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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須菩提祖師之謎 半松林

第五章 須菩提祖師之謎

半松林

老者手中托著一個盤子,裏面裝了幾張烙餅。他道:「此地名叫半松林,我乃是半松林土地,因此地周圍並無村莊,我奉了菩薩之命,來給大唐聖僧長老獻齋的。」
土地道:「早些年也是全的,忽有一日,南邊兩個神仙打架,卷過一陣罡風,南面的枝葉便全掉了。」
假悟空初次逢妖,自然無半點兒經驗,他也不是故意疏忽,但他並無悟空玄空法秘訣之神通,又見這土地彬彬有禮主動告退,便一時失察,叫妖怪得了手。
如來暗道,天下只一根幌金繩,我已給了悟空,怎麼又到了顓頊手中?他對阿儺道:「你速去尋觀音,叫他問問孫悟空,幌金繩哪裡去了?」
此時只聽老君道:「七神猿俱現世,天下再不得安寧,若沒點兒本事留住性命,說什麼都是白搭!你將蟠桃吃了,我為你護法!」
悟慧笑道:「師父啊,妖怪站在你身前,你也未必認得出來!」
唐僧見了心中稍覺不妥,對假悟空道:「悟空,妖怪不可放過,卻也莫冤枉了好人。」
阿儺領旨便走,如來又問迦葉道:「那紅衣男子使什麼神通斗敗了不壞佛?」
如來對迦葉擺擺手叫他出去,自己陷入沉思。金剛不壞佛雖對佛門一片耿忠之心,卻為人甚是固執,他既說任由麒麟處置,那是再難更改的。至於知客佛更是緊要人物,怎能落入齊天嶺之手?如來自忖三千諸佛身上秘密無人能看得出來,但少了一個知客佛,九_九_藏_書浮屠塔中人便只能有兩人空閑了,那事,還要催緊些才行。
如來面色不善,道:「偏執太甚!」
何況取經已行程過半,再有幾年便可到靈山,七神猿分離也不知幾千幾萬年了,還急在這一時嗎?
土地道:「小神就此告退。」
還有便是,如來一系此時內收,燃燈與彌勒一派必定猖狂,如來身為現在佛,不管怎樣在佛教中地位也算極尊。燃燈若要為彌勒樹威風,定要先御外敵,所以大禹等人無慮也!齊天嶺和燃燈一系交上手,自然便無人再去阻唐僧取經了。至於道門……只借觀音一人本領,已能抵住大半道教中人了。
假悟空乃是六耳獼猴所扮,他和悟空性情不同,素來寡言,但唐僧問他,卻不得不答,道:「要繞許多路,心中抑鬱,無甚可說。」
唐僧放下烙餅,施了個禮,便在此時,這老者將身子一轉,一陣陰風卷過,將唐僧攝將起來,飄乎乎不知去了何處。
老君葫蘆中光陰極緩,還真是修鍊的好去處。悟空定了定神,平靜了一下思緒,從懷裡取出玉盒來,將玉盒緩緩打開。
西天靈山浮屠塔之中,阿儺迦葉帶兩灰衣老僧及羅漢尊者鎩羽而歸,戰戰兢兢將知客佛被擒與金剛不壞佛賭鬥輸給麒麟一事說出。
土地呵呵一笑,退了兩步道:「聖僧萬金之軀,該謹慎些才是,小神離遠些。」
難哪,道家和齊天嶺聯手,雖不致打上靈山來,但唐僧https://read•99csw•com西行之路可愈加難走了。
唐僧聽了呵呵笑道:「我說沒有妖,便是沒有。」
土地道:「聖僧莫怪大聖,是小神唐突。」
剛近了林子,忽見地上冒出一身材短矮的老者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青面獠牙的鬼使。悟慧道:「師父,你剛說無妖怪,這不就來了?」
土地道:「長老細看,這林中松樹都只東北向才有枝葉,西南邊光禿禿的,可不正是半松?」
大禹等人西進,看似咄咄逼人,將原來供給西天造化之地佔了不少,但因阿鼻地獄的緣故,西天所需造化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地上那些禱祝拜誦的造化就算一點兒都沒有了,也只稍損而已,無關大局。
唐僧遮眼一望,道:「這松林清氣繚繞,撐天葉茂,香枝鬱郁,必定是好林子。」
如來見阿儺遲疑,喝道:「速去!」
唐僧道:「我看這地界一片清明,哪有什麼妖怪?」
如來正想著,阿儺自外面進來,道:「稟佛祖,弟子已見了觀音菩薩,也問過了孫悟空,他說幌金繩早已被老君要了回去。」
土地說著,將托盤遞到唐僧手中,假悟空道:「師父小心了!」他便擋在唐僧面前,伸手來接。
悟空又叫了幾聲,老君仍不現身,此時無聲勝有聲,悟空知道老君擔心自己不吃蟠桃,故而將自己困在這裏,其實卻是多慮了。
如來心中微驚,這事可和他心中所想大不一樣,他本道悟空與齊天嶺還有瓜九九藏書葛,故而將寶貝送給了那個顓頊,卻不料中間還有太上老君插了一腳,看來自己卻是冤枉猴子了。
唐僧道:「那卻也未必,我雖是一雙肉眼,見得多了,也有些竅門。」
老君聽了悟空所言,久久不語,終於嘆道:「說得好!」說完一閃身,便從葫蘆中不見了。
悟空叫了兩聲「老君」,無人應答。
悟空運起玄空法秘訣來,才看見玄妙所在,這空間之中密密麻麻布了無數陣法,將自己圍在當中。他苦笑一聲,是不是自己拒絕了老君,令他心中不豫,要叫自己吃些苦頭?老君布的陣法,自己這點兒本事哪裡能破解得了。
阿儺心中微驚,他也猜到此事和老君索回幌金繩有關,但卻不料如來會這樣布置。齊天嶺大禹等人步步西進,若如此下去,西牛賀洲還有多少土地留下?
如來聽了,心中自然不快,問道:「知客佛如何被擒住的?」
唐僧仔細看了看,果然如土地所說,便詫異道:「天下松樹都是全枝全葉,為何此處例外?」
烏平最先反應過來,叫道:「快救聖僧!」
迦葉道:「他二人在九天之上罡風之中大戰,弟子只見那人破了不壞佛的手印,又從頭上生出角來,刺穿不壞佛手心。後面他們兩個又向上空飛去,弟子不知他們如何交手,落下之後,不壞佛自認敗了。」
那時道路都是東西南北向,他們幾個要往西北行,不願繞路,便從荒野中穿行,路段甚是難走。此read.99csw.com時見前面正有一面松林,悟慧道:「師父,你看前面那林子,可是好林?」
悟慧道:「什麼竅門,師父教給我。」
盒中三枚水靈靈的仙桃,和自己在善惡界中得來的那枚一模一樣。造化之誘,實在難擋,悟空咽了咽口水,取出一枚蟠桃,又將盒蓋蓋上,才將這枚蟠桃放入了口中。
而太上老君這是要做什麼,道教三清和齊天嶺居然近到了這種地步?如來再想想真武和麒麟聯手對抗鳳凰、相柳,愈加肯定了此事。
唐僧見這土地有禮數,心有好感,走上前去接過烙餅,道:「多謝土地公公了。」
假悟空一聽,便放下鐵棍,唐僧下馬,便走近土地邊道:「為何要叫半松林,這名字好怪。」
阿儺道:「弟子接旨。」
假悟空見來了生人,擎鐵棍立在馬前喝道:「你們兩個是何人,敢擋住去路?」
如來又道:「自此時起,西天菩薩羅漢尊者各守其職,無我應許,不得下靈山半步!」
這兩件事讓如來心中甚是不快,自己今日修行隱隱出現了異狀,正該心境空明之際,哪能被旁事干擾?
原來老君是這般想法,看來他是誤會自己了。悟空心道,自己其實只是要將取經路一步步走完,七神猿相聚暫緩,何時說過不吃蟠桃了?
阿儺道:「齊天嶺有個叫顓頊的上古人物,他使幌金繩擒住的。」
如來想想道:「叫東值歲二僧去護住唐僧,一刻不得疏忽!」
唐僧幾人退了近千里之後,再向西九*九*藏*書北行去,要將齊天嶺避開。此時遠離了齊天嶺,他心中便舒坦了許多,也有了聊天興緻,道:「悟空,近幾日你怎麼不說話了。」
唐僧四眾得了觀音指點,緩緩又向東而行,觀音知道東邊大路剛剛走過,自然無事,便匆匆離去回南海了。
阿儺道:「確是幌金繩,顓頊還不知此物叫什麼,我說出來,他才知道。」
如來此時正是修鍊的關鍵時刻,不敢稍離浮屠塔,他安排好這兩件事,便入塔內打坐參悟去了。
在悟空心中,始終有一個執念:《西遊記》之所以稱為西遊,自然當以取經為主體。他一路降妖除魔,抽絲剝繭般解開許多謎題。這些久存心中的疑問,件件都與取經若即若離,因此悟空隱隱覺得,自己還未尋到取經之事的內因所在。什麼擒神猿、攏造化、除異己,只怕都是如來的幌子。不走完取經路,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老君怎麼走了,他走了,自己怎麼出去?悟空在這空間中尋了一圈,他每次進來都是老君相邀,也沒在意什麼。現在他要尋找出口,卻覺四面八方都有物阻礙,偏偏又看不見什麼。
阿儺急忙出了院子,此時的如來,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阿儺心憂他自然知道,不過這卻沒什麼可擔憂的。
「幌金繩?」如來一驚,「你可看得清楚?」
烏平道:「是好是壞,去看看便知道了。」
唐僧道:「生得醜陋的,眼露凶光的,多半不是好人;凡有黑雲繚繞、陰氣籠罩的,多半不是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