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悟空，道：「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

悟空連連咋舌，不想地藏王菩薩久居地府，卻有如此高的威望。

悟空道：「老君曾說燃燈佛建起西梁女國，是仿八卦圖的做法。但此時眼見子母河是佛門地獄入口，難道至交連這等大事都要隱瞞嗎？」

悟空有幾個難題始終在心中懸著，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老君還有幾件事，我倒要請教你了。」

悟空苦笑道：「我也剛剛知道，豈止你不信，便我現在也如做夢一般。」

悟空道：「燃燈佛可是三清至交？」

老君接著道：「你或許不知金蟬子為何人，依我看來，唐僧或許憶起了前世之事，故而才會有此怪狀！」

老君笑道：「往事俱往矣，你如今行到這一步，已是極為不易的了。你還有何問？」

悟空只道老君不知陰陽神猿之事，聽他提起唐僧名字，心中一驚，道：「唐僧怎的？」

悟空道：「若是如來看出來呢？」

老君自椅上站起，急踱了幾步，道：「那還啰唆什麼，快將唐僧搶到齊天嶺中啊！」

悟空道：「烏斯藏國有一個烏巢禪師，他聲音與菩提祖師極其相似，又對我說了句話，叫作『五蘊四大皆無常，森羅萬象皆是空！』」

老君點頭道：「我若有徒如此，夫復何求？」

悟空道：「正是！」

悟空平靜道：「可是燃燈古佛？」

悟空道：「就算古怪，老君怎麼會知道？read.99csw.com」

悟空笑道：「那豈不是一了百了了？」

老君道：「他若不在佛門，早被你們幾個尋到了，焉能千萬年不見？」

「許多人，三清亦不會袖手旁觀。」老君道。

老君點頭，道：「不假。」

老君道：「還有呢？」

悟空道：「為何如此確定？」

悟空恍然大悟，原來老君指的竟是此事，他順竿上爬問道：「金蟬子怎了？」

悟空聽老君越猜越是離譜，道：「老君，金蟬子若真想起前世，又會怎樣？」

老君道：「你與他時常會面，怎不去問他本人？」

「什麼？」老君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道，「你若不是造化神猿，我決然不信。」

悟空聽這些故事，似乎發生在別人身上，自己竟一點不知，原來自己遇見菩提祖師，並非什麼巧合，老君等人早就在綢繆此事了。覆海蛟竟是真武之徒，這也算是個小意外了。

悟空道：「你那兩個徒弟也都不賴啊！」

悟空道：「金蟬子既然受寵，為何出此反常之舉？」

悟空一陣糾結，上古之事你說它作甚？

悟空嘻嘻笑道：「老君不是這等人。」

老君道：「唉，你真是猶在夢中。」

悟空道：「烏巢禪師所居之處喚作浮屠山，西天靈山又有一座浮屠塔。老君說三千諸佛皆在塔中住，這浮屠塔必定是至關重要之物吧。浮屠山、浮屠塔，這兩個名字豈會是巧合？雖說如來掌管三千https://read.99csw.com諸佛，但據傳如來在西天排位也在燃燈之後，所以我猜，這座浮屠塔便是過去佛燃燈所造，對否？」

老君道：「他天資極高，見不慣如來故弄玄虛，若知道真相，哪裡還會往西行半步了？」

老君道：「你是要問那一界是誰造的，菩提祖師究竟是何人吧？」

老君道：「西天中人與你熟稔的極少，觀音、文殊之類也無這般本事，你怕什麼？」

悟空不答，又問道：「老君可知道陰陽神猿身在何方？」

「眾怒？誰會怒？」悟空道。

「唔，此事甚易，我尋人將如來牽絆住，叫他下不了山便是。」老君道。

老君道：「不錯，難為你想了這許多。自龍樹身殞，我和燃燈、真武便極為關注你轉世重生，尋了許久，終於尋見花果山中一塊石頭異常。自打你出世，我們三個便時刻關注於你。當年你誤入大聖禪寺，乃是真武將你救出的，我又使覆海蛟將你從真武處換了出來，交到燃燈處由他栽培你成長。」

悟空想起地藏王來，道：「地藏王設無邊澗阻難時，唐僧已有了心障，如來為何不出來阻止？」

「那好吧，時機到了自然出來。」悟空道，「還有一問，佛教如金剛不壞佛這般高手還有多少，可都聽如來號令？」

老君道：「陰陽神猿，我確然見過。」

老君道：「他既不說，那我也不好說，想是那人有些怪癖。」

悟空聽老君這話中https://read.99csw.com有極大的自信，他記得三界之中，老君曾說過麒麟比他要厲害一些，幾乎直追他師兄靈寶道尊，如此看來，那時老君卻是謙遜之詞了。

老君又道：「依我所見，陰陽神猿這許多年不曾露面，十成十在佛門之中！」

老君正色解釋道：「我與他相交，乃是志同道合，他縱將天翻了，我也不驚，這事瞞我，必是說了也無益處，有什麼稀奇。」

老君道：「哪有此理，當年你在花果山已和他們幾個會過面了，你騰雲駕霧來去無蹤，倒也沒什麼忌諱，有忌諱的是那唐僧啊。」

悟空算了算，四成便是二三十個絕頂高手，即便這些，也非齊天嶺所能抗衡。悟空道：「這麼比較來看，釋教倒似比道門強了許多。」

老君道：「所以觀音步步跟隨，便是害怕齊天嶺中人阻難時，有旁人渾水摸魚再動手腳。」

「啊！在哪裡，何時見過？」悟空驚問道。

悟空道：「這自然是好事無疑，只是……唯恐有人看出破綻來。」

悟空見老君對燃燈佛竟如此信任，不由得有些納悶，「志同道合」？他們志在何方呢？但燃燈能與三清如此交好，真是世上萬幸之事，一邊是自己師尊，一邊是對自己極為器重關照的三清，他們兩個若真交惡，自己還真是為難得很呢。

老君笑道：「是嗎，難道你不知道教有三清嗎？」

悟空道：「裝什麼糊塗？」

老君道：「金蟬子乃是佛門中難得的聰穎之ｒeａd.9９cｓｗ•coｍ人，素來極為聽話，也頗受如來喜愛，當年不知為何，竟在大雄寶殿之中譏諷如來，才被如來著觀音菩薩貶到東土投胎。」悟空心中一動，果然是觀音為之！

老君知道悟空不會平白無故問這個問題，道：「你倒說說看，這裡有何緣故？」

老君笑道：「你敢說這話，回頭我告你師父去。」

老君道：「我二師兄著聰明神猿將你替換出來，免你受取經羈絆，你可多做許多事情了。」

悟空道：「莫不是如來不叫我與這兩個遇見？」

「如此我便大為放心了。」悟空又想起一事，道，「老君可否想過，如來為何偏偏遣金蟬子去取經，為何不尋個聽話的？」

悟空定了定神，道：「驅神聖猿，他的師父是何方神聖？」

老君問道：「即便烏巢是菩提，又與燃燈何關？」

悟空嘆道：「真是命運多舛。」

悟空道：「我一身本事都是道家功夫，偏偏名字又是『悟空』，天下佛道兼修的人物還有幾個呢？」

老君道：「也只一瞥而已，陰陽神猿便被上古太昊斬殺了，再轉世后，我便再沒見過他。」

老君道：「你一路行來，不覺得唐僧有些古怪嗎？」

老君擺手道：「資質平庸，唉，不說他們，你說說你是如何想的。」

悟空汗顏，紅孩兒跟隨唐僧日久，他不覺竟忽略了，老君原來早早便安插下這麼個內應，還有什麼不知的。

老君道：「你我之間也談不上什麼請教，無事聊聊，彼此都受益九九藏書頗多。」論今世資歷來說，自然是老君強了許多，但悟空一路抽絲剝繭探秘解疑，仗著自己造化之身和特殊的身份，不知不覺間已令老君刮目相看了。

老君道：「地藏王只是試探唐僧之心，並非強硬阻攔，何況……如來若敢動地藏王菩薩，豈不是犯了眾怒？」

悟空狠狠道：「你想說便說，管我問不問作甚！」

老君微笑頷首，道：「還有嗎？」

悟空道：「你可知道靈台方寸山，三星斜月洞？」

悟空道：「為何搶他？搶了他去，還取經不取？」

悟空實在忍不住了，便道：「如果唐僧便是陰陽神猿，那又如何？」

老君道：「你如此伶俐，只怕心中已猜得差不離了，說說看。」

老君道：「你糊塗了，我那乖孫兒多少總會說一些的。」

悟空道：「問了，他只語焉不詳。」

老君道：「西天最大的一系不是如來。西天諸佛……若不算浮屠塔中的，能拿出手的也有六七十號人物，如來勉力或能調動四成。」

老君嘿嘿一笑，道：「你這猴子倒真是能忍，你再不問，我都要說了！」

悟空又道：「我雖未見過燃燈其人，但也知道他曾將一件寶貝放在真武處，後來這寶貝到了我前世龍樹菩薩手中，龍樹龍宮得寶，然後將佛教發揚光大。由此來看，燃燈與我前世便有師徒之誼，今世……哈哈，這麼說可是牽強了？」

老君道：「這我便不知了。不過唐僧若真能憶起前世，沒準兒還是觀音菩薩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