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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敵中置敵

第二十二章 敵中置敵

韓遂一進帳便發覺馬超面色有異,滿臉怒氣。
君與予本非仇敵。君之嚴父乃予先輩,予與君亦相知有年,嘗談兵論史,誓為天下大成而貢獻心力。
於是翌日韓遂便率帳下李堪、馬玩、楊秋、侯選等幾員大將一同前往曹軍的城寨拜訪。
楊秋則說:「將軍以請罪為名,興許他會來也說不定。」
「丞相變化也不小啊,已經鬢髮添霜了!」
這時帳外火起,馬超怒目圓睜,一雙瞳仁也如噴火一般,只顧四下尋找韓遂:「韓遂在哪裡?韓遂在哪裡?」馬玩擋在面前,沒幾個回合便被馬超一劍砍殺。隨他一同前來的龐德、馬岱等也左衝右突,合力追殺韓遂的部下。
「如今我也年過四十了!」
「請便。」
韓遂來不及揮戟迎劍,情急之下抬起左臂格擋防身,其膀子被馬超的劍鋒齊刷刷砍落。馬超猶不解恨,追著韓遂一陣亂砍,口中叫罵道:「叛賊,往哪裡逃!」
「絕無此事!少將軍千萬不可胡亂猜忌!」韓遂頓時失色道,「怪不得先前一直覺得你的樣子古怪蹊蹺,現在我總算明白了,不過事到如今我再如何解釋你也不會聽了!」
曹操幾日前起便一直謹守冰城內,如今聽說韓遂來訪,召來曹仁吩咐道:「你代我去見他。」並在曹仁耳邊低語了幾句。
而此時,曹操已率大隊兵馬渡過渭水趕來呼應,一波又一波的騎兵只管朝著火光處猛衝過來。
韓遂詫異不已地出來迎接:「少將軍獨自前來,莫非軍情有急?」由於休戰,韓遂也總算放鬆下來,此刻正欲用餐。
「我等皆知韓將軍對少將軍赤膽忠誠,絕無二心!今日之事實在是惱人,將軍平白無故受了冤屈。馬超有勇無謀,終究不是曹操的敵手read.99csw•com,加之他倚仗武勇,常有欺凌主公之意,不如趁此機會投效曹操,他日也不失封侯之位。」
「妙哉!實在是奇想天開啊!」
「即便將軍沒有說,那曹操有沒有提到些什麼?」
「哦,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會吧!」
「活捉馬超!」
「比起耗費兵馬糧草,勞師動眾大動干戈來,花這點兒心力算得了什麼呀?韓遂接到此信必定滿腹狐疑,惶惶不安,拿了信去同馬超研琢。若如此則丞相之奇謀已經成功大半了!」
韓遂怒道:「不必懷疑!」
「那是自然,臣猜想,此刻應該已傳入馬超的耳朵里去了!——不過臣以為,似乎仍嫌一丁點兒不足,單單如此恐還不至於令馬超對韓遂徹底起疑哩。」
馬超見此情景,也不由得暗暗吃驚:「原來早已布置停當了!」
「此信顛三倒四,不知所云,你看了也不明白,連我都弄不清楚他到底要說什麼。」
明日將軍傍晚假意邀馬超赴宴,再命兵士于營帳四周堆滿枯柴,先點火令巨鼠窒息,吾見火光迅即領兵前來,鼓聲呼喊,一舉生擒馬超。
韓遂正色道:「你等說些什麼?我與馬超之父馬騰義結兄弟,今日起兵討曹,也是出於一片義心,只為酬謝馬騰生前的厚誼,我怎能背棄他而投效曹操呢?」
「既如此怎不命人事先告知一聲,我也好叫營中略做準備,擺上杯盞恭候少將軍前來啊!」
出乎意料,一名曹操的使者走進了韓遂的營帳。
李堪也自負地道:「此事就交給我吧!憑我的巧舌,一定能夠將馬超誆來。」
這中間除了外號「虎痴」的許褚之外,夏侯淵、徐晃、曹洪等曹軍中的驍將悉數到場。
「今天傍晚,又九-九-藏-書有一位像是曹操使者的人進入韓遂營帳,遞交了一封書信之後便離去。」這日,心腹向馬超報告道。
「那應該怎麼辦?」
隱藏在陰影里的馬超將這一幕看得真切,不由得大怒,待韓遂回陣便不顧三七二十一欲將韓遂問斬,幸得諸將竭力勸住,馬超方才恨恨地將劍收起。
幸今和議既成,予不日將撤離渭水之陣,惟盼舊友韓遂來營一敘。
「現在去邀馬超前來,只恐他未必肯來。」韓遂的擔心在於此。
楊秋、李堪、侯選等你一言我一句輪番勸說,皆勸韓遂離叛。看來五部猛將也都已經對馬超徹底失望,蠢蠢欲動。
翌日,傳令使者來到韓遂的營帳。不消說,是馬超差人來邀韓遂過去。
「無妨。寫信的目的並非以文辭打動對方,而是藉以迷惑對方——須盡量寫得語意含混,且在緊要之處故意塗抹刪改,令人看了如墜五里霧中,摸不著頭腦,又似乎非比尋常,極為重要,目的便達到了。」
「大事成矣!」曹操大喜,忍不住手舞足蹈。他當下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回信,並且約定一條萬全之計:
當天夜裡,曹操將謀士賈詡傳至營中一密室,悄悄問他:「今日之計你覺得如何呀?」
「丞相不妨再給韓遂修一封書信送去。」
「哦,他居然還記得我這箇舊友呀。」韓遂不由自主舊情復熾,於是翌日身不披甲,也不帶隨從,輕車簡從款款前來拜訪曹操。
早有兵士目睹二人這一場陣前相會,隨即報告給了馬超。
「密談?」韓遂立時瞪大了雙眼,連連擺手解釋道,「大白天就站在營帳外敘談,何來密談啊?!再說有關軍情方面的言語,我可是半個字都沒有說起過!」
「無緣無故地九_九_藏_書送書信去會不會僥奇得很?」
馬超將信揣入懷裡,說道:「借我帶回去仔細研讀吧。」
眼看大事不妙,馬超迅即疾步奔出營外上馬避逃,而龐德、馬岱等人卻已不見蹤影。一時間西涼軍混亂不堪,營內各處都冒起了滾滾黑煙。
馬超一聽便憤憤然:「難道真有其事?!」他似乎覺得事實終於印證了自己的猜疑,於是顧不上吃飯,匆匆出了營帳,直奔韓遂的住處。
「有什麼公幹?」韓遂打開使者攜來的文書一看,是曹操的親筆信。信中寫道:
殘陽西落,依舊是烈焰騰空,灰暗的天空被炎炎熾火映照得通紅,近旁的渭水也變成赤波橫流。
「哈哈哈!什麼時候天下太平之時,你我再重溫當年,共敘舊誼。只是今日不巧得很,我正在帳中與幕下諸將商談緊要事情,原本是我奉書邀約你前來,卻不想如此,真是抱歉!」
「雜兵一概不管,只要馬超的首級!」
「哦,原來你們那麼早就情誼篤深啊。」馬超的眼神里掩飾不住嫉妒的火苗。韓遂自認沒做什麼虧心事,猶談笑自如,哪裡料想得到後面事情的發展會如此令人扼腕唏嘆。
韓遂卻覺得曹操之計不甚周密,翌日又召集五部心腹猛將一同商議如何舉事。
「哎——這種事情不是出人意料才更加有趣么?好了,快給我斟上一杯罷!」
「如果你有什麼辯駁的,不妨說出來!」
「想要取信於你,事實就是最好的解釋。明日我再次前往曹操的城寨,假意拜訪,像上次一樣與曹操在陣前談笑,少將軍率人埋伏在附近,殺他個措手不及,待取了曹操的首級,你對我的誤會自然渙若冰消。」
楊秋等五大猛將急忙搶上前去,從左右兩邊夾攻馬超。九-九-藏-書
馬超臉上露出不安的神色,翌日假借商討軍事將韓遂請至營帳中。「對了,聽說昨日將軍在渭水畔與曹操密談,好像很親熱啊……」馬超若無其事地問。
眾人一瞧不由得心驚肉跳,原來闖進來的正是馬超。
「唉,往日在京師時,你我皆青春年少,常常一起高談闊論,激揚文字,或是白馬金鞍,尋花游芳,哪曾想一轉眼都已到中年了!」
「不必了,沒有關係。」馬超說著,自說自話地斟滿了一杯酒。「對了,自上次以後曹操那邊有什麼動靜么?」
——要這種物什做什麼用?韓遂回答時臉上露出納罕的表情。
自上次韓遂私會曹操之後,馬超便開始派心腹每日伏守在韓遂營帳之外,監視他有無異樣舉動。
「昨晚回營之後,我將曹操的書信對著燭光左看右看,發現信中有些甚是不妥的詞句。將軍不會暗中將我賣了吧?」
「不知西涼的兵士們看到了么?」
「啊!」這一幕被出其不意撞破,眾人狼狽至極。馬超拔劍在手,直朝韓遂撲來,掄起劍便砍:「從昨夜起,你們這些叛賊就在此密謀,以為我不知道么?!」
「韓將軍錯矣!這隻是將軍一廂情願而已,馬超視將軍為背信棄義之人,怎肯放過你?將軍持節守義也是枉然。」
「韓將軍到底來啦!」來到魏營,曹操親自來到陣前,二人也不入帳,就在營帳外敘話。曹操拉起韓遂的手親熱地憶起往事:「想你沒有忘記罷?想當年我和令尊一同舉為孝廉,少壯時亦多蒙令尊提攜,我曾事令尊與叔父無二。後來你上京師,學成於太學,你我同登仕路,只可惜一直以來疏於聯絡。光陰荏苒,不知不覺間已過了這麼多年啊!敢問韓將軍今年青春幾何呀?」
韓遂耳聽九*九*藏*書眾將言語,心中好生迷惘,最終下定決心棄馬超而走。於是命楊秋為密使,當晚即同曹操暗通起款曲來。
韓遂全不放在心上,高高興興地返回營地去了。
「只不過敘敘舊,回憶一下少年時代同在許昌時的往事,沒說幾句便分手道別了。」
馬超佯作方才注意到那封書信一般:「是這個?」說著,便伸手將信拿在手中。
「那豈不是太難了!」
今雖敵我兩分,各據矢石之陣兩端,然與君之舊誼則一日未敢忘懷。
侯選介面道:「馬超終究是年少氣盛,只要口上多說好話,料他不會不來。」
於是一干人分頭做準備,支起油幕營帳,藏好枯柴,張羅酒宴,只待時刻到來。一切準備停當,韓遂與眾將一同舉杯,祈祝大事成功。正在悄聲確認動手步驟時,卻有一個人大聲叱罵著衝進帳中:「你們這些叛賊!一個也不要跑!」
馬超早忘記了搭話,只顧全神關貫注地看信。信中語句顛三倒四,意思含混費解,還有多處用筆塗改,亂七八糟的,著實令人生疑。
「少將軍稍等!容我換上一副杯盞。」
「你真會這麼做么?」
「哦,不。突然間休戰了,一時倒閑得無聊,故來將軍處想與將軍共飲一盞。」
曹仁依計與眾將一起出寨,來到陣前,曹仁欠身對韓遂說道:「昨夜回信丞相十分悅愷,特命我囑咐將軍小心行事,大意不得,勿要讓馬超發覺了才好!」曹仁說罷掉頭離去,關閉了寨門。
韓遂憤然回至自己營帳。八部將中尚存的五將紛紛前來勸慰。
「自上次在陣前匆匆一會之後便再也沒有相見,不過他今日卻差人送來一封奇怪的書信,故此獨自酌杯正研琢哩,卻是百思不得其解。」韓遂將視線落在桌上一封打開的書信上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