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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過了一兩秒鐘他才意識到,那是艘貨真價實的宇宙飛船,之後再過了一兩秒他又進一步意識到,那艘飛船正直挺挺地往他假設女兒所在的位置降落。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發力狂奔,下沒下雨,腿疼不疼,天黑不黑,這些全都顧不上了。
突然之間,空氣里塞滿了互相連接的鳥。
「這可能嗎?」
「你不必回答,現在我只需要看你的表情就明白了。好,我是你母親嗎?是塊石頭嗎?我看起來是大大的,扁扁的,還亂七八糟地攪在一起?不是?現在呢?我是不是在倒退著走?」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朝那個不知所謂的燈光表演走去。
那艘飛船是蘭登見過最性感,最美麗的飛船之一。
阿瑟也看見它了。眼下他隔著他們一里遠,正在不斷接近中。閃閃發光的香腸表演剛結束他就注意到雲上又出現了些微弱的亮光。一開始他還以為那又是一場光影效果。
「你什麼意思,你這傻鳥?我就看見一堆一堆的雨。那就是水,天上掉下來的。」
「雨。」鳥說,「看見了?只是雨。」
「那麼現在這樣你能聽見嗎?」這回是火葬場式的低沉。
「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我半點也不明白你在講些什麼。」
那東西正一片片地掃過黑夜,還有月光從中間篩過。
她從無數個失落物質形成的小球里拿起那個毫無特徵的黑色圓盤。她把它放在身旁的一塊石頭上,又在所有那些失落物質里篩了半天,看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比方說一本手冊或者幾個附件什麼的,結果什麼也沒找到。只有那個黑色的碟子。
「那麼讓我看些我看不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
蘭登早習慣了在虛擬世界里消磨時間,但這比她過去遇見的任何東西都要詭異的多。就好像整個空間的幾何體系都被無縫連接的鳥重新定義了一遍似的。
「想去看看你的家嗎?」
蘭登身後大約兩里遠的地方,她父親本來正在林中掙扎前進,現在突然愣在了原地。讓他呆若木雞的是一幅圖像,那上頭他自己正獃獃地望著兩裡外雨幕里的什麼東西。大約兩里,從他現在的方向稍稍往右一點。
「現在你看見了什麼?」
「只不過是一片扁平的光!傻鳥。」
「我自己的母親我還認得出來!」
「恩事實上我就是在倒退,我是在時間里倒退。恩我想我們已經全搞定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在你們的宇宙里,你們自由地活動於被你們稱作空間的三個維度里。你們還在第四個維度做線性運動,你們管那叫時間,並且還根植于第五個維度里,那是可能性的第一條基本原則。那之後就有點複雜了,再說從第十三到第二十二維度里的那些事情你肯定不想知道。眼下你真正需要的就是,宇宙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的多,哪怕你一開始就覺得這地方已經夠他媽複雜的。我完全可以不說『他媽』,如果這話冒犯了你的話。」
「你說什麼的時候?」蘭登問。
「我在往雨里看!除了那個還有什麼九九藏書可看的?」
它有些地方非常的古怪,但蘭登一時還看不出來。
「那是什麼?」蘭登低聲問。
「能。」
「什麼?」
鳥沉默了很久才回答說:「你想回家?」
之後是短暫的寂靜。
「你看見了什麼?」
然後,一切都黑了,像剛才一樣突然。蘭登立馬趴下,再次伸手去口袋裡摸那塊特別打磨的石頭。但是黑暗很快退卻,它蜷成了一個球,然後又很快變成了那隻鳥。它懸在她跟前的空氣中,慢慢拍打翅膀,望著她。
「很好。」鳥說,「現在這樣你能聽見嗎?」這次它的音調調高了許多。
「讓我換個講法。」鳥說,「反向操控讓我們可以抄條近道,把漫長無比的等待一筆勾銷。每一年左右才會有可憐巴巴的幾艘飛船路過你們的星區,而且人家樂不樂意讓你搭車還是個問題。但現在,你想搭車,於是就有一艘飛船來讓你搭。開飛船的傢伙或許以為自己有這個或者那個理由停下來捎你一段,但真正的原因卻是我決定了他的行動。」
「檸檬?」
「什麼也沒有。」
「你什麼意思?它是什麼?我說,你是誰?你在那個盒子里幹嘛?為什麼我在森林里跑了一夜對付瘋瘋癲癲的松鼠結果只是只問我雨是什麼的鳥?雨不過是從該死的空氣里掉下來的水它就是這個。你還有什麼想知道?或者我們可以動身回家了?」
「這就是你極其自負的那部分了對吧,小東西?」
「明白了,長度上仍然是無限的,但至少我們已經達到了正確的空間矩陣。好,不,答案是一個橙子和兩個檸檬。」
「你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蘭登問。
「我所做的和剛才完全相同,只不過這次用的是紫外光。你看不見它。」
「請原諒,」它突然說,「我只是需要校對一下。我說的時候你能聽見嗎?」
「大多數物體都沿著自己的概率軸線變異更迭,可你的母星稍有不同。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位於概率平面的一條故障線上,也就是說在許多個概率坐標上,它乾脆就整個不存在了。它有一種內在的不穩定性,有種區域大家通常叫它復區,對那裡頭的任何物體這都是很常見的。明白?」
「對……」
光滅了。
「你這鬼東西,你一直在耍我。」
「你是個什麼東西?」蘭登喊道。
「就像我剛才說的,一切皆有可能。」
它飛行的時候是那麼安靜,以至於都快開到頭頂了蘭登才看見它。
「去……地球?」
「反向操控。對於我來說,時間流無關緊要。你來決定你想要什麼,然後我只需要確定它已經發生過就行。」
「她是你母親在概率軸線上外延的一部分。」指南鳥說。
「唔,顯然太多了些。」鳥說,「現在怎麼樣?」
它在半空中轉個身,一個猛撲出了山洞,然後它落在一塊石頭上,身體剛好位於突出的岩石底下,躲開了剛剛重整旗鼓的雨點。
「這到底是誰?」蘭登問。
看見這根藍綠色、水汪汪、霧蒙蒙的大香腸懸在自己腦袋上read.99csw.com,蘭登也嚇了一跳。現在它又變成了一大串香腸,或者更準確的說,一大串中間缺了很多根香腸。整串明晃晃的香腸在空中翻轉,跳起一支讓人著迷的舞,接著漸漸放慢了速度,變得虛無縹緲,最後消失在閃著微光的夜色里。
蘭登皺起眉頭,「你是在開玩笑對吧?」
蘭登的盒子里就有大量失落物質形成的白色小球,軟軟的,圓圓的,蘭登隨手把它們丟掉。等這一代科學家發現被遺忘之後,未來的物理學家就可以重新探索並且發現它們。
它摺疊成一條無數只鳥壘成的隧道,就好像一隻鳥映在平行的鏡子里,把身影無限地傳向遠方。
「這個我們馬上就要講到了。」鳥說,「告訴我多少個,請?」
有一點它到是跟噼卡鳥特別像,它們全都一副「我在看些你看不見的東西」的神氣。
「你在水裡看見了什麼形狀?」
「概率軸線上一個中斷的可能物體。」
「不是。」蘭登說。
他終於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蘭登避雨,拆包裹的山洞。洞外的地面上有飛船降落時留下的痕迹——就在僅僅幾分鐘之前——可蘭登卻不見蹤影。他怏怏不樂地晃到山洞里,發現了空蕩蕩的盒子和滿地的失落物質。他有些生氣。他一直想教會她,自己的東西要自己收拾。為這種事情生她的氣倒減輕了由於她離開而產生的鬱悶。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法找到她了。
那過程真是美不勝收。它精緻極了,同時又簡潔,優雅。它彷彿是一張自己打開的摺紙,又或者一朵在寥寥數秒內綻放的玫瑰花苞。
要是她沒這麼見多識廣,她會說這是艘RW6,然後它悄無聲息地降落在她身邊,她意識到這的確是艘RW6,於是激動得簡直喘不過氣來。RW6這種東西,要想看它一眼,基本上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翻翻那些專門為了挑起公眾不滿而辦的雜誌。
「我母親!」蘭登道。
「我還以為你想回家。」
「如果我有三個檸檬和三個橙子,然後我丟了兩個橙子和一個檸檬,那麼我還剩下些什麼?」
今晚蘭登的神經很受了些考驗,在這種狀態下,她絕不應該試圖奔跑逃命。自從看見飛船下落的那一刻起,她就下意識地撫弄口袋裡的石頭。
「我說不上來……」蘭登大惑不解。
在天空中看見一幅自己的巨型圖像,這告訴他一個事實,總的來說,嘰里呱啦又笑又哭大概是正確的選擇;但如果單論前進的方向,他應該是走錯了才對。
「不是。」鳥說。
「沒錯,去它沒被炸爛的地方,好吧。這麼說你是指路的。我們怎麼才能搭到車呢?」
「來啊,」它說,「來瞧瞧。」
她拿手電筒照上去。
它的模樣有點像噼卡鳥,只不過小很多。也就是說,其實它要更大些,或者更準確的說,跟噼卡鳥完全相同,或者至少不比它的兩倍來的小,同時它又比噼卡鳥更藍的多,更紅的多,並且又一直是純粹的黑色。
「反向操控。」
它再次對她講話。
很長時間以來,對九-九-藏-書於宇宙中所謂的「失落的物質」究竟哪兒去了,大家都有很多很多種猜測和爭論。整個銀河系裡,所有主要大學的科學院都不斷買進越來越先進的設備,調查,探測遠方各個銀河系的核心,接著又瞄準了整個宇宙的中心與邊緣,可當大家終於找到它的時候,卻發現它原來是打包裝儀器時墊箱子的某些東西。
雨里有一幅巨大鮮活的三維圖像,那上頭,她父親似乎被什麼東西驚呆了。
阿瑟從山洞回到陰暗,潮濕的月光里。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翻看起自己的老《指南》,然後他發現屁股底下的不是塊石頭,那是人。
「快說。」
「無聊。」蘭登說,然後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蘭登臉上慢慢露出一個笑容。
每一秒鐘,它的形狀和長寬都在經歷著讓人心力交瘁的轉變。
「還是不明白。不過我想……不。解釋給我聽。」
他已經完全找不著路,確信自己將死於寒冷,潮濕和疲憊,並且開始希望自己乾脆接受這個事實算了。而且剛才還有隻松鼠給他拿來了一本《高爾夫》雜誌,他的腦袋已經開始嘰里呱啦又笑又哭。
蘭登哈哈大笑。「好吧,」她說,「咱們就試試去地球看看。咱們就去那個什麼上找它,呃,那個……」
畫面上是一個機庫模樣的大灰色建築,裡頭停了艘飛船,一個女人正從飛船上出來,護送她的那一隊瘦高個的皮膚是種紫兮兮的綠色。毫無疑問那就是蘭登的母親。唔,幾個毫無疑問。只不過,崔莉恩在低重力環境下走路,動作不會那麼缺乏自信,她也不會用那麼不敢置信的神情打量一個無聊的老式生命維繫環境,又或者拿著那麼個奇怪的老相機四處晃悠。
它挺陶醉地一飛衝天,光線在它周圍閃爍,空間在它的尾巴後邊顫抖。它俯衝,轉向,翻騰,再轉向,最後在蘭登跟前停下,緩慢而輕柔地扇動翅膀,離她的面孔只有兩尺遠。
阿瑟·鄧特離他們已經不到兩里。他停下腳步,他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飄在半空的那個東西,雖然被雨水包裹,但在夜空下仍然明亮耀眼,鮮活真實——那是地球。看見它,他的呼吸都停止了。然後,就在他屏住呼吸的時候,它又消失了。接著再次出現。然後——到現在他終於放棄努力,開始往頭髮里插稻草——它變成了一根香腸。
「這艘你還滿意嗎?」
蘭登不喜歡讓只鳥對自己指手畫腳,可還是跟著它去了洞口,雖然一隻手仍然擺弄著口袋裡的石頭。
「概率曲線?」
走了。而蘭登就在裏面。其實阿瑟不可能知道她是不是在裏面,但他還是不管不顧地認定了她就在裏面。他完成了自己的家長份額,而且簡直沒法相信自己幹得有多糟糕,他試著繼續跑,可他的腳拖在地上,他的膝蓋疼得像火燒,而且他知道自己已經遲了一步。
「哦,棒極了。激光表演。」蘭登粗暴的說,「這輩子還從沒見過,當然了,只除了在大約五百萬個搖滾演唱會上。」
「它在概率的軸線上終斷了。看!https://read.99csw.com
「不,顯然不行。」幾秒鐘后那隻鳥說,「好吧,那,你的聽力範圍顯然在20赫茲到16000赫茲之間。這種聲音聽著舒服嗎?」它發出一種好聽的男聲,「上音域里沒有什麼刺耳的泛音讓你不快嗎?顯然沒有。很好,我可以把這些作為數據通道。好了,你能看見幾個我?」
「什麼?」
艙門開了。一點點暗淡的光線漏出來。幾秒鐘過去,一個人影出現。他在艙門口站了一兩秒,顯然為了讓眼睛適應船外的黑暗,然後他發現了蘭登,似乎有些驚訝。他開始朝她這邊走,然後突然吃驚地大吼大叫,快步朝她跑過來。
「那麼它是什麼?」
他以為自己已經達到了悲慘和不幸的頂點,但他錯了。
指南鳥的眼睛散發出一團微弱稀薄的光線,蘭登只剛好能看出它的存在。在有岩石遮擋的地方,空氣乾燥,看起來彷彿並沒有什麼。然後光線延伸出去,被下落的雨點穿透,在那裡出現了一片扁平的光,又明亮又鮮艷,彷彿是固體一樣。
某種非常古怪而奇特的東西滑進了蘭登的視線,只見雨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球體,有些藍,有些綠,霧蒙蒙地映在白雲底下,襯著布滿繁星的黑色背景緩緩轉動,頗有氣勢。
「只想說明它並不比剛才的光更存在或者更不存在。」指南鳥說,「那只是天上的水在往一個方向移動,你能覺察的光線頻率關係在往另一個方向移動,兩者剛好發生互動。它在你心裏造成了一幅彷彿很真實的圖像。但這些其實只不過是全體各色總雜燴里的畫面而已。來,再給你一幅。」
「形狀?哪有什麼形狀?那不過是,不過是……」
「一切皆有可能。」
實在讓人震撼,華麗的銀色,圓潤的線條,簡直無法言表。
「哦。」
「你他媽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隨著燈光的照射,圓盤本來彷彿漆黑一片的表面上出現了裂縫。蘭登緊張地後退幾步,但很快就看出不管那是什麼東西,反正它只不過是在做伸展體操而已。
「你開玩笑吧?」
「唔,你就好像……」蘭登無助地朝遠處做個手勢。
「我是《銀河系漫遊指南》。在你的宇宙里我就是你的指南。事實上我住在一個行話里叫做全體各色總雜燴的地方,意思是……恩,讓我表演給你看好了。」
「好吧。」蘭登說,「我想要艘飛船載我去地球。」
「對。」
「那裡並沒有增加任何之前沒有的東西。我只是用光線把你的注意力吸引到幾滴雨點之上,現在你能看見什麼?」
「OK,這麼說你認為時間是這樣流動的,恩?有意思。我還是無限個嗎?」它在空間里這樣鼓鼓那樣脹脹,「現在還是無限個嗎?我有多黃?」
他不經意間踢到了什麼東西。他彎腰把它撿起來,結果驚得膛目結舌。那是他過去那本《銀河系漫遊指南》。它怎麼會出現在山洞里?他從沒回飛船墜毀的地方找它。他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也不想再要這本《指南》。他以為自己會待在拉姆拉,做一輩子的三明治。read.99csw.com它怎麼會跑到山洞里來了?而且還打開著。封面上「不要恐慌」四個字對著他閃啊閃啊。
「不過是片大雜燴。」指南鳥說。
馬上,它不見了。
「往雨里看。」指南鳥說。
片刻之前它還是一個線條光潔的黑色圓盤,現在已經化作一隻鳥,一隻鳥,懸在半空。
他幾乎立刻就摔了一跤,滑倒在地,撞上塊石頭狠狠地傷了膝蓋。他歪歪曲曲地爬起來,試著繼續往前跑。他有種可怕的預感,自己馬上就要永遠失去蘭登了。他罵罵咧咧,跌跌撞撞地跑啊跑啊。他不知道那盒子里裝的是什麼,可上頭的名字是福特·長官,這一路他罵的就是這個名字。
從開始到現在,它第一次穩穩噹噹地一次沒動。
蘭登倒抽了一口氣,趕緊拿胳膊捂住自己的臉,她的胳膊穿過了鳥的空間。
「我會的。」
「意思是要你明白,你看見了某些東西並不意味著它就真的存在;而即使你沒看見某些東西,那也並不說明它就不存在;問題只在於你的感官讓你注意到什麼。」
「看看?它都被炸爛了!」
同時她也極其緊張。它抵達的方式和時機實在讓人不安。這要麼是個最最奇特的巧合,要麼就是件非常,非常麻煩的事情。她有些僵硬地等待著艙門打開。她的指南——現在她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了——飄在她左肩上,翅膀幾乎沒有扇動。
「想自己去看看嗎?」
「好吧,那這又能說明什麼?」蘭登問。她之所以嚇了一跳其實是因為看到了她父親,而不是因為圖像的出現。她兩個月大的時候就開始看全息圖了,而且大人也常把她放裡頭玩。再說,不過是半個鐘頭前她不是才看過全息圖嗎,它還正演奏《安加-狂泰星際守衛進行曲》呢。
阿瑟還在跑,扭,沖,撞樹,但他終於還是明白自己趕不及了。飛船隻在地面停了大約三分鐘,現在它靜靜地,優雅地升上了樹頂,暴風雨已經減弱為細雨,它在雨滴中流暢地轉個彎,爬升,爬升,抬起鼻子,然後輕輕鬆鬆地衝上了雲霄。
蘭登繼續退後,小心翼翼,一臉戒備。
指南鳥沒有立刻回答。它舒展開翅膀飛進了再次減弱的雨里,動作從容而優雅。
「對你來說你的宇宙及其廣闊,在時間上,在空間上都是如此。原因就在於你用來感知並且過濾信息的知覺。但人家在造我的時候沒有加入任何過濾器,這就意味著,我能感知包含所有可能宇宙的全體各色總雜燴,而且還知道它——全體各色總雜燴本身——是沒有大小可言的。對於我來說,一切皆有可能。我是全知全能的,極其自負,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自行移動,攜帶方便。以上言論,你得自己判斷到底有多少是真話。」
「空間,時間和概率都有軸線,它們可以沿著這些軸線移動。」
「不。」
指南鳥保持沉默。
「我沒家!」蘭登幾乎把自己嚇了一跳,她吼得真夠大聲的。
「能,我當然能聽見。」蘭登道。
「現在你看見它了。」指南鳥說,「現在你又看不見了。」
「我知道雨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