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再度震撼，九天玄女！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三清尚處於懵懂之中，她卻早有防備，難道這世上真的存在未卜先知之術嗎？

忽地，悟空聽出了老君語中破綻，問道：「只你三人震驚？那九天玄女呢？」

老君搖了搖頭，道：「九天玄女聰穎不下於那人，這法訣號稱玄女兩生所學之大成，實話實說，我也不知內中奧妙如何。」

老君道：「當時我已方寸大亂，只見靈寶呆了似地淚如泉湧，元始生出無名之火自百會穴湧出，那九天玄女，卻平靜異常。」

悟空如實道：「三界中，大禹前輩曾和我說起這個名字，並說玄空法秘訣便是九天玄女所創！」

悟空問道：「玄空法秘訣，可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悟空忍不住道：「這時，九天玄女在做什麼？」

悟空驚道：「造化爐！」

「是誰？」

這是一種怎樣的無力感？縱平地落淵、晴空雷殛也難以表述萬一。

「不，她平靜至此，那人也略有驚訝，顯然並非提前告知，而是……九天玄女自己推測出來的！」老君道。

悟空又問：「會元之厄來的那天，是怎樣光景？」

悟空知道，三清心中已完全被道學佔據，絕無可能再更改的了。若非要強加改變，恐怕三清都會變成瘋子，故此他心中所想，只可自己一人咀嚼消化，不可為旁人道。悟空帶著這種眼光再看老君，心中生出了些許悲哀，自然有一個念頭憑空read.99csw.com升起：三清，恐怕也是被人利用了吧。

悟空的與眾不同在於，他敢於懷疑，懷疑一切！人對萬物的認識，從來都是囿於環境，即使是三清也不例外。他們自遇見「那人」之後，便真心實意敬服，敞開求知的大門，接納了「那人」的本領。而追本溯源，「那人」的思想也從此植入三清心中，並生髮萌長，漸漸成了參天大樹。

「九天玄女？」悟空跟著應道。

「元始第一個清醒過來，問『怎麼辦』。他知道，既然是那人說的，必定已是山窮水盡、再沒有逆轉的辦法，只能盡人事安天命，唯求能得一線生機而已。

老君道：「原來那人自得知會元之厄這個秘密后，窮盡畢生，只為造這樣一個爐子出來，只是不知他為何對這爐子信心十足，但那時我們已心神俱亂，也沒空去問這些了。」

悟空恍然大悟，他聽通風說起，混沌之中除盤古、鯤鵬、神猿外，只有一隻造化爐。原來這爐子中還有大玄機在，而這個秘密，連通風都不知，只怕天地間也沒有幾人知道了。

老君道：「確實如此，我等雖不敢亂動，但卻可以神念相探，只覺室室相連，少說也有幾十間，但再遠便探不到了。」

老君道：「那時，我等尚不知會元之厄，只每日盡心儘力興旺道門，到了最後，天下人十之八九盡歸於我教，縱三尺孩童亦能出口成章，句九_九_藏_書句道德真言。

悟空沉默不語，他自然能想象得到，三清耗畢生之力建起道教，將全部心血傾注其中，卻不想只換來一場空夢。這已經完全與個人生死無關，而是內心深處受了極大的欺騙，而這欺騙不是來自於人，不是來自於物，乃是來自天地。

悟空道：「如此說來，你們真是躲在造化爐中，才渡過這一劫難的？」

「有！」

「終於有一天，那人將我們四個聚在一起，說起了會元之厄的秘密。」老君不由自主身子微顫，接著道，「說來也不怕你笑話，你知道我們三個當時是何心情嗎？」

悟空點點頭，道：「也是聽別人說起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終於能動了……」

老君道：「這個……我也不知，早在大難來臨的三年之前，我四人便入了爐中。這爐子在外面看去，只平平無奇，內中卻玄妙無窮，處處有陣法相護。那人說了，我等進去之後，絕不可亂走，只能居於一室之中，否則有灰飛煙滅之險。」

老君想想道：「有，只是我不願提起。」

「一室之中？這爐子並非是空的，還有許多小室？」悟空問道。

「說來也怪，自建教之後，我三人修為增長極為迅速，竟隱隱都有了稱聖的資格。我三人不知所以，自認興旺道教乃是第一功德大事，便身心不輟來做此事。」

老君笑道：「你倒真是一廂情願，那人心意神鬼莫測，就連我也不知他究竟要做read.99csw.com什麼。」

老君道：「我行事向來道法自然，從不去過多思慮，覺得你可托可信，便與你說了。」

「她早知道這個結果？」悟空追問道。

「知道這一噩耗之後，我們三人足足過了三天方才恢復平靜，那人和九天玄女便只坐著看著我們，一言不發。

老君贊了句：「你果然機靈，當時確實不知。」

老君道：「混沌之中，你最先孕育，而後有陰陽神猿，有五行神猿。自混沌而靈明為生，自靈明而混沌為滅，或生或滅也只是瞬乎之間，你可明白。」

悟空不答，反問道：「老君為何與我說起這許多？」

「我等入了爐中，一待便是三年整。到了第三年尾，忽覺爐中巨震，幸虧我等法力高深，否則便是震也震死在裏面了。但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卻一點也不清楚。」

悟空道：「老君只『那人那人』地稱呼，不知這人可有姓名？」

悟空追問道：「那便是說，即使別室中再有旁人，你們也不知道了。」

「我們三人搜羅門徒，開始興建太乙玄門之舉，那人知道了，也不反對，只任由我們去做。又過了萬年，在上個會元之時，天地間無處不是道學所在，也直到那時，道教之道方才奠下根基。

悟空見老君不說，也不好強問，只當這是老君隱傷。老君所說雖不多，但這次談話實在透露了太重要的信息，悟空將之與先前所知聯繫起來，一時間頭腦里一片混沌九-九-藏-書，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悟空道：「我明白了，定是那人收了你四人為徒，然後在會元之厄到來之時，又以大神通助你們渡厄，但他自己卻因此而身殞，故此天地中不聞那人之名，只知有三清與九天玄女。」

只聽老君道：「我們三個已被打得心服口服，那時好學心切，哪裡有不同意之理。於是跪倒拜師，隨他雲遊學道。」老君說到這裏，語中悔意畢現，好似拜師便是上了一個大當，吃了天大的虧一樣。

老君看了看悟空，道：「造化爐你也知道？」

悟空問道：「為何稱作兩生？」

「這人所學極雜，堪稱浩如煙海，且門門精通。他隨意撿了三門教我們三個去學，元始挑的是陣，靈寶選的是技，而我專攻于道經。學了許久，我三個才知，這三門學問原來殊途同歸，漸學漸悟，我們三人立下宏偉志願，要建一個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的大基業。那時我們三人在天地間已難逢敵手，當然那人是不算在內的。

老君道：「她雖是我們的師妹，與我們交往卻不多，似乎在做一件隱秘之事。但當時我們幾如狂熱一般，哪裡顧得上管別人。

悟空又問道：「是因我是靈明神猿？靈明神猿與其他幾隻神猿又有何不同？」

老君聽了「玄空法秘訣」幾個字，喃喃念了幾遍，似是神遊天外的樣子，思緒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老君點了點頭。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老君道：「你不想知道，我們是如何渡過九*九*藏*書會元之厄的嗎？」

老君道：「自上一會元到此會元，可不就是兩生。」

「而當終於這震動停止時，我們發現，體內法力修為，居然一點點詭異地消失了，身子也完全失去了自控，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只有腦子還是清醒的。這個當口，還真不如什麼都不知道好一些。」

「那人對我等所為絲毫不加干涉，我們再見到他時，他帶回了一個女子，這女子後來成了我們的師妹，她的名字，叫作九天玄女。」

「難道還真有旁人？」悟空又問。

「那人道：『我早知此事，但唯恐過早言之，爾等心神錯亂，壞我大事。』然後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爐子，道：『我奔走五萬余載，方將材料集齊，鑄成此爐，到了那日，你們四人只入此爐中，便可安然無恙！』」

悟空不假思索道：「不明白！」敢情靈明神猿代表著混沌，這論調倒似是「無極生太極，然後生陰陽兩儀」一般，乍聽上去似是天地之理如此。但仔細想想，天地之理為何偏偏是如此，為何許多理都暗合規律，為何三清及道教中人只篤信這便是無上至理？悟空越想越是覺得，這看似天經地義的理論，似乎並沒那麼簡單啊。

「你也曾聽說這名字？」老君見悟空表情有異，便問道。

老君道：「你既知道，我也不多解釋了，所謂造化爐能攢造化，其實乃是最低級的功用。這爐真有奪天之功，會元之厄，天地化作一片混沌，萬物皆毀，只此爐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