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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玉帝的求敗心計 敗亦喜

第六章 玉帝的求敗心計

敗亦喜

天尊請太白金星入了大殿,笑吟吟問道:「金星許久未臨敝舍,新近採得絕品仙茶,可不容錯過了。」
王母娘娘一怔,不假思索便道:「自然是敗,敗得越慘越好。」
正殿之中,眾女仙鶯歌笑語,當中那人,正是西元九靈上真仙母,人稱王母娘娘的便是。王母娘娘見玉帝來,卻不起身,只擺擺手叫歌舞暫停,讓眾女仙退下。
玉帝入內隨意落座,嘆道:「你這廂卻快活得緊。」
王母娘娘稱呼雖老,卻貌僅雙十年華,丰韻娉婷、嫣然絕美,偏偏這傾城之容顏中,又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華美莊嚴氣質,教人一眼便生敬畏朝拜之心。
救苦天尊回過神,微微一笑:「天庭有事,我本無推卸之理,只是近日有要事纏身,即便個把時辰也是走不開的。」
「兩位天尊那邊,還要你去請來,只說此戰緊要,還望兩位天尊不遺餘力。」
金星道:「這八人中,居首的是只猴妖,還有一隻老牛,地位亦不低。其他幾人中有猴,有鳥,倒也分辨不清了。」
托塔天王回道:「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微臣若得四大金剛、九曜星君、四大天師、北斗七元、五方揭諦、六丁六甲相助,率十萬天兵布下天羅地網,再請太乙救苦天尊、北方真武盪魔天尊掠陣,定可一舉功成!」
殿下一陣山響:「臣等遵旨!」
玉帝一路上眉頭緊蹙,車駕疾馳便入了瑤池。
玉帝此時倒似一個普通官家子弟,先前莊重凜然的帝王姿態全無,他撩起袍袖,抓幾顆葡萄九_九_藏_書吃了,道:「下界又有強妖,李靖帶兵去了,你猜是勝是敗?」
金星心急火燎,還道天尊與他講話,答道:「正是。托塔天王此刻正調兵遣將,不一時便要出征,天尊你看……」
門將道:「已出去許多日子了。」
自北天門至東天門卻也不遠,但見這一方仙境:彩雲重疊,紫氣蘢蔥。瓦漾金波焰,門排玉獸崇。花盈雙闕紅霞繞,日映騫林翠霧籠。果然是萬真環拱,千聖興隆。
李靖亦不知玉帝何意,只道玉帝忘事,便率眾仙官天將浩浩蕩蕩出了南天門,殺下界去了。
玉帝卻將他喚住,淡淡道:「若是二位天尊推託,亦不必強求了。」
太白金星回到凌霄寶殿,忐忑不安地將兩位天尊之事據實告知玉帝,玉帝無悲無喜,只輕輕點頭。
太乙救苦天尊笑道:「金星客氣了,今日亦不相留,改日再來品茶吧。」
玉帝入了後殿,擺起鑾駕,天馬行空,瞬息千里,直奔凌霄寶殿正西崑崙仙島而來。
太白金星始終心有疑竇,托塔天王此次討兵下界降妖,底氣何在?又是誰走漏了消息,將天將身殞的事情告訴了他?
玉帝點點頭:「李長庚傳旨,在通明殿設下酒宴,只待大捷后慶功!」
玉帝又道:「李靖,朕仍封你為降魔大元帥,哪吒三太子為先鋒,興師下界,揚我天威!其他仙官將領,一切聽從托塔天王統調。千里眼、順風耳!你二人便在南天門坐觀戰情,及時通報,不得有誤!」
太白金星一抱拳,轉身便走,九九藏書一路急匆匆駕雲來到了青華長樂界、東極妙嚴宮,此處正是太乙救苦天尊的所在。
太白金星欲出殿辦事,玉帝又將他喚住道:「且慢,你且與千里眼、順風耳在南天門觀戰,戰事若順,再設宴不遲,敗者怎飲賀酒?」
到了紫霄宮,宮前門將早識得太白金星,忙上前施禮,金星笑著擺手道:「此番有要事,失了禮數莫怪。」話語間腳步不停,便要進去。
此時聽得玉帝將要表態,忙敬聆聖旨。
玉帝卻不急著說,他重坐回寶座,道:「花果山群妖勢大,已不容耽擱,托塔天王,舉我天庭之力,下界擒妖,你有多少勝算?」
太乙救苦天尊詫異道:「何方妖怪如此囂張,值得動用這麼多兵將?」
太白金星一愣,先前托塔天王曾邀九曜星出戰,自己理應下界才對,此刻玉帝卻命自己去設宴,豈不前後矛盾。但他油滑多變,自然遵旨無疑。
玉帝見李靖自信滿滿,面色逐漸緩和,環視殿下眾人一周,笑道:「這般排兵,倒也穩妥,想我天庭如此威勢,哪個能敵?太白金星接旨!」
「啊?」太白金星大吃一驚,太乙救苦天尊向來為人處事低調,極少露面張揚,但能居東極青華大帝之位,自然是修為至高。旁人或許不知,太白金星乃是天庭中的百曉生,許多秘辛均瞞不過他。
玉帝又問:「莫論這些,你只說,此刻當勝還是當敗?」
此離宮門外,八名綠衣仙女分列門旁,見玉帝來得匆忙,一齊道個萬福,玉帝只是不理,快步入了九-九-藏-書大門。
桌上,一面紫銅鏡斜倚在幾本道學典籍旁,上面一條細微的裂痕,正是那東極八卦鏡!太乙救苦天尊冥想片刻,便提筆研墨,筆走龍蛇,鐵畫銀鉤,力透紙背,寫了一個大大的字——敗!
救苦天尊笑道:「金星難得來此,便迎一次又有何妨?」
一門將道:「金星若是來尋上帝的,可要空跑了。」
王母娘娘端過一盤水靈靈玉盈盈的翠綠葡萄,捻一顆送入櫻唇,笑道:「若無煩心事,你卻不會到此來,巴不得你多些麻煩。」
金星道:「為首的共有八人,居於東勝神洲花果山上,這伙妖怪的確膽大妄為,曾誅殺六名天上星宿,因此惹得玉帝不快。」
李靖、哪吒率眾神仙出了大殿,便只余太白金星一人。金星心道:玉帝今日尤其話多,想是穩坐寶殿萬年,見戰心喜了。他見眾人走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要出殿。
太白金星自非初次來此,哪有心思觀景,徑直朝宮門行去,門前兩個道童見是太白金星到此,一個上前迎接,另一個忙不迭跑回去通報。
太白金星見太乙救苦天尊話已至此,怎好繼續相求?只得施了一禮道:「如此說來,倒是天意了,今日事急,禮數不到之處,還請天尊見諒。」
「臣謹遵旨意!」
李靖求戰心切,此刻早已將人馬集結,只待出征,他見太白金星無功而返,卻也不以為意,道:「天尊若來,那是錦上添花,即便不來,亦無礙大局。想那花果山群妖也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臣等請准出征!九-九-藏-書
「臣在!」
金星苦笑一聲:「天尊啊,若是往日還算福分,今日可無閑心品茶。玉帝下旨命托塔天王下界擒妖,統率十萬天兵並各路神仙星君元帥天將,玉帝叫我特來相請天尊,為我天兵壓陣,委實耽擱不得啊。」
太乙救苦天尊的貼身法寶便是這東極八卦鏡,此八卦鏡吸朝霞之造化,奪紫靄之靈氣,自東極靈岩上天生而出,若論防護力,天上地下勝過它的寶貝實在少見。天尊既然說這東極八卦鏡破了,自然不會扯謊,只是他遇到了何等強敵,竟將這法寶弄破了?
救苦天尊自然知道太白金星不信,苦笑一聲:「實不相瞞,我那護身的八卦鏡前些日子破了,此刻正在後房丹爐中重煉,每日卻要變換六十四種火候,若此刻離開,這法寶便毀了。」
王母娘娘眨了眨水樣雙眸,輕笑道:「再不濟也不至落敗,李靖雖膿包,他那兒子卻精明得很,又有本事。」
金星順著台階上行,早見東極青華大帝站在殿門前等候。太白金星有受寵若驚之感,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台階,道:「豈敢勞動天尊大駕迎我?罪過罪過。」
太白金星心裏微微一涼,這豈不是推卸之詞?能在此與我閑聊,卻又道有要事在身,只是他卻不好深問。
金星邁入門檻的腳忽地收回:「怎地,玄天上帝不在家?」
太乙救苦天尊一愣,口中喃喃道:「猴妖、牛妖……」
太白金星冷汗涔涔,當真是上意難測,敢情玉帝沒怎麼指望托塔天王能贏,他無奈之下,只得遵旨而行。
太白九-九-藏-書金星答應一聲,直接自這殿中飛騰而去。
救苦天尊見金星離了妙嚴宮,他神色冷峻陷入沉思,不知不覺便踱到了書房。
先前金星說的「禮數不到之處」便是指此,仙人縱有神通,亦不好在旁人家裡施展,何況太乙救苦天尊位在金星之上。只是太白金星與天尊相熟,才好先行告罪,再騰雲而去。
崑崙仙島,等閑神仙莫能入之,蓋因內有重寶:瑤池蟠桃,紫翠丹房,懸圃仙草,瓊華美玉,件件珍奇蓋世,樣樣精美絕倫。
這「別有洞天」中,瓊香絲絲繚繞沁人心脾,瑞靄四處繽紛奪人眼目,中央一座瑤台上鋪彩緞,四方寶閣玉樓揮散氤氳。鳳鸞于瑤台上翩翩起舞,池畔金花玉萼倒影多姿。此處繁華,竟遠勝凌霄寶殿。
「竟有這等事?」太乙救苦天尊也是一驚,「天庭乃我道教正統,這怎麼能忍得?天兵壓境卻也說得過去。只不知這妖怪是何種精怪煉成,居然修到如此地步,也算他造化不淺。」
玉帝哈哈大笑:「難得你我此次竟能心有靈犀。」笑完,臉上卻現出一絲微妙神色,喃喃道,「是時候敗了……」
金星一怔,方才還「望二位天尊不遺餘力」,怎地這會兒卻變了卦?他雖不解,卻仍不敢問,只帶著滿腹心事去尋二位天尊。
瑤池甚廣,樓閣密布,有一處稱作「別有洞天」的,便是王母離宮。
崑崙仙島,天宮勝境。既為仙島,說自然居於水中,此水奇特,若靜時,眾多仙島如居於一鏡之中,若動時,有詩云得好:洪濤碧波翻日月,水域澤國隱魚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