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道：「大須彌山頂乃是禁地，並無人去過。」

鳳凰道：「並無大礙。」

地藏笑道：「果然靈明令下，無人敢違。」

鳳凰凌空而起，翅羽朝悟空一抖，似是擺手喚他，悟空起身跟上，他們兩個遙遙在前，和其餘眾人拉開了距離。

鳳凰道：「你覺得你和伏羲像不像？」

鳳凰道：「你可聽說過第二本相這一說？」

鳳凰凝重道：「你可曾想到，大須彌山之主，也是猿猴之身？」

地藏道：「靈明不在，靈明神猿現世，而山主對你相護之意是顯而易見的，我甚至覺得，你便是大須彌山山主轉世！或者……道念附體！」

悟空沉默良久，他自然猜不出如來看見了什麼，但是，他卻知道，自己能從洪爐中毫無阻礙地出來，不是因為偶然，而是因為大須彌山主人的幫助。

「哦？像誰？」悟空詫異道，自己現在可是猴身，若說像，也只是像猴屬一科，而這些聖人，眼見都是人形，自己會像誰呢？

悟空一驚，道：「第二本相，難道伏羲是第二本相？」他心中暗道，我豈止聽說過，自己也還練成了呢。

地藏道：「這兩個逍遙至極，老莊如閑雲浮煙，行事無拘無束，但他品性真率，絕無可能與如來暗通款曲的。」

這時，後土自光暈外閃身而入，道：「都在外等候了。」

悟空問道：「敢問地藏王菩薩，這天地勢力如何分佈，除了大須彌山主人之外，其餘聖人https://read.99csw.com可有與如來交好的？」

地藏似乎料到悟空會這麼說，悟空身份極其特殊，貌似山主和悟空有著十分微妙的聯繫，於是道：「嗯，你要去那裡，無人會阻止的。」

悟空想了一陣，道：「可是又有所悟？」

悟空道：「我要去看一看！」

大須彌山主，恐怕是這世上最孤獨的人了，前路迷茫，沒有任何可參照之物，他只有摸索前行。或許走錯一步，便要荒廢千萬年時光，甚至——萬劫不復！

地藏點點頭：「他初時是叫靈明的，如我沒記錯，那是他踏入聖人之境后自封的稱號。」悟空道：「既有名號，為何無人如此稱呼他？」

後土道：「好，你二人在此候我片刻。」說完這話，後土身形幻滅，從椅上消失。

悟空傳音道：「你傷勢如何？」

他這麼說，悟空卻沒有驚訝之意，只是聽到「道念」二字，他忽然想起燃燈說的「道念不滅！」道念不滅！是不是大須彌山山主尋不到肉身永恆之法，卻將道念附到爐內靈明神猿的身上，藉此達永恆之道呢？或許這一切，要到了大須彌山才會有結果吧。

後土笑問道：「你可是擔心如來？」

悟空想想也是，這方天地可與爐中不同，爐內如來在暗處行事，又有對爐外世界的知曉和每一會元的提前綢繆。而這天地中，並非如來獨大，更有大須彌山主人和老莊二人高深莫測，九_九_藏_書如來想要有什麼舉動，都要極為小心才是。

悟空喃喃道：「真想知道如來在大須彌山上看見了什麼。」他問地藏和後土道：「可有人去那裡看過？」

悟空道：「什麼端倪？」

後土道：「他那時只說了四個字，『井底之蛙』。想來定是覺得自己和『靈明』這個稱號不太相稱。」

悟空道：「如來去了哪裡？」

如來究竟看見了什麼，地藏不知，諦聽不知，因為，從這之後，再沒傳來任何聲音。

換而言之，大須彌山主人在，如來不敢妄動。那人一句話都能令如來心驚膽戰，可見如來是多麼在意和懼怕。

一直未說話的後土道：「山主乃是這天地中第一個成聖的，他入聖人之境時，現在的許多聖人還未出生。他自號靈明，乃是自以為參透心障，通靈明澈……山主大開講壇時曾經說過，聖人之下，皆在仙途中掙扎，靈台渾噩，唯有到了聖人，才知天地緣起，知萬物生息。但讓人想不到的是，山主後來到了去偽存真之境，忽然將自己靈明這個稱號去了，再不許人稱他為靈明。」

爐內如來，固然是此如來關心的對象，但悟空現在覺得，自己恐怕比爐內如來還要重要許多，不然為何如來緊追不捨，不惜和眾聖人為敵，也要將自己捉回去。而地藏和後土的加入，更讓悟空確定了這個想法。

地藏手撫諦聽脖頸毛髮，唏噓道：「這天地，終究不得安寧了。」read.99csw.com

「哦？那我到底像誰？」

光球一直向上飛去，片刻露出土面，悟空在內看去，只見鳳凰、麒麟、真武、伏羲、大禹、后羿等人在外面肅顏相候，而後面又有幾人，看容貌便知是祝融、句芒、蓐收，還有一人身著黑衣，容貌粗獷，悟空一猜這人定是水神共工，原來共工生得這般模樣。但見共工與祝融手挽手站立，看來水火不容還真是虛言，這兩人定是一對神仙眷侶了。

「你知道你是誰嗎？」地藏問道。

地藏緩緩道：「靈明神猿……如來下的好大一盤棋。」地藏猛地抬起頭，問悟空道，「你可知道，大須彌山主叫什麼名字？」

話說至此，戛然而止。

悟空卻沒心情開什麼玩笑，他一提起大須彌山，心中便隱隱覺得，有一件大事在等著他。是好是壞，天才知道。

悟空身軀一震，不禁問道：「你是說，大須彌山主叫作靈明？」

一想起大須彌山主人閉關千萬年，而爐中世界七個會元加起來也不過百萬年，悟空突然覺得，這個時機，只怕如來等了許久了。

悟空道：「逍遙島老莊、鯤鵬如何？」

鳳凰道：「他見你無影無蹤，便無心戀戰，去尋你了。」

鳳凰道：「不錯，伏羲這具人身，確實是第二本相，他本為猿猴之體，這事卻也是無幾人知曉的。」

「啊？」這實在出乎悟空意料，那個天地間唯我獨尊的第一人，居然是一隻猴子？

眾人聽了，皆退後九_九_藏_書許多，圍成一圈將鳳凰和悟空圍在中間，他們察言觀色，遠離只為避嫌，鳳凰傳音道：「路上再說吧。」

鳳凰道：「我越看你越像一個人。」

鳳凰搖頭道：「不是，他雖是猿猴，但你和他本身只是容貌相似，神態差異甚多。」

悟空暗道，這豈止是湊巧，千萬年沉寂，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話，簡直用心有靈犀都無法形容。

「自然是越快越好。」悟空早已迫不及待。

地藏笑道：「相柳？他那點本事卻弄不起什麼風浪的。」

地藏忽道：「如來奪小須彌山，這舉動便十分異常，但是，之後卻又偃旗息鼓，再無任何舉動，旁人倒也無甚理由去尋他過錯。天地聖人，無一不在猜測如來的目的，直到今日，你從界中出來，才現端倪。」

入聖人之境，去偽存真，真聖境界，而後閉關再求永恆之道……悟空想起這些來，不由得心中慨嘆，到了聖人這般境界，已不知活了多少年，對他們來說，與其說是求仙、求長生，倒不如說是對道之追尋。

「嗯，萬蟲之王相柳怎樣？」在爐中之界，相柳是如來的幫凶，悟空擔心在此天地也是如此。

悟空道：「正是！」

鳳凰道：「猿猴不屬鱗毛羽昆四類之中，只能歸於蠃類，就是做人王，也沒什麼稀奇的。」

地藏道：「你不覺得，大須彌山之主說出那句話，太過湊巧了嗎？」

悟空茫然搖頭，這裏許多人說起，都是直呼「大須彌山主」之名，似乎九*九*藏*書山主根本就沒有名字。地藏道：「大須彌山頂，有一座大殿，叫作『靈明殿』。」

「這麼多人，如來即使入了去偽存真之境，也只能退避三舍，悟空，你要幾時去？」後土道。

悟空更是驚訝，問道：「猿猴之體，怎做得了人王？」

地藏和後土對視一眼，後土道：「我可叫人王攜四洲之力護之。」地藏道：「如無意外，麒麟、鳳凰、真武亦不會袖手旁觀。」

而大須彌山主自號靈明，和自己這個靈明神猿有什麼樣的關係呢？自己會是山主轉世？轉世就轉世，怎麼會跑到那個爐子裏面去？

悟空猶豫道：「只是……」

悟空上前去，主動相詢道：「鳳凰，你要說什麼？」

悟空道：「幸虧遇到後土和地藏，不然還不知被他糾纏多久。」

鳳凰望向悟空，目光殷切，似是有話要說，但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悟空頓時無語，伏羲乃是人王，器宇軒昂英姿不凡，自己和他哪有半點相似之處？頓時搖了搖頭。

悟空喃喃道：「原來你是說我像伏羲。」

他正想著，地藏便給了他答案。

地藏道：「如來一向獨來獨往，與他人並無交集。玄女三清都屬道教，幾乎不參与世間紛爭，鳳凰、麒麟、真武三人極其要好，伏羲與我也是多年摯友。至於釋門燃燈、彌勒，我也常來常往，算得上是至交。」

「我是誰？在那界中，我是靈明神猿，乃造化神猿之首。來到這裏，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悟空答道。