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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箭三雕的取經大計 黃風嶺

第一章 一箭三雕的取經大計

黃風嶺

八戒抱怨:「可不,這些日子要麼荒山野嶺,要麼遇到村舍又過了飯時,俺老豬……餓瘦了許多。」
悟空笑道:「難道師父先前拜佛之心不堅?」
悟空道:「聽老丈說,西邊路上可是有妖怪不成?」
悟空笑道:「老丈可是心疼?」
唐僧多次被抓,又屢屢大難不死,恰是對烏巢禪師傳授《多心經》的一個諷刺。說白了,取經不過是如來的一場遊戲,若是沒有一隻無形大手操縱諸天仙妖,唐僧不知已死了多少回了。
老者道:「無經總好過無命,若不聽勸,只怕性命難保。」
悟空見一老者斜倚在竹床上納涼,閉目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詞。悟空到了他身邊,輕聲喚道:「老施主,這廂叨擾了。」
老者搖頭道:「家中雖無千畝良田,卻也有幾囤餘糧,哪裡有心疼一說?只是見這長老吃相驚人,不知幾月沒進食了?」
悟空心道,烏巢禪師雖說這經文能祛除魔障,但觀《西遊記》中唐僧屢屢遭難,反而證實了這《多心經》其實半點兒作用也沒有。
悟空在這裏扯住唐僧,只一隻手拎著鐵棍。那虎先鋒哄走了八戒,又奔唐僧而來,悟空本就矮小,又站在馬後,虎先鋒卻沒看見,只見唐僧一人戰戰兢兢坐在馬背上,心中大喜,便肆無忌憚地撲了過來。
想到這裏,悟空突發奇想:既然此局是如來所設,難道烏巢禪師與如來亦在角力不成?看來這取經的水還真是渾啊!
這時八戒上前粗夯夯道:「老豬這裏作揖了。」他抬起頭來朝老者一read•99csw.com笑,嚇得老者險些背過氣去,悟空扶住道:「如何?」
悟空聽唐僧說話宛如孩童一般,心道:幾時能到,卻不是你說了算。
唐僧詫異道:「東天無經,去東邊作甚?」
虎先鋒笑道:「大王何時能吃素了?若是大王懶得動,我自然願意代勞,便尋些獐兔鹿麋,手到擒來。」
悟空正在這裏觀山勢,忽見得一陣狂風大作,看這風吹來:崖前檜柏棵棵倒,澗下松篁葉葉凋。漫天播土揚塵,山嶺無形,溝壑無蹤,好一個黃風嶺,只怕便是由此得名。
悟空矮著身子看去,這虎先鋒他卻面熟,竟是雙叉嶺擒過唐僧的寅將軍!
這一日,唐僧喜道:「若這般行去,只怕兩三年便到了。」
唐僧一怔,道:「那自然不是。」
老妖道:「虎先鋒,非是我不想吃,只是這幾日心驚肉跳,便想吃幾日素,才好定下心緒。」
三藏見八戒心也誠懇,便軟了心腸,道:「既是如此,你且起來吧。」悟空心道這獃子倒也會說。
老者道:「無論如何,遠來是客,還請入內說話。」
虎先鋒心中暗笑,這大王也忒仔細了些。
這一夜好睡。清晨起來,這家又整治湯水服侍長老上路,老者道:「若有不虞,千萬要迴轉來。」唐僧三人謝過,上馬挑擔,便往西行去。
老者道:「確是有妖怪,從此西去不過幾十里,有一座山,人稱八百里黃風嶺。那山上有個黃風怪,那山中也不知有多少妖怪,便是村中幾十個壯漢也不敢進山read.99csw•com,你們三個哪裡過得去?」
待下了山,步上大路,唐僧忽有所悟,張口念出幾句偈子:「法本從心生,還是從心滅。生滅盡由誰,請君自辨別……絨繩著鼻穿,挽定虛空結。拴在無為樹,不使他顛劣……現心亦無心,現法法也輟。人牛不見時,碧天光皎潔。秋月一般圓,彼此難分別。」
悟空一把扯住他笑道:「老人家看仔細些,雷公是藍臉的,哪裡有我俊俏。」
虎先鋒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便帶著幾個得力小妖出了洞門。剛要出門,老妖又喚住他道:「慢些走,我助你一陣風,幫你隱身匿跡。」
八戒定要立這頭功,拖著釘耙追了上去。追出一二里,只見樹后若隱若現露出斑斕虎皮,八戒動動心眼,繞個圈子過去,一耙正中猛虎。這一下卻將手都震麻了,原來卻是一張虎皮,蓋在一塊青石之上。
這老者聽見人聲,微微睜開眼睛,只見一張毛茸茸的猴臉便在面前,驚得一骨碌爬了起來,叫道:「雷公到此作甚?」
悟空暗自贊道,唐僧果然悟性不凡,這篇《多心經》,不過記了半個時辰,便能舉一反三,果然常念常存,一點靈光自透。
老妖想了想,道:「實不相瞞,我也想吃葷腥,既然虎先鋒執意要去,那便快去快回。可有一條謹記在心,此次出去,只尋野獸,千萬莫惹其他是非!」
一路之上,唐僧眼觀鼻,鼻觀心,只沉思烏巢禪師傳他的《多心經》。
老者搖頭擺手,道:「西天去不得,還是往東去吧九九藏書。」
這時唐僧早下馬來將悟空拉到身後,施個禮道:「小徒無狀,驚到老丈了。」老者看看唐僧,又看看悟空,口中嘖嘖稱奇道:「你這般俊俏,怎收個醜徒弟?」
悟空叫一聲:「八戒放下擔子,留心些!」自己倒躍至唐僧身邊,仔細看這風。
老妖為難道:「這……」他來此之前,已得靈吉菩薩口諭,教他在此地攔截東土來的取經和尚,只是他打探一番,聞得這和尚有個大徒弟叫作孫悟空,曾以一己之力對抗天庭,後來一怒之下打上通明殿,將南天門柱子也砸斷了幾根,如來佛祖親至,也未曾收服。老妖掂量掂量,自己恐怕不是這孫悟空的對手,於是便想龜縮洞中不出,待菩薩問起,只說未曾遇到罷了。
這三人餐風露宿披星戴月行來,不覺行過了春日,到了夏日景天,自然少了許多寒凍。白日聞野樹蟬鳴,入夜觀螢火若星,倒也興緻盎然。
悟空笑道:「丑雖丑了,卻有本事。那更丑的在後面呢。」
唐僧看見老者手中念珠,喜道:「老丈也信佛,那便不是外人了。貧僧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奉唐王之命,要往西天拜佛求經的。」
唐僧聽聞有妖,心中也有些忐忑,他雖知悟空與八戒有些本事,卻不知究竟如何。悟空笑道:「師父莫怕,些許小妖不夠我一隻手捏的。」
悟空譏笑道:「你那一身肥膘,瘦上三五十斤卻也看不出來。」他說這話倒也並非誇張,八戒此時為豬妖之身,體壯身粗,少說也有三四百斤分量。
八戒聽唐僧這話重了read.99csw.com,嚇得伏在地上道:「師父,師兄只消遣我,拿話套我。我只說肚子餓了,他便說我肥了胖了,我雖胖些,卻也靈巧。我既受了菩薩點化,又蒙師父憐憫,自然誓不反悔。」
八戒剛擎起釘耙,只見山頂一隻斑斕猛虎躍下來,直撲馬上的唐僧。八戒輪耙砸去,這虎空中一扭腰躲過,見八戒兇猛,掉頭就跑。悟空喝了一聲:「追!」
老者側耳問道:「要往哪邊去?」
下首站出一虎精,看面容神色有些急躁,道:「大王,這幾日光吃乾糧,酒也難咽,何不出洞尋些活物來食?」
唐僧道:「自然是堅固我等拜佛之心,俗話說『葯醫不死病,佛度有心人』,有此誠心,定心,凈心,何愁不到西天?」
老者顫巍巍道:「還是你順眼些。」
悟空暗道:果然是黃風嶺,這妖怪次序都不變動,定是安排好了。
唐僧道:「八戒話雖糙,卻也有理。」
唐僧只道老者耳背,道:「要往西邊去。」
老者聽那丑漢又說話了,像被鞭子趕著一般,忙不迭進了屋,三人跟在後面進去。老者倒也心細,唯恐八戒驚了家人,將他們三個領到偏廈,然後將飯菜端了上來。這一戶舉家信佛,端上的都是素齋,唐僧見了更是心喜,忍著餓先念段經文才肯動箸。那廂八戒囫圇半片已吃了兩碗米飯,看得老者雙眼發直。
虎先鋒又道:「大王何曾如此犯難過,這八百里黃風嶺難道不是咱家的?」
心中雖贊,悟空卻笑道:「師父可知這《多心經》何意?」
夕陽西墜,忽見前方影影綽九*九*藏*書綽有一村舍,八戒喜道:「師父,快看!」唐僧也甚喜,道:「那廂有許多人家,今夜便去那裡借宿。」
不一時行到了村口第一家門首,唐僧道:「悟空,你去叫門,莫要嚇著人家。」
八戒哪裡有空說話,只一味往嘴裏扒飯,片刻間,十幾隻空碗放在一旁。三藏此時才吃了兩碗不到,見八戒這般吃相,忙道:「夠了夠了。」
八戒驚道:「不好,中了他調豬離山之計了,此番頭功卻沒有了。」
八戒在後面道了句:「說話就不必了,但有齋飯施捨些才好。」
穿過村舍,行了半日,見前面高山峻岭,深崖淺壑。高山之上,怪石嶙峋;淺壑之中,怪泉急涌。深崖間,深藏淺露洞口無數;峻岭上,狼蟲走獸忽律急行。悟空見這山勢不好,便拉住唐僧馬頭。
老者道:「無妨,明日便要去那險惡之地,若有萬一,總不至做個餓死鬼。」說罷將家中飯食全都取出來。八戒敞開肚皮,將一家吃食消受了,卻只落個半飽。
八戒挑著擔子「吭哧吭哧」道:「這經文也忒繞嘴,若照師父解釋,只說一個『心』字便得,何必說那許多。」
八百里黃風嶺深處,一座洞府之中,一老妖身著金甲坐于高處,下首站著小妖若干侍奉。這老妖,身上穿的通亮鎧甲,乍看去也威風凜凜,只是生得尖嘴尖耳、小眼滴溜溜亂轉,便折了幾分氣勢。
八戒道:「我怎比得你喝風也能度日?我從跟了師父這幾日,長忍半肚飢,你可曉得?」唐僧聞言皺眉道:「悟能,你若嫌取經辛苦,便回高老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