所以,從古至今,激|情永遠都是人生第一要素。
沒人為虞允文悲傷,包括趙昚在內,南宋帝國對虞允文的死報以不解、鬱悶。這是為什麼呢?是四川那個地方邪,每次北伐都會拖南宋的後腿,還是虞允文把大家都騙了?
可在本職工作上,他就和另一位宋代歷史大家司馬光一樣,非常好玩。
這件事幹得漂亮。可是回頭看,只是給之後的進程搭了個橋,金國什麼都沒有答應,趙昚還得再派人去交涉。
只看見了金軍在兩淮空虛,卻看不到河南囤積了大批金軍主力,隨時可以南下馳援。四川方面更是形同虛設,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聽著像不像艮岳?
這兩人一個是秘書少監兼起居舍人李燾,一個是起居郎范成大。李燾是所有研究宋史的學者的老師,真正的宋史達人。他一生著述頗豐,有《巽岩文集》《四朝通史》《春秋學》等五十多本書,大多散佚了。
很多年後他才會清醒地意識到,他爹這麼厚著臉皮只知道要錢,並不是無恥症發作,而是在幫他。趙構認為,只有搞得這小子手裡缺錢,才能保證江南的平安。
禁止將女真姓改為漢姓,如完顏氏改姓王;禁止侍衛講漢語;禁止女真人穿漢服,如果發現,重者處死,輕者取消世襲的女真爵位。
他多慮了,幾天之後傳來消息,完顏雍放他回國。至於使命,他傳到了就是,成不成功與他無關。嚴格地說,此行他讓金國官方正式接受了受書禮、河南地等兩項國務訴求,如果以後能探討成功,那麼他就是首功之人。
困難很多,趙昚絕不氣餒,他想起了他的七世祖,也就是宋朝的開國皇帝趙匡胤曾經做過的事。趙匡胤曾努力存錢,說以二十匹絹買一名契丹戰士的人頭,彼精兵不過十萬,兩百萬匹絹就可使大事告成。
隆興和議,最讓他覺得屈辱的並不是湯思退等人的賣國行為,也不是李顯忠、邵宏淵的符離之敗,而是兩件看似與國家實利無關的「小事」。
「丞相啊,你派我去改約,金人一定不肯;金人不肯,燾必將與之以死抗爭,那樣——燾就死了。丞相此舉實乃殺燾。必死之局,為什麼一定要讓燾去?」
很無奈,可是東邊吃虧西邊補。金國還有與西夏的榷場,與更北方的少數民族,如蒙古族的榷場。在這兩塊地方,女真人繼續扮演著原始形象,輸打贏要欺行霸市。
那是煩瑣、具象、低級的表現。
這從理論上說是可行的,宰相、副宰相是國家級別最高的官員,由他們聯袂出手,足以打壓管理各種庫藏,整理國家財務。
所有知道內情的人也這樣想。
在這些基數上,官員的數量還在失控地增加著。每三年一次的科考人數比北宋時更多,最多時達五百人。這之外蔭補、任子等恩典更是每個官吏乘以五,即有五個子孫後代可以得到名額。這還只是少的。官員們本著無私的愛國精神,還可以隨時向朝廷推薦不計數量的「白身人」,即沒功名沒資料沒出身的平民百姓。
這事趙構無動於衷,趙昚卻寢食難安。他決定和金國講講道理,別的地盤先不說,河南必須交還給南宋。
可偏偏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虞允文入川一年零五個月,居然一直按兵不動。
這純粹是街邊吵架邏輯。完顏雍是向他質疑,要求南宋一方給出解釋,他反過來要金國先證明這公章是正品,不是的話那就跟南宋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他曾這樣和虞允文約定:「若卿出兵而朕猶豫,是朕負卿:若朕在江淮舉兵而卿不動,則卿有負于朕!」
可戰,也可支援。
完顏雍一生不出錯,以這種可怕的穩定性為基礎,他讓金國既迅速又穩定地開始了大變化。先是與民休息。對宋戰爭一結束,他僅留下了六萬常備軍,其餘的都放還故鄉。
想到了騙,趙昚的怒火里夾雜著無數痛苦的回憶。為了再一次北伐,他作出的努力實在是太多了,比如節省每一枚銅錢以增厚國庫,還因此被臣子們嘲笑:「陛下不過被數文腥錢作使,何不試打算得幾番犒賞?」
那是鐵杖。
從這時起,趙昚的心收了起來。他會專註地凝視自己的三個兒子,精心比較他們之間誰更加像自己一些,進而精心地給他們選媳婦,再精心地對比他們生下來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孫子們,誰更加優秀。時不時地還會去探望他的老爹,陪著趙構在天竺寺、玉津園等臨安著名旅遊景點散步。
一點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李燾的書,那麼人們將無法研究宋史,他是一位實實在在九*九*藏*書的歷史大家,至少在記錄這一塊,是中華民族名副其實的一件瑰寶。
趙昚繼承了江山,也得繼承習慣。好在他上崗時正趕上完顏亮南侵,君臣打架大失體統,幾年之間斷絕邦交,誰都沒提這個事。
其實單以采石磯之戰,虞允文就該終身享受英雄待遇。他死後的待遇如此差,讓人不禁想起了符離之戰後,趙昚對李顯忠的處罰。
這樣的話不可謂不重,于韓世忠、岳飛、虞允文等人來說,簡直重若泰山,無可抵禦。無論是他們本人,還是悠閑于歷史長河裡閑看兩宋風瀾波動的各年代人,都會認為虞允文將會歡天喜地無法遏制地迅速出兵,絕不會出現讓皇帝等得著急的情況。
在臨安城內,頂級高官們整天無所事事,辦公桌上的文件越積越多,哪怕真的堆成了山,他們也視而不見。因為要辦公的話,會被人看不起的。
先是官吏腐敗。
趙昚剛登基時出昏招導致川軍元氣大傷,吳璘只能收縮在蜀中隱忍不動。幾年時間過去,蜀川的神奇功能重現,它再一次物資充盈、民力可持,有潛力擔任反攻的前鋒了。
他做得很認真。
這一點是無可置疑的,歷史給出了肯定,看蒙古人,直到統一天下,一直都處在爭鬥中。那麼依照這一準則,明明完顏亮才是時代的寵兒,完顏雍是邊緣庸才才對。
孝——無違曰孝。
完顏雍帶動著、強迫著當時所有的人一起跟他過和平穩定的生活。于官場而言,尤其是對南宋而言,這扼殺了宋人很多夢想;于百姓而言,無論是金國的還是南宋的,都會很慶幸,因為平安。終完顏雍一生,戰爭再也沒有爆發過。
俸祿,北宋初全年不過一百五十萬緡(成串的銅錢,每串一千文),平均每月不到十三萬緡;神宗時每月增至三十六萬緡;趙構的紹興時代增至每月八十萬緡,輪到趙昚時,達到每月一百二十萬緡。
虞允文覺得臉紅。自己是一國之長,百官之首,居然沒看清楚這人竟有這樣的一面。失職啊,不應該啊!「李燾,滾到外地寫你的歷史書去吧!」
收穫很大。
他想不了了之,趙構還不幹呢。幾天之後,德壽宮召見,請兒子喝酒。酒上來后,趙昚發現瓶子上有個小牌子,上面寫著——德壽宮造。
完顏雍下令收下南宋這兩份國書,放開范成大,讓他下殿回驛館聽信。
這是怎麼回事?趙昚的腦子再一次短路了,還是趙構重新掌控了朝局,把虞允文搞成了岳飛第二?都不是,這一次是趙昚謀而後動,給金國挖了一個很深的坑。
可隆興和議達成了,這些就躲不過去了。每年金使到來,他得降階恭迎,並以侄兒的身份問叔叔平安。對一個立志復讎,並且曾經復讎卻失敗了的人來說,還有比這更難堪的嗎?
范成大則有另一番邏輯。
趙昚羞憤欲死,從第一次起就以種種理由拒絕,軟的有生病了、不爽了等,不跟金使見面;硬的很乾脆,直接說「不喜歡,老子不幹」!
兩人唇槍舌劍辯論了很久,限於篇幅,不多贅述。如果有人要求一定要贅,對不起,我不幹。理由?和金國大臣們傳頌這段的原因一樣。
如此美妙,可在趙昚的眼裡,就像是吞錢的魔窟,攪碎了他的夢想,搞砸了他的事業,沒給過他半點幫助!
這超出了范成大的職權範圍。他可以不回答,他也無權回答,因為他不了解內幕,更何況如果答錯了還會造成國家損失,所以通常情況下,閉嘴是最佳應對方法。
這也是不得已。前面那些法定程序環環相扣,該做什麼事,能做什麼事,早就在最初階段規定好了,別想鑽空子。
回到臨安之後,趙昚、虞允文也沒找出來什麼辭。這根本就沒法說,難道要說紹興和議時是趙構做主,跟他沒關;隆興和議時他被賣國賊設計,被趙構強迫,只能同意?至於宋欽宗的屍骨安葬——趙構還活著呢,趙昚怎能隔著鍋台上炕呢?
女真人自立國起,直到完顏亮南侵失敗,一直處於半奴隸半封建制的低端時代。只知道燒殺掠奪,至於搶到手之後怎樣發揮出應有的效益,他們一概不知。這就導致了他們總覺得吃不飽,總想著再去搶。而當年的趙匡胤在立國時,寧可放慢腳步,也要得一地繁榮一地,讓經濟民生迅速升騰。
完顏雍贏了。
諷刺他攢下來的錢別說支撐北伐了,連給軍隊打賞都不夠。天可憐見,他攢點錢容易嗎?
當天也的確有一大批金廷武士擁到了他身邊,只等一聲令下,直接就把他變成江南特產肉醬。
虞允文死後,趙昚舉目四望,看不到半個能理解他的人,更不要說支持幫助云云了,這讓他舉步維艱。時間長了,他漸漸變得懶散了。
完顏雍說得合情合理——汝國為什麼一定要談河南地?難道是為了所謂的祖陵嗎?如果是這樣,眼前放著宋欽宗的棺材都不收回,還談什麼祖陵?說來這件事已經拖得太久了,于情于理都會損壞名譽,要是你們還不為宋欽宗下葬,我來安葬他。
冷靜雍、理智雍再次出現。完顏雍把那張來自西夏的合同隨手扔到一邊,這事兒一笑了之,就當不存在。
時隔世異,價錢肯定是漲了,可趙昚決心向太祖看齊,盡量多攢錢,完成滅金復國的大事。在這個大願望的推動下,趙昚在糜爛腥臭的吏治環境里,在千瘡百孔處處伸手要錢的財政泥潭裡努力掙扎,讓錢一點點地多了起來。這實在是不容易,不斷出現的中小級麻煩就不用說了,動不動還會有天災降臨。
長話短說,到宋乾道六年(公元1170年),他再也忍不住了。正好國家稅收走上正軌,手裡也攢了些錢,他決定立即就做。
趙昚急火攻心,原是要收回祖陵,這回要變成破土遷墳了,這是對祖先最大的不孝!一定要阻止。正好兩個月之後是完顏雍的生日,趙昚以賀金主生辰的理由再次派出使者,一定要和金國爭個清楚明白。
這也是創了紀錄了。自從南宋立國之後,金國的使者從來都是宋廷的大爺,像今天這樣被晾在一邊兒丟人,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這還只是在職的。各種候補官員保持在八千人左右,時刻準備著加入公務員隊伍。
國家財政九-九-藏-書如此緊張,趙構帶頭搗亂。某天趙昚正查賬本,發現有人私自造酒。酒,是國家重要的收入來源,屬特供特銷物資,別說是私造,就連私賣都是犯罪。可是趙構偏就在他的德壽宮內開了酒作坊,每天公然抬進搬出,把大批量的酒輸入市場。
金國有多好,隔江望去,真應了一句老話:「隔岸看風景,總是那邊好。」所以不管完顏雍做出了怎樣的成績,趙音都是不服的,稍有理智的宋人也都不服。
他太低估趙構的臉皮厚度了。趙構會很認真地問他,為什麼不兌現?趙昚啞口無言,以皇帝之尊,以孝宗之孝,難道會賴賬嗎?
他寫了一首詩,表示自己有點怕,但是絕對挺得住。他早就作好了和西漢名臣蘇武一樣在異國囚禁的打算,絕對不向異族敵人低頭。
而這隻不過是他的開端而已。
內容只有一個:催促。
虞允文的身後事也是這樣。趙昚在四年之後檢閱四川軍隊時才發現全都是精壯士兵,軍械物資也極其充沛,才意識到虞允文入川幹了多少實事。
而軍費的支出則是另一番景象,淮西諸軍費用一千一百萬緡,湖廣諸軍九百六十余萬緡,淮東諸軍七百余萬緡,四川最多,每年支出達三四千萬緡。總計大約五千七百六十萬至六千七百六十萬緡。
整整四年過去,趙昚才明白自己的決定是多麼蠢、多麼傷人。宋廷遺贈虞允文為太傅,賜謚號忠肅。
災情從西夏來。很久沒有提到党項人了,一來從地域上講,他們與南宋也不是鄰居,沒有交集;二來那邊很讓人厭煩,無論是從封建時代的標準來看,還是從現代人的審美情趣來說,都讓人提不起興緻。
可以說,自從完顏亮南侵起,完顏雍一直在走鋼絲,走錯半步就會跌下萬丈深淵,可他就是不出錯,直到整合內部,壓服南宋,保持住了金國最強的局面。
可真是沒錢啊,好不容易攢點,交出去真是肉疼。最後還是太皇太后吳氏出面圓了場,代替他交出二十萬貫了事。
因為皇權的力度。
臨安立即慌了,前線也一夕數驚,戰報頻傳,要求增兵支援。當時,只有虞允文鎮定,他斷定金國只是虛張聲勢,有完顏亮慘敗身死的教訓,金國絕不敢貿然出兵。
地盤縮水了,土地變小了,官員反而增加了,工資變得膨脹了!而這還只是基本工資,不包括各種各樣超級豐厚的封賞。
沒等人過江,完顏雍先給出了答案。河南地不要幻想了,你們不是要祖墳嗎?這個簡單,你們來人也行,我們幫你們也可以,把北宋皇帝們都搬到江南去住,那不就得了。
凡此種種,都是亡國之象。在北宋,只有在英宗時代才出現過這種現象,逼著神宗大刀闊斧地去砍,最後才重新振作起來。這時南宋才歷經二世,就糜爛到這地步,試問趙昚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宮內池塘假山旁的亭、橋是由吳璘所進的四川石料砌成的,「瑩徹如玉,以金釘鉸」「四畔雕鏤闌檻」「橋中心作四面亭,用新羅白羅木蓋造,極為雅潔」。
這是個政治儀式,是紹興議和時定下來的。規定每年每次金國使者到江南宋廷說事時,宋帝必須離榻降階走到御座下面,親手接過金國國書,以示君臣關係。
完顏雍下令設立女真學,選金國貴族子弟三千人入學,設女真進士科,頒行女真文譯本的五經、諸子,與漢文儒生並列成兩個對立體系。
可是,第一,宰相也沒法搞定所有人,裏面不僅有趙構,趙昚本人也是阻力之一。左藏封樁庫、內藏庫就是他設立的,也是從稅收里隨手支錢的主兒。第二,宰相們太忙了,本身國家事務就多,再壓上來無數本賬簿,這任務太繁重了,多少年積壓下來,誰來也沒轍。最要命的是第三,這個部門本身就與戶部左藏庫這個國家唯一理財部門相對立,還是宰相、副宰相任職,老實說,它攪亂國家金融秩序的力度是空前巨大的。
這些人的工資是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數字。
顧名思義,趙雄跟完顏雍掐起來了。
虞允文入川,就是要把這種潛力發揮出來,整合成可戰的實力。而趙昚坐鎮臨安,更要大張旗鼓,頻繁調動,造成北伐的重心仍然在長江中下游沿岸一帶的假象,牢牢地拴住金國中原的重兵。
趙昚端坐不動,虞允文走了上來。他先請趙昚回宮,然後告訴金使,大駕已回內宮,今天不會再臨朝,你明天隨班上殿觀禮吧!
他還調整階級關係。
這個戰略是最理想的,可是卻沒有最理想的人去實施。川中吳璘已經病故,西軍最後一個老兵也走了。就算蜀川在這幾年裡元氣有所恢復,也不會對戰局有太大幫助。
不懶散又如何,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沒完沒了地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的搏殺中體會到樂趣的。時間是最可怕的殺器,搞得久了,誰都會體力不支。
第二,受書禮。
一生盡忠過勞死,死後真相無人知。
可是卻遲遲等不到命令。完顏雍怒火衝天地站在皇座前,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神色逐漸平靜了下來。這人叫完顏雍,史稱冷靜雍、理智雍、從不出錯雍,他的心性氣度絕對超出了這個時代的任何人。
剝奪一切職務,沒收一切財產,收回一切榮譽。直到氣消之後回頭看,才明白處理得太過了,再給予補償。
完顏雍,廟號世宗,在位二十九年,「……世宗久典外郡,明禍亂原故,知吏治得失。南北講和,與民休息,孜孜求治,得為君之道,上下相安,家給人足」,時稱「小堯舜」。
四川是個神奇的地方,它是最懶散、最悠閑的,這是基本氣氛。只要戰爭稍微離得遠一些,立即歌舞昇平、淺酌低唱,可是如果戰爭臨近,只要給它一點點的適應時間,它會驟然轉型,變成一座集物資、士兵於一體的堡壘加倉庫。
可范成大偏偏沒這樣。這人很淡定地面對金國皇帝的怒火,說了一句很不官方的話:「帝王的玉璽都能偽造,四川宣撫司的公章就一定是真的?」
可未按規定的是,走上金國皇廷時,他的衣袖裡藏著另一份國書,那才是他此次出使的真正目的所在。
當然,這也走上了當年遼國的老路,辛辛苦苦打仗贏回來的歲幣都在榷場上read.99csw.com流回了宋朝。每年金國用來買茶葉的錢就需三十多萬兩白銀。
隆興和議之後,趙昚在國外是侄皇帝,在國內是兒皇帝,放眼望去,幾乎到處都是阿貓阿狗,每一隻都敢跳出來狂吠幾聲。
吏治方面,限源裁人一起抓,短時間內官員隊伍就縮水了。財政方面就沒這麼簡單了,他每走一步都會撞上重重大山。
完顏雍在北方一言九鼎,言出法隨,從沒有任何人敢於打折扣。在這一點上,幾乎古往今來所有的漢人皇帝都達不到。
金廷一片寂靜,緊跟著就爆炸了。別人不說,完顏雍騰的一下從皇座上站了起來。據史料記載,這是絕無僅有的,這個完顏和從前那些不一樣,從來都雍容淡定、從容不迫。只是這時他真的氣急了,這是對他、對大金國的極大侮辱!
完顏雍大驚:「儘管你這樣的少見,不過還是得守規矩,拉下去,老實請罪。」這時金殿上一片大亂,當皇帝怒吼時,每一個金國大臣也都開始咆哮了。范成大一介江南文臣,被淹沒在一片怒火汪洋里,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鎮定。
以秦皇之威酷,得焚書坑儒之後才威加海內;李世民雖強,也總有人不斷地嘰嘰歪歪,比如魏徵;趙匡胤就更不用說了,被各種人以各種方式抵制。
比如他以身作則,帶動全民練武。他先是射箭,成績很好,一連幾個月都保持高中靶率。直到某天突然間用力過猛,把弓弦拉斷了,反彈回來的弦把他的眼睛都打腫了,半個月沒法上朝。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趙昚短時間內閱兵三次,規模一次比一次大,賞賜一次比一次多,參閱兵力最多時接近三萬。
幾年後,范成大任參知政事,進入宰執行列。
可是下邊的人不幹,宰相帶頭反對,撤職詔書被扣發,不予執行。趙昚急火攻心,這不是陷他于不孝嗎?他找來宰相嚴詞責問。宰相說:「德壽宮裡的辦事人都是些閹人,懂得什麼國事大體?為了他們就撤言官,以後誰還會為國操心?」
其他的,舉個例子:
完顏雍有見識,他通檢推排,平均賦稅差役,逐漸削奪女真貴族的特權,像宋一樣把全國百姓分成若干等級,按級服役。
至於軍隊,就變得更加離譜。篇幅所限,不多贅述,只提一點,號稱兵強馬壯的四川宣撫司統兵七萬餘人,各級將官達到一萬七千七百人,平均每個軍官領的兵不到四個!
可現實又不容許趙昚什麼都不做。客觀地講,趙構留給他的江山,比完顏亮留給完顏雍的爛攤子還要垃圾,幾乎綜合了全部的政府危機。
再比如他為了理順內部,每天處理海量的公務。某天他實在是累到極限沒法再沉默了,對身邊的臣子說了一句:「朕每天都要遊行全國一周啊!」意指全國公文每天都要處理一遍。
地方官員的數量無法統計,只是浙東路七個州的不完全統計,在冊官員就達到了臨安城的總和。可以想象,整個長江以南,會是怎樣的官員泛濫景象。
從軍、政大權集於一身的首相被貶為四川宣撫司,虞允文的地位一落千丈,消息傳到了金國,足以平息一大堆完顏的怨氣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女真人建國以來,都只是欺負別人,從沒受過任何外來的蔑視。尤其是懦弱膽怯的宋朝人,今天居然敢自作主張,到他的皇廷來定規章制度。
極品奴才。
清初時八旗子弟席捲天下,創立大一統國家,可成功后不久就墮落成了一堆只知花天酒地吹牛皮的廢物。從康熙晚期到乾隆中期,這些人別說披甲執銳上戰場,就連戲台上演戲殺人,一刀砍下個假人頭順帶著噴出來一腔雞血,都會被嚇得在台下一片驚呼。
它們去了哪兒?
相比于治國,善行不過是小德。完顏雍在大的方向上把握得更加精到,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實際上,德壽宮就是趙構根據記憶,按照繁華壯麗的北宋皇宮園林造出來的微縮版。宮內亭台樓閣無數,夏天時「堂前假山、修竹、古松,不見日色,並無暑氣」。
這個問題很有時代特色,不只發生在南宋時代的金國,在明末清初時也一樣出現過。
這次是一個叫任德敬的大臣搞篡位,刺王殺駕沒能成功,反倒被皇帝滅門。滅門行動中自然是要抄家,翻出來的東西里有一份與南宋四川宣撫司簽訂的合同,約好篡位成功后南宋、西夏聯合起來攻打金國。西夏國王拿著這份合同想了想,任德敬死了,南宋和西夏沒關係,金國和西夏緊挨著,金國很強……他迅速得出結論,賣了南宋,向金國示好。
孝,就是得聽話,不能跟長輩頂著干。趙昚難道能讓爹出來受辱嗎?其實這娃也是個憨貨,他就始終不懂,他那變態老爹是多麼喜歡這種場合啊!
平日里他義正詞嚴,好為天下先,這讓虞允文對他讚賞有加,覺得這是位精讀歷史、胸有熱血的好男兒。於是在出使金國、為國為君爭利的大關頭,虞允文第一個推薦了他。本以為李燾必將慷慨成性,舍家為國。卻不料李燾把這事兒想了想,說了一番非常具有邏輯的話。
范成大聲音洪亮,申述南宋要求歸還河南祖陵墓園地的理由,並質問兩國已經不是君臣關係,而是叔侄關係,那麼仍然像從前一樣行受書禮,這合適嗎?
簡言之,南宋此時的財政混亂到了極致。先是機構重疊,各不統籌。例如,中央一級的財政管理機構是戶部左藏庫,這是國家明文規定的只此一家的負責部門。可是還有左庫南庫、左藏封樁庫、內藏庫、三省樞密院激賞庫、合同憑由司、修內司、國用司等部門,一旦國家賦稅收上來,全都伸手要錢,哪一個都絕對獨立,不聽約束。
趙昚無時無刻不忘砥礪自己,要身體健壯、意志堅強。從自身出發,以支撐北伐的消耗。
今存的有《續資治通鑒長編》五百二十卷、《六朝制敵得失通鑒博議》十卷、《說文解字五音韻譜》十卷。這些都收進了《四庫全書》里。
范成大不在乎:「此國書不奏達,我回去必死。與其有辱君命而死,不如死在這裏!」
世人不會知道,在這片無比廣闊的平和之外,還有一個男孩幾在受苦。這個男孩兒遠在極北之地的苦寒草原上,他名叫孛兒只斤·鐵木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