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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魏延與黃忠

第三十三章 魏延與黃忠

魏延轉身對黃忠單腿下跪頓首謝道:「倘使沒有老將軍那一箭,小將恐早已被鄧賢追殺身亡了,萬分感謝老將軍救命大恩!」
「魏延,休要走!」鄧賢手舉長槍過頭頂,舒張猛虎之軀,輕展猿臂,看架勢是要從馬背上飛擲長槍直取魏延的性命。
吳懿一抵達雒城,立即下達了這道命令。五千兵士肩荷鋤鍬,隨機待命,只等天黑,便欲前往涪江掘潰江堤,上演一場水淹三軍的好戲。
雒縣一帶,山脈逶迤,群峰起伏,而雒城則如鉗子一般緊緊扼住了往來咽喉。位置險要的雒城正好處在成都與涪城的中間。
大軍即將起程。
眾人一瞧,原來是魏延。魏延清楚地知道首戰勝敗對於全局具有重要影響,不欲借用老將之手,故而自告奮勇任先鋒。
於是劉璝帶著部下數十騎徑往錦屏山上而去。
「眼下涪江水位正高,水豐湍急,前面寨子依山腳而立,我們就以涪江之水將敵兵的營寨一舉蕩平!」
「既是這樣說,我等則不阻攔,劉將軍獨自前去便可。」
魏延派兵士前去偵伺動靜。
劉玄德派出的一隊探子倉皇趕回涪城,向劉玄德報告稱:「蜀中四名大將率領五萬大軍,兵分兩路,一路踞守雒城,另一路以雒山連峰為靠,依山傍險,紮下了堅固的營寨。」
先前離開涪城時,二人在劉玄德面前專門領受了作戰令:
「糟了!」魏延顧不得許多,撇下冷苞便朝山野逃去,一口氣奔出四五里地。
魏延的命令大大超出兵士的預想,實在急迫,一時間竟忙亂成一片。
聞聽這個消息,蜀中頓時像炸開了鍋似的,尤其是成都城內的混亂情景和太守的驚愕之狀非言語所能形容。
趁黑宵行,沿著山路一路跋涉,在未明之前,前頭的兵士已經望見了敵人的營寨。
老將黃忠跨出一步向前稟報劉玄德:「擅自行動乃軍法大忌,魏延擅自搶先起兵,公然違忤軍法,若不降令處置,勢必招致軍紀弛紊!」
魏延也是個聰明人,立即明白說的是自己擅自違反軍令之事,於是言辭懇切地說道:「小將年輕氣急,以致弄錯進兵時間和進路,才致使自read•99csw.com己身陷危境,實在慚愧不已。不過,這也是一心只想著報君恩之故,萬望主公恕罪!」
「逮了個將領哩!」埋伏在此立下奇功的竟是魏延!
「傳令下去:我部二更起灶,三更起兵,天明務必要到鄧賢寨邊!」
軍令雖有約定,但此時魏延一想:倘使如此便取勝也不顯什麼能處,不如背著黃忠,自己一手先破了冷苞的營寨,再將得勝之兵擊潰鄧賢,兩處功勞都是我的,方算勝利一場!
「此話怎講?」老黃忠不甘示弱,「你想建頭功老夫不與你計較,可是你言下之意說我黃忠老而無用了,我卻不能當做耳背聽不見!為何說我不中用?!」
「呀,是鄧賢的兵馬!」
「上人,西川能取勝么?」
孰料奔至山林盡頭,山腳處又閃出一隊人馬,眾兵紛紛嚷道:「魏延!想往哪裡逃?」
「只能說這些了!」
沖在最前面的正是老將黃忠,只見他手執彎弓,一面驅馳一面放箭,剛才施箭救了魏延之危的也是他。
冷苞見狀,連忙取代鄧賢繼續緊追魏延不舍。此時魏延孤身一人,四下不見一個己方兵士。
說罷紫虛上人便閉目垂眉,如石塊一般紋絲不動,無論問什麼都不再開口作答。
「全都布好陣了。黃昏之後,黃忠所部兩度升起炊煙,看樣子是打算趁夜半三更起兵,在天明之前擇取左側山路向敵軍發起攻擊吧。」
在一座岩窟前,紫虛上人正吸攝著山霧,端坐冥想。
劉璝屈膝而拜,恭恭敬敬地問道:「敢問上人,可看見什麼了?」
一得一失,天數如然
「唔,看來大意不得哩,若是拖拖拉拉的,定被這老黃忠拔了頭功呢。」
哪曾想敵人寨門大開,正嚴陣以待哩。見魏延驅兵趕來,便從營門內弓箭鐵炮一齊開火。
左龍右鳳,飛入西川
原來是關平奉劉玄德之命率領人馬先乘虛奪了鄧賢的營寨。
張任笑了:「此話甚無道理。身負一國興亡大任、統率重兵臨陣之人,豈可聽信山野道人的誆語?莫非劉將軍沒有自信么?若是如此,又如何能策勵將士昂揚士氣?」
「主公勿憂,我等九九藏書四將率五萬成都精銳之師即刻馳往雒縣,憑藉那裡的天險以拒劉玄德的兵馬!」
說罷便命解開繩索,放出陣外。冷苞欣喜若狂,跨上馬撒腿便奔歸雒城。
劉玄德本就不是真心發怒,幕下大將如此鬥志旺盛,他高興還來不及哩。於是順水推舟道:「此事便交龐統處置。」
第二天,大軍終於開拔。
劉玄德大驚,急忙喝止:「二位將軍都住手!龍虎相鬥,必有一傷,於我軍有何益處?你二人不必爭了,先鋒大任誓不與你二人中的任何一個!」
「劉玄德之軍取西川究竟是成還是敗呢?」
宜歸正道,勿喪九泉
黃忠趨步走下台階,一老一少好似蛟龍猛虎就要揮戈相鬥起來。
「豈料果然有今日之事!」一部分近側的將臣痛嘆不止,而劉璝、冷苞、張任、鄧賢等人則以眼角瞟掃著眾人,心裏在說:「看看,應驗了吧?」雖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暗暗得意,但是戰亂當前也顧不得內爭了。
龐統對二人說道:「如今西川冷苞、鄧賢二將在雒山左右兩翼各立了一個營寨,你二人也自領本部軍馬各打一寨。誰先破了敵寨,插起我軍旗幟者便為頭功。」
黃忠這一突襲,頃刻間使得冷苞的勝色登時變為敗色,如意算盤被打亂,只好且戰且退,往右邊鄧賢的營寨敗逃而去,不想令他吃驚不小的是此地翩然翻卷著的已是陌生的旗幟。
「非也,非也。在下不是因怯戰才問凶吉的,只是此戰關乎我蜀中的命運,為萬全起見,任何可能招致不祥之果的事情皆須避免。在下這也是為國著想啊,張將軍如何說是餒怯呢?」
「哎——劉將軍真乃迷信之人!山野狂人的譫妄之語若是當真起來,則但凡馬嘶犬吠之類是不是也都得一一卜佔過后才可以行動呢?外敵當前,我等須先將心裏之敵驅走才是啊!好了,不必再猶疑多慮了!」
魏延狼狽不堪,慌忙又擇路奔竄。
說時遲那時快,就聽見「嗖」的一聲弓弦響,槍還未到,一支白色羽箭追風而至,隨即向著空中發出慘叫的卻是鄧賢。白色羽箭刺穿了鄧賢的咽喉,他登時撞下馬來,在九*九*藏*書地上滾撲,卻依舊保持著手握長槍的姿勢。
「涪城誰來防守?」
黃忠、魏延二人領命而去。
魏延的得意不在話下。原來他違忤軍法擅自提前起兵搶功,導致首戰吃了敗仗,還折損不少人馬,無法回去解釋,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巴不得立下一件戰功好將功補罪,於是收拾殘兵來此地設伏,可巧捉了敵方一名大將,自然是喜出望外。
「怎麼樣?黃忠的人馬布好陣了么?」
鉦鼓齊鳴,喊聲震天地朝著魏延衝殺過來。
龐統這時出面來調停。既然二人如此渴望先鋒重任,若是給了別人,勢必挫傷銳氣,倒不如如此這般如何?龐統給出一策,懇請劉玄德允准。
魏延被他的話一逼,也不肯退後:「不用我多說了吧?人老氣弱,並非說你一個,任誰都一個樣,以老弱之軀去破強敵實在是難哪,這不是明擺著的么?」
劉璝下得山來,將紫虛上人之語轉告其餘三將,並說道:「諸公不可不慎啊,上人的話聽起來對西川總不像是吉言哪!」
「瞧!敵人徹底沉睡在煙凝霧杳中哩。快,一舉將其擊潰!」於是呼啦一下子隊伍離開山道,向敵營寨迫近。
魏延見了不免擔心,嘆惜道:「這傢伙脫身一去,保准不復返矣。」
劉玄德看著他發話:「僅止如此么?」
過不多時日,成都方面果然由劉璋之子劉循及其外公吳懿率領兩萬余騎人馬馳至雒城增援,被譽為「蜀軍常勝王」的吳蘭、雷銅二將也在其中,主帥則由年資高的吳懿擔任。
劉玄德立即召集眾將一起商議:「聽說敵軍先鋒乃蜀中名將冷苞、鄧賢二人。若是破了此二人,則為攻取成都的第一功!誰願出陣破此二人?」
「膽小鬼!」背後有人追來。魏延扭頭一看,來人正是蜀中名將鄧賢。
紫虛上人似乎有點兒不耐煩了:「多餘的事最好不要問,我只回答你想知道的事情。童子!」
魏延眼中早已沒了敵人,只有己方的競爭對手黃忠,就怕在自己人面前丟臉。於是,他心裏湧起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黃忠搶了先,自己須獨佔鰲頭。
「定數如此,想要逃躲可是難哩!」
read.99csw•com意既定,他便悄悄提前了起兵時間,進路也做了變更,統統投奔應屬黃忠行進的左旁山路去。
龐統卻對劉玄德道:「二人此去必于路上相爭,主公不妨即刻引軍親自為後應。」
魏延心中暗說不妙,忽又聞得金鼓聲響起,一彪人馬衝過山野,斜刺里徑直朝冷苞殺來。
「啊!這……究竟什麼時候……」冷苞無處可去,狼狽至極,只好撥馬取偏僻小徑朝山中逃竄。
「只因你年歲已高,我口下留情,也算讓著你,誰想你竟口出大言。倘若不服,你我立馬就在主公面前比試比試如何?看誰武藝更高,贏的便做先鋒!黃老將軍,請吧!」
紫虛上人板著臉孔冷冷答道:「看見了蜀中。」
「也好。」
「叫魏延來見我!」聽到劉玄德傳召,魏延立即親自縛著敵將冷苞來見。
劉玄德一見,當即對這位年輕的驍將已有幾分愛惜和垂矜,哪裡還有軍法處置的心哩?只是佯作嗔怒道:「聽說你身陷危境,幸好黃忠老將軍及時發矢才救你一命,還不快快當著我的面謝黃老將軍的救命之恩?!」
「那究竟是如何哩?」
蜀兵俘虜被陸續解至劉玄德的后軍。雖出了差漏,但有驚無險最終仍大獲全勝,故此劉玄德高高興興賞了眾將士,對俘虜也優厚有加,使之倒戈歸順,分別配屬於各將麾下。
劉玄德便與關平、劉封二將一道率領五千兵士當日趕往雒縣。
劉璋如大夢初醒一般,連連道:「好!好!」事到如今,也只有將成都的防衛重任託付此四人了。
「想要脫出定數是不可能的。」
劉玄德取了涪城,便在此屯據一方。
「不管怎麼講,還須討得更多兵力才是。」三人於是又向成都方面頻頻求救。
「還不快快下馬受降!」
「我等四人氣數命運如何?」
話音剛落,座下又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以黃老將軍的年紀來說,今番的對手也過於強大了吧?先鋒理應叫我去!」
「咦?難道……」他稍稍分神往身後看去,不知什麼時候,兩旁山路伏兵齊出,自己已經陷於腹背受敵的境地。
「哈哈哈,正候著你來哩!」話音起處,繩索、耙子等傢read.99csw.com伙從四面八方向冷苞飛擲過來,將他從馬背掀落在地,隨即給捆了個結結實實。
幕下諸將中年歲最長者黃忠搖晃著身體應道:「老夫願往!」
鳳雛墜地,卧龍升天
劉玄德卻回答:「他若是不返,是他失信,我的仁愛之心則絲毫無損也。」
「魏延,終於等到你來了!」
「龐統願守城。」
——黃忠對付敵將冷苞,魏延負責突破敵將鄧賢的營寨!
這日,四將中劉璝忽然問其餘三人:「以前曾聞聽,錦屏山的岩窟內住著一位道士,號紫虛上人,精通卜占之道,無論問凶問吉,測禍測福,就如觀掌心而語一般絲毫不差。如今我等率成都大軍迎擊劉玄德之兵,不妨一卜以問勝敗,想必也不多餘,萬一得窺天意,得告我軍大勝哩。諸公意下如何?」
「一得一失,你沒看見上面寫著么?真啰唆,不必再問!」
不出其料,冷苞真的一去不歸。——進了雒城,見到劉璝和張任二將,不說放回之事,只假說是:「被我趁其不備殺了十餘人,奪得馬匹逃脫而回。」且大言不慚地說,首戰雖敗,但是劉玄德麾下之將卻沒什麼可怕的。身為敗將反而愈加氣盛焰熾。
話既至此,黃忠再無話可講。劉玄德頌讚了黃忠寶刀不老的殊績,並保證:「待入成都城之後,自有重賞!」又誠心誠意對被俘的敵將冷苞說道:「我這就將鞍馬交還你,放你回雒城。若是能夠說動其餘蜀將放棄抵抗,打開城門,使我兵不血刃入了城,必當重用,你一族親人也可照享從前的榮華富貴。」
「好!左右,拿傢伙來!」
「只有西蜀四十一州么?可看見天下?」
他喚身後的小童取來紙筆,寫下一篇卜文,遞給劉璝。劉璝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黃忠在此,魏將軍不必心慌!」
隨後冷苞躍馬而出,來到寨前向魏延挑戰。魏延果然毫不示弱,縱馬提刀接戰,雙方你來我往大戰不歇。正戰著,魏延忽然感覺背後陣腳大亂。
行至敵陣前方,黃忠部與魏延部各自做起了準備,布陣如出一轍。
「你住口!老骨頭未必會輸給年少對手,反倒是像你這般自恃年少而血氣剛盛者才危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